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已是月底时分,十二月的到来预示着冬天真正的降临,一场大雪之后,整个京城银装素裹。
这天早上照例有收尸的马车缓缓地沿着街边行着,马车上汉子不时地跳下车来,从路边的深雪中拔出一两具冻得僵直的尸体,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每年的冬天便是他们的末日,有些人的身上居然连件衣服都没有穿一件……。
而这时候马车上的汉子又跳了下来,虽然车后的尸体已经堆积得老高,但是他自信再加上一具不成问题,只是当他握住那两只露在积雪外边的靴子之时,他微微愣了一下,这收尸收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见有流浪汉穿做工这么考究的牛皮靴子的。等到他一发力将那尸体拽住冰雪之时,“啊!”汉子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一天之间太医院院史朱成孝被杀案传遍整个京城,朱成孝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太医院就是宫中的保姆院,这院长突然死了,那些个保姆还不乱套了,保姆一乱套这皇上这三宫六院也得跟着乱套呀……
于是周公越下令严查朱成孝被杀案,刑部自然调集精兵强将探查此案,但是好多天过去了,不但没有查出丝毫蛛丝马迹,反而查的谣言满天飞。街头巷尾更是将朱成孝的死传得神乎其神,其中最集中的言论就是前朝余党潜入京城伺机伏杀朝廷要员。因为朱成孝死在一剑封喉,那手法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到的,而有胆子刺杀朝廷要员的,显然是乱党一族了……。
周公越发现此案再不了结势必人心大乱,于是密令刑部速决此案。这弄虚作假朝中各大衙门都是行家里手,当即连夜自死牢中提出一死刑犯来,化名易容装成乱党顶了杀朱成孝一案,三堂会审一毕立刻处斩……
于是,朱成孝一案就算结了,而人心都是健忘的,再过几日之后便无人再关心朱成孝的死了,太医院又恢复了往日平静,而院史一职空空地在那里悬着,众人心里也都清楚得很,这个位置迟早是陶敬闻的……
这天晚上陶敬闻来到了张家榆的房间内,两人相视良久,陶敬闻微微一笑道:“说吧,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进太医院!”张家榆道。
“太医院?”陶敬闻万万没想到张家榆原来志向那么高远,他原本只以为张家榆是想来京城混口饭吃,成个小家娶个小媳妇过过小日子那自己还是可以帮他办到的,但是他现在的口气分明是想求功名呀,这可有点离谱了,他可是随同其父一起被发配边疆充军的奴隶,国法规定象他这种人是永世不得入仕的呀。
“陶叔叔,若不是想进太医院,家榆也不会来找您……”张家榆垂首道。
陶敬闻看了张家榆一眼,见他神情谦卑言语恭敬,心里不免一动,心想自己不日即可当上太医院院史之职,虽说日后太医院已在自己一手掌控之中,但是真正要培养一个信得过的心腹当真有点困难。若是他日自己更上一层楼离开太医院高升他就,那么这块自己一路打拼出来的地盘绝对舍不得落入他人囊中,这样看来这个张家榆倒是可以利用之人。想到这里陶敬闻嘴角微微一翘,笑道:“你想进太医院必得先过科举这一关,但是你现在的身份……”
张家榆早就等着陶敬闻这句话呢,此时飞快地接口道:“只要陶叔叔答应帮助家榆,那家榆不惜改籍入户,还请陶叔叔成全。”
“改籍入户?”陶敬闻这下可是真的要刮目相看张家榆了,这小子为了功名前途连老祖宗都不要了,居然愿意改姓陶,这份野心和决心当真是可以和自己有得一比。
“呵呵。”陶敬闻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不行,不行。你这样做我又如何有脸面向你父亲交代,你可是张家唯一的独子啊。”
“陶叔叔,如果您能答应家榆的要求,那么家父只会高兴。”
“哦?此话怎说?”
“家榆如果此生只在西北随父从军,那么家榆此生也就荒废了。试想天底下有哪位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当个奴隶呢,所以我想家父只会高兴,绝无可能责备家榆和您。”
陶敬闻微笑不语,他现在倒是有点喜欢这个能言善辩的张家榆了,尽管他说的都是瞎话,因为他老爹张林栋的脾气是宁死也不可能同意他改姓的,但是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却让人觉得他说得句句都是真理。
“这小子可比他爹强多了,够心计,也够狠……”陶敬闻这时候又想起了当时张家榆当时答应他去行刺朱成孝时的眼神,那眼神是坚定的,异常的坚定。
“看来环境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呀,相当年这张家榆在家里可是个啥事儿都不懂的小纨绔。现在看他的模样即使我不帮他,他也能自己闯出一条路子来,与其为他人所用,还不如收归我的麾下。我陶敬闻就不怕你这个张家小子能在我手里翻了天了,我要你的命运和你爹一样,永远为我所用……。”
陶敬闻想定之后便在椅背上靠了,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张家榆道:“那你可得想好了,这改籍入户不是过家家玩游戏,那可是要写进陶家家谱的,你如果明天改姓陶了,那你一辈子就是陶家的人,你明白么?”
“家榆明白!”
“好,既然你决心这么大,那么我就帮你这个忙……”
“真的?”张家榆兴奋地抬起头来。
“不过……”陶敬闻拖长了声调冷冷地道:“不过我丑话可先说在头里,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要惟我鞍前马后,你能做到么?”
“能!我能!”
“还有,既然想进太医院,那科举这一关还得靠你的真才实学去过,而且医术方面你也得下一番苦功了。”
“家榆明白,家榆有信心通过科举,有信心进太医院!”
“好吧,既然如此那便选个黄道吉日改籍入了我陶家吧。”说到这里陶敬闻顿了一顿道:“那衙门里要是问起你原籍该怎么说呢?”
“这个还请陶叔叔一手操办!”张家榆头也不抬地道。
“呵呵。”陶敬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明白张家榆是要他帮忙假造原籍,这小子把什么都想好了,看来还真是有备而来呀,这策划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所谓天下间最可恨的就是这认贼作父之人,偏偏张家榆便走上了这条路,而现在他那远在西北的父母正翘首期盼着他的归来,而他的师傅楚问垣为了找他把整个京城都寻遍了,失望之余不禁连连用头撞墙道:“恩公啊!我楚问垣愧对您啊……”
但是陶敬闻此举也等于是引狼入室,他自以为有能力把握住张家榆,但没想到养虎终会成患,自己当初怎么涮张林栋的,日后也同样会被张家榆涮回,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间按下暂切不表,单说那白无廑日夜兼程,路上连换三匹健马,在离开京城一个月之后终于来到了西北境内,此时站在一个土岗上遥望前方,只见漫天风雪,天地间一片苍茫。
“娘,孩儿来了!”白无廑轻呼一声,口中白气飞舞,转眼间便在脸上结起了冰碴,这西北的冬天可是相当厉害的,不过白无廑虽然穿得不多,但是却有足够的热量维持体温,因为他体内有着一颗居家,旅行,打架,做淫贼都是一宝的龙阳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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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初出茅庐' 第三章 母子。相会
(起6S点6S中6S文6S网更新时间:2006…6…11 17:05:00 本章字数:3965)
西北地域辽阔,虽说白无廑已经入西北,但是要到张林栋梁所在的兵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西北境内人烟稀少,路上即便是是想找个人问路都是非常的困难。前几日正是十五,白无廑脑中淫虫照例发作,还好当时所处西北与内地交界处的一个重镇上,于是当夜便又当了一回淫贼,至于是糟蹋了哪家姑娘白无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当时是换的夜行衣出去的,而且事后还在墙上留了“百里无情”的名号。
现在的白无廑知识大概辨别了一个方向便打马走了下去,他走的还是官道,尽管道路早被冰雪覆盖,但是依稀能看出个影子来,所以走得还算通畅。而且越往西北境内走,越能发觉西北这地方被周公晋治理得井井有条。虽说地广人稀,但只要是沿着官道走,不出一百里地必然会有一个驿站,这在中原之地并不算什么,但是要在这荒芜人烟的大草原上做到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
由于有了这些义战,白无廑向前行进的速度便有保证,他也已经打听清楚,张林栋所在的那个兵营就在西北边境与大缙国接壤处。
终于,又经过了将近二十多天的辛苦跋涉之后,白无廑来到了边境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寒风凛冽,这风中夹杂着粗粗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看到面前的环境如此恶劣,白无廑的眼圈又红了,自己的娘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她该吃了多少苦呀。
前方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座土城了,那里便是张林栋所在的兵营。在西北边境上象这样的兵营数以百计。一般以千人为单位,垒土围城,进可攻退可守。有事时为兵,无事时为农,完全是自给自足型的军事单位。
白无廑打马飞奔而去,接近土堡时就见城墙那高高的敌楼之上挥舞起一面红色的小旗,在入西北之前办理通关文书的时候白无廑就已经被告知各种注意事项,所以一看到这打出的旗语就知道是让他下马步行至城门口等待检查。
于是跳下马来,牵着马走了过去,离城不远便看见紧闭的城门微微开了一条缝,然后两名披甲士兵手持长枪走了出来。虽然天气寒冷,这二人的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没有显得哆哆嗦嗦的样子。
“你哪里来的?”见白无廑离得近了,二人拉开嗓子喊道。
“京城来的!”白无廑本来想来个客气地微笑,但脸上的肌肉被冻得僵直,所以只是咧了咧嘴。
那二人也同样咧了咧嘴道:“京城来的?通关文书拿来看看!”
白无廑连忙自怀里将通关文书摸了出来,然后递了过去。
二人看了一眼通关文书,点了点头又问:“来我们这里找谁?”
“找张太医!”白无廑道。
“张太医?”二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噢,找张林栋啊,行!进去吧,他在靠近北城门的医站里,门口有牌子挂着,很好找的!”
白无廑谢过二人便进城了,城内地方不大,紧靠着四周城墙壁的是一排排的军营。中间一条大陆直通南北城门。白无廑沿着大路一直向北走了没多少路,便看到一处军营门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两个白色的大字“医站”。
白无廑不由得激动起来,终于要见到张林栋了了,终于要见到自己的娘了,怎么能不激动呢。
医站不大,左右共两间房。白无廑见右边的那间屋子房门紧闭,而左便的那间屋子并没有装门,只挂了一块厚厚的棉布用来挡风。于是便走了过去,伸手一掀门帘,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屋里很暖和,屋子中央烧着一个很大的炉子,炉子上面有一排灶眼,灶眼上正煮着六七个药罐。炉子旁边放着一张木桌,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木桌前,手里拿了一支笔在写着什么。
这个人就是张林栋吗?白无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倒不是因为这个人穿着朴素,而是他那花白的头发微驼的背怎么看都不象当年那个神态潇洒的张林栋啊。
“老……老爷……”白无廑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
那佝偻的身影微微一颤,他缓缓转过头来,用吃惊的目光注视着白无廑。这人正是张林栋,虽然他的脸已显苍老,虽然他的神态已不复当年的潇洒,但他就是张林栋没错。
“老爷……”白无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俯下身去连磕了三个响头。张林栋对他们母子有收留之恩,这份情不管张林栋的身份如何变化,白无廑都不会忘记的。
“你是……”张林栋上下打量着白无廑,见他身上穿戴很是气派,尤其是外边那件白貂领的披风更只有官宦子弟才穿得起的,不禁惊讶万分。
“老爷!我是石头啊……”白无廑抬起头道。
“石头?”张林栋一愣,随即双眼瞪得大大的惊呼一声道:“石头?三娘的孩子石头?”
“是啊!就是我啊!”白无廑连连点头。
“哎呀!你……”张林栋连忙站起身几步来到白无廑身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番感慨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你……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被张林栋这么亲密地拽着,白无廑内心一阵阵的激动,不管如何,在他的心目中张林栋永远是自己的主人,那份敬畏的感觉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你,你是怎么来的?“张林栋问道。
“我是从京城找来这里的。“白无廑道。
“京城?难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京城里?”张林栋奇道。
“是啊!”白无廑将自己这几年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该隐去不说的他都略过了。
“噢,原来是这样……”张林栋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要不然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吃苦啊。”
“老爷,我娘她在哪儿?”白无廑问道。
“对了,你千里迢迢不就是来找你娘的么,看我都高兴得忘了这茬儿了,你娘不在军营里住。”张林栋笑道。
原来张林栋在军营里只是当差,一般白天值事,晚上便出营回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子上居住。在那里有周公晋为了安置他们家人盖的三间瓦房,这在当地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这里附近还有小镇?”白无廑奇道,因为之前他来的路上只看见四周雪白一片,根本不见丝毫的人烟。
“对!南边十几里地处有道山梁,其后是一大片洼地,这镇子便建在洼地中央,附近老百姓也多数聚居此地。”
“噢,原来是这样。”白无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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