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尘显然没听明白,可杨云溪却也没时间解释了。她哀求的看向对方:“求求你,帮帮我。”
陈归尘犹豫了一下:“怎么帮你?”
“麻烦你帮我在四下里找一找我的丫头。若是可以,将我送到有人的地方更好。”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兰笙,那么少不得要去找何家要人了。但是,要她一个人走回去,她却也有点儿害怕——万一还有人在必经之路等着埋伏她又怎么办?
何家的胆大包天无耻之极她已经见识过了,不得不防备。
这原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过杨云溪却是看见了陈归尘面上明显的迟疑。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当即忙解释道:“我并无什么算计。只是我一个人走回去有些害怕,所以才想请公子护送我一段路程。当然,公子到时候大可以远远跟在我后面,并不需要出现。我只是……只是想求个心安。并非是有什么龌蹉的心思……”
饶是杨云溪素来自认为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可是在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却还是止不住的声音小了下去,并且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一片起来。
陈归尘也微微红了一下脸,不过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惭——他方才的确是因为怕自己被算计才会迟疑的。毕竟杨云溪现在颇为狼狈,若是他们一同出现在人前,旁人肯定是要怀疑的。
结果没想到杨云溪非但看出了了他的怀疑,竟然还认真解释了一番。
陈归尘觉得自己着实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同时也有些惊叹于杨云溪的敏感和坦荡。
一时之间,二人都因为这话有些小小的尴尬,气氛也有些默然。
杨云溪是最先平复下来的,她郑重的朝着陈归尘行礼:“还请公子帮我先在四周找一找人。我也趁机整理一番——”
眼下这幅样子,她当然也是不好出现在人前的。尤其是方才陈归尘的迟疑,更是让她意识到了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陈归尘点点头,想了想又安慰了一句;“你也别太害怕,这是寺庙,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敢杀人的。你的侍女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杨云溪点点头,低下头由衷的道谢:“谢谢。”顿了顿又郑重补充道:“公子大恩,我也无以报答。但凡以后公子需要我的帮助,请只管开口。另外,今日耽误了公子的事儿,我心中着实愧疚,只是也没其他东西可以作为弥补,好在我还有些金玉俗物,改日一定送上门去作为酬谢,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陈归尘一怔,有点儿被杨云溪的这番话给惊住了——头几句也就罢了,他觉得他以后肯定是没有需要一个女子帮忙的时候。当然,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又补上了那么一番话。
只是,作为陈家嫡子,皇长孙伴读,他还真没缺过银子哪!
这样的经历让陈归尘觉得无比的新奇,不过犹豫一下看着杨云溪面上认真执拗的是神态,不知怎么的,那句潇洒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就这么咽了下去,然后不自在的笑笑赶忙转身去搜寻了。
第31章 撕破脸
杨云溪趁着陈归尘四下搜寻的时候,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到底狼狈成了什么样——衣裳在蔷薇花丛那儿刮破了不少地方就不说了,下摆脏兮兮的也不说了,头发已经是整个儿的快要散了也不说,最关键的是,她的手上,脸上被刮出了许多血痕。
除了头发之外,其他的她却一时半会的都没法子整理。所以她只能拔下头上的簪子,匆匆的用手将头发梳理了一番,然后随手编了一条辫子用簪子盘在了头顶上。这样虽说没有其他样式的发髻好看,可是胜在看着整齐大方。
她之前的一些细小的珠花什么的早已经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杨云溪倒是也不在意——那些东西都是普通货色,也没什么印记,就是旁人捡去了也不碍事。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她随身的手帕和一支东珠的簪子,那还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
不过眼下却是不可能再倒过去找了。东西没了也就没了,可是兰笙现在还不知如何呢。
陈归尘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兰笙,杨云溪十分肯定兰笙必定是被带走了。当即也没再找,直接对陈归尘道:“还请陈公子送我一程。”
陈归尘点点头,当即便是在前头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寺庙{无}{错}小说 m。{'quLEdU}厢房那边去了。
杨云溪看着陈归尘这个架势,便是有些讶然:“陈公子看着倒是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她这也属于没话找话说了,毕竟两人这般一路走着,真一句话不说也挺奇怪的。
陈归尘笑了笑,随意答道:“嗯,常来。小时候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杨云溪虽然好奇,却是没追问为什么会住在寺庙里这件事情。
陈归尘想了想,便是又反问了一个问题:“今日你们府中还有其他一起来的罢?”
杨云溪咬了咬唇,半晌才“嗯”了一声,却是完全不想多说了。若不是沈氏和吴氏都来了,还串通起来算计她,她哪里又会到这么一个境地?
说实话,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要不要直接趁着遇到了皇长孙的这个机会,直接将事情全都说了,好让何家和杨家这些算计她的人彻底的再无算计她的机会。那样一来,不仅今日之仇报了,就是杀母之仇也可以一同报了。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敢。倒不是怕她自己臭了名声,而是她清楚若真是这样做了,只怕连带着杨凤溪和杨家其他无辜之人都要跟着遭难。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杨凤溪。杨家若是此时遭难,杨凤溪以后该怎么办?她可以回乡下去,她也不在意这些荣华富贵。
可是杨凤溪呢?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里还是明白。杨凤溪必然是不会喜欢乡下的,更甚至,杨凤溪说不得会对她心生怨怼。
想到那样的场景,她是真怕了。所以她最终怯懦的选择了隐忍。可也因为这样,她便是更恨杨家了,更恨沈氏和吴氏了。
当然,此时的隐忍不代表一直就要将这个事儿就这么抹去,再也不提起。
陈归尘自然也是识趣,见杨云溪没有多说此事儿的心思,便是猜到里头肯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当即也没再多问。为了缓和气氛,他便是笑笑:“说起来倒是有缘,两次怎么都碰见了我们。”
杨云溪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不过也没太在意,只是自嘲一笑:“是啊,多亏两次都碰见陈公子,不然的话只怕我就要吃大亏了。”
“何家的人胆子倒是大,上次警告过了却还是如此。”想起两次都是何家惹出来的事儿,陈归尘便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顿了顿又有些歉然的解释;“只是左侍郎大人能力不错,也无什么污点。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将他革职,却也算是为虎作伥了。”
这点杨云溪自然清楚,苦笑一声:“这有什么法子呢?不过是因为弱肉强食罢了。”
陈归尘良久没说话。
气氛便是沉默下来,不过这一次二人都没在费心去找话说。陈归尘是在反复的品味那句“弱肉强食”,而杨云溪则是在思量该如何以牙还牙。
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兰笙,若兰笙少了一根汗毛,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杨云溪没注意到,陈归尘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被她脸上的凌厉弄得又是微微一怔,最后才若有所思的转了头回去。
前面已经隐约能看见人了,杨云溪便是主动停下了脚步对陈归尘道:“陈公子可以停步了。”
陈归尘便是停下脚步,然后看着杨云溪敛衽行礼后匆匆离去。
杨云溪加快了脚步,几乎有点儿迫不及待。倒不是要迫不及待的离开,而是她想迫不及待的找到兰笙。
兰笙和夕月一起买来的,当时两人都是面带菜色,瘦弱不堪。两人都比她小两岁,也是她小时候唯一的玩伴。七八年的朝夕相处,那样的感情说不深那都是假的。
更何况,当时那样的情况,兰笙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替她拦着何家的人。兰笙其实胆子是很小的,刚来京城时候和其他人说话都不太敢,处处小心翼翼的样子。可当时兰笙的神情是那么勇敢。
她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记挂?
虽说整理了一番,看起来好了一些,不过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这头杨云溪刚被人看见,那头便是有些小小的骚动。更有好事者上前来询问:“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杨云溪微微一笑,从容镇定不漏半点情绪:“不过是跌入花丛罢了。”
当然这话也并不能使人信服,不过杨云溪却是不管这些,直接就走了过去。然后直接往何家那边那去了。而她后面,则是跟着许多想看热闹的多事之人。
杨云溪当然也不会驱逐这些人——事实上,此时人跟得越多越好。越是看的人多,她就把握更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何家难道还真的肯将脸皮撕破?
第32章 怒火
第三十二章
与杨云溪的狼狈不同,何家这边却都是体体面面的,看上去光鲜无比。
面对杨云溪的突然到来,何夫人目光闪了闪:“云溪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问了这句话后,她才似乎看到了杨云溪的狼狈,顿时又惊呼起来:“云溪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杨云溪笑了笑,冲着何夫人敛衽行礼:“说起来也怕夫人您笑话,我冒冒失失的摔进了蔷薇花丛里,所以才成了这般。”
何夫人顿时笑了,和气又宠溺:“怎么这般不小心?”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杨云溪不会将那些算计的事儿说出来,何夫人看起来倒是更加平和了。
杨云溪心头冷笑,面上更是盯着何夫人挑了挑唇角似笑非笑:“因为我的丫头留在了夫人您这里,也没个人拉着我,这不就摔了?”
何夫人眉头微微一跳,面色似乎也有点微微的变了。
何学彬此时从里头走了出来,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此时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是个贵公子形象。一出来他就笑道:“云溪,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快,披上披风。”说着果真“体贴”的递了个披风过来。
杨云溪只当没看见,只盯着何夫人瞧<;无>;<;错>;小说 M。qulEdU。COM。话里有话道:“还请夫人将我丫头请出来,我这便是回去了,免得我家人等急了,见我这么久不回去,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闹起来就不好了。”
这话里的威胁力,她可不信何夫人听不出来。她也是借着这个话警告何夫人:若是再不交出兰笙,可别怪她将事情闹大了。
何夫人显然是听明白了这话,当即微微一皱眉。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微笑:“你眼下这般可不好在外头走动,我已是派人过去请杨夫人了,你先进屋来罢。”
说完这话,何夫人又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轻声言道:“好了,多谢大家的关心,眼下也没什么事儿了,还请各位散去罢。”
杨云溪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就笑了。显然何夫人并不愿意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不过,若是没人看着那岂不是她的威胁也没效果了?所以当下她便是故意疑惑反问:“怎么,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吗?我只是衣裳刮破了一些,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不是吗?”
周围人顿时便是有人附和:“可不是嘛?这位夫人,你这可有些不对了啊。”
何夫人咬咬牙,只能转身进了屋子:“外头风大,我却是要进屋去了。云溪,你也进屋罢,你那丫头的伤我已经叫人给她上了药了。”
一听兰笙受了伤,杨云溪顿时就心急了。当下也明白这是何夫人的威胁,便是不敢耽搁,忙跟了上去。
不过,就在一个屋子里,外头还有人,想必何夫人也是不敢玩什么花招的。
进了屋子后,何夫人便是压低声音道:“云溪你这又是何必?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云溪嗤笑一声,同样压低了声音:“我就不明白了,何家怎么就娶不到媳妇了?非要杨家的姑娘不可?强扭的瓜不甜,这话夫人不能没听过罢?”
这话可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显然何夫人也是恼了,当即冷笑一声;“那咱们且走着瞧罢。”
倒是杨云溪这头还真是有些纳闷的:以何家的家世娶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非要和杨家联姻?而且,在明知道她是杨家最不受宠的姑娘之后,何夫人居然都没有怨言……反而依旧轻易的接受了。
这本身就不合理,且古怪之极啊。
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罢?
杨云溪心头便是琢磨着,觉得自己是该想法子打听打听何家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兰笙。
杨云溪当即便是要求:“怎么,夫人还不肯交出我的丫头吗?还是说,夫人希望我将事情闹大?”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压抑着情绪说的。
一想到兰笙受了伤,她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怒气。
何夫人显然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道:“两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你这般也是无用。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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