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的解药才能维持,是以绿萼去睿亲王府他并不意外,只是听说绿萼似乎对“烈焰”有些着迷了,一心要找出九色天莲之外的解药,莫非真的被她找到了?眸底闪过一抹喜色,如果……如果萧瀚阳的毒解了,那黛玉就不必再对他心生愧意,那是否代表……
“绿萼或许研制出了解药。”轻轻的一句话,却足以点燃黛玉心头的兴奋。解药?!那真是太好了,那什么所谓的九色九转天莲本来就是各传说,是虚无缥缈之物,且不说路上有重重人马的阻拦,即便到的天云峰,能不能找到天莲还在两可之间,即便找到,能否真的解了烈焰之毒也说不定,如果有了解药,那就不用再跑那么远的路途,萧瀚阳也不用再受如此折磨,这让黛玉如何能不兴奋呢?
可是,看向上座的萧瀚阳,黛玉又止不住的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解了毒,他的脸色为何那样苍白,而且白中还透着诡异的红色,仿佛是天边的烧云,仿佛要冲破了肌肤的桎梏,燃烧掉一切一般,而且,他说不几句话就气喘吁吁,明显是体力不济,武功一点儿都没有恢复的样子。如果说这样就叫解毒,那这“烈焰”似乎也太过简单了一些。
黛玉心思不断地变幻着,忽而喜,忽而忧,眼神也飘忽不定地失去了焦距,不知道萧瀚阳感知到她的注视,此刻一双狭长的眸子也锁定在她的身上!玉儿,你疑惑吗?在为我担心吗?为了你,即便逼着绿萼多用了几倍分量的药物,即便有可能催动毒性的发作我也在所不惜,只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别人的欺侮,任何人都不可以。
“启禀周大人,后堂里并无可疑之物。”
“禀大人,内室也搜遍了,并没有什么匣子和林姑娘的古玩字画。”
“禀大人……”
“禀大人……”
一路又一路人马的回禀,让周正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适才的一切已经证明,黛玉房中所失之物与这贾王氏定脱不了关系,如今为何全都没有踪迹呢?如果是这样,不但无法凭此定她的罪,到时候若贾政上殿面君,自己只怕也脱不了无故搜查以及诬陷朝廷命妇的罪名。想到此,周正源愈发地苦恼了。
王夫人跪在地下,听着各处兵丁的回报,紫涨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得意的笑,使得那张本已经模糊不堪的脸越发显得狰狞可怕。“大人,臣妇本来就是冤枉的,你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搜不出所谓的赃物来。大人啊,你可要给臣妇一个公道。”一边说着,眼角瞟向旁边的黛玉,死丫头,跟我斗,只怕你还嫩了点儿。
黛玉并不回避她的眼神,静静地与她对视了一瞬,这才看向周正源,道:“大人,不知道大人可否派人去太太后院的小佛堂里搜查过了?”
王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小佛堂,这丫头难道竟知道小佛堂里的秘密?
“这倒不曾搜,不过那佛堂并不大,一眼便能看清所有的东西,不过是一尊略大一点的白玉观音像罢了,那佛堂的墙也并非是夹层的,想来藏不了什么东西。”旁边的一个校尉代替周正源回答道,是他带人去佛堂搜查的,那佛堂确实藏不了东西。
“你确定你仔细搜查了?”看向那名校尉,黛玉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只看得那校尉慌了神,红着脸答道,“不敢欺瞒郡主。”眼见得王夫人脸上再次出现得意的光芒,黛玉的一句话却再次将她打落谷底。“那观音像你可仔细看了,人家可都说这佛啊,观音啊都是大肚能容呢!”
“大肚能容?大肚能容……”那校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对黛玉拱手道:“多谢郡主提醒,小的这就带人重新去搜查一遍。”
“嗯,去吧!这次可要搜仔细一点儿。”黛玉嘱咐着。
“是。”那校尉答应的声音中透着兴奋,转身蹬蹬蹬地去了。周正源赞赏地看了黛玉一眼,这个世侄女,还真是个女诸葛呢,今天说是自己审案,可若没有她处处的帮助,只怕今日只能铩羽而归了,于自己的声名倒是不大好听呢。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他也可以安安生生地坐下喝杯茶了。端起身边茶几上的白瓷盖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老半天,茶都已经凉透了。
贾琏在贾政身后站着,哪里敢多说一句话,也只不过是察言观色罢了。这会儿看见周正源摸了摸白瓷盖碗便皱起眉头,便对小丫头斥责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没一点儿眼色,没看到茶凉了吗?还不快给王爷、郡主、周大人、王大人换过新茶来。”
小丫头们哪里敢怠慢,急忙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端上了滚烫的茶水来,周正源端起喝了一口,表情甚是惬意地对贾政道:“贾大人家的茶果然是好!倒不愧是国公府第。”只羞得贾政连连道不敢。
黛玉心中好笑,知道这周正源不过是借机讽刺贾政罢了,却也不说话,安静地喝着茶水等着那校尉来回报。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校尉便带了几名兵士上来回报道:“君主果然料事如神,那白玉观音中确实大有文章。其实那观音哪里是什么白玉,不过是一层铜皮,外面镀了一层玉白色罢了,里面倒是极大的。这是我们从观音肚子里搜出来的东西,还请王爷、郡主和各位大人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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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夫人收押母子计议(二更
上回说到那去搜查佛堂的校尉果然带回了一批赃物,请在座的众人过目,黛玉闪目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匣子。便欲起身去拿在怀里,哪知道却被下面跪着的王夫人一个抢先抱住了,道:“这是我的,这本来就是我的。”
看她那疯狂的样子,黛玉也不想多与她计较,轻轻嗤笑了一声,道:“二太太,若这匣子真是你的,不知道二太太能不能打开来给我们看看,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
王夫人顿时语塞,这匣子拿在她手里的这段时间,她是每日都研究着如何打开它的,可是最终费劲了心思,也没能撼动其分毫,否则她也不会出下策逼问紫鹃钥匙何在了,一想到刚刚上来指认自己的事情,那王夫人就恨得牙根痒痒,为何自己还存了一点心思,想着这丫头到了妓院能够知道害怕,说出钥匙的下落呢,早知道直接将她乱棍打死,也没有此刻的事情了。可此时后悔已经无用了。好容易到手的东西她如何肯轻易撒手?
“这……这是我的私人财物,为何要给你们看?钥匙……钥匙我……我忘记放在哪里了?”王夫人吱吱唔唔,心思转动着,想着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可是一个分神,怀里的匣子早就被校尉一把拿去了。虽然心中不忿,然她亦是不敢合身去抢的,只在嘴里嚷道:“还给我,还给我……”
司云上前接过那校尉捧来的匣子,双手递给黛玉,道:“姑娘,正是我们所丢的东西,看那些古玩玉器字画,也是原来姑娘从南边带来的,只是好像还少了五六件的。”
黛玉接过匣子,看着王夫人道:“既然二太太执意说这匣子本就是她的,不过钥匙丢了,我这儿又恰好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这个匣子,那就这样吧,我们分别说说这匣子里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王爷、周大人、王大人以及二舅舅都在,也来做个见证,谁说对了,这匣子的主人自然就是谁了。”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那王夫人哪里知道匣子里究竟放了什么,但到了如今心一横也不过是信嘴胡说罢了,一会儿猜是珠宝,一会儿又说是银票……可看着黛玉嘴边噙着的一抹冷静笑意,她心里如何都不踏实,黛玉扬了扬手中的纸条,道:“我已经将答案写在这张纸上,就请各位过目,打开匣子后也好做个见证。”
眼见得纸条传了一圈,众人都点了头,黛玉这才回转身,悄悄取下手上的翠玉戒指,按下机关,那戒指瞬时变成了钥匙的模样。转身回来,一手扶住了匣子,一手将钥匙插到锁孔,只听得“嘎嘣”一声,锁立时便打开了,素手轻轻掀开盖子,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这才道:“司云,将匣子捧给二太太,也让她心服口服。”
“是。”司云上前来,捧了匣子弯身给王夫人,那王夫人一眼触及匣子底下的东西,立时不敢置信地大叫道:“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个东西,不是说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吗?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这手册对二太太来说可能不值一文,但对黛玉来说却实在是价值连城,那是先父的手泽,是先父给黛玉的尊尊教诲,这难道不足以让黛玉作为传家宝传承下去吗?二太太真的认为只有所谓的金银珠宝、黄白之物才是有价值的吗?”
“不,不可能……”想到自己费尽心血得来的不过是一本毫不值钱的手册,居然为了它失掉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名誉,那王夫人就几乎要发疯了。可是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聪明!你果然是聪明,不过你也别忘记了,你父母留给你的那些东西,现在都不过是一堆不值钱的赝品罢了。哈哈哈……你再厉害,也终究翻到过我的手里。”
“是吗?”看着她疯狂的样子,黛玉也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容是淡漠的,丝毫没有到达眼底,笑声清泠,可是听在众人的心里却让人忍不住打心底泛起悲哀和伤痛来。踢了踢脚下的一卷画轴,这才止了笑道:“二太太拿到东西,想来是没有找人来鉴定吧?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以赝品换赝品呢?不过还好,我带的东西做工比较精细一点儿,仿得更加像真迹一些罢了,说起来也是二太太占了便宜呢。”
“啊?”新一轮的打击更让王夫人傻了眼,疯子一般打开画轴,她却看不懂,旁边的瓷器玉器,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她也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会看走眼吗?不,不会的,想到被薛家高价买去的那几件东西,她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不过是两卷画,几件器物罢了,薛家就肯出十万两白银,宝钗可是最博学的,更何况薛家还是皇商,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不会白白拿出那么多银子买这些赝品的。死丫头,妄想用这个来打击我,没那么容易。
“怎么,二太太不信?”黛玉说着,伸手便将手中的一副颜真卿的字给撕碎了。
“你,你不要撕我的画,呜呜那是我的……”看着一地的纸屑,王夫人心疼地把它们聚拢在一起。
“想来二太太已经卖出了几件吧?还卖了不少的银子?啧啧,果然,卖掉的那些倒都是好东西,着实的花费了仿古斋齐师傅他们不少的心血呢?怎么着也是值几千两银子的。”
提起这仿古斋,或许王夫人不知道,但在场的男人却是无人不晓的,仿古斋是江南一带最大的古玩字画铺子,据说里面的几位师傅都是能人,竟然能将那些古画、器物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过尽管如此,这仿古斋从不拿赝品欺骗客人,假的仍旧卖假货的价格,真物卖真物的价钱,倒也有不少附庸风雅的人特意去买了仿古斋的假货来欣赏,认为其工艺不下古人的。只是这仿古斋颇为神秘,除了知道其掌柜的姓齐,其背后的主子却是从来没有露过面的。
“几千两银子,几千两银子,不,钗儿博学多才,不可能不识真假的,你骗人,你骗人……”王夫人冲黛玉吼了两嗓子,登时便晕了过去。
黛玉也懒得再说些什么,起身收好匣子,道:“这失窃一事也算了结,余下之事还请王爷和周世伯做主了,黛玉就现行告退。”说着,再深深看了上面的萧瀚阳一眼,转身便带着司云离开了。
看到黛玉给自己的眼色,萧瀚阳也觉得自己即将支撑不下去,也起身道:“罢了,今晚的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本王也该回去歇着了,周大人,想必你必定会秉公执法吧!至于搜府圣旨,我已经让于禄去皇宫里请旨了,这个大人倒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回头看了绿萼一眼,道:“咱们也回去吧!”后面早已上来了几名太监,搀扶了萧瀚阳离开。
“多谢王爷。”周正源拱了拱手,虽然搜出了赃物,捉获了贼人,但没有圣旨搜查国公府毕竟也不是小事。那贾府的元妃娘娘如今正当宠,万一在皇上面前吹个枕头风什么的,自己也有的罪受的,倒真想不到,这个素日从不与朝臣交接的冷王爷,居然还能为自己想到这个。心里,忽然便多了几分感激。
眼看着萧瀚阳在众人的搀扶下即将走到门口,周正源急忙领着众人跪下磕头,道:“恭送王爷。”
萧瀚阳也不理会,径自出了门,上了自己专用的大轿后,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撕裂般的疼痛灼烧着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额上大颗的汗珠低落下来,不一刻便湿透了衣衫。绿萼见状,慌忙取出一个精巧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又向后面的小太监要了水,喂萧瀚阳服下。
看着他终于放松渐渐地歪倒在软轿上,绿萼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明白这个贵为亲王的男人为何明明知道连续用药有可能加快毒性的发作,却还强行要求自己研制出这样的药丸,难道就为了来看一眼那个女子吗?还是只是担心她会受到欺负?可是那样的女子,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该阿弥陀佛了,又有谁能欺负的了她,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怎么会有那样的计谋,居然早早就料到自己的东西会被人偷,事先就换下了所有贵重之物,不知道那位面目全非的夫人醒来后会不会疯掉?也许就算是真的疯了也没人会同情她吧,一个连孤女都处处算计的人,是没有资格得到人们的同情的。
看看萧瀚阳已经不会再有危险,绿萼将瓷瓶放在他身体的一侧,转身下轿,对着轿夫们道:“王爷没事了,起轿吧!”轿夫们抬起了轿子,一对人马直奔睿亲王府而去。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