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无用太急,此人吃了老奴一棍,怕是也逃不远。”
无涯细细看地上,果然有点点污血,一路向外。
“不同,你暂且歇着,待我去把此贼擒来!”无涯无暇多说,倒提断尘,顺着血迹,冲出小院。
“小师叔,我去助你……”婉儿急急在后追赶,哪知跑了数步,就两腿发软,竟是一丝气力也没了,方知幻境也有毒,只得眼看着无涯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穿过石径,拐进密林,又到了一处断崖前,至此,污血不见,前无去路,只有蓝水。
此人莫非已离开了钟离?无涯正懊丧,耳边却有水滴声,循声看去,一旁古柏上,似乎有个人影。污血滴落,已有一滩。
“大胆贼人,竟敢盗我天泪!”无涯怒喝,断尘化为白光,透过人影。
扑通!人影坠地。
无涯上前一看,此人面色铁青,早已死去,开慑魔眼观之,此人元神竟也湮灭了。
无涯用断尘挑开此人道袍,除胸前一处凹陷外,浑身皮肉完好,胸口处显然是被盘龟拐棍所伤,但此伤还不足以致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已死,天泪恐怕被那黄雀得去了。
细细搜寻此人身上物品,果然不出所料,瓶瓶罐罐一堆,就是不见天泪!
天泪得来虽说侥幸,但也费了我百年之功,如今不明不白就让他人得去,无涯欲哭无泪,欲吼无声,心中百味升腾,脸上阵阵抽搐,立于死尸旁,茫茫然,就如失了魂一般。
“敢问是忘念峰聂宗主么?”一个道人慢慢从断崖边探出脑袋。
断尘一指,无涯喝道:“鬼鬼祟祟,你是何人?”
“聂宗主莫要误会。贫道卜人子,乃是悟剑崖门下,今晚贪了几杯,迷迷糊糊就撞到了此地,一时腹痛,就把那断崖下当做了五谷轮回之所。”那道人獐头鼠目,望之生厌。
“休要多话,你可知是何人杀了他?”无涯一皱眉。
“嘿嘿……”卜人子未语先冷笑:“聂宗主莫非寻贫道开心?此人明明是你所杀,还来问我?”
说罢,卜人子走上几步,看看了死尸,啊呀一声:“这不是天微池白石道兄么?聂宗主,白石道兄与你有何冤仇?你杀便杀了,何苦还要毁了他的元神?”
“休要胡言乱语!此人盗了我的天泪,逃到此地。我刚追来,便见他已死了,故而问你是否见到他为何人所杀。”
“聂宗主,白石道兄与世无争,怎会去你处偷什么天泪?”卜人子又嘿嘿一笑:“聂宗主,贫道不妨告诉你一事,这白石道兄虽说修为不高,却是天微池执掌灵空真人的爱徒。他乃是灵空的私生子,呵呵,天微池何人不知啊,灵空爱他非比寻常。如今你非但把他杀了,还灭了他的元神,呵呵,若是让灵空知晓了,恐怕聂宗主大祸临头喽……”
“休要再胡言!他非是我杀,不过,即便死于我手也是应该!你若是不知何人杀他,速速让开。”这卜人子夹杂不请,无涯怒道。
“聂宗主莫要气恼,也无须害怕。”卜人子鬼头鬼脑凑上前,也不看无涯脸色:“你只要答应贫道得一点好处,贫道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到此你把白石往蓝水一扔,不就消灾免祸了吗?放心,贫道嘴紧得很,再说,贫道得了你的好处,不也是你的同谋吗,你也勿用担心贫道会走漏风声。”
“你要什么好处?”无涯忍住怒气。
“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聂宗主身上的好处么,不就是那个嘛……贫道也不心贪,你分我一半即可,你得三百年修为,我得三百年修为,不就太平无事了么?”卜人子朝无涯一挤眼。
奇)“你是说,你要分一半天泪?”
书)“呵呵,掩口费而已。”
网)“原来你也想谋我天泪!这掩口费也实在太贵,莫说我天泪已失,即便有,也不会给你这种小人。”无涯大怒:“卜人子,你要天泪,先问问我手中断尘!”
“聂无涯,你也实在无趣,既然如此,贫道陪你走上一遭!”卜人子一抖手中拂尘迎了上去,一边偷偷放了一个传讯法器。
刹那,一个亮点从断崖处升起,于半空炸响。
卜人子自认万无一失,聂无涯虽一身怪异修为,可惜伤重未愈,必定大大不如日间,以自个元婴圆满修为若是能斗得过他,自然最好,到时把他杀了,抢来天泪,一口喝下,他人若还未赶来,便溜之大吉;他人若见到了,便说聂无涯无故杀了白石,自个一时气愤把他杀了,至于天泪么,谁知道被他聂无涯藏在了何处?
若是自个斗不过他,只需拖个片刻自有人来,到那时,添油加醋把聂无涯与白石之事说与灵空道人听,嘿嘿,少不了贫道的好处,只是聂无涯如何死法,就不用贫道操心了。
“你也要夺我天泪,他也要夺我天泪,这世间人人都要夺我之物!哈哈哈!”无涯怒极而笑,脸上突现煞气,方才行功未完就被打断,阴邪占了识海,不免使他有些魔气。
“嘿嘿嘿……”卜人子也笑了起来:“聂无涯,你阴邪入体,自身难保,还逞强嘴硬?看道爷我如何治你!”
卜人子拂尘一挥,罡风如刀,斩向无涯。
无涯不躲不避,生生受了一刀,道袍撕开一个口子,血如涌泉。卜人子一愣,正欲上前,却听无涯喝道:“卜人子,看我!”
卜人子一抬头与无涯慑魔眼相触,顿时神识恍惚。
“待我一曲沧桑,送你轮回。”无涯抽出寒冰玉萧,先天之气源源而出。
一曲未完,可怜卜人子就已一命呜呼!一个元婴小人从他天灵溢出,看似也伤的不轻。
“我天泪已失,你既欲谋我天泪,我便把你炼成灵液,也随了你的心愿!”无涯用断尘挑起卜人子元婴,仰天长啸,状如魔神:“我聂无涯要将这世间该死之人皆炼成灵液!黄姑儿,即便没有天泪,我也能早日叫你与我相见!”
“放手!你这个孽畜!原来你修得竟是魔道!”怀仁真人匆匆赶来,身后紧跟着数十人,远处还有数百上千人朝断崖奔来。
“他要谋我天泪,当有此报!”无涯毫不理会怀仁,慑灵瓶凌空。冷光一道,将卜人子元婴化为一点灵液吸入。
“你、你……”白日里被苍白衣差点气死,此刻聂无涯又竟视他为无物,怀仁手指无涯,一时气结。
“白石,我的徒儿呀!”灵空真人扑到白石尸身旁,抚尸大恸,一会后,怒骂道:“聂无涯,我徒儿白石和你有何冤仇,你竟然下此毒手,害他性命?”
“白石非我所杀,不过他幻化成我的模样,盗取了天泪,也实是该死!”无涯冷冷道。
“聂无涯,你休要血口喷人,你说白石盗你天泪,那天泪呢?在何处?你又说他非是你杀?那何人杀他!”
“他盗我天泪,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暗中另有其人把他杀了,得了天泪而去。”
“荒唐,满嘴胡言!即便有此人,也无须灭白石元神!”灵空真人满眼怨毒。
“灵空道兄,怕是白石师侄的元神也被那魔人炼化为灵液了。”怀仁真人插话道。
“除魔卫道,乃是我正道首义,聂无涯,今日贫道要大开杀戒!”灵空真人眼中冒火,一手指天,九天雷动,闪电如龙,直扑而下。
“灵空道兄,且慢动手?”清玄真人匆忙和苏含烟赶来,口中默念真言,用大神通将九天电龙消为无形。
“清玄,你莫非想袒护魔道!”灵空真人喝道。
“灵空,此话不可妄言!聂无涯乃是我忘念峰北宗宗主,怎会是魔道中人!”清玄隐隐发怒。
“清玄道兄,这炼化元神的手段你没见着吧……”怀仁真人急忙向清玄告之无涯炼化卜人子元神之事。
“聂无涯若非修炼魔道,怎会道脉自复?行事怎会如此阴辣?莫非你真信什么路遇金仙指点之类的谎言?”灵空真人咄咄逼人。
哦,原来昨日白羽道人无故发狂也是遭了魔人毒手!
只怕今日苍白衣战败也是如此吧。
一些道人大声议论起来。
清玄真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无涯,你快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无论如何苏含烟都不会相信无涯入了魔道。
“他人欲夺我天泪,我炼他元神,一报一还,我有何错?”
“孽畜,快说,你练了何种魔道功法?如若不说,休怪我清玄无情了!”清玄真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这眼神,无涯见过,百十年前,玄妙宫中,当寿元欲逼着自己服下绝道丹时,清玄眼中也是如此。
“我不知什么是魔功,我只知天下该死之人元神皆可炼化,用其灵源赎其罪,才是应当!”无涯直视清玄。
“你果然入了魔道!”清玄痛心疾首一般,掩面叹息。
魔道!魔道!数百上千个道人一时哗然。
“我聂无涯虽非魔道,但世间之人皆谓我是魔道,多说无益,我便是了,从此以后,我即是魔,哈哈哈……”
“三绝师弟,休怪师兄无情。聂无涯既已堕入魔道,我不除之,我忘念峰必为天下正道唾弃!”清玄对天拱手,一掌快如闪电,印上无涯胸膛。
无涯笑声戛然而止,漫天血雾中,身形如断线纸鸢,飞向茫茫蓝水。
章五一 炼化蓝水三百里(上)
“无涯孩儿……”苏含烟飞身去救。
却见蓝水无风起浪,水拍钟离之巅,突然浩浩蓝水分为两半,一条蓝幽幽、粗几十围的长蛇昂起巨首,一口将无涯吞了。
“孽畜!哪里逃!”苏含烟催动青莲,手中一柄金光飞剑,剑气数十丈,斩向蓝水蛇妖。
蛇妖吐出一个圆溜溜、蓝光大盛的水球,托住剑气,巨首一摆,张开大口又来吞噬苏含烟。
“师妹速退。此蛇非妖,乃是瘴气化灵!”清玄掌发五色神雷,又冲身后道人喊道:“诸位,暂且与我联手击退灵蛇!”
灵蛇被五色神雷一挡,去势顿缓,百数里长蛇躯一盘,竖起比钟离还高,蓝水受此一激,突涨百丈,劈头盖脸向断崖压去。
众人相对一望,心知今日若不联手,只怕在劫难逃,当下,齐发一声喊,各色法宝皆往灵蛇头上招呼。一时,光耀钟离,夺了灵蛇气势。
灵蛇见讨不了好去,也不恋战,大灯笼似的碧眼扫过断崖上众人一眼,一头潜入蓝水。
蓝水复合,平滑似镜,便是涟漪也不见一个。
“无涯孩儿……”苏含烟怔怔立在断崖边,口中喃喃。
“师妹走吧。”清玄摇首叹息:“非是师兄我心狠,聂无涯他既已是魔。天下何人不可杀他?由我亲手将他了结,也算保全了忘念峰的脸面。幸好他还未做出太多歹事来,否则我怎向昊阳先师交待?”
清玄劝了几句,见苏含烟不言不语,也只得先行离开。
无涯孩儿怎会是魔?哪怕天下人都信,我苏含烟也不信!他今日如此,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莫非出了什么变故?真有人盗走了天泪?苏含烟心中闪过一念,青莲飘起,向小院而去。
此处有古怪!苏含烟口诵碧海青天诀,驱散阴邪,又从须弥袋中拿了几颗解毒丹,捏碎化雨洒遍小院。
婉儿自觉周身清凉,睁开眼,正见苏含烟走来,忙大声唤道:“太师尊,贼人盗走了天泪,小师叔去追了,也请太师尊快去援手……”
“莫急、莫急。”苏含烟强忍悲伤,取了百草化虚丹纳入婉儿口中,扶着她走进无涯房中。
给龟不同一颗百草化虚丹后,苏含烟掌按龟不同天灵,喝了声:“出!”
两点金光从龟不同眼中激射而出,掉落地上,蠕蠕而动,乃是两只芝麻大小的金头蜈蚣。
苏含烟手指轻点,用真元将金头蜈蚣化为青烟。
“婉儿,取些清水,把生肌再造丹化了,给龟道长敷上,数日后,眼疾便会好了。”无涯孩儿没有妄言,天泪果然被他人盗取了。白石明明是天微池弟子,怎会这等魔门手段?又是何人杀了白石,最后夺了天泪?掌教师兄为何不细细盘查,便痛下杀手?此中疑点甚多,只是人已不在,即便解开此谜,又有何用?苏含烟心中黯然。
“求太师尊再赐一颗百草化虚丹吧。”婉儿一指怀中昏迷不醒的火灵儿。
服了丹药解毒,龟不同静坐不语。
婉儿又忍不住问道:“小师叔何在?太师尊是否见过他?”
“婉儿,你小师叔他……”苏含烟心中瞒不过,便把断崖之事讲给婉儿听。
“太师尊,你说小师叔被太师伯一掌打入蓝水之中?太师伯为何如此心狠!我要去救他……”婉儿大急,匆忙奔出屋去,奈何剧毒刚解,行了数步,又两腿一软摔倒地上。
“痴儿,蓝水之下,世间何人去得?事已至此,你不如随我回南宗去,早早离开此伤心地吧。”没曾想,这天泪盛会竟是这般结局!苏含烟扶起婉儿,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一张俏脸,叹息道。
“太师尊,你若是真心疼婉儿,就让婉儿留下。”婉儿推开苏含烟,跪下道:“当年婉儿不知小师叔去了何处,故而百年茫然失魂,如今知道小师叔就在这蓝水之下,婉儿怎能别他而去……”
“痴儿……也罢!”苏含烟长叹一声。
龟不同仍一言不发。
蓝水之下,灵蛇腹中,蜿蜒如长不见尽头的山窟。这灵蛇通体碧蓝,腹中却似白玉铺就一般,滑腻细嫩,莹莹柔光,极目可数十丈。
从灵蛇口下行数十里,有一处宽敞地,四四方方,足有数十间瓦房大小,此乃灵蛇化食之所。
无涯端坐其中,四壁一动,便有滚滚蓝雾向他袭去,似要将他吞噬。然断尘在前,蓝雾一点也近不了无涯的身子,反倒丝丝缕缕皆被断尘吸纳。
忽闻寒冰玉萧自响,须臾,逍遥子身影慢慢清晰,立于无涯面前。
当日,君无命曾说,无涯一点真元血就可唤出逍遥子,可一日之间,苍白衣万针穿身、清玄奋力一掌,无涯所流之血,落于寒冰玉萧之上的何止万点?故而逍遥子无须无涯召唤,不请自来。
“此地大好,哈哈,娃娃又可得一番大造化!”逍遥子打量四下,赞叹不已。
一会后,喝道:“两个小鬼,还不出来!”
黑秋、白夏应声飞出慑灵瓶,正奇怪眼前之人从没见过,却能唤出自个,再一看四周之物,不由如癫似狂:“灵灵……灵石!”
“上上……品!”
“极极……品!”
“什么上品、极品,此非灵石,乃是灵气淤积数万年,内中阴浊皆为灵蛇汲取,独留下纯灵化石。”逍遥子又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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