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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劣,
此人很恶劣。
“别乱动,一张皮可金贵了。”他指贴我眉骨处又按了几下,缓缓下滑……抚了七八处,末了眼角一弯,笑得好不快活,“好了。”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偷瞄了他一眼,转而侧身默默的摸了一把,脸还算滑溜,轻柔且薄得像自己的皮肤一样,心里那口气缓了下来。
他从后面环住我,
手从我腋下伸过来,抬起臂略微收紧,在我耳侧轻声说:“还有一处得变。”
他的指正勾搭在我的前襟领扣上……
他究竟,
想做什么……
传说中的易容高手'三'
看着他愈发凑近来的脸,
我神色肃然,
手从袖子里一转,指尖捻起一枚草药纸,还未来得及弹……
手臂就被他钳制着,身子靠入他怀里,被拥紧着,动不得分毫。
“你又想毒我了么?”
“饱读诗书的圣贤之人才不会像你这般无礼。”
“对外人如此,对你用不着,”他笑着拿指抵着我的脸,“况且……我平日里读的是都是医书。”
他的手缓缓向下,搭着我的前襟领扣,脸上似笑非笑。
“你做甚……”
“别想歪,我说过你有一处还得变,”他贴近了,轻声问,“知道是哪儿么?”
我低头。
默默地看着……
他的手放着的位置,颇有讲究……往下一寸,便是耍流氓,往上一寸,姑且能说为是挑逗。
“您摸得太有艺术性了,恕我愚钝,着实参透不了。”
他笑了,
手上提,修长的指间缓缓滑过我的喉与下巴。
脸侧了过来,睫毛微垂,凑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的声音……”
“声音?”
“你曾问我为何在你易容后,还能猜出是你。我虽是易容高手能从面相看出破绽,可若是极亲的人,却能从你的声音里分辨出来。” 他徐徐转身,从一旁的架上信手捻来了一个小方盒,掏出枚乌黑的药丸拿在手里,“所以……吃了它。”
我瞟了一眼,
你叫吃……我便真吃么,
谁知道有没有毒。
“你信不过我,还是怕我的毒?”
“我勺嬅什么毒没配过,还怕你这区区一太医。”
“原来邵玉还真是你编的谎言糊弄我。”他对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人不见,水空流,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目光灼灼,凝视着我说,“勺嬅韶华,真正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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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能挑词念。
说得就跟那被弃置不顾的悲情小公子一般,我几乎要拱手说佩服。
他眼里温柔得波光泛滥,袖子一展,正还欲说什么。
我忙侧身,仰头,手掩着嘴,药丸往里一倒,滑溜溜的咽下了肚。
一股子冲人的气涌上了喉咙。
麻痒痒的……就像是无数的蚂蚁在爬。
靠,这是什么药。
我忙捂住喉,四处望,撑在桌上,拿着杯倒了水;一口喝了。凉气沁入心,舒服极了。
“你这什么药存心让我说不出话来,当个哑巴么。”我蹙眉,话就冲了口。
清脆略微稚嫩的声音荡在屋内……
我怔住了。
“这不好了么,太子殿下都认不出你来。”他束手摆在身后,笑的颇自得。
切,
刚混进宫时,韩子川不也没认出我来么。
我双手摸上了喉,诧异极了,又发了几声,依旧是清亮像是还没发育的孩子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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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东西大致收拾一下,今儿换个厢房。”
“为什么,我现在住的地方还挺不错的。”
“你的义父进宫有一些时日了,寡言也不出门,伺候他的宫女与太监近些日子都战战兢兢的,摸不清他的喜好,他若一日不为皇上治病,我的心一日也不踏实。”他执着我的手,“芳华不让你进宫你却也来了,既然如此,为何不与他共处一室,你不说穿身份,我自不会揭破你,可好?”
我虚一眼,望着他。
他眼神真挚且殷切万分。
“我不想干……”我扁嘴,别开脸一副很不情愿的说:“不过看在你求我的份上……算是勉强答应。”
他眼角一弯,笑得好不惬意。
捞着我的手顺势也开了门,便往外走。
一路被拉着,
我脸板着,
却忍着嘴边的笑意。
手在袖子里闹得欢畅……
上苍,
回头给您上炷香。
终于能见着义父了,还能和他独处一室……这么说来晚上不也能……
弄玉身子滞了一下,
转身望了我一眼:“快见着义父了,所以很高兴?”
“不,原本只想来宫里玩……你却又让我伺候他。”一副悲怆的表情。
他安慰似的搭在我肩上,拍了两三下。
“听下人说他很难伺候,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他那处分下的月钱比太医院高多了,回头我额外再给你补一些。”
我把心中的狂喜压住,一口气不顺,憋得我眼中雾气凝聚,脸色通红,竟无语凝咽。
他一脸的负疚。
默不作声的在前面领着路。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
便见一漆朱红的门。
“弄太医。”两三个宫女见他来了,忙跪在地上。
他点了点头,停了步子。
“你们怎么都不进去伺候?”
宫女们面面相觑,似乎有难言之隐。
门是微合的,一推便开了。
我站在弄玉身后,看到了房里那一抹身影,乌黑亮色的发落在肩头,一丝光线在他周身,沉静中有着华美的光华,他坐在桌子旁,手撑着头,阖目,似乎在假寐。
那一刻,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
第三十章 贴身奴才'一'
窗户是开着的,外头梨花开得绚烂,落缤纷飞,几片飘入落在了芳华的肩头,淡淡的清香在房内散开。
“芳华公子。”弄玉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背,朝他喊了一声。
他点点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睫毛轻颤,
像是历经了千年般,睁开了眼。
我听到弄玉的抽气声。
其实不光是他,我心也怦然狂跳。
素白的一张脸,更映得眼角下的痣清艳万分,才几日不见,他似乎有些变了……说不上是什么,斜飞入鬓角眉,垂眼沉寂中让这张脸凭空多出了几分妖媚,清秀却也没减,眉宇中柔杂的是淡淡愁,这抹情绪却只停滞了片刻,一瞬间像是清烟般又消失不见了……
他就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我恍神中,
他却已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一双眸子清冷的望着弄玉。
弄玉愣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侧身笑着指了一下那些战战兢兢的下人们,嘴角一勾:“我一来便见那些宫女呆在外头,为何不让她们进屋伺候?是否惹芳华公子生气了?”
“我想喝水。”
“她们没有给您水?”
“给了。”平平仄仄毫无情感波荡的话音还未落,便又很冷静的补了一句,“可我不喜欢与人接触。”
……
所以就很没技巧的把他们轰出了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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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能够理解……
点头点头,
忍着笑,我偷斜睨一眼,
弄玉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笑得这叫一个勉强。
“不怪芳华公子……那是他们是不够机灵,所以今日我给你带了一个干活的。”他手往后面一摸,我便被他推了出来。
芳华看都没看我,别过脸去,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了些水,捏在手里,凑近了……
眉蹙着,
却又厌恶的将杯子放回了原处,“你这趟来……还有什么事么?”
弄玉却像是听不懂他的逐客令,往前走了几步,竟然想搬着凳子与他套家常,还没坐稳,外头便奔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衣袍贴着身全是汗,脸上分外焦急,礼也顾不上行便贴着他说了些什么……
我竖着耳朵,也没听清楚。
弄玉倏地起身,朝芳华拱手:“宫里有事,我先行一步。”
说完还转头望着我,笑得若有所思:“好生照顾芳华公子。”
介人……
说走还真就走了。
屋里立马空荡荡起来,宫女太监们受在门外垂着头,规规矩矩的又不敢进来。
芳华端坐的桌旁,一脸的肃言。
其实……
只是个空架子,
这家伙心思纯的很,少言情绪外露也很少,对于这宫里见机行事的下人们来说……这架势确实有些吓人。
啧啧,看他能在宫里死撑多少天。
我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去。
外头的下人一个个被震得目瞪口呆,却没一个敢出声阻拦的。
芳华只掀着眼皮望了我一眼,便手撑着头,手指拨弄着木纹……盯着桌面发起呆来了。
看吧……
他就是这么好欺负。
完全没有主子与下人不能同桌坐的概念,他看起来姿态闲雅,可心里慌着呢……
想起他方才说想要喝水。
我伸手撩起袖袍,抓着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看了一下……眉毛一蹙,倒了一杯浅尝了小口。
起身招这手,朝候在门外一脸诚惶诚恐的太监说:“你,过来。”
芳华一脸诧异的望着我。
这德行……
不理他。
我笑着勾搭着太监的肩,把壶往他怀里一塞,低声说:“以后这房里备两个茶壶,一个不放茶叶,一个放茶叶,放茶叶的得总是保持茶水是滚烫的。”
他明显有些愣。
我斜乜一眼:“懂了么?”
“是是是,小李子这就去办。”
芳华与常人习惯不太一样,喝水更是极端,一个冷,一个热。
泉水或井水烧开了,并定得等到它冷了才喝。
这放了茶叶的,必定得很烫的时候便倒给他……即便是大热天,也捧着,慢慢喝……一旦水变温了,常人能喝了,他肯定是受不了的,死都不会再碰。
宫里的人,办事动作确实很快。
一会儿的功夫,茶水便摆了上来。
倒了一杯,给他端过去。
他睫毛微抖,盯着我的手,缓缓上移,目光如水般的落在了我的脸上,笑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
他还真喝了。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
后来,和他们混熟了才知道,
原来,芳华来宫里这么多天了,很少喝旁人递来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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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想应该是水达不上他的要求……
“别拦我,都给我滚……”一娇怯声传来,脆嫩极了,特别是那“滚”字正腔圆。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伴着银铃。
唰的一声,门边的下人脸色一惧全都跪下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闯了进来,随即而来的是满屋子的花香,“华公子,奴婢又给您摘了些花。”
一个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我,十三四岁的姑娘一身宫女打扮,却也分外可爱,用绸缎料子抱了许多含苞待放或是开得绚烂的花,望了望芳华,继续看着我:“……咦,这位是?”
姑娘……
我也想问。
不知道一个女人不能随便乱闯一个成熟男子的房么,特别……是我家芳华的门。
贴身奴才'二'
芳华指了指那个姑娘,“小黄。”
末了……又点了点我,对着宫女说,“这是伺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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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他当养狗么……
我更差,居然一个名儿也没有。
我蹙着眉望着他,心里暗忖,芳华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儿善心大发,怎么说这么多话。
那姑娘望着我明摆多了些敌意,
虽是一脸的愤懑,可那红彤彤的脸却仍比花娇,是个小美人胚子。我斜乜一眼,视线缓缓下移,呦看看这都有些什么花……梨花芍药牡丹……
这个是,
我和芳华的视线全聚集到了一处。
夹竹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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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是来送吃的……还是毒人的。
虽然芳华解毒技巧一顶一的高明。
可这皇宫可不比他处……这花都不分季节的开,这夹竹桃的毒性说不定强了几倍。
我看着芳华纹丝不动,心里一沉便挤过去,一把抱着那堆满绸缎的花,倾着身子,贼眉贼眼的说,“多谢小黄姑娘……看你抱着也挺沉的,我来。”
她小眉毛一竖,“小黄也是你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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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娃,忒不惹人喜爱。
我揉揉鼻子,怏怏然的退了几步,本想去关门,却咦了一声,眯起了眼睛。
一抹紫轻纱身影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款款而至。
突然一双手撑在门上,
我怔了怔,
一个太监朝我作眼色让我跪下,末了尖着嗓子叫了一声:“贵妃娘娘驾到。”
小黄似乎也看到了,慌慌张张移步躲至芳华身后。
贵妃?
我望着芳华,
他也是一脸茫然。
“呦……这屋里真热闹。”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三分柳般柔弱,七分华贵。
很美的一个女人……
却,不及芳华。
她一双美目环顾了四周,威仪气势逼人:“旋儿,出来。”
那屁点大的娃,躲在芳华后头蹭了半天才移出了步子,忙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说:“额娘。”
“又穿了宫女袍四处耍,回头收拾你。”那女人拿手拧着她的小脸,却没敢用劲儿,脸上却是笑着,望着芳华,虽是笑眼神却是冷的,“这几日孩子总往你这儿跑,真对不住,添麻烦了。”
芳华依然嘴角荡起,不语不答,
止一笑,风华绝代。
贵妃眼神一黯,手轻杨,背后的太监忙躬身捧着一食盒,递了过来。
“我特地吩咐御膳房,做了些小糕点与吃食,华公子笑纳。”
末了回头,四处望了望说,“我就说怎么这几日遣着奴才们摘花,怎么总没了,原来都送往了你这儿。”
“贵妃若是喜欢就全拿走吧。”
“这可怎么好,平日里我就喜欢让下人摘新鲜的花做簪子。原本我以为是女人才会喜欢这玩意儿,没料到华公子也爱。”她手触上了花,顿住了,笑着说,“早就听闻华公子不仅医术了得相貌也俊美,虽然您进宫也有些天了,皇上的病却没好转,但这相貌却名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