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已。写完这十六字后;萧遥又来到李莫愁面前;说道:“师父;你们快走吧;留弟子在这里断后;弟子保证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李莫愁看了看萧遥;又看了看他写在墙上的十六个字;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好吧;我们在城东十里处的树林外等你;你收拾了那些官兵后;便赶去和我们汇合吧。”说完;领着洪凌波拍马而去。
见到李莫愁和洪凌波离去;萧遥出了一口气;纵身上了剩下的那匹马后;没一会便赶到了回雁楼。完颜萍此刻正坐在回雁楼上靠窗的座位上;早已看到了从天南武馆中升腾而起的浓烈黑烟以及那冲天的火光;心知萧遥所言果然不假;阮前辈已然凶多吉少。此时见他远远纵马而来;便赶忙下楼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萧公子;你受伤了没有?”
萧遥见到完颜萍脸上的关切问候之意;心中不由一暖;说道:“我没事;唉;可惜阮老拳师……”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不再说下去。
完颜萍见天南武馆被焚;早知自己已拜师无望。她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叹息道:“唉;这真是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萧遥见她叹息不止;知她是为自己拜师不成而感到遗憾;便说道:“完颜姑娘;全真教武功博大精深;人人敬仰;乃是武林中第一大派;重阳真人昔日武功天下第一;全真七子更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你不如便去转投全真教;当一名全真弟子。那七子之中的清净散人孙不二专收女弟子;你日后拜得名师;好好学艺;若是姑娘心中还有什么抱负的话;也有希望可以实现了。”
完颜萍听了这话;沉思了一下后;拱手说道:“那;我只有再回头北上;打听打听路径;去全真教孙真人处试一试运气了。萧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萧遥还了一礼;说道:“完颜姑娘;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将自己那匹青马的缰绳塞到了完颜萍手中。
完颜萍也不推辞;接过缰绳;对萧遥微微一笑;纵身上马;说道:“萧公子;有朝一日必当再会。”说完;便驱马扬鞭而去。
第三十七章 北上襄阳
01…10
萧遥望着完颜萍一骑绝尘;纵马而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天南武馆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萧遥站在距武馆一条街远的回雁楼门前;却依然被那直窜云霄的烈火灼烧的面颊隐隐作痛;附近的天空上更是早已布满了不断翻腾涌动着的黑烟;不一会便将半个衡阳城遮地暗无天日。为免殃及池鱼;附近所有的居民也都从家中逃了出来;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互相推搡着。原本安静的街道上顿时人潮攒动;乱成了一团;整个衡阳城也因为李莫愁放下的这一把火;瞬间变得乌糟糟的。
城内的官兵见到失火的位置似乎正是与他们平日里素有往来;交情匪浅的天南武馆;一个个倒也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他们平日里聚敛钱财、划地称霸时;若是碰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那自然便可轻易应付过去;可若是碰上了那些有着侠义心肠;又曾经练得几手功夫的义士;那衙门的官兵就会将天南武馆的人请去摆平;事后所得的好处两方便平均分了。就是因为双方的这种关系;加之那阮经天的武艺确实有着独到之处;天南武馆这才能在衡阳城内一枝独秀。此时官府见天南武馆失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赶忙带了大队的官兵前去救火。但是;当他们一进入武馆的院子之中;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写在墙上的那“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衡山剑派;独霸湘南”十六个血淋淋的大字时;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从没想到过天南武馆竟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诛灭满门;更没想到的是;那行凶者竟还敢留下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地说什么独霸湘南。在自己的辖地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官府的脸上自然挂不住面子。他们立马组织了大批官兵;开始全城搜捕起了衡山剑派的人。
萧遥写下那十六个字本来只是缓兵之计;并没指望真能糊弄住那些官兵;只求能够多拖延一会;自己三人好出城脱身就是了。但看眼下这情况;似乎官府那群人或有意;或无意地认准了那十六个字;第一时间就将衡山派的人定成了凶手;这倒也省了萧遥的功夫。他眼见那些官兵在自己身边来往穿梭;有的拦下他看了几眼后;见身边并没有带什么刀剑兵刃;便又一挥手;放萧遥走了。从回雁楼到东城门;直至萧遥走出城门;他一路上竟然畅通无阻;一点麻烦也没遇到。
心中暗暗哀叹南宋真是军纪废弛;官府昏庸无道后;萧遥按着李莫愁的约定;沿着大路一直走;终于在城东十里的树林外;见到了她和洪凌波二人。
李莫愁和洪凌波早已在此等待多时;此时见萧遥终于回来;洪凌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萧遥;你怎么才回来?你的马呢?”她见萧遥久久未归;心里始终担心他在城里会遭遇什么不测;几次想跟李莫愁说;要回到衡阳城里去接应他。此时见萧遥平安归来;自然急欲知晓中间的原委曲折。
萧遥不想将自己与完颜萍之间的事情说出来;顿了一下后;说道:“城中官兵正在大肆搜捕衡山派的人;我若是骑马过来;难保不会被那些官兵注意到。可我若是步行的话;他们便不会怀疑到我了。所以;我才将马舍弃了;一路步行而来。”
洪凌波一听;顿时喜道:“师弟;你果然聪明。”之前萧遥在墙上写下那十六个字时;她跟李莫愁当时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心中不仅都对萧遥竟于武林中的掌故如此熟悉而感到惊异;更对他那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气质感到震撼。只是;见此情景;李莫愁与洪凌波两个人一个心中暗忧;一个心中暗喜;各有各的心事罢了。
李莫愁见萧遥平安归来;不由自主地便向他的身后望去;眼见他身后的大路上一马平川;并无什么大队人马赶来的迹象;这才相信了萧遥原来是真的在为自己断后;心中稍感宽慰;于是和颜悦色地说道:“萧遥;你没了马匹;就先跟凌波同乘一匹吧。此处距离衡阳城太近;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些官兵随时都可能出城搜查;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横生枝节;如今还是走为上策。”说完;自己纵马挥鞭;瞬间便已窜出了老远。
萧遥见状;赶忙跃上了洪凌波所骑那马的马背;两腿用力一夹;那马便嗖地一声冲了出去;耳边瞬间响起了烈烈风声。萧遥坐在洪凌波身后;闻着那被风卷到自己鼻中的阵阵处子体香;心神一阵激荡;双手不由自主地便握住了洪凌波的芊芊素腰。
洪凌波正手握缰绳;策马疾驰;却忽觉腰间一紧;一双手已经轻轻地将自己拦腰环抱。她心知是萧遥所为;不由脸上一红;左手便要去拉开萧遥的手。谁知;洪凌波的左手刚放上腰间;萧遥便一下子握在了自己双手的掌心之中;连同那纤细楚腰一起拥入了怀抱之中。
洪凌波大羞;左手赶忙挣开萧遥的双手;侧头娇嗔道:“别闹了;师父就在前面呢。”
萧遥微微一笑;调侃地说道:“放心吧;没事;师父不会看到的。咱们两人同乘一马;肯定追不上师父的单人单骑;她又不会为咱俩能否追上她而担心;自然也就不会回头张望或是勒马等候。既然如此;你还害怕她会看见吗?难道她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吗?”
洪凌波斥道:“不准对师父无礼。”顿了一下后;又问道:“你怎得对师父如此了解?”
萧遥却不再回答;只是慢慢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并将洪凌波轻轻地搂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洪凌波初时心有顾虑;身体紧紧绷着;并不如何配合;但行了一程后;她慢慢感到了萧遥怀中的温暖舒适之意;身体便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最后完全靠在了萧遥的怀抱之中。两人纵马疾驰;所过之处草长莺飞;山明水秀;耳边飒飒风声涌动。洪凌波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只觉自己身心俱醉。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洪凌波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萧遥的声音:“师父在前面的馆驿停下来了。最后的这段路;还是你来骑吧。”说着;将手中的缰绳又交还到洪凌波的手中;又轻轻地将她的身体向前推开了一点。洪凌波背心离开了萧遥的胸膛后;只觉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失落之感。
两人策马奔到了那处馆驿停下;却见李莫愁已经牵着另一匹鬃毛暗黄的马;说道:“萧遥;我们先到襄阳落脚;这一路上;你就骑这匹马吧。”
第三十八章 驿站絮语
01…11
萧遥明明记得李莫愁之前说;等从阮老拳师口中问出了关于铁掌和水上漂秘籍的下落后;自己三人便要赶往嘉兴陆家庄;此时听到李莫愁又说要去襄阳;心中不解;便问道:“师父;咱们不是去江南陆家庄吗?怎么又要去襄阳了?”
李莫愁听了萧遥的问话后;却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多嘴。”说罢;便黑着脸径自转身走进了驿站之中。
。萧遥被骂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便转身问洪凌波道:“师父她怎么了?”
洪凌波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苦笑不答。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说道:“你不知道;之前师父与那阮经天老儿恶战之时;不曾料到对方的铁掌功夫竟已练到了第七层;掌力十分刚猛;师父与他对拆了百余招后;才将他毙于拂尘之下。只是;师父的拂尘却也因此被那恶老头儿一掌劈断;已经不能再用了。是以师傅刚才在城外树林等你时;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行北上襄阳。毕竟师傅的一身功夫都在手掌与这一柄浮尘之上;此去嘉兴寻仇;师父她老人家拂尘损坏;万一遇上强敌;到时该当如何呢?况且这柄浮尘陪伴师父多年;早已使得得心应手;如驱臂使;如今趁手的兵器陡然间却损坏了;她正为这事儿烦心呢;你刚才又正好戳中她的心事;她怎么会不生你的气呢?”
听到李莫愁仗以纵横江湖;几乎无人能敌的那柄拂尘居然被人给打坏了;萧遥心中暗觉好笑;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顿了一下;他忽然疑惑道:“拂尘坏了;找家兵器铺修好就是了;干吗非要跑到襄阳去修呢?”
洪凌波说道:“师父的拂尘并非凡物;它是由一根麈尾毛、一根汗血宝马的尾毛辅以金丝银线;四根混合编织在一起;才能做成那尘尾上的一根尘丝。而这样尘丝;师父的拂尘上怕是有不下千余根。这样精巧的手艺;除了一些名城都会里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修复的。襄阳是两湖第一雄城;那里的能工巧匠众多;一定有人可以修好师父的拂尘;所以师父才要去襄阳。”
萧遥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他的心中也登时觉得异常惋惜起来。之前洪凌波告诉他;李莫愁有意让他二人先去那陆家庄打前站;而对于这个能和洪凌波单独相处的机会;萧遥心中一直是十分惦记的。他本以为解决了阮老拳师的事情后;自己便能和洪凌波先行赶去了;谁知;事情又节外生枝;不得不再多等几天时间才能一偿心中所愿;不由得连连叹息。但事已至此;萧遥也无力改变;只得叹着气接受了下来。
三人中午时风尘仆仆地赶路;李莫愁与洪凌波随后又经历了一场恶斗;此时三人都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到了这处驿站后;洪凌波安排了饭食;送到了李莫愁的房间后;自己便回到大厅之中;再与萧遥同桌吃饭。饭间;萧遥不经意地问道:“那阮经天说出铁掌和水上漂秘籍的所在了吗?”
洪凌波摇了摇头;说道:“那老头儿倔强得很;没说两句就跟师父动起了手。师父见他的铁掌功夫甚是了得;想必一定知道那秘籍的所在;一开始便没用了全力;想先留他一条命;之后再想办法让他说出来。谁知道;那阮经天骨头很硬;宁死不屈;师父没办法;拆到百余招后;实在无法再手下留情;这才用上了全力;将他击毙了。也就是因为之前留手;师父的拂尘才会被打坏的。”
萧遥听到李莫愁终归是没有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秘籍;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道:“唉;那可真的太可惜了。阮经天一死;恐怕这世上;此刻就只有那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裘千仞老儿才知道铁掌和水上漂的秘籍所在了。”
听到萧遥提起裘千仞;洪凌波猛然想起了他之前在墙上写下的那十六个字;而自己与师父心中对此都颇感疑惑;此刻想起;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于是问道:“萧遥;你是怎么想到那招嫁祸之计的?你之前应该也从未涉足过江湖之中;又怎的对武林中的掌故那般熟悉;知晓四十年前裘千仞曾以一己之力;荡平了那衡山剑派的往事?”
对于洪凌波那敏锐的洞察力;萧遥之前在她猜测裘千仞如今的心思时;便已有过了深刻的体会;此刻陡然间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萧遥心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慌乱之意;紧跟着;一些往事便纷纷涌上了心头。但他很快平复了下来;笑着说道:“我自己虽从未涉足过江湖之中;但不代表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或是叔伯舅等近亲也从未涉足。那裘千仞以铁掌荡平衡山剑派的事情;便是在我小的时候;家中一位长辈当做故事讲给我听的。只是;后来那位长辈突染重病;最终病逝了。我心中一直记得他对我的好;这个故事便也一直记在了心中。刚才适逢其事;我心中记挂着你和师父的安危;忽然间急中生智;便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说着说着;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眼中也朦朦胧胧地荡起了一层涟漪。
洪凌波见萧遥说到了伤心之处;显然是被自己触动了心底一直隐藏着的难言之事;暗怪自己说话前没先想想轻重;语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萧遥强忍住泪;笑着说道:“没事的;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过随口问了我两句;我便成了这样;是我自己太不中用了。”萧遥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洪凌波听后;心中更觉萧遥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其实;萧遥的那番话虽是杜撰;但也并非是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他口中所说的那位长辈;其实便是他的爷爷。
萧遥刚出生不久;父母便因感情恶化;分居两地;他就被送到了爷爷家;一直由爷爷奶奶抚养照看。那时;萧爷爷虽已年逾古稀;但却对萧遥异常疼爱;每当小萧遥哭闹顽皮时;他便让萧遥坐在自己的身边;给他讲书中各种各样的故事;那神雕侠侣等书;萧遥便是在此时第一次接触到。说也奇怪;当时萧遥虽然完全不能明白书中所讲之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