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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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释剑皇-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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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纵横知是谢云楼亲自来客店相会,和夫人对视一笑,心下甚喜,当即双双迎了出去。

    只见那谢云楼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黑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左手呛啷啷的玩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金胆。武林中人手玩铁胆,甚是寻常,但均是镔铁或纯钢所铸,谢云楼手中所握的却是两枚黄澄澄的金胆,比之铁胆固重了一倍有余,而且大显华贵之气。

    他一见司马纵横,便哈哈大笑,说道:“司马兄,别来无恙。”说着握住了司马纵横的手。

    司马纵横笑道:“在下夫妇带了徒儿出外游历访友,以增见闻,第一位要拜访的,便是神剑山庄的主人。咱们这几十个不速之客,可来得卤莽了。”

    谢云楼大声道:“说笑了,来来来,大家到我家去,不住他一年半载的,谁也不许离开福建一步。司马掌门,我亲自给你背行李去。”

    司马纵横忙道:“这个可不敢当。”昆仑众弟子磕头见过谢云楼。

    无为到店房中扶了丁猎出来。丁猎脚步踉跄,见了谢云楼也不叩头,只是深深作揖,说道:“弟子丁猎,拜见谢庄主。”

    司马纵横眉道:“怎么不磕头,给上次挑战谢师叔的事道歉?”

    谢云楼笑道:“丁侄身子不适,不用多礼了,上次我是不知是在司马掌门下的弟子,不然我也不会重伤他。司马老弟,你昆仑内功在江湖中可排第一,酒量必定惊人,我和你喝十大碗去。”说着挽了他手,走出客店。

    司马纵横掠过丁猎时怒哼了一声。

    司马夫人及华山众弟子在后相随。一出店门,外边车辆坐骑早已预备妥当。女眷坐车,男客乘马,每一匹牲口都是鞍辔鲜明,单此一节,便知神剑山庄在福州的声势。

    到得谢家,但见房舍高大,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大铜环,擦得晶光雪亮,八名壮汉垂手在大门外侍候,只见梁上悬着一块黑漆大匾,写着“神剑山庄”四个金字,下面落款是福建省的巡抚某人。

    这一晚谢云楼大排筵席,宴请司马纵横师徒,不但广请福州武林中知名之士相陪,宾客之中还有不少的士绅名流,富商大贾。

    丁猎是昆仑派大弟子,远来男宾之中,除司马纵横外便以他居长。众人见他衣衫褴褛,神情萎靡,均是暗暗纳罕。

    但武林中独特异行之士甚多,丐帮中的侠士高手便都个个穿得破破烂烂,众宾客心想此人既是昆仑派首徒,自非寻常,谁也不敢瞧他不起。

    丁猎坐在第二席上,由王神剑山庄大管家谢庸作主人相陪。酒过三巡,谢庸见他神情冷漠,问他三句,往往只回答一句,显是对自己老大瞧不在眼里,又想起先前在客店之中,这人对自己主人连头也不曾磕一个,四十两银子的见面礼倒是老实不客气的收了,不由得暗暗生气,当下谈到武功上头,旁敲侧击,提了几个疑难请教。丁猎唯唯喏喏,全不置答。

    他倒不是对谢庸有何恶感,只是自己对师父派人监视自己,心中闷气没出。无论谢庸跟他说甚么话,自然都是听而不闻了。

    谢庸在福州一带武林之中,人人对他趋奉唯恐不及,这一晚却连碰了丁猎这个年轻人的几个钉子,依着他平时心性,早就要发作,只是一来念司马纵横的面子,当下强抑怒气,连连向丁猎敬酒。

    丁猎酒到杯干,不知不觉已喝了四十来杯。他本来酒量甚宏,便是百杯以上也不会醉,但此时内力已失,大大打了个折扣,兼之酒入愁肠,加倍易醉,喝到四十余杯时已大有醺醺之意。

    眼见丁猎醉眼惺忪,酒意已有八分了,谢庸笑道:“丁老弟是昆仑首徒,果然是英雄出在少年,武功高,酒量也高。来人哪,换上大碗,给丁猎少爷倒酒。”

    谢家家人轰声答应,上来倒酒。丁猎一生之中,人家给他斟酒,那可从未拒却过,当下酒到碗干,又喝了五六大碗,酒气涌将上来,将身前的杯筷都拂到了地下。

    同席的人都道:“丁少侠醉了。喝杯热茶醒醒酒。”谢庸笑道:“人家昆仑派掌门弟子,哪有这么容易醉的?丁老弟,干了!”又跟他斟满了一碗酒。

    丁猎道:“哪……哪里醉了?干了!”举起酒碗,骨嘟骨嘟的喝下,倒有半碗酒倒在衣襟之上,突然间身子一晃,张嘴大呕,腹中酒菜淋淋漓漓的吐满了一桌。

    同席之人一齐惊避,谢庸却不住冷笑。丁猎这么一呕,大厅上数百对眼光都向他射来。司马纵横夫妇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孩子便是上不得台盘,在这许多贵宾之前出丑。”

    无为和汪元同时抢过来扶住丁猎。汪元道:“大师哥,我扶你歇歇去!”丁猎道:“我……我没醉,我还要喝酒,拿酒来。”

    无为道:“是,是,快拿酒来。”丁猎醉眼斜睨,道:“你……你……汪元,怎地不去陪小师妹?拉着我干么?”

    无为低声道:“大师哥,咱们歇歇去,这里人多,别乱说话!”丁猎怒道:“我乱说甚么了?师父派你来监视我,你……你找到了甚么凭据?”

    无为生怕他醉后更加口不择言,和林平之二人左右扶持,硬生生将他架入后进厢房中休息。司马纵横听到他说“师父派你来监视我,你找到了甚么凭据”这句话,饶是他修养极好,却也忍不住变色。

    谢云楼笑道:“老弟,后生家酒醉后胡言乱语,理他作甚?来来来,喝酒!”司马纵横强笑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倒教王老爷子见笑了。”

    筵席散后,司马纵横嘱咐无为此后不可跟随丁猎,只暗中留神便是。丁猎这一醉,直到次日午后才醒,当时自己说过些甚么,却一句话也不记得了。只觉头痛欲裂,见自己独睡一房,卧具甚是精洁。

    他踱出房来,众师弟一个也不见,一问下人,原来是在后面讲武厅上,谢家的子侄、弟子切磋武艺。丁猎心道:“我跟他们混在一块干甚么?不如到外面逛逛去。”当即扬长出门。福州是个古都,规模宏伟,市肆却不甚繁华。

    丁猎识字不多,于古代史事所知有限,见到福州城内种种名胜古迹,茫然不明来历,看得毫无兴味。信步走进一条小巷,只见七八名无赖正在一家小酒店中赌骰子。

    他挤身进去,摸出谢家昨日所给的见面礼封包,取出银子,便和他们呼幺喝六的赌了起来。到得傍晚,在这家小酒店中喝得醺醺而归。

    一连数日,他便和这群无赖赌钱喝酒,头几日手气不错,赢了几两,第四日上却一败涂地,四十几两银子输得干干净净。

    那些无赖便不许他再赌。丁猎怒火上冲,只管叫酒喝,喝得几壶,店小二道:“小伙子,你输光了钱,这酒帐怎么还?”

    丁猎道:“欠一欠,明日来还。”店小二摇头道:“小店本小利薄,至亲好友,概不赊欠!”丁猎大怒,喝道:“你欺侮小爷没钱么?”店小二笑道:“不管你是小爷、老爷,有钱便卖,无钱不赊。”

    丁猎回顾自身,衣衫褴褛,原不似是个有钱人模样,除了腰间一口长剑,更无他物,当即解下剑来,往桌上一抛,说道:“给我去当铺里当了。”

    一名无赖还想赢他的钱,忙道:“好!我给你去当。”捧剑而去。店小二便又端了两壶酒上来。丁猎喝干了一壶,那无赖已拿了几块碎银子回来,道:“一共当了三两四钱银子。”将银子和当票都塞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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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十五章小楼一夜听春雨

    丁猎一掂银子,连三两也不到,当下也不多说,又和众无赖赌了起来。赌到傍晚,连喝酒带输,三两银子又是不知去向。

    丁猎向身旁一名无赖陈歪嘴道:“借三两银子来,赢了加倍还你。”陈歪嘴笑道:“输了呢?”丁猎道:“输了?明天还你。”

    陈歪嘴道:“谅你这小子家里也没银子,输了拿甚么来还?卖老婆么?卖妹子么?”丁猎大怒,反手便是一记耳光,这时酒意早有了**分,顺手便将他身前的几两银子都抢了过来。

    陈歪嘴叫道:“反了,反了!这小子是强盗。”众无赖本是一伙,一拥而上,七八个拳头齐往丁猎身上招呼。丁猎手中无剑,又是力气全失,给几名无赖按在地下,拳打足踢,片刻间便给打得鼻青目肿。

    忽听得马蹄声响,有几乘马经过身旁,马上有人喝道:“闪开,闪开!”挥起马鞭,将众无赖赶散。丁猎俯伏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一个女子声音突然叫道:“咦,这不是大师哥么?”正是司马凤。另一人道:“我瞧瞧去!”却是汪元。

    他翻身下马,扳过丁猎的身子,惊道:“大师哥,你怎么啦?”丁猎摇了摇头,苦笑道:“喝醉啦!赌输啦!”

    汪元忙将他抱起,扶上马背。司马纵横夫妇听说他和无赖赌博,输了钱打架,甚是气恼,也不来看他。

    到第五日上,谢庸和无为兴冲冲的走进房来,谢庸说道:“丁少侠,我今日给你出了一口恶气。那日打你的七个无赖,我都已找了来,狠狠的给抽了一顿鞭子。”丁猎对这件事其实并不介怀,淡淡的道:“那也不必了。那日是我喝醉了酒,本来是我的不是。”

    谢庸咳嗽一声,另找话头,说道:“那我先告辞了。”

    谢庸出去之后,无为道:“师哥,你一剑刺瞎了一十五位高手的双眼,这手剑招如此神奇,多半是从《流云剑法》中学来的罢!”

    丁猎大吃一惊,全身出了一阵冷汗,双手忍不住发颤,登时心下一片雪亮:“师父、师娘和众师弟、师妹不感激我救了他们性命,反而人人大有疑忌之意,我始终不明白是甚么缘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认定我吞没了汪员外的《流云剑法》。他们既从来没见过奔雷十九剑,我又不肯泄露化清风老人传剑的秘密,眼见我在思过崖上住了数月,突然之间,剑术大进,若不是从《流云剑法》中学到了奇妙高招,这剑法又从何处学来?化清风老人传剑之事太过突兀,无人能料想得到,红衣裳在那天黑衣人袭击中突然失踪,人人自然都会猜想,那部武林高手大生觊觎之心的《流云剑法》,我可能参与其中或红衣裳那天把我们落脚地通知给黑衣杀手。旁人这般猜想,并不希奇。但师父师母抚养我长大,师妹和我情若兄妹,我丁猎是何等样人,居然也信我不过?嘿嘿,可真将人瞧得小了!”

    丁猎沉默了,无为看他这样,踱步出门。

    黄昏,天热,丁猎烦的要命,踱步出了门,想到外面纳凉。

    神剑山庄是依山而建,山上有树有草,丁猎信步向山庄后走去。待到丁猎走到山庄后,忽然一阵琴声从山上传来。

    琴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丁猎被琴声迷住,顺着盘山道寻找琴声源处。

    走了,一刻,一座二层竹楼呈现在丁猎眼前。

    琴声还在继续,丁猎不知不觉想到了现在的处境,为师父所疑,为师妹所弃,而一个敬我爱我的师弟怀疑我。”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下来,忍不住哽咽出声。

    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说道:“阁下性情开朗,脉息虽乱,并无衰歇之象。我再弹琴一曲,请阁下品评如何?”丁猎一惊,道:“前辈眷顾,弟子衷心铭感。”

    那女人嗯了一声,琴韵又再响起。这一次的曲调却是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丁猎听不多时,眼皮便越来越沉重,心中只道:“睡不得,我在聆听前辈的抚琴,倘若睡着了,岂非大大的不敬?”但虽竭力凝神,却终是难以抗拒睡魔,不久眼皮合拢,再也睁不开来,身子软倒在地,便即睡着了。

    睡梦之中,仍隐隐约约听到柔和的琴声,似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头发,像是回到了童年,在师娘的怀抱之中,受她亲热怜惜一般。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丁猎便即惊醒,忙爬起身来,不禁大是惭愧,说道:“弟子该死,不专心聆听前辈雅奏,却竟尔睡着了,当真好生惶恐。”

    那女人道:“你不用自责。我适才奏曲,原有催眠之意,盼能为你调理体内真气。你倒试自运内息,烦恶之情,可减少了些么?”

    丁猎大喜,道:“多谢前辈。”当即盘膝坐在地下,潜运内息,只觉那道真气仍是相互冲突,但以前那股胸口立时热血上涌、便欲呕吐的情景却已大减,可是只运得片刻,又已头晕脑胀,身子一侧,倒在地下。

    里边又流出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当即丁猎随着音律调息运功,自己仿佛进入一片阳光灿烂的草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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