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珉心中微惊,隐隐后怕,还好不是她,不然女子身份一定会被发现。安定好了心绪,她平静无奇地看向东方白。才抬头,波澜不惊的眸子顿时呆住了。
发带腾飞,璀璨夺目,犹如后羿射落炫日,舞姿矫健敏捷,腾龙翱翔。带如剑,起舞时雷霆万钧,似千军万马踏空而来,令人屏息。收势平稳,红海凝聚,波光浩浩;转眸含情,兰芷汀州;纤腰精妙,春草寒光。
男装下的东方白比之那日,更多了些睥睨天下的男儿气势,腾蛇吞雾,犹如九天先君,俯仰天下。朱怀珉的心弦微微触动,起伏震荡。
一舞完毕,皓月失色,苍穹激荡。
一时朱怀珉与令狐冲看向东方白的眼神都微微有些变化。
令狐冲不擅文雅,只是实话实说:“好功夫,东方兄弟如果是个女人的话一定很漂亮。”
朱怀珉斜了他一眼,真不知令狐冲是真笨还是装糊涂,连男女都分不清。若不是运气好,加上有些天赋,早死了几百回了。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不敢说出来,她感慨地说:“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以在下看,东方兄虽是男儿身,更有山色诅丧,天地低昂的气势,实乃远胜公孙氏。”
“过奖了!”东方白并不将朱怀珉的夸赞看在眼里,相比之下,她更欣赏令狐冲的坦诚。
被无视了!朱怀珉并不在意,她早就知道东方白不好糊弄,不过,她刚才的话发自内心,并没有可以奉承之意,可惜,佳人不领情,白白浪费了口舌。
将发带甩给令狐冲,东方白利落坐在田埂上,饮起酒来。令狐冲兴致高涨,自然发感慨胸怀奉陪,只有朱怀珉一口一口地灌着就,有些沉默。
突然,朱怀珉脑中闪现了一个主意,不经大脑便宣之于口:“难得志趣相投,若两位兄长不嫌弃在下,结为兄弟如何?”
“好哇!”令狐冲难得遇见同道中人,自然欣悦应允。
拿下了一个,朱怀珉将目光投向东方白。东方白见令狐冲答应的爽快,也跟着答应了。朱怀珉墨眸微暗,这东方白是对令狐冲有意思吧?她记得笑傲江湖中令狐冲和任盈盈在一起了,千万不要被伤了才好。
我去,关自己什么事?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既如此,我们以月为证,以土为香,以酒为介结为异性兄弟。”朱怀珉打定了主意,古人最终情义,这样的二人就算将来不帮自己,也断不会见死不救。
“好,我二十四岁。”令狐冲首先自我介绍,“华山派大弟子。”
东方白有点不想说出自己的年龄,想了想说道:“我无门无派,虚长二十七载,孤家寡人一个。”
朱怀珉和令狐冲惊讶地看着东方白,从面相上看也不过是二十出头而已,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东方白被两人看的不好意思,恼羞地瞪了两人一眼。
朱怀珉有些不好意思,女人最讨厌别人知道自己的年龄,尤其是自己还不小了,自己这次可是触了霉头了,希望东方白不要嫉恨才好。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郎朗说道:“两位大哥在上,小弟虚度十六个春秋,南阳商人。”
“我东方白!”
“令狐冲!”
“祝承明!”
“以月为证,以土为香,以酒为介结为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哈哈!”
“干了!”
来这个师姐十几年了,朱怀珉难得如此尽兴,不由得提议:“大哥、二哥剑术如此出神入化,不如比试一番,小弟竹萧以和,以尽酒兴。”
东方白与令狐冲对视一眼,皆抚掌赞同。
箫音平阔廖越,飘逸豪迈。剑影空中盘旋,顾盼缠绕。箫曲意境时高时低,悠悠清静。宝剑青锋时快时慢,荡气回肠,调韵或为山河飘逸之感慨,,感为孤芳自赏之清秋。剑气时如浑厚昂扬之圆重,时如怒张山嵬之凌厉。
箫音停,剑气收,三人相视,皆有一股说不出的澎湃心胸。
朱怀珉虽然有感于三人的心灵相通,但最高兴的还是让两人能为自己所用。让一个归顺自己,征心为上,利诱为次,胁迫为三。此刻,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尽管刚才她被三人的默契所震动心弦,联想到江湖的恣意畅快,一时受气氛感染难免心神激荡,但大多数的氛围是故意设计出来的。但凡大人物都有些脾气,她若不配合一下,不显得太无聊了吗?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随意生活,毕竟现实摆在眼前,一时的随意是娱乐,一直随意便是潦倒一生。想要过的好些,还是要精心策划,努力为生活奔波才是。若是一个人还好,大不了,吃的粗糙,穿的朴素,住的简陋,若是两个人过日子,继而有了孩子,总要有一些生活来源才是。不然,两个人都笑傲江湖去了,等着喝西北风啊?
想到这里,朱怀珉不再犹豫,一步步开始了自己的收拢计划。她笑意涔涔,眉目中带着三分超脱世俗的忘尘之美,浩浩然如明月悬空:“二哥的剑法如盘龙游江,腾蛇驾雾,当真独步武林。小弟就是再练上十年也到不了如此地步。”
令狐冲听了,摇摇头:“三弟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事不太了解,似我与大哥剑法的人比比皆是,算不得什么。如今江湖中算得上名头的除了五岳剑派的掌门,尚有许多前辈。我这样的,那在拿不上台面。”
“小弟虽然是经商之家,但对于武林前辈也是仰慕非凡。别的不知道,单论武功,听说日月神教的任我行,已故的独孤前辈,武当山的虚清道长,少林寺的方正大师,尊派的风清扬前辈当属武林泰斗。”朱怀珉故意不说东方不败,留意观察东方白的神色,见她听到任我行三个字的时候,眉头轻皱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眼内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轻视。
朱怀珉暗想,如此讨厌任我行,要么是自负正义的侠士,要么是东方不败的人。
令狐冲想了想道:“论武功,世上还有一人。”
“是谁?”
“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朱怀珉故意装作一知半解的样子,“小弟倒是听说过她的名字。有一次小弟去南昌经商,见到几个日月神教的教徒正在传教,口口声声说东方教主神功盖世。小弟也没有在意,不清楚东方不败到底是不是真的厉害。”
“日月神教?”令狐冲深受师父教诲,对东方不败嗜杀成性的残忍手段颇为愤怒,于是口气有些不满,“不过是魔教而已,东方不败身段残忍,滥杀无辜,就算武功盖世,也不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人而已。”
想不到令狐冲会这样说,朱怀珉有些惊讶。她对笑傲江湖虽然不熟,里面的剧情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她记得很明确。岳不群以任盈盈是魔教中人为理由,逼迫令狐冲拔剑相向,令狐冲不肯,顾被岳不群赶出了师门。照这样说,令狐冲应该是个极有主见,恩怨分明,不拘一格之人才是,怎么会凭着几句传言就定了东方不败的罪行呢?
朱怀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令狐冲虽然恩怨分明,不以身份看人,但东方不败名声太烂,正道中人无不憎恨,而令狐冲从小受岳不群英雄,自幼被灌输除魔的思想,所以多多少少有些不满。
朱怀珉突然想到,笑傲江湖只是金庸老爷子笔下的世界,人物性格都是拟定好的,可她所在的世界确实实实在在的生活,接触是活生生的人物,怎么能以书断人呢?俗话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是她太死板了。
“三弟,你怎么了?”令狐冲见朱怀珉久久不舞,忍不住唤了一声,“难道三弟认为东方不败不该杀吗?”
余光扫了一眼东方白,她脸色微沉,深邃的眼眸浮现几丝失落。
朱怀珉心中暗暗有了主意,看来东方白的确是东方不败的人。笑傲江湖中,东方不败因为修炼葵花宝典自宫了,由一名俊美无俦的美男子变成了太监,还喜欢上了四肢发达,毛发旺盛,头脑简单的杨莲亭。为了讨杨莲亭欢心,东方不败将教中大权全权交给杨莲亭处理,自己在内室绣花描眉,致使教内乌烟瘴气,人心浮动,结果被任我行打下悬崖,一命呜呼!不知东方白是东方不败的什么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脑袋飞快地运转着,朱怀珉心思转动的同时,嘴上也没有闲着:“小弟甚少关注江湖之事,对东方不败知之甚少。至于他的具体为人不太清楚。不过小弟有个习惯,耳听为虚,只有亲眼见了才相信。再说亲眼所见也不一定为实,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做出判断。所以该不该杀,我不能妄下结论。”
朱怀珉这么说完全是和稀泥,抱着双方都不得罪的心思。令狐冲不会因为一句话对她有所偏见,东方白更会对她刮目相看,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与意料中一样,东方白惊愕地看向朱怀珉,眼内涌现一丝不明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营救失败
三人畅谈到天亮,朱怀珉心系父王,率先离去,东方白和令狐冲结伴去了衡山。
到了杭州,朱怀珉从杭州银庄取出了一半的银钱作为此次行动的经费。以防找人怀疑,朱怀珉在杭州买了一座破旧的小院。小院在城郊的一个小村庄里,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命人日月赶工挖了一个地洞,空间足有十间屋子那么大。地洞物品相当齐全,布置也合理有序,地洞的入口是厨房的灶台,掀开大锅便是洞口,出口有两个,一个是洛阳的惜福客栈,那是朱怀珉的产业,掌柜是宁王府的老奴,一直忠心耿耿。另一个出口在南郊的一片小树林里,最不眼的一棵槐树附近。
为了营救宁王和刺杀正德皇帝,朱怀珉秘密买了许多硝石、硫磺和白帆,研制炸药。又购进了许多生铁和制作暗器和弓箭,为了后路着想还研制了烟雾弹、流火弹、催泪弹。对于营救宁王的工作也准备的十分精确。她预备了打量的伤药和毒药,一为求生,一为求死。救出宁王后,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假扮宁王向北而去,逃之蒙古,另一路在劫生楼首领杨烈的掩饰下带着宁王远赴台湾。
等一切准备妥当,正德皇帝的銮驾已经到了余杭一带。
潘柯羽带着死士埋伏在京杭运河的两岸,只等銮驾近了好一举拿下。
那边王殉等人早已隐藏在了北京一家不起眼的小院内,等余杭的消息传来,正德皇帝遇刺,京城大乱,好趁机劫牢。朱怀珉则在藏在京城郊外接应。
黑夜袭来,连绵阴雨已经下了三天,哗哗的雨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显得那么苍凉。王殉等人埋藏在天牢四周,紧紧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子时一过,侍卫交班之际是天牢防守最脆弱的时候。王殉打了一个手势,几人偷偷地向牢房靠近,临近牢门,带头的死士出手迅捷,卡住侍卫的脖子,用力一扭,那侍卫便断了气。摸出钥匙,打开沉重的牢门,一股腐败的酸臭之气扑来,几人闪进牢房,见牢内狱卒至少还有四十人,若是惊动了他们,少不得一场厮杀。王殉等人掏出准备好的迷魂烟,顺着通风口轻轻一吹,立刻白烟弥漫开来,狱卒纷纷倒地。王殉心中暗喜,主子的办法真有用。几人挨个搜寻宁王的身影,直到到了最后一间也没找到。王殉急的满头大汗,难道王爷根本不在天牢?
事有凑巧,在侍卫交班的时候,有一个侍卫尿急,没有来得及禀报,匆匆忙忙去了茅房,回到牢门外看见躺着的侍卫,大惊失色,慌忙嚷了起来:“来人啊!有人劫狱啦!”
王殉一惊,忙带着死士奔出天牢,此时远处巡逻的侍卫早已赶来,将王殉等人堵在天牢门口:“何人胆敢劫狱?”
王殉眼见事已至此,只能硬拼。一声令下,顿时展开了一场厮杀。将侍卫悉数斩尽,王殉的人马也折了一大半。王殉带着剩余的几人躲进一间破旧无人知晓的院子里,换上常服,将夜行衣掩埋起来。此时天已渐亮,城门咂卯时三刻才会开放,天牢被劫,官府一定会封锁城门,他们必须在命令下达之前出城。
几人早早来到城门附近,此时,城门前早有百姓在等待,他们赶紧扎进人群,藏匿在其中。城门刚刚打开,几人便顺着涌动的人群出了城门。
来到城外的树林,朱怀珉带着两名手下早已等候在此,一眼看见王殉,忙迎了上去:“父王呢?”
“属下有负主子所托,并未在天牢看到王爷。”王殉将情况粗粗地说了一遍。
“什么?没有?”朱怀珉面如土色,难道父王已经遭遇不测?还是根本不在大牢?
不等朱怀珉细想,后方有一支锦衣卫跟来,为首的锦衣卫大笑:“哈哈,宁王果然还有余孽。”
“混蛋!居然上当了!”朱怀珉愤恨不已,虽然她早就做了准备,易了容,化了妆,不怕对方认出她,可是敌我力量悬殊,想走难如登天。难道她朱怀珉今日要命丧与此?
“没想到吧?”为首的锦衣卫奸诈地笑着,“皇上早就觉得宁王有余党,所以特意放出要去青浦江游玩,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谁知,鱼儿真的上钩了。识相的,就束手就擒,本大人还可以考虑让你们走的轻松些。”
朱怀珉悔恨难当,她太小看古代的帝王了。以为明朝的皇帝不过是玩乐之辈,皇帝就是皇帝,纵然不是得道明君,心思也是比他人要缜密深沉的多。
“既如此,废话少说,拼吧!”
说完话,朱怀珉使了个眼色,几人齐齐甩出了烟雾弹。
“他娘的,放箭。”为首的锦衣卫气急败坏地大嚷。
利剑穿空而过,密密麻麻,后面的两个人立刻被射成了马蜂窝。朱怀珉忍不住回头想救,王殉忙拉住她:“主子,大局为重。”
朱怀珉狠狠心,强制自己别过去向前跑去。箭如雨点般袭来,纵然多出十双手也难以抵制源源不断的利刃。朱怀珉的小腿还是免不了被射了一箭。
“王殉,你带着主子先走,我们断后。”
王殉无奈,背起朱怀珉奋力逃去。
烟雾弹散尽,为首的锦衣卫细细查看倒地的尸体,发现少了四具,他大手一挥:“他们跑不远,快追!”
朱怀珉四人不辨方向地跑着,直到前面出现了悬崖才急忙刹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