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刚刚她被蔓藤缠住脚裸的惊呼,仍是放心不下,渐渐挪到他的身边,腾起云让她站立在其上。
木瑾儿先是一惊,后看到七夜望着自己时眸中的关切,心中微暖,回给他一个宽慰的微笑。
七夜本想着腾云驾着他们先行离开这段危险,可食人树的枝干似是无骨的手臂,挽成了铜墙铁壁,将他们死死地禁锢在其中。
他们几个此时就像是笼中之鸟,在做着困斗。虽不至于抵不过这几棵成了精的食人树,可若再这么下去早晚也要被困死的。
他们是人,而它们是树,它们不累不乏,可他们会累会乏。
就在凤楚琅飞出的玉箫砍断了一棵食人树干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
那棵被砍断的食人树,瞬间枝叶死枯成灰,攀附在上面的蔓藤也在瞬间萎缩成普通的绿色植被。潺潺的血渍如泉涌一般从根除喷出,一堆堆小血虫被喷溅出来。
大敌当前,木瑾儿只得选择性失明,不敢大意,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那是西瓜汁,那是西瓜汁。
忍住干呕的欲望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青冥剑。她现下只能做到尽可能的自保,若是去砍断树干那可是个力气活。
风雪雷雨看到了打到食人树的法门,纷纷举起手中的利器,或短刀,或长矛,狠狠地刺入树干之内,运用内力一转手腕,随着利器的搅动,食人树一阵痉挛般的颤抖,一下子倒下去数十棵。
狐娘、葵儿纷纷念动法术,也解决了不少。其余的统统被七夜一个巨大的莲花光球给打得不死也残。
见有了空隙,他们纷纷的撤出食人树林,来到了石门洞口。心中虽晓得这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却不得不前往一探。
刚走入石门内,石门便砰地一声关闭了,洞内瞬间烛火通明。与此同时洞外的四位守门夜叉眼睛微微转动,泛着红色的眸光。
没走几步,木瑾儿实在是强撑不住,轻呼一声瘫在了凤楚琅的肩头。
凤楚琅懊恼的看着满头虚汗的木瑾儿,心中自责不已。自己将她绑在身边无外乎不想让她受伤,可是自己还是没有做到,不禁没有做到竟然……,竟然连她受伤了都没有察觉,实在是……。
颤抖着触碰她满是鲜血的脚裸,口中不断的说这对不起。
木瑾儿只是偶尔实在是受不住了低吟一声,而这一声也是极淡的,从始至终没有呼一句痛,还宽慰着自责的凤楚琅还有七夜,一个劲的说自己没事,歇歇就好了。
葵儿用自己的小匕首一点一点,轻轻地割着死死捆在木瑾儿脚上的蔓藤。按理说树死,蔓藤也应该萎缩成为普通植被才对,根本就不可能还这样死死的捆绑着木瑾儿。
除非……。除非这棵蔓藤依附的那株大树并未被砍死。想到这凤楚琅便想要折身去将食人树林中的树统统砍死。
可是木瑾儿却攥紧了他的衣袖,不肯松手。“现在石门都关闭了,不要再Lang费这个力气去对付食人树了,它们虽不厉害但是困人的本事还真不是小逊的。现下已经不那么疼了。葵儿把它们弄下来,再上点药就没事了。”
见他仍旧沉着脸,想来是生气自己逞强刚才不肯告诉他自己受伤了,便笑着撒娇道:“上完药后我可不想走路了,你可得背着我才行。”
凤楚琅脸色缓了缓,点了点头。
☆、200。【拦路千齿鳄】
葵儿好不容易把缠裹在木瑾儿脚上的蔓藤用匕首一点点割了下来,虽然伤势不是很严重,只是两圈深深地嵌入肉里的口子,上了凤楚琅随身所带的药膏,丝丝凉凉的很是舒服,没有了钻心的疼痛。
即便她一个劲的说没事了,不痛了,七夜和凤楚琅眼中仍旧是深深的自责。
待她好了些,凤楚琅便背着她同众人一道顺着烛光向石洞深处走去。
墙壁两端的烛台之下,间隔不远便会有一塑雕像,面容各异,或怒目而瞪,或长着大口露出獠牙。有的还能稍微看出来似是威豹,似是狡兔,似是雏鸡……。唯独身上的着装是同质化一的,手中的兵刃利器虽拿着的方式不同,样式却也是相同的。
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稀辨得出身上的盔甲是由真金所炼而成,手中的兵刃虽不是千年玄铁也定是不一般的石器所炼制的。
一路上本以为会有暗器玄关,却不料异常的畅通,四周连一只黑蝙蝠都不曾发现,更奇的是如此年代久远的洞穴之内竟然连一个蜘蛛网都不曾有。
并无尘土飞扬,或是潮腐呛鼻的异味,虽没人气,却看得出是经由细致的打理过的,且这份打理的工作也是颇为繁重的,然这人却是做的极其细致入微的,想来定是对这洞府的主人极其效忠的。
脚下的道路虽平整,却是起起伏伏的,似是走在山道上一般,有急有缓。越往深处走,越是心中没底。人往往在不知前方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最为恐惧,此时的木瑾儿就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沉落。
因为太过平静,所以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而且这将是一场百年罕至的狂风暴雨。
感到背上的人有些胆怯,凤楚琅笑着调笑她胆子小,说话的语调很是暖人心脾,沉默的众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淡去许多。
木瑾儿不置可否的撅撅小嘴,“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哪里有你们那些本事,弱者自然是要多一分胆怯的。”
“你刚才可是和食人树大战了一场,怎么着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哪里是弱者。”
“楚琅就别安慰我了,这说的我更是无地自容了,要不是你们护着,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木瑾儿不禁叹息。
“小瑾,这么短的时日,有如今的造化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妄自菲薄。”七夜认真道。在他心里小瑾是最好的,即便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弱。
木瑾儿沉默了半晌,“我也说不清,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厉害。这次定是不同往次,大家一定要小心。”
葵儿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倒不是说心中有怨气,只是觉得这话出自最弱的木瑾儿之口,而且还是个娇俏的小女娃,心中不由觉得好笑,所以一时没忍住表露了出来。
木瑾儿倒是也并未在意,只是七夜的脸色沉了几许,想要说什么,却是被木瑾儿给打断了,“我有个请求……。”
她说得毫无底气,仿佛这一战他们定会魂葬于此一般,众人不禁都望向她,静待她的下文。
“我希望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或是拼尽性命也要完成咱们的任务。”说着望向七夜和凤楚琅,“尤其是七夜和楚琅,我希望你们不要顾虑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要放手做自己的事情才好。”
“小瑾说得这是什么话,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在七夜心中小瑾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木瑾儿无奈的摇摇头,她就知道他定会如此,虽然心中有了计较,自己绝对不能成为大家的负担。可是望着一语未发的凤楚琅的后脑勺,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小小的期盼的,期盼他也可以说些什么。
哪怕只是说说,她也是开心的。可是他却难得的并未搭腔。本来这早已是木瑾儿下好决心了的事情,可是此时却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忙心中骂自己变态,你嘱咐了人家,说得和遗言似的,别人答应或不答应你都不满意,你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狐娘道:“咱们是一起来的,定然要一起安然离开,就算是再过危险,我们也不会丢下妹妹不管的。”
木瑾儿望着狐娘,用余光又瞟了一眼凤楚琅未动的后脑勺,笑道:“有姐姐这番话,瑾儿就没白认识九尾狐娘一场,只是若是为了半吊子的我让那魔头破封成功,逍遥法外,残害苍生,那瑾儿的罪过可就大了。这么大的重罪,枷在我的身上即便活着也是痛不欲生,在内疚自责中惶惶不可终日的。”
她本不是心中怀揣着什么天下,什么苍生之人。虽然她善良,但是却一直只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其余从未想过。然而此时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被定义成为了拖后腿的救世者之一,委实太过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七夜听后,低头似是在思考什么,做着心里斗争。四大护卫望了望面无表情的自家主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可望着木瑾儿时眼中多了几丝情感,掺透着几许赞赏。
狐娘点了点头,葵儿看着她的眸光又恢复到了初次相识时的样子,透着掩不住的喜爱。
说完这些木瑾儿便安然的将头趴在了凤楚琅的脖颈间,吸允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微微合上了双眸,心中的失落渐渐散去,空留着满满的不舍。
她想这条路再长些吧,时间再过得缓一点吧,就让他的身躯再温暖温暖自己这颗渐渐泛着暖晕的心吧。
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大家都可以活着幸免于难,希望大家都可以躲过这一劫。
又自我安慰着,或许这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他们只是不知道深浅,所以才会如临大敌,或许那未破封的魔头并没有这么厉害呢。
他们每走过一处有着岔路的地方,便有一方的门会开启,他们继续往下走,凤楚琅的脚步沉稳而有力,凿在木瑾儿心中是一份安定,竟渐渐地有了睡意。
当凤楚琅的身躯一震,停下了脚步时,他们已经不知走了多久。木瑾儿抬起头睁开略有些微迷蒙的眸子时,赫然发现眼前不再是墙上布满了两排烛光的通道,而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小木桥。
木桥很低很低,没有拱起而是平平的通向对岸,然而对岸是什么却是未知的黑暗,一个忽大忽小的黑色光圈。
木桥的底下环绕着一圈池水,水平静无波,幽幽的长出许多水草,水不算浑浊,但是却被水草掩盖的看不大真切。潺潺的水声,顺着弯曲的水池尽头,滴答滴答的响起,想来这平静无波的池水并非死水。
橙黄的烛光淡淡的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可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泛着幽蓝色的光晕。
顺着众人的目光,木瑾儿定睛一望,那紧贴着竹木桥的水下有一个个红色的原点,一闪一闪的。起初还没有看出是什么,而后看到那一团团被水草掩盖住的黑色轮廓,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原点,竟是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洞内光线昏暗,以木瑾儿的功力,根本就辨别不出来那些是什么生物,即便是看清了真容,她也不见得识得。
只是从外形黑黑的轮廓看来,似是成群的鳄鱼。可是她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答案,若是只是普通的鳄鱼,这些身怀绝技的人定是不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的。
待她想要问个究竟之时,只听葵儿略有惊疑,用不太确定的口吻,喃喃自语道:“千齿鳄?”
千齿鳄?见无人反驳,木瑾儿同四大护卫也不禁愣住了。据《蓝凤国传·兽类卷》中记载,千齿鳄是上古时期的一种水生两栖动物,形似鳄鱼,却长有千齿。而千齿鳄名字的由来并不是因为有着一千颗牙齿,而是因为他浑身上下长满了利齿。
并且可以像飞镖一样掷出,颗颗致命,即便是划破一层皮,它的毒性也会在瞬间侵入体内,不假时日便会毙命。
可是这种生物并未等到人兽大战便因为一场自然灾害而几近灭种了。它们的生存条件极其苛刻,必须要在活火山上的冰窟中才能存活,这样的火山本就不多见,更何况还要只饮冰窟之水了。
所以在当时没有灭种之前,也是余量不多的罕有之物。却不曾想在这里竟然栖居了这么多,望着那大大小小忽明忽暗的眼睛,或远或近也可推测出这池水不浅,并且深不见底,而里面的千齿鳄也是摸不清大概多少条,估么着怎么着至少也得二三十条。
就算是其中一条射出的毒齿也够人一呛的,更何况如此之多。从桥的这端到桥的那端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可若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过去,后果委实是不堪设想。
木瑾儿不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眼见水下有了异动,七夜嗖的一下上前一步,将众人掩在了身后。本来跃跃欲试的一大群千齿鳄在见到七夜后,瑟瑟的向后撤了撤,却只是略微的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然而身子只是往水下探了几厘米的距离,眸光仍旧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
想必七夜是上古神兽他们还有所忌惮所以并未发起攻击,可是却也没有退却而去的欲望,如此这般僵持在了木桥边。
若是七夜自己过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它们就算再虎视却仍旧是兽类,必须臣服于兽王脚下,不敢动他分毫。其实按理说它们也应当服从兽王的命令,只不过此时它们是魔头重天的手下,早已叛主,不伤他已是不易更谈何听命了。
七夜怕伤了木瑾儿他们故而也不能进行攻击,以免千齿鳄怒急反而以死一搏。就在众人一度僵持的当,凤楚琅牵着木瑾儿的手举起了碧玉箫,千齿鳄随着他举箫的动作而警惕的弓起身子,通红的眸子瞳仁渐渐变成一道竖线。
☆、201。【九头蛇怪】
显然这些千齿鳄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精准的视力一瞬不瞬的盯着凤楚琅他们的一举一动。
本以为就此会等来凤楚琅的攻击,却不想竟然只是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箫声。其实律声在水下的效果并不如空气中明显,但是碧玉箫中却含着一颗初元丹,再加上凤楚琅不逊的功力,即便那千齿鳄再如何抵御乐声也是枉然。
只见那些千齿鳄变成竖线的瞳仁渐渐的扩散开来,一点一点的处于迷离状态之中。池中的水草微微的随着水的波纹而飘荡两下,不时的从水中冒上几个气泡,气泡咕嘟咕嘟的令在岸上的木瑾儿他们脊背僵了又僵,时刻的警惕着它们的突然攻击。
随着箫声的清清淡淡,忽明忽暗,几个岸上的人也有了一丝倦意,眼见着浮在水面上的千齿鳄渐渐地沉了下去,几人的心跟着舒了一口气。
凤楚琅示意众人先行从木桥上过去,众人也不好打断他的箫声,便跟着照做了。他又解开了在木瑾儿手上设的同心结印,将她交付了给了七夜。七夜抱着木瑾儿一个闪身便到了木桥对岸。
木瑾儿眼中尽是担忧,她不停的摇着头,想说什么却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以免把凤楚琅暴露在危险之中。
音律若是被干扰,那些千齿鳄定然会进行疯狂攻击的。众人站在木桥对岸的黑色旋涡边静静的等待着凤楚琅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