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了。”
“家?”东方念一愣,心田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三年了,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个字,就算是母亲也不过是夜夜啼哭,日日伤心,根本顾不上自己。家,她以后也会有家吗?眼前这个人会是她的家人吗?
“走吧!”朱怀珉拉起她的手,瞥了一眼黑木崖,转身离开。
看着那挺直的脊梁,东方念暖暖的,是这个人给了她衣服穿,给了她饭吃,给了她做人的尊严,也许这个人真的可以给她一个家,一个独属于她们的家。
黑木崖上,东方白临崖望远,山风将她的长袍卷起,如飘渺在世界之巅。她一脸黯然地看着远处的风景,神色难辨。
“姐姐,你还在想她吗?”自从那件事后,仪琳明白了姐姐的不易,便时常来黑木崖居住,看着姐姐以男子之身活着掌管日月神教,劳心劳力,还要独自承受相思之苦,着实让她心疼。
“仪琳,你说珉儿是不是真的不在了?还是说珉儿再也不愿意见我了。”东方白背对着仪琳,所不出的无奈。
仪琳走上前,握住东方白的手,柔声说:“姐姐,她那么爱你,一定舍不得你,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她。”
那日朱怀珉失踪后,王殉像发了疯般攻击姐姐,但两人力量悬殊太大,尽管姐姐多次相让,不过几个回合,王殉便倒在了地上。为了防止王殉做出过激的行为,姐姐只好封了他的穴道。王殉不能动,只好破口大骂,一字不落地道出了祝姑娘对姐姐做的一切。曾经她以为,令狐大哥爱姐姐很深,与祝姑娘比起来,是那么不值一提,祝姑娘爱姐姐深入骨髓,纵是铁石之人也会侧目动容。她相信那么爱姐姐的人如果活着定不会舍得不见姐姐的。
“仪琳,你说我怎么那么傻?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珉儿爱我。那个时候,我一心一意念着令狐冲,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一直以来,无论发生什么,她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为我打理好一切。纵然是天大的难事,只要事关到我,她总是竭尽全力去做到,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东方白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伤了珉儿,她恨不得砍下那只伤了珉儿的手,可是她不能,她不想以残缺的身子面对珉儿。
“姐姐,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姐姐当年对令狐大哥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罢了,其实姐姐心里真正爱上的人是祝姑娘。姐姐会为了祝姑娘克制自己,在她面前从来没有不隐瞒自己的真性情,这才是真正的喜欢。”仪琳想起那段时间对令狐大哥的情意,心有感触,而今都放下了吧?
“求不得?”东方白细细咀嚼这三个字,是啊,自己身为神教教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忤逆她,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畏畏缩缩的,恰巧令狐冲出现了,他的潇洒,他的正直,他的专一吸引了我,让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她一直向往的自由自在、随性的世界,所以她才义无反顾地陷了下去。其实仔细想想,她到底爱令狐冲什么?令狐冲果真懂自己吗?令狐冲看到的是真实的自己吗?从来都不是。最懂她的那个人一直被她忽视,最懂她的珉儿从不言计较地站在她身边,最懂她的那个人让她伤透了心。
朱怀珉打完酒回来,往床上一躺,肆无忌惮地饮了起来,一罐子酒下了肚,脑子非但没有迷糊反而越来越清楚了。怎么回事?不是说酒能解千愁吗?都是骗人的。
东方念无奈地看着颠三倒四的人,转身出了院门。她这个家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喝酒。每次喝了酒就臭气熏天的,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喝头,看来今天又是她做饭了呀?
“哎呦!”
“小妹妹,你没事吧?”仪琳低头见是一位可爱粉嫩的小姑娘,心里喜爱的很,不觉间温柔了声音。
东方念没好气地抬头怒视仪琳,口气冷硬地很:“你不长眼啊,真是个呆尼姑!”
“小小年纪,如此蛮横!”东方白有些不悦。
“我就是蛮横,你能怎样?”东方白仗着自己学了半年的功夫,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东方白怒气上涌:“子不教,父之过。黄口小儿如此无礼,长大了还了得。我这就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
“哼!除了我师父,谁也没资格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东方白自小在乞丐堆里混,没个混世小魔王的样子根本难以生存。跟了朱怀珉后虽然有所改善,但那些痞子气还是难以根除,因此不知不觉流露了出来。
“一会儿你就知道有没有资格了!”东方白冷笑,说着挥掌打向小女孩。
“姐姐!”仪琳忙出手阻拦。
“哼!”东方白侧身躲开,“凭你也想伤我!”
东方白大惊,急切地拉住东方念,严厉地说:“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东方念挣扎不开,怒视着东方白,一脸倔强,“你也不怎样,不过是仗着比我力气大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吗?现在,我就卸下你的一只胳膊。”东方白又气又急,下意识重了手。
“啊!”东方念忍不住喊出声。
“姐姐,她还是个孩子!”仪琳于心不忍,伸手拦住东方白,“姐姐,让我来吧。”
“哼!”东方白也不想对一个孩子下手,顺势而下,“交给你了。”
仪琳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东方念,轻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东方念揉着发青的手腕,愤愤不平,“再说了,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名字吗?一点礼貌也没有。”
“你!”东方白大怒,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刁蛮的孩子,真是欠缺教养。
“姐姐莫要生气。”仪琳赶忙出口相劝,继而对东方念真诚地说,“我叫仪琳,是恒山派的人。”
“恒山派?”东方念语气转好了一些,“不知道仪清师傅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师姐!”仪琳惊喜,“你认识她?”
东方念情绪好了很多,语气带了三分尊重:“我在大同府做乞丐时,仪清师傅曾帮过我。有一次我偷东西不成被一只狗追着咬,她打走了狗还给了我两个馒头。”
“仪清师姐向来是个善良热心的人。”仪琳一向尊敬门中师姐,自然对东方念的话深信不疑。
见仪琳不像恶人,东方念有了好感:“看你挺好说话的,还算是个可交的朋友。不妨告诉你,我叫东方念……”
“什么?”东方白按住东方念的肩膀,红了眼睛,“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肩膀被捏得生疼,东方念怒视着东方白怎么也不肯开口,突然,她惊喜地朝东方白背后大喊一声,“师父,你来了!”
东方白和仪琳忙回头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尽是些平常百姓,待回过头来,东方念早已不知所踪。
“姐姐!”仪琳可惜地望着东方白,“那个孩子?”
东方白眼神闪了闪,迸射出一道睿智的光芒:“东方念?珉儿啊珉儿,既然你念着我,为什么不肯见我?”
“姐姐,东方念和祝姑娘有关吗?”
“肯定和珉儿有关!”东方白肯定说,“珉儿的武功与各派各教皆不相同,刚才那个孩子使得一招移形换影,除了珉儿,无人会用。”
“那我们?”
东方白心中闪出一丝惊喜:“终于有她的消息了。那个孩子对着镇子似乎熟悉的很,这就证明她们这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而且经常出来逛游。再说那样一个长相出众,脾气倔强刁蛮还有几下子的小姑娘,想必很多人都认识,我会即可命令神教弟子把小镇围个水泄不通,只要珉儿现身一定会被发现。”
东方念回到小院,朱怀珉已经整理好着装,坐在树下饮茶了。难得见她正经一回,东方念有些疑惑:“你怎么在喝茶?”
“我就不能喝茶吗?”朱怀珉细细地品着,“这可是今年新下的普洱,我已经很久没有饮茶了。”
“您要是每天都饮茶该有多好,酒有什么好喝的。”东方念趁机劝上一劝。
“确实不好喝,可是有时候少不了啊!”朱怀珉苦笑,心里划过一道伤痕,“算了,不说了。你怎么自个回来了,饭菜呢?”
“还说呢!”提起这个,东方念就一肚子火,“你倒好,在家里睡大觉,你的好徒弟被人欺负了,差点回不来知不知道!”
“谁敢欺负你这个混世小魔王?”朱怀珉不信,好笑地说,“你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真的。”东方念可气,伸出胳膊给朱怀珉,“不信,你看。”
朱怀珉一看,果然嫩白的皮肤上一片青紫,顿时怒了:“谁打的?我去教训他。”说着,朱怀珉就要站起来。
东方念好受了很多,师父还是在乎我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到三十岁,武功挺好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尼姑。”
“小尼姑?”朱怀珉奇怪,“怎么尼姑和年轻男子在一起?那尼姑叫什么名字?男子长得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那尼姑叫仪琳,人挺好的。那个男的瘦瘦的,很好看,脾气比我还坏。名字我不知道。”东方念想起东方白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她吗?”朱怀珉神色莫辩地坐下,沉默下来。
“喂,你怎么不动了?不会是怕了吧?”东方念见她坐下,小嘴一噘,不高兴了。
“那男子有问你什么吗?”良久,朱怀珉才幽幽道。
“她想打我,我使了一招移形换影。她好像认识师父的功夫,一直追问是谁教的。”东方念看师父脸色有些不好,老实地回答。
“然后呢?”朱怀珉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紧。
“然后,那个小尼姑问我的名字,我说了。那个男子更激动了,若不是我耍了一招,恐怕就回不来了。”东方念回想东方念发怒的样子,心底还有些惧意。
朱怀珉静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看来我们要换地方住了。”
“为什么?”东方念有些不愿,在这里住了半年了,她早就习惯了,不想再过那些流浪的日子。
“不为什么?”朱怀珉明显不愿多谈。
“你怕她?”东方念不依不饶,“我们练我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连这点小事都怕,练武做什么?”
“不是怕,而是不能。”朱怀珉闭上了眼睛,苦涩难当。
“那为什么走?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不走。”
“不用问了。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家人就跟我走。”朱怀珉严肃起来。
东方念安静下来,这半年师父对自己就像是亲身骨肉,这也是她为什么改口唤了师父,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妥协了下来:“走吧,不拘住在哪儿,只要跟着师父就好。”
两人略微收拾了一些细软便出发了。刚走到街上就听见一位侠士打扮的男子说:“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堂堂的一教之主居然要把心换给别人。”
朱怀珉脚一顿,转身走向男子问道:“这位大哥刚才说换心什么意思?”
“小兄弟不是江湖中人吧?这事儿都传遍了,日月神教教主要把心换给神教圣姑。”
朱怀珉身子一晃,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要换?”
“听说那圣姑中了三尸脑神丸奄奄一息。令狐冲伤心不已,求见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深爱令狐冲,不忍心上人伤心,请求杀人神医平一指将心还给任盈盈。”
“哈哈!哈哈!”朱怀珉狂笑不止,“东方白,你竟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师父?”东方念不安地看着行为异常的朱怀珉,有些担心。
朱怀珉平复一下情绪,又问道:“任盈盈在哪儿?”
“洛阳!”男子奇怪地看着朱怀珉,如实回答。
“念儿,我们即可赶往洛阳。”朱怀珉抱着东方念飞身而去。
两人买了一匹马,准备了干粮,一路向北而去,刚出小镇,一队人马迅速地将二人团团围住。
“珉儿,你终于出现了!”人群中闪出一条道,东方白漫步而来,定定地看着朱怀珉,思念之情汹涌而出。
朱怀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即使她那样对待自己,自己还是舍不得她,情急之下连这样拙劣的谎言也发现不了。
“珉儿!”东方白在朱怀珉马前站定,向她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是你!”东方念认出了打自己的人,控诉道,“师父,就是这个人打了徒儿。”
朱怀珉别过头,冷冷地说:“让开!”
“珉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东方白放下身段,第一次当着下属的面低头请罪,“那次,我并非有意伤你,也不是为了令狐冲才出手拦你,我只是气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一连两个月杳无音讯。而且,你知道仪琳是我的亲妹妹,若是让那些名门正派知道了她的存在,对她十分危险。我一时气恼才出手伤了你。我以为你能够躲过去,却不想?若我知道你没了功力,是不会出手的。”
东方白的性子向来执拗高傲,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看着这样她,朱怀珉有一丝动摇,紧握的缰绳松了松。
“我们回去吧!”东方白向前两步,伸出手,静静地看着朱怀珉。
朱怀珉心一软,神情松动下来,看向东方白,欲要说些什么,目光投在她青色的发带上,骤然变冷,口气又硬了起来:“我早已说过,你我再无情意可言,请东方教主莫要纠缠。”
东方白心一沉:“珉儿当真如此绝情?”
“绝情的人不是我。”朱怀珉也恼了,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宣泄出来,“东方白,若是你对我没有情义,就要拒绝的彻彻底底,我虽然伤心但不会怨你。可你三心二意,心里念着令狐冲,却对我虚以委蛇,你根本不爱我,只是为了留住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在身边享受着被人关爱的滋味,这样的感情,我不要。”
“珉儿,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东方白有些失望,“我东方不败何时需要三心二意?”
朱怀珉苦笑:“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随着那一掌过去了。如果不是师父暗中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