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珉感激地看着怪医,她与怪医萍水相逢,仅凭一局棋才使怪医伸出援助之手,而今如此,实在是侠义心肠:“前辈大恩,怀珉铭记在心。”
东方白醒来已是傍晚,处事不惊地冷眼看着怪医放下一封信便走了。
全身如千斤坠般沉重,东方白吃力地展开书信,寥寥数字令她失望:山庄有事紧待处理,先走一步。东方好生养病,保重身子,珍惜自己。
珉儿定是伤心了,对她失望了吧?明明说好好对她,还对令狐冲旧情难忘。
再度看向简单的几个字,闪过一丝不解,珉儿的字铿锵有力,行云流水,尽显大家功力,就算是当今书法名家也比不上她挥毫的雄浑大气,为何这几个字略显漂浮?仔细看,墨迹也有些凌乱,但真真切切是珉儿的笔迹,难道山庄遇到了麻烦?
半月后,东方白痊愈后离开了云州。第二日,怪医处竟来了一位陌生男子,声称是朱怀珉的属下,一路追踪到了这里。怪医再三确认他说的是事实后,还是忍不住将朱怀珉功力散尽,救了东方白的事告诉了男子。男子听后悲愤不已,极速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斩断情丝
离开了山庄,失去内力的朱怀珉不知将往何方。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无定所。这日,她来到白玉山下,想起那年青浦江行刺重伤,她和东方曾在这儿住了小半个月,那个时候她们多么温馨,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往事寂然,她仍然难以舍弃这段情,这份爱。
距山洞不远有一个峡谷,山谷温暖如春,飞来瀑布,山果香落,鸟语花香。朱怀珉身心疲惫,突然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去处,顿觉神清气爽。那年她心怀仇恨,没有心思游山,从来不知道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青山还有这么好的美景。如今她内力尽失,在江湖上树敌颇多,又不想面对东方,不如在此住上一段时间,也好静一静心。这个地方是她和东方最美好的回忆了!
渴饮山涧水,饥餐野山果,朝匀太极拳,暮眠寒玉床。一时之间,朱怀珉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没有欺诈,没有争斗,没有顾虑,随心所欲,自得其乐。
空山寂寂,冷月如钩。寒星悬挂于天幕之上,仿佛点点光斑,如棋如布。朱怀珉怀抱水壶躺在平整的石床上,仰望着深邃的天空。
与外界相隔两个月了,那草篮里已经储放了六十多个石子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东方恢复了功力,想必不会有危险吧?救起东方的时候,她前胸被长剑穿过,血染长袍,后背一掌捶心,内脏受损。令狐冲善剑,任我行内力深厚,不用想也知道是偷袭所为,以东方的功力怎么可能被任我行偷袭?定是见了令狐冲心神恍惚,旧情难忘,手下留情才给了任我行可趁之机。呵呵,时隔多日,她仍然心心念念的都是令狐冲。
灌了一口水,冰冰凉凉,冷彻心扉。朱怀珉苦笑,原来真的不能勉强。曾经她以为只要足够真心,总有一天可以打动东方,却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也改变不了。任你拼尽一生精力和心血也没有用。随着时间,容颜可以老去,唯一不变得便是那爱着对方的心,放在心里了,怎么赶也赶不走。东方如此,她朱怀珉也是如此。
自从家破人亡,她的日子便一直没有顺过。为父母报仇,守护东方,仿佛生命中早就没了自我。有时候想想,她觉得生活是如此迷茫,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所做的一切都不知去往何方了?也许她也该认真想想未来的生活,莫要像无名的秋风在黑夜里飘荡,居无定所,无始无终。
东方白养好伤后,直觉身轻如燕,功力更上一层楼。她惊喜之余有些疑惑,功力为何不减反增呢?
想起黑木崖上一幕,她的脸变得阴沉。任我行,且让你得意两天,等我找到珉儿,定报一掌之仇。
联系了忠于自己的暗部,东方白了解了神教情况,布置了一些任务,便匆匆忙忙往绿荫山庄而来。站在漆黑大门前,她的心微颤,一个月了,珉儿连一句问候也没有,想必还在恼她,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原谅她?
定了定心神,东方白呼出一口浊气,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门。稍时,老管家从容而来,漆黑木门被缓缓打开,东方白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微笑着说:“黄伯,珉儿呢?”
老管家一怔,讶异道:“自上次庄主和教主回了黑木崖再也没有回来过,难道没和教主在一起吗?”
“什么?没回来?”东方白吃惊,珉儿做事向来稳妥,怎么会数月不回山庄呢?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东方白匆匆吩咐了两句急驰而去。
恒山脚下,仰望而去,莽莽苍苍,巍峨耸峙,气势雄伟。
朱怀珉运了运气,体内一股热流窜来窜去,她松了一口气,多亏了怪医的还魂丹,不然登上悬空寺恐怕没那么容易。
“小婉姑娘!”
一道柔软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朱怀珉回头看,原来是一身纱衣的仪琳,目光延伸过去,但见仪琳身后是面带忧愁的令狐冲和任盈盈。
“小婉姑娘?”令狐冲看着朱怀珉,“三弟是女人?”
朱怀珉不理会她,径自走向仪琳,微微一笑,清俊的脸庞带着几许感激:“仪琳师傅有礼,在下还未谢过您的照顾之情。”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是仪琳应该做的。”仪琳道,“不知那王三霸可还为难小婉姑娘?”
朱怀珉脸一僵,仪琳果真纯善如婴儿,真想不到她与东方会是亲姐妹,性格简直千差万别。若不是东方亲口告诉她,她绝对不会相信。想起东方白,朱怀珉眼神微暗,希望为你完成最后一个愿望,让你在人间还能感受到温暖,这样即便我走了,也能安心。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下山后遇到的那位农家女子,心里五味陈杂。
院子里喂养着几只鸡,两棵歪脖子枣树长得十分茂盛,又累又渴的朱怀珉倚在墙根下喘着气休息,念起有功夫时的好处,心里暗恨自己没用,不过是几十里山路便累成这样,可真真成了废人一个。
听到外面的声响,一位提着篮子的农家女子探出头来,猛然瞅见一名相貌俊美的公子,小脸微微泛红,带着三分矜持问道:“公子可是饿了?”
朱怀珉转头,那女孩清秀淳朴的面容满是善意,她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轻鞠一躬:“小生路经此地,想向姑娘讨碗水喝,望姑娘怜予。”
“你等着儿!”女子爽利地转身而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碗清水回来。朱怀珉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水,形象全无的豪饮起来。清凉的水滋养着心肺,顿时身上凉快了许多。
“谢谢!”将碗递给女孩,朱怀珉试了试嘴角,“请问,这里距恒山还有多远?”
“大约两日的路程。”
“多谢姑娘告知!”
“看公子的眉目中有些不愉快,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女孩见朱怀珉生的美,不觉间生出几分好感来。
朱怀珉奇怪,这女子倒是个大胆的,许久未见这么纯善的人了,朱怀珉卸下一身防备,随意聊了两句:“小生有一位亲人身处两难境地,有些担心她。”
女孩轻笑出声:“公子莫要欺我年轻。想必不是公子的亲人而是公子的心上人吧?”
朱怀珉一愣,干笑了两声。
女孩不以为意,善意地说:“公子是要去找她吗?”
“不!”朱怀珉摇摇头,“她想见的人不是我。”
“怎么会?公子这么好的人,那位姑娘怎么会不见呢?”
朱怀珉苦笑:“她喜欢的人不是我,自然不想见我。”
“这样啊!”女子有些同情地看着朱怀珉,“那太可惜了!”
朱怀珉苦涩一笑:“没什么可惜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任何人也勉强不得。”
“公子别太伤心了。公子这么优秀的人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女子只得好言相劝。
“喜欢?呵呵,什么是喜欢?我已经不在乎了!”朱怀珉望着前方的路,喃喃自语。
“喜欢就是让对方快乐幸福啊!”女子眉眼弯弯,轻快地说,“等公子遇到了那个喜欢你的人,一定会让你快乐的。”
“是吗?喜欢就是让对方快乐幸福?”朱怀珉细细品味这句话,意味深长。
“是啊。喜欢就是让对方快乐幸福。只要东方快乐,她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朱怀珉回过神望着仪琳,“东方执着令狐冲,求的不过是份真挚的爱情,既然没有得到爱情,那么至少也要让她得到亲情。这样,即便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最起码还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不至于令她对人世间寒了心。”
这样想着,朱怀珉释然一笑,她长袖一甩,对仪琳说:“先前欺骗了仪琳师傅,是在下的不对。其实在下并不是什么小婉姑娘,祝承明,在下的名字。”
仪琳听了,尽管伤心还是怀着宽宏之心道:“祝姑娘莫要自责,谁都有难言之隐,贫尼可以理解。”
“多谢仪琳师傅!”
“三弟可是有事?”令狐冲见朱怀珉面带忧色,有些担心。
“不劳令狐大侠费心了。”朱怀珉冷然地说,丝毫不领情。
令狐冲黯然。任盈盈有些不忍,出口指责:“冲哥好意关心你,你反而不识好歹。”
朱怀珉冷眼扫过去,眼眸中泛着三冬的寒冰:“怎么?如果有人用刀子狠狠捅了我一刀,再反过来问我好不好,难道我还要面带笑容吗?在这方便我不如任大小姐,没那么不知廉耻。”
“你!”任盈盈气的面红耳赤。
令狐冲不忍任盈盈被辱,出口训斥:“得罪东方教主的是我,不关盈盈的事。”
“哦?真是郎情妾意啊!”朱怀珉嘲弄道,“令狐大侠以前对着东方姑娘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我?”
“哦?我忘了,令狐大侠早已有新人在侧了。”朱怀珉轻蔑一笑,“那么,我真真切切地问令狐大侠一句,若是任大小姐现在死了,令狐大侠可能做到从一而终,一生不再另娶?”
“我?”令狐冲本想回答可以,可是想到之前,东方姑娘被打下悬崖没多久,他便和盈盈有了婚约,如何说可以。
朱怀珉冷笑的同时也有些佩服令狐冲:“令狐冲,虽然你伤了东方,三心二意,但是不得不说,你为人也算光明磊落。只是,你犹豫寡断,偏听偏信,见异思迁,意志不坚,就算是有侠义之心也只会为人利用,做那伤害别人的刀剑而已。令狐冲,你只知天下的事情需要用眼睛去看,却不知用心去看,况且有些事情你并没有亲眼看见便妄下结论,遑论一代丈夫。”
朱怀珉的一番话让令狐冲想起了师父,他是师父抚养长大,对师父敬重仰慕,可惜师父君子之风的仁义面孔下,竟是一张骗进天下人的脸,不仅骗了他,还害死了师娘和师妹,连带着利用他对东方姑娘下毒。
“冲哥?你不要自责,那不是你的错,你是因为善良。”任盈盈虽然伤心令狐冲不能做到从一而终,却不忍他难过。
“善良用的不是地方就是害人害己。”朱怀珉最讨厌一些人拿着善良的名义去伤害别人,自己赚了一身好名声,却不知道把别人推向了万丈深渊,“难道令狐大侠把东方姑娘打入悬崖也是因为善良吗?恐怕是为了女人吧?为了讨好女人,你恩将仇报,杀害一心一意的东方。为了讨好美人,你放出任我行这个大魔头,引得天下大乱,还联合任我行将东方打下悬崖,令其尸骨无存。令狐冲,你于心何忍呐?”
“是我对不住她!”令狐冲闪过一丝痛楚。
“令狐大哥?”仪琳吃惊地看着令狐冲,心痛不已,“姐姐是你杀的?”
“仪琳!”令狐冲不知该如何面对仪琳,只觉羞愧难当,“是我做了那不义之人,仪琳你杀了我吧。”
时隔多日,朱怀珉还是难以放下当日的狂天大怒:“仪琳想必还不知道吧?你那所谓的令狐大哥亲手将多次舍命救他的东方姑娘当下悬崖。不仅如此,他把东方姑娘打下悬崖不久就和任大小姐订了亲,试问这样的人当得起大侠二字吗?”
仪琳伤心不已,原来姐姐受了这么大的罪,亏她还在这里和令狐冲有说有笑。姐姐九泉之下该如何伤心呐?
朱怀珉接着说:“仪琳,你的姐姐为了找你,受尽了千辛万苦。她被人追杀,被人欺负,吃糠咽土,还要被迫杀人,忍受夜夜惊梦的困扰。仪琳,无论她是谁,她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找到你。我希望你见了她,无论她的身份是什么都要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她对你更好了。请不要再让她忍受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了。”
仪琳泪流而下:“我一定会对姐姐好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得到了仪琳的保证,朱怀珉凛冽的目光投向令狐冲,“我早就说过,如果我不死,定将你们剁成肉酱。今日我就要兑现当日的诺言,取你二人的性命。”
“你要杀就杀吧,我不会还手的。这条命还了她,我心里也好受些。”令狐冲连日受良心的谴责,日日不安,早已受够了这样愧疚的日子。他弃了剑,视死如归。
朱怀珉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心软,她拾起地上的长剑,淡淡地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若我一剑刺你不死,算你命大,从此后两清,我必不会再找你麻烦。”
“冲哥!”任盈盈急切,抽出长剑,“我不会让你死的。”
令狐冲深情地看着任盈盈,忍下心中的痛苦:“盈盈,就让我与她做个了断吧。这件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若我死了,你好好活着,若我不死,定不负你。”
任盈盈含泪而笑:“冲哥,生死相随!”
看着两人,朱怀珉有那么一刻的动摇,令狐冲千般不好,但也称得上仁义二字,当初他们一起喝酒,一起聊天,谁曾想到会有今日。
“祝姑娘,此事作罢吧。姐姐深爱令狐大哥,想必也不愿他死。”仪琳终是不忍,伸手拦住朱怀珉,不由得求情。
“仪琳,你能为了保恩师被杀之仇,手刃岳不群,却要为杀害自己姐姐的人求情,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