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翁
第一章 偶得玉佩
初夏时节。天空中云层翻滚,太阳偶尔露了下脸,随即又被浓云包裹了起来,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青翠的山坡上,一个少年悠闲地躺在绿草丛中,身边一头幼鹿时而啃些青草,时而伸出舌头舔舔少年的额头和脸蛋,少年觉得脸上痒痒的,却又十分地舒服,他翻身起来搂住鹿头亲昵了一番,然后拍了拍小鹿,道:“你快去再吃点,吃饱了,我们就回去了,可别让娘等的着急。”
小鹿似乎听懂了少年的话,“呦呦”地应了两声,便在一旁吃起草来。
这个少年约莫十五岁左右,长得眉目清秀,十分招人喜欢,他身穿打着补丁的衣服,衣服虽破旧但浆洗的极为干净,却是一点不嫌寒酸。
幼鹿正低头吃草时,突然,远处飞来一支箭正中幼鹿腹间,幼鹿哀鸣着翻身而倒,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盼望着少年能够解除自己的痛苦。
少年翻身坐了起来,一把将幼鹿抱在了怀里,怒目朝箭飞来得方向看去,只见一群人马正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驰来。离的近些了,少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声:“射中了,射中了,少爷真是好箭法!”
随着欢呼声,一个十五、六少年骑着马打头赶来。胯下的马儿全身雪白,一根杂毛没有,他身着十分华丽,模样甚是俊秀。另外一个二十四、五岁汉子骑着一匹枣红马紧随其后,这个汉子身穿一袭黑色衣裤,腰间盘着根长鞭,四方大脸,虎背熊腰,煞是英雄了得。还有几个家丁和一条大黄狗紧随在后面
那条大黄狗猛地冲到抱着幼鹿的少年面前,眦着牙咧着嘴,冲着少年“汪汪汪”地不住狂吠,少年却也不怕,从地上拣起土块拼命砸向黄狗,被土块打中的黄狗暴怒地向少年扑去。
骑在马上的二人非但没有喝止黄狗,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嘻嘻哈哈地喊着:“大黄,上,上啊!”
受到激励的黄狗越加来劲,一个猛扑将少年扑倒在地,张嘴要朝少年的身体咬去,恰在此时,远出飞来一道亮光直中黄狗脑袋,黄狗惨叫一声,从少年身上滚落下来,蹬了几下腿,随即不动,眼见是死了。
锦衣少年见黄狗惨死,不禁大怒:“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打死我的大黄!”
一个声音随即响起:“是我杀了这个畜生。”
锦衣少年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五十余岁的老汉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黄骠马缓缓而来。老汉身材不高,瘦削的脸,黄中带黑,身背一柄长剑,穿着一件褪了色的青色道袍,脚上的鞋布满尘土,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老汉头也不抬,欲继续策马前行。黑衣大汉马鞭一指老汉,怒道:“打死了少爷心爱的大黄,这就想走吗?你知道得罪的是谁吗?他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文老员外的公子。”
老汉淡然一笑,并不作答。
“赔我的大黄来!”锦衣少年边喊边从腰间抽出根长鞭,将长鞭朝老汉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老汉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双指一夹,就将鞭子的一头牢牢地夹在了手中。
那锦衣少年大力一拽,没有想到老汉纹丝不动,自己却从马上跌了下去。
白马吃了一惊,迈腿就朝前冲,不曾想锦衣少年身子虽然掉下,一只脚却还挂在马镫上,竟被白马拖着就朝前面滑行。
黑衣大汉一看那锦衣少年处境不妙,身体在马背上一跃而起。马儿拖着少年跑了几步,被赶上来的黑衣大汉拉住了缰绳,白马才停了下来。黑衣大汉过去将少年的脚从马镫上除下来,
锦衣少年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叫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黑衣大汉来到面前,指着老汉冷冷地道:“看不出,你倒是个会家子,本事不小啊!”
老汉扔掉手中的鞭子,淡淡地问道:“阁下意欲何为?”
“你难道不打算给个交代吗?”大汉道。
老汉指了指少年,不紧不慢地道:“你们射杀了这个娃娃的幼鹿,又纵狗行凶,的确是该给个交代。”
这句话噎的大汉恼羞成怒,道:“既如此,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说完,解下盘在腰间的鞭子在半空中打了个响。
“我是在给你讲道理,”老汉平心静气地道,“你不必凶神恶煞般要打要杀的。”
大汉越发恼怒,道:“这么说,你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了,不要以为你不动我就会这样轻易放过你!”
老汉面色一沉,道:“你待如何。”
大汉道:“你必须向少爷磕头赔罪,否则,嘿嘿……”
“要认错的是你们,”老汉不急不徐地道,“你们无缘无故地射杀了那少年的小鹿,小鹿如果死了,你们不但要陪礼道歉,还必须赔那少年的钱才是。”
大汉被抢白的脸上忽红忽紫,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恼羞成怒地将鞭子抛在了空中,只见空中突然起了一块乌云,乌云上下翻腾,从乌云中间探出来一条巨蛇,巨蛇裹着乌云上下翻飞,瞬间,半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朝老汉的头顶击去。
老汉不慌不忙地从后背取下宝剑朝空中掷去,口中大声喝道:“金龙现身!”
随着老汉的喝声,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那巨蛇看见金龙,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顿时畏缩了下来,直朝云堆里躲藏了过去。这条金龙散发的光芒将那团乌云映照的犹如一团五色彩霞,巨蛇看见无处藏身,便欲腾空飞去,金龙哪里肯放过它,口中喷出一股烈焰,巨蛇来不及躲避,被烈焰击了个正着,巨蛇一边打着滚,一边张嘴朝金龙扑了过去,金龙利爪一抓,便抓住了巨蛇的七寸之处。
老汉用手一指空中,喝道:“疾!”
龙蛇顿时化成原形,变成了剑与鞭,从空中落了下来,老汉一伸手,接住了剑与鞭,然后面色阴沉地看着大汉,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苍龙观谁的弟子?”
大汉看到老汉收去了自己的鞭子,并且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师门,一时不知道老汉的来历,便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叫赵志远,是人宝上人的弟子。”
“哦!原来是人宝师弟的弟子。”老汉点了点头,脸孔一板,喝问道,“你师傅收你入门时,有没有给你讲过苍龙观的八大戒律?”
赵志远耳听老汉称呼自己的师傅为师弟,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请问尊驾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老汉冷笑了声,道,“老道乃天宝上人。”
赵志远连忙跪倒磕头:“弟子不知道是师伯驾到,刚才得罪之处还请师伯原谅则个。”
天宝上人冷着脸道:“你先别忙着道歉,我只问你,你师傅收你入门时,有没有和你讲过本门的八大戒律?”
赵志远连连磕头,道:“本门的八大戒律弟子时刻不敢忘记。”
“那好,你先将戒律的头三条背给我听。”天宝上人道。
赵志远战战兢兢的背道:“一,不得欺师灭祖,目无尊长;二;不得结交奸邪,助纣为虐;三,不得持强凌弱,欺凌老幼。”
“第一条就罢了,”天宝上人严厉地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我也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触犯了本门的第二,三条戒律,可知罪否?”
赵志远浑身哆嗦,不住地磕头:“请大师伯饶恕弟子这次,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天宝上人黑着脸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天宝上人话刚落音,他右手食指一点,一道光芒刺在到了赵志远的右肩井穴上,赵志远随即“啊”地痛叫一声,浑身不停地颤抖。天宝上人道:“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重罚你了。这只是对你违反本门的第二,三条戒律的小小惩戒。三天内,每日午时将有一刻钟的焚心之痛。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赵志远忍着剧烈的疼痛,磕头道:“弟子多谢师伯的教诲,弟子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天宝上人面色稍缓,道:“只要你牢记本门的八大戒律,就仍然是我苍龙观的好弟子。”
“是,是是。”跪在地上的赵志远连连点头。
此刻,那少年正心痛地抚摸着心爱的幼鹿,幼鹿眼泪汪汪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不住地低声哀鸣。
天宝上人下马来到少年的身边,他检查了幼鹿的伤势后,劝慰道:“孩子,你不要担心,你的鹿不会有事的。”
天宝上人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到幼鹿的口中,幼鹿仿佛知道天宝上人是在为自己疗伤,毫不犹豫地将那药丸吞咽了下去。天宝上人待幼鹿吃下药丸后,右掌按在幼鹿中箭的地方,那箭犹如离弦之箭,从幼鹿的腹部腾空而起,远远地落在草地中。箭刚一离身,幼鹿便一跃而起,过去舔着天宝上人的手,“呦呦”地叫着,以示感激之情。
少年过去检查幼鹿的伤口,伤口竟然已经看不出来了,幼鹿仿佛未曾中过箭,他不由得啧啧称奇,连忙道谢。
这时,赵志远来到天宝上人的面前,道:“师伯如果没有别的教诲,弟子就告退了。”
天宝上人将他的鞭子扔给了他,道:“切记,以后行事一定要牢记本门的八大戒律。”
赵志远连声答应:“弟子一定牢记师伯的教诲。”
“恩,你走吧。”
赵志远和锦衣少年走后,天宝上人问道:“孩子,是不是叫石中天?”
少年吃了一惊,道:“对啊,我是叫石中天,你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吧?要不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天宝上人脸上一喜,问道:“孩子,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我只想问你,想不想跟我去苍龙观学习道术?”
石中天想着天宝上人刚才驾驭金龙的情形,十分心动,正要开口答应,转念一想,家中还有母亲在,便摇了摇头,道:“我倒是非常想学,可惜母亲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离开母亲跟你走。”
天宝上人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略一沉思,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银线穿着的玉佩递给了石中天,道:“我们今日相见也是有缘,这块玉佩给你留个纪念。”
石中天连连摆手:“平白无故的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天宝上人道:“我给你玉佩是有目的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来我苍龙观的门下当弟子,所以,你不必客气。”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留下了。”石中天说完接过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天宝上人道:“这块玉佩有驱凶辟邪的功能,希望你好生保管,不要丢失。”
闻听玉佩有驱凶辟邪的功能,石中天连忙道:“多谢道长的关爱。”
“不必客气,也许我们以后有缘还能够再见。”天宝上人说完后,随即驱马离开。
第二章 痛失母亲
别看天宝上人骑得黄骠马瘦骨嶙峋的,速度却是极快,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石中天目送天宝上人离开后,便和幼鹿回到了家中。
母亲看见石中天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嗔道:“天儿,你去哪里了,却把才换的衣服弄成这般模样?”
石中天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母亲说了一番。
母亲听后感慨了几句,从木箱子里拿出套干净衣服叫石中天换上。
母亲接过他换下的衣服,发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禁有些生气:“天儿!这块玉佩是哪里来得?我们虽然清贫,却也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石中天又将天宝上人要收自己为徒,遭到拒绝后送给自己玉佩的意思说了一遍。
母亲听完后,明白了怎么回事,歉意地道:“既如此,娘怪错儿了,你吃饭吧。”
母亲娘家姓吴,闺名淑珍,是十里铺村私塾中教书先生的女儿,嫁给了石家庄的石忠全为妻。石忠全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略会武艺,常年在长风镇的一家财主家里当护院武师,在几年前的一天,有一伙歹徒青天白日就闯进了财主家进行抢劫,石忠全在与歹徒的搏斗中被这伙强人所伤,最后不治身亡。
吴淑珍自己带着石中天全凭着两亩薄田生活,闲暇里教他认几个字,平素里对他要求极严。
当天半夜,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少许星星点缀其间,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昏暗中,有几个人影潜入陈家庄。
村民徐老五夜里不知道怎的,肚子突然感到不舒服,便起身上茅厕,透过低矮的院墙他看到了这几个黑影,由于紧着方便,也没有太过在意。等他从茅厕出来时发现不远处火光冲天,定睛一看,却是吴淑珍家的房子着火了,赶忙从家里拿出一个瓦盆,一面往前跑一面敲着盆大声喊:“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出来救火啊!”
奔跑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此人却不是本村的,陈老五紧着赶去救火,哪顾得上与此人理会。这个被撞的人也不说话,慌不迭地捂着脸跑了开去。
村民们被徐老五的喊声惊醒,看见火势,纷纷拿着锅盆之类的家伙过来帮着灭火。
当地的房子大部分以木结构为主,屋顶就是铺的几层蒿草,最是怕火。
此刻不知怎地突然起了风,霎时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势越发大了,众人端来的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在大伙的忙乱中,房门突然大开,屋内冲出一个人来,他头顶着被子,被子已被掉下的火星燃着,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被子上的火浇灭,撩开被子,下面露出一张少年的脸,此少年正是石中天!
火势越来越大,房顶不住地向下掉着冒着火的檩条,吴淑珍奋力朝门外冲来,刚到门口,一根椽子的一头带着几块砖头突然掉了下来,砖头正好砸在吴淑珍的头上,吴淑珍“哎呀”一声扑倒在地。
隔壁李家大哥见状,一把抓起石中天身上的被子披在头上,冲过去踢开乱砖,搬开压在吴淑珍身上的椽子,把她拖了出来,众人纷纷向燃着火焰的吴淑珍身上泼水。就在此时,整个房顶轰然倒了下来。
石中天扑到母亲身边,一边摇晃着母亲一边哭喊道:“娘!你醒醒,娘,娘啊,你快醒来啊!”
吴淑珍头发已被烧焦,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被砖头砸中的地方冒着鲜红的血,鲜血和着泥土和草木灰流得满脸污秽。在石中天的摇晃中,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天儿,娘不行了,以、以后,娘不在了,你、你、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话未说完便嘎然而止,头一歪,便停止了呼吸。
石中天放声大哭,拼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