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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窿,吴地之镇山(4)
那天我们先去寻找 “德韶洞”。洞在大茅山北另一座山岭上,已被灌木完全遮没,若非道长从小在山里放羊跑遍山的各个角落,所以至今对各处名胜烂熟于心,一般人是根本无法找到的,连大茅峰气象站的工作人员整天在山头来来往往,也不知道近旁侧岭乱荆丛中还有这样一处所在。当下由道长指路,当地两个小伙子劈荆拂草下行至一崖洞前,果见洞口右上方有60厘米见方的石壁,上刻“唐德韶国师尝坐禅于此,民国十五年李根源”。石洞不大,长宽高均约2~3米,洞内近口处有坍塌的人砌石台,石壁有烟熏痕迹,似有人烧过香,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同行的小子伙忽想起,先前曾有人进过洞,当时洞内还有小洞,只见里面黝黑无光,深不可测,怕出意外,便将内洞砌塞。传说通过洞中之洞可直达太湖西山林屋洞,甚至还与杭州、四川的山联接。此洞古称衔云洞,民间又称仙人洞,现外观只是极为普通的一个小石洞而已。
就这么一个淹没在荒草野荆之中的天然小洞,如山岩大张着的一张干涸的嘴巴,居然叫“衔云洞”?据说此洞原先“每天欲雨,必洞先出云,勃勃涌跃,若狮炉之吐香然”,然后“四山滃合应之”,山雨普降。书中描写的这一景象,真让人心旌摇摇甘霖满面,古代穹窿山的生态竟如此完美自然,慑人心魄,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洞窟,梦里仙乡啊。
看完德韶洞,我又问,国师龛在哪?道长领至山的西侧,遥指被汪洋般丛莽包围的另一山岭说,那里就是,不过现在无路可走,不能上了。我引颈望去,真的是无处插足,只能留待冬天再去一试了。
告别大山时,又像是在预约,决定下一次要找个合适的季节和机会,试着继续深入到那些前人实际早已到达,而现在看来似乎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锅盔岭和桃花坞
次年一月的一个周日下午,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穹隆山。特意选在一年中最寒冷季节去,是因为这时候,原本为灌木和荆丛掩闭的羊肠小道,应该露出真容,上次去不了的地方,现在总该给点机会了吧。
说好在穹窿山大门口碰头。到大门口时,人还未到齐,便利用等候的这段时间先驱车一访宁邦坞。弯进山前一条石块砌成的老路一直往前,坞长约六七里,一边穹窿山高峻遮天,山脚时有村落,路两侧皆林木密植,挤挤挨挨连绵一片。经过一处采石遗留下的巨宕口,又经过“宁邦公墓”大门。可以看出,此地村民经济,大抵离不开三样:林木、采石、公墓,现采石已禁,公墓已限,只余苗木经济了。
站在宁邦坞另一出口处,问一位挑着水桶去苗圃的老农,附近的村子叫什么名字?朱家村。是朱买臣家乡吗?不是。朱买臣家乡在山另一边藏书境内的山村,这里已是光福境内了。我又遥指西边隆起的大山问,那是什么山?光福玄幕山嘛!
我跨过横亘坞口的公路,站到对面田野的路口向远处的玄幕山张望。玄幕山于田野与天空的交接处高突而起,如一座巨大的半圆形帐蓬座落于天地之间,山前有一片低矮的村庄。其北面又有连绵山峦起伏,却与玄幕山并不相接,隐隐然清濛一片。可惜的是,玄幕山这一面也遭开山采石,留下由顶至足巨大残体黄碣灼目。我想,下次找机会到玄幕山跟前细细察看一探究竟。
原路返回,仍从宁邦坞高山底下过。至穹窿大门,众人已齐。一起乘车至三茅峰旁的望湖园用餐。饭后我提议立即进山,因冬天日头短,不抓紧时间,太阳很快就会落下去了。于是众人喝茶,其中一位作家陪我上山。
我们从上真观一路经二茅峰向大茅峰缓步走去。冬天的太阳清淡如水,毫无暖意,但也照得山林发亮,给周围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暖色调。二茅山顶黄亭翼然,在蓝天翠山映衬之下十分好看。
下方山谷蓊郁一片,更为好看。尤其从二茅峰去大茅峰,须从穹窿山最美的茅蓬坞顶上的山脊经过,向大茅峰走去时,我的头总是扭向坞的方向,眼睛总是往翠郁的谷里看。作家又手指前方一道龙爪般逶迤而去的山梁,说那是俗称锅盔岭的地方,去年为写书,他曾专门进去走了一段路。路口就在大茅峰附近,里面植被茂密,夏日里完全是植物世界,路崖边、坡根前,常见小洞,里面有小动物。
穹窿,吴地之镇山(5)
边说边走,果真在大茅峰附近的山路旁,有一通往侧岭的路口,一条纤细的小路穿行在树林之中。于是弃大路而择小径。那是一条标准的羊肠小道,完全是用脚踩出来的,道上积满了棕色落叶,都是针锥形的松针或杉叶,密密层层如铺了一条厚毯,踩上去软软的,极有弹性。
我们现在已踏入锅盔岭的林间小道。
锅盔岭实际上是穹窿山的一道连绵的侧岭,如同一条长长的大手臂,宽宽远远地伸展开去,围护着葱茏的茅蓬坞。岭上满是马尾松、山毛榉、野栗树,还有无处不在的毛竹。漫山遍野的野蕨,如绿色地衣般覆盖了山体,尤其在林下树根山岩之间,那些开阔阴湿的地方,是蕨草最佳的生活环境。在冬日,除常青植物外,其他的草木已是衰黄色,土壤岩石也呈褐黑色,唯有野蕨一片片、一丛丛绿黝黝的可喜,那凤尾般的蕨叶秀美舒展,如精雕细刻出来的工艺品。山坡蕨丛中有一孔孔小小的土洞。作家说那是小动物的###,但不见任何小兽出没,“可能都在冬眠吧。”
林间小路十分静谧,冬日的色彩基调是黄棕色的,无论山、林、石、路,都是十分协调地统一在这片棕褐之中,含蓄、柔和、朦胧,是一种老祖母披巾的色调,带着些许温馨的暖意。
这时,有两只小羊羔像两个绒绒的洁白小球,站在棕黄色小道上,格外醒目。此前,有大羊匆忙冲下道路,仅留两只幼羔尚在道上踟蹰,不敢骤然跳下。直到我们走近,才下决心连滚带爬地逃下坡去。往坡下看,原来有一群羊在树丛中草地上徜佯,此时都昂首回看我们,其中更有一匹身形庞大的公羊,毛发纷披,两角弯而强劲,两眼充满警觉直视我们,也看着那两只小羊羔笨拙地从高处跳下向它们靠拢。我们是闯入了它们境地的不速之客,不由有些负疚,只在心里向这位“家长”“嗨!”了一声,脚不停地往前走了,怕引起误会,破坏了这幅天伦和谐图。
路继续延伸,不知不觉甩向山后,虽仍在林间,但又进入另一坞了。路开始向山下发展。也不再是平展松软的林间小路,而渐渐变成一条深深的土沟,老柯说,他上次只走了面临茅蓬坞的那段山路,从未走到山后来,更没看到下山的路是这道深沟,“这就是出蛟!”(09…19)
蛟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属龙类,苏州山村的农民称山洪爆发为“出蛟”。穹窿山夏季每逢暴雨便发山洪,由山顶汹涌倾注而下,那深沟便是洪水走廊,由山洪激流如蛟龙般奔腾下山冲刷而形成。现在是冬旱时节,那条长长的水道便成了干涸的深沟,上沿厚尺余,下沟则宽几尺,裸露着棕红色的泥石,直达山下。这原本来是条狭窄的山路,雨季时便成洪水的走廊,可以想见水势是多么湍急,竟将山平路犁成了深沟,出蛟,原来就是这般模样!
沿着这条山水冲出的沟壑往下走,发现竟走进了一个藤蔓遍布的世界。先是山道两旁藤萝缠树,枝根绳绞般纠结,枝蔓挂网般铺张,有的与树木纠缠成瀑布状,有的自相盘结成天网状,形状千姿百态,野趣天成。再往山下走,往坞底一看,呀!深谷里密密层层,全是藤萝的海洋!因为是冬季,全是枯褐色的。
“是紫藤坞吗?”想起老柯在书中专门介绍过,穹窿山有条纵横几十里长满野生紫藤的山坞,至今因荆封草闭无路可进而人迹罕至。柯先肯定地说不是,紫藤坞在大茅峰的西南面,锅盔岭则还在大茅峰的西北面呢。可渐渐也产生了怀疑,这么多野生藤木,会不会就是紫藤坞?
在接近坞底的山道上,有几个姑娘小伙坐在路边树旁,一看就是外地民工的样子,上前一问,果然是外地人,在附近打工,此时是结伴来玩的。向他们打听下面是什么地方,他们只说刚才是从光福的香山过来,其余一概不知。站在坞底坡地上,回望穹窿高峻如万丈壁崖,大茅峰的球形气象站隐约嵌于其上,如屏高山将天空挤得只剩了窄窄的一线。坞底野藤纠缠翻滚成一团。但往坞外走,坡地已被开垦,种上了整齐的苗木,旁边山坡上还有一小片新辟的墓地,白花花的水泥和黄泥石新路十分刺目。再往下走,有几座简陋平房,几个年轻的民工正在将一大堆旧瓶子用简易机器加工成玻璃碎屑,一根皮管伸入附近一个小水塘抽水上来将碎玻璃屑冲洗干净,然后装袋。设备简陋,环境脏乱,一辆大卡车进来,扬起半天黄灰,卸下一袋袋旧瓶子,又装满玻璃屑袋,开走了。
平房前有两棵大广玉兰树,枝干粗壮魁梧,叶片墨绿肥硕,一看就是珍贵的古树。民工们在两棵树间拉了一根铅丝晾衣服。
上前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谁办的厂?都只是笑嘻嘻地不搭腔,口音全是外地人。
索性继续往外走,一直走到坞口平地无路可走的地方,一道长长的白色围墙横亘在前挡住了去路,墙的两头都似乎看不到头。远远地从围墙另一边的山地上来了位挑柴担的老婆婆,正放下高高的柴堆歇息,我忙喊问:“阿婆,请问这是啥地方啊?”野外不聚声,她显出听不真切的样子。也回喊了几句话,模模糊糊。于是我跨过面前一道沟坎向她跑去。近前才知听不真切不仅是距离问题,这老婆婆鹤皮缺牙,说话跑气漏风。婆婆说,这道大围墙,里面是光福机场的地方;我们刚走过的那个坞,名字叫桃花坞。
“为什么坞里有这么多野藤呢?”桃花坞怎么不见桃树只见藤蔓,奇怪。“那些是什么藤?”心里已认作是紫藤。
“那叫扫帚藤。”老婆婆说。
“这是俗名,实际就是一种野藤。”作家说。我们始终不敢认定,它的学名是否又叫紫藤。
但现在知道了,我们走进的是穹窿山西面的桃花坞。这个坞在书中是没有记载的。
回程有一半路程是从坞底往回向上爬,仍沿那条“出蛟”路线上行,不久便觉汗津津然于袄下。给桃花坞山道旁的野藤拍了两张照,可以想见,春夏季节,这里应是美不胜收的绿萝天地。只可惜坞口大片古藤野树已被伐,还有灰白色癣苔般的墓地和那间小作坊带来的视觉与实际污染,真担心桃花坞继续被蚕食。也因此但愿这不是紫藤坞,庆幸其无路可通反倒可保天真与自然。
才下午两点半,因这里是山阴,已无日光,阴寒渐升。好在冬日山林清减,一路无枝蔓纠缠,山路畅通无阻。作家说上次来时是“非典”袭击下的春天,他只走了锅盔岭靠茅蓬坞那一半的山路,还未转到桃花坞这边的山路来,就因天时已晚,心生恐慌,匆忙返回。那时路上枝杈横生,倒不如冬日的道路,畅亮空旷多了。但我们一致认为,要看风景,还是应在其他季节来,那时这里是绿荫世界,藤萝天堂,该多么的清幽和享受啊。
岳峙山之殇(1)
近半年来,夜里常读些地方史书,年底因患带状疱疹,在挂水期间,得以将李根源的《吴郡西山访古》一书看完,不由又起重返小王山探寻遗踪的念头,尤其想到李根源不但在小王山植松10万余株,并于万绿丛中造了九间名曰小隆中的瓦屋,还在山野各处岩石上遍刻来访名人的题词和诗文,至今尚保留百余条,成为掩于山野草丛中的露天石刻艺术馆,更觉得应该去好好看一下。上次时间太晚,仓促之际,只能算去点了个卯。除此之外,更令我兴致盎然的是,小王山后面还有岳峙山、烂柯山等。岳峙山比小王山高得多,李经常引领客人跨越松海,到他特意在山上建造的三间“岳峙山居”登高凭眺,并在那里休憩。
据说,李根源雇人从岳峙山顺山势筑了一条石径,逶迤盘旋直达穹隆山上真观,他经常陪客人沿着条山路进山,留连于佛道与山水之间。
心里又多了一份好奇和期待:原来,还有一条秘密通道隐藏于群山之间,被岁月的风尘和繁芜的荒草所幽闭!我很想沿这条早已废弃的山路走一趟,看一眼沿途因数十年不为人侵扰所呈现的生态环境,究竟是什么样子。
后来终于抽时间去了小王山。这是一个冬日最平常的午后,天气寒冷但有阳光。去时比上次早了些,因上次去得太晚,抵达小王山山脚时已暮色苍茫,上山时的视线仅限于脚下,效果如同盲人摸象。
这次时间稍早,仍从新区至光福的大路西行,经木渎到藏书,在善人桥路口对面标有“金鸡岭”的支路往里走。里面山岭逶迤,苗木密集,有农舍散落其间。路用金山石条铺成,约数里外又有支路向右延伸,路口有“金鸡岭公墓”指示牌,弯入此路,未几便先抵达山脚用铁丝网围起的小王山。
因是第二次来,熟门熟路,直接向山边李根源纪念馆走去。门开着,李根源的侄女婿,上次为我们开锁进院的王姓老汉正站在门口。
上前打招呼。可能上次是在黑影里,认不真切,他看我时显出一副面对陌生人的表情。请他带路上小王山,希望除了寻找李根源在山上的遗迹外,最好能循李当年所筑之路直上穹隆山。
老王略一犹豫,说那条路已不存在,现在要上穹隆只能走山前水泥路进茅坞再上山。我说还是先上小王山走老路,哪怕最后无路而返。老王欣然允诺。
先绕至屋后山根铁丝网的豁口处,上次我自己也是从这里上山的。这次由老王引路,仍经过部分已见过的草中石刻,并越过上次因天光已收仓促返回的地方,继续一直向上。
小王山在群山中只是丘陵而已。满山都是杉树林,在冬天也是翠绿森森,林间落满棕红色的针叶,像铺了一层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