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门,才知道“我”的府第有多么大,多么华丽,我是不愿再费神形容,再说,这些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也没什么意思。
天还没亮,两个容俏丽的小丫环在我前头挑着宫灯,我换上的是一袭紫蟒袍,品轶应该不低,但是,这个历史上曾有叫张青莲的大奸臣吗?有姓姚的清吗?这到底是哪朝哪代?
我却没法跟人打听,“我”不过是寻常睡了一觉,又不是受伤后醒来,不能用别人通常惯用的失忆借口,有人听说过睡一觉醒来就失忆的吗?再说,这姓张的大奸臣肯定是仇敌满天下,我失忆的事一旦传出去,在朝在野不知多少人瞅着空子把我拆吃入腹呢!
想来这姓张的也定是恶贯满盈,不然不至于睡睡觉连肉身都被老天重新分配给我了!
出了高第重檐,精雕重彩的府门,停着一辆十分华丽,用着蓝狐皮挡风帘的描金小马车,车前是四匹一模一样的神骏黑马,仔细一看,皆是四蹄雪白,我不由吃了一惊,这张青莲竟如此夸富,拿四匹乌云盖雪来拉车,就是贵为一国之主,也未必有这样的排场!
这是一个青衣貌丫环走上前,伏在积了雪的地上,等待我踩着她的背上车。
我一怔,随即大怒,这张青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踩下人的背上马上轿固然极端践踏别人的尊严,不过历史上倒不罕见,罕见的是硬要踩着一个娇弱子,真正是恶劣之极的变态!
我知道我在现代常被人说成权主义的思想又不甘寂寞了。
“你起来吧。”我对车前趴着的人淡淡说。
不料那丫鬟竟面大变,起来扑到我面前连连磕头,身子在风里抖得象片落叶,哭都不敢大声哭,只啜泣着连连哀求:“奴婢错了,求大人饶了奴婢。”
可怜她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心底喟叹一声,一种无力感油然而起。
突然,一个穿着松掐牙夹袄,藏青撒细棉裙,梳着光滑的双棋髻,插了一支珍珠凤钗的人排众而出,到我面前深深一福,说:“回大人,今儿起晚了,是红凤自作主张将轿子换作了马车,请大人责罚红凤,不关清儿的事。”
我看看面前的子,不有些猜疑她的身份,看她容貌端丽,已经二十六七岁,却又不像嫁过人,身上的衣着质地甚佳,绝非普通奴才,但若说她是家眷,又太朴素了些。她说话虽恭敬,娶不诚惶诚恐,反倒有点不卑不亢……
算了,左右大概是个府里管事的管家。
我和颜悦地说:“我并没责怪她什么,从此以后,我不要人在车前作墩子。”
哪知那地上叫清儿的丫鬟听了这话倒抽一口凉气,竟哭出声来,只哀哀叫着“老爷饶命”。周围的人头得更低,肩膀更加瑟缩。
我觉得气氛不大对,那叫做红凤的人微微叹了口气,说:“清儿这丫头虽不伶俐,却也老实恭敬,不知哪里犯了大人……罢了,大人请快上车,要误了早朝了。”
我想这可是轻则罚俸,重则杀头的罪,不敢怠慢,便一步跳上了车去,车子驶远,还犹能听到清儿丫头的幽幽啜泣。
我的府第离皇宫并不远,出了两条街便到了,士大夫们上早朝的车马轿也多了起来,皇宫的五扇巨大铜钉镏金门已是在望了。
得以瞻仰胜景,我心里也颇有几分激动。
突然,我发现士大夫们已经分流,在东西两个最侧的小门前下马下轿,可我的马车却直往最中间的大门驶去,我惊出一身冷汗,我再不懂历史也猜得出这是天子进出专用的,这该死的车夫是想我被诛九族吗?
“停车!”我不顾风度地厉声大叫,捶打车厢。
马车急急停下。
“狗奴才!”我真急了,冲着掀帘听从吩咐的车夫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吗?你走那儿做什么!”
车夫一脸愕然,倒是旁边十来岁的跟车小厮说:“爷不是打从四年前封了左骑都将军,与先帝共乘一车,先帝准中门行走,内骑马,带刀觐见,入殿不拜之后一直都走这儿吗?”
这……我头上滴下一滴冷汗,这家伙还真是受宠,大概是先帝的男宠吧?才敢这么恃宠生骄,鱼肉百姓。可如今这“帝”都已经是先帝了,他还这么着,不看看史书上不知多少重臣宠臣犯了这种大忌,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张青莲到底是得意忘形嫌命长呢,还是早有反心?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今天开始都有我来替他一一改正。
我举目一看,东边小门处大都是绿呢轿,西边则大都是高头大马,便知道一定东边是文,西边是武,我既是左骑都将军,自然也走西边。便对轿夫正说:“从今日起,你都把车赶到西边那门那儿停下。”
车夫连声应是,倒是小厮又奇道:“大人是先帝临终交托的顾命大臣,龙图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就是走偏门,也该走文进出的东便门,为什么要走西边?”
我身子一僵,转身留意看了小厮一眼,只觉着孩子也眉清目秀,一脸聪明样儿,不觉说:“说的是,走东边。你叫什么名儿?”
小厮诧异的看着我,突然嘴一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大人连小绿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还是大人您亲自取的呢!”
“噢,”我说,“小绿,你今年几岁了?”
小绿兴奋起来,说:“大人,小绿今年十三了,也可以侍奉大人了呢,锄烟哥他们都说小绿生得好!”
我头皮发麻,这是什么话?我说:“小绿,为什么你想服侍我?”
小男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因为大人生得好看,小绿喜欢大人!”
不行,这什么世道,我要从小纠正这些被张青莲腐蚀过的幼小心灵,我露出和颜悦的微笑:“小绿,天底下有男人还有人,男人应该喜欢好看的人,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所以小绿不可以服侍我。”
“那为什么那些哥哥们可以?”
“那些?”该死的张青莲还不止养了一个娈童?他到底害了多少良家子?“哦,那是因为他们不读书,不知道是非。”
“小绿也不识字。”
“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微笑,“小绿很聪明呀,不识字还知道那么多。”
小绿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娘说小绿从小没别的,就是记好。”
“那小绿想不想读书啊?”温柔的哄笑容,小男孩立刻高兴得点头。
我还想说什么,车子已经停下了,小绿先一步跳下去,再把我搀了下去,车夫想做人肉垫脚石来着,被我狠狠一瞪,又记得刚才府门前的事儿,终于还是没敢。
文武百见到我的马车不进中门已是大为惊讶,议论纷纷,此时我一下车,倒一下静了,纷纷恭敬的打招呼,让出一条道来,跟我府里的奴才态度倒也差不多。我客客气气的和大家打招呼,微笑,点头,说着“大人好,大人请”之类的客气话,只因我实在不认得谁是谁。想必一定有人暗自奇怪,却也不好问我什么。
正和气应酬之际,突然人群中有小小动,一个衣袍服蓝的儿挤了出来,好像跟我格外亲近些。走到我身前,二话不说,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用格外发自肺腑,诚恳响亮的声音说:“义父大人,孩儿给您老请安了!”
我心中大哗,这儿少说也四十来岁了,居然管我这个年龄可以作他儿子的人叫义父,身为朝廷命竟无耻到这种地步,难道朝政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我环顾四周,员们都面容松弛安静,看来已经司空见惯,只是四周投到那蓝袍儿身上的视线却各个不同,有羡的,有嫉妒的,有讥诮的,也有不屑的。
这是一个五大三粗,面容黝黑,身穿朱红服的四十多岁壮年人冷冷哼了一声,说:“无耻之尤!”便分开众人,率先往前走,一个青袍,大约二十多岁的清俊儒雅的年轻员也跟着去了。其余人既没动,也没作声,看来这就是朝中仅剩的反对派,也就是忠良,其余都是党同阿附我的。
其实他说的话我倒是很赞同,可毕竟他骂的也有我,我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公然附和。
等他走远,这帮儿才开始议论纷纷,
“古大人还是这般粗鲁,又貌似钟馗,还执掌礼部呢!”
“是呀,他自己想做御史中丞,莫非想步姚乾进的后尘?”
“还是太子太傅,如今的堂堂帝师,如此岂不教坏了圣上?”
我看着这些佞臣嘴脸,心中止不住的厌恶,不由咳嗽了几声。然后看到我的“宝贝儿子”已经笑嘻嘻的跳了起来,说:“父亲大人不必和粗人生气,孩儿对父亲大人一片纯孝濡慕之心,被别有用心的小人认作是攀龙附凤,清者自清,孩儿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几乎是不敢置信,这种东西也说什么“清者自清”,黑白颠倒到如此地步,还有没有天理?无耻到这位仁兄这样,也算是艺术了。
不过,这人能人之不能,其心决不在小,倒是不可掉以轻心。想到这里,我便细细观察他一番,只见此人留三缕微髭,面目清秀儒雅,白白胖胖,一脸和气,若非我已经知道他无耻之极,倒要将他当作是可亲长者,饱学鸿儒,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父亲大人今日为何避开不走中门。”他大概觉得自己最有资格问这话。
问得好,我早做好准备,此时清清嗓子,故意大声说得连走开去的那两个忠良也能听见:“呵呵,本得志于年少,又蒙先帝加以殊恩,不免年少轻狂,近日也颇读了几本圣贤书,才知自己所错已大,有心改悔,岂可仗着先帝的荣宠,再犯这冒俘威的事。”我说得很是诚恳,简直不下于我儿子。
周围的员都愣住了,但随即反应过来,我就被一片谄媚之声包围淹没了。
这两章可能沉闷一点,因为我要叙述清楚主角所处的形势,大家也希望一篇文再怎么异想天开,也要合情合理是不是,反正我个人是很讨厌逻辑差劲的文章。
大家喜欢我的文章,我很高兴,所以会努力更新,希望听到多一点评价。其实,这是我两天前看育神突发的灵感,那是我第一次看bl,觉得不错,我又看了榜首那篇,也觉得还行,不过个人是更喜欢育神一点。
至于动笔是因为我发了一篇写了一阵子颇费了些心思自我感觉还不错的文文,虽然评价不错,点击溶低,我一怒之下,决定证实一下迎合大家喜好的文文自己也会写,不过,写了之后却发现自己也被吸引,所以会认认真真写下去。
会写多少万字我自己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据喂思的情节,大概会比较长的。
作者不是同人,所以主也不是,不过大家倒不必担心她会成为受气包或者工业酒精,她在现实中是一个冷静杀手心高级白领,智商不低,也颇见过世面,在任何时候也不会做蠢事,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缺乏野心和比较善良。
我的另一个名字是殷凝,文章是七宝项链,请大家去捧捧场。
多谢了!
第一卷 庙堂之上
若非上朝的钟声和鞭声响起,我不知还要听多少“大人一日三省,真圣人也”,“大人居功不傲,实难能可贵”之类的废话,我想随着众人一起进殿,看别人怎么做我也怎么做,怎料这帮儿都十分狗腿,硬要我先行,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那个黑脸儿和书生样的儿都已经站列,我也总算有了坐标,文武分列,那个钟馗站在右手第二,书生则离他颇有七八人的距离,想来我也在这边,以我如此炙手可热的情况和我的职判断,他上首的那个空位应该是我的,但是我不敢造次,万一弄错,惹了笑话事小,若引发什么严重的政治后果就糟了。微一思酎,问意放慢脚步,侧身对后面的儿们微笑客气地说:“大人们,请。”
果然,儿们受宠若惊,争先恐后的拖着长长袖子遥遥虚拟最上首的位置:“大人请。”“张相请。”
我笑了笑,走过去站好。
站着的时候,我想,这究竟是哪朝哪代,为什么职称呼混乱不堪,龙图阁大学士是宋朝的,太子太保好像是历代都有的给元老重臣的恩衔,顾命大臣什么的好像是清朝的,这些人至少没剃头,那么……
朝上可不能露出破绽啊,我有点担心,决定牢牢记住我的偶像张廷玉大人的话“十言十得,不如一默”,做个锯嘴葫芦。
武将们此时也鱼贯而入,我看他们肃穆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只怕已经大大逾礼了,若是御史龟毛一点,就可以参我一本“朝上失仪”,不过,现在只怕朝廷里大都是我的人,倒不必担心。
这时,太监尖声尖气的叫了声“皇上驾到”。哼,和连续剧里差不多嘛。
皇上出来了,我睁大眼睛,居然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呵呵,主幼国危,奸臣当道,这里形势不佳啊,难怪老天出这种釜底抽薪的贱招把我弄来,莫非想让我拯救世界吗?
这个嘛,我会掂量着办,不过不要指望我为“正义事业”献身哦。
皇上很可怜,这么小小年纪,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天天这么早起,不过他还是坐得笔直,很有点样子。
司仪太监开始说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经典台词,礼部那个黑脸钟赝出列了,他奏的是给死了两个多月的皇帝和殉情的皇后加尊号的最后确定事项,这一来朝廷上就成了炸开的锅,文武百都踊跃加入了辩论大赛,据我看以他们的熟练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辩题了。
我对这种形式化的蠢事毫无兴趣,乐得袖手观赏猴戏。
斗争日趋白日化,这帮选手们口沫横飞,除了没说脏话,把辩论大赛的各个规矩都一一破坏,尤其喜欢搞人身攻击,嘲笑人家的成分不够高贵:什么“夏虫不可语冰”,“李将军武将耳,不读圣贤之书,岂知圣贤之事……”夹七缠八,罗索不已。
我旁听了一阵子,发现其实形势很鲜明,就是我那帮朋党想要抬高皇帝,要叫什么“圣文武明睿高皇帝”,那个钟馗那帮人却只肯叫“奉天智仁武皇帝”;而对方要叫皇后为“圣端仪和方慧德皇后”,我们这边却死活要去掉人家那个“圣”字,为之引经据典,谩骂不休。
我现在连谁是谁都不知道,政治是复杂至极的东西,我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就是张青莲和殉情的皇后是对立的。也是,抢了人家老公,能不恨之入骨吗?不过,这殉情一说只怕就有几分蹊跷了,别又是给这大坏蛋给害死的吧?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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