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之闲话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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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之闲话红楼-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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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如此,对于这个贪腐事件,郇昰毫不留情地采取了连坐的问罪,祸及三族,不许他们的子孙在五代之内参与科举,入朝为官。

    这把大火烧到了很多人的身上,但是在面对这事,有谁想要求情,就必须站出来把亏空的存粮自掏腰包赔上。在几百万两的债务面前,那些人都缩回了脑袋。于是郇昰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反腐运动,以一种极为可怕的结果告诉世人,莫伸手,伸手就被杀的道理。

    其实,这个年代里头要通过正规的途径赚钱,并不是一个难事。大庆没有明令禁止官员不能从商的说法。一般来说在这个海外贸易刚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权力的官员,想要赚点钱花并不困难。

    所以郇昰才特别的愤怒,有本事去赚洋人的钱啊,就会坑老百姓的人算什么东西。

    但今日的大雨突至之后,郇昰知道薛蟠的意思,就算是临时调集了几大粮商,朝廷下旨决不允许在这个时候调高粮价,但是他们的危机是在大旱之后,就面对更加束手无策的大洪。“我更担心的是黄河,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决堤就没有断过。钦天监刚才的折子里面,预测这场大雨在京畿地区将会持续十来天的时间。要是雨势一直这样下去,不说大雨之后必将出现的大疫,黄河的水位怕是撑不住了,不知道多少的农田被冲毁。而运河里面的流沙倒灌,也会把运河的河床被破坏,漕运又一定会受到严重的冲击,就怕是连同运输救援的粮草也会受到阻碍。”

    薛蟠很清楚,这种一环扣一环的天灾效应面前,人力有时候显得渺小而脆弱。虽然今夜只是大雨的第一晚,但是他已经可以料想从明日开始,会有数不清的折子飞向京城了。

    薛蟠站到了郇昰的身后,让他闭上了眼睛,为他轻轻按摩起了来。“粮商们的事情好解决,只要给了他们足够心动的利益,他们就愿意捐出那些粮食。再说朝廷又不是白要的。在与西宁王一战的时候,朝廷也紧急征用过巴蜀粮商的粮食,两方合作的不错。关键是要派一个足以让他们信任的人下去。”

    薛蟠并没有提到他自己,制衡之道的把握,他比郇昰更加明白,所以有些苦差事可以做,但是有些施恩于人的事情,还是让出来好。像是这般粮商与朝廷的合作不是第一次了,有了先例在前,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好事。粮商得了名,也有了以后子孙参加科举的权利。官员得了利,在灾难之中的功绩特别容易被人们记住,是升迁必要的政绩。所以,薛蟠绝不会沾染这样的好事,他不需要这样的名声来锦上添花。

    “五哥也不要太烦心了,天要下雨是古往今来控制不了的事情。目前倒是有一桩事情更为重要。上次江南那些人反对用海运取代漕运。可这次的大雨也许是一阵东风,说不准可以把这个难办的事情给办成了。”

    郇昰也放下了那些多余的担忧,那些赈灾的事情必须要做,但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在面对一件不利的天灾时,要化被动为主动,“蟠儿说的这事情是件大事,漕运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昨日牛松上了折子,海外贸易的第一批船已经到港了。我光是看着他在折子上列出的那些钱财,都要抵上大庆几年的赋税了。钱财动人心,这一船回来之后,江南的风向也应该要动一下了。”

    果不其然,在第二日朝会上,那些冒着暴雨来上朝的官员们,对于洪涝之害,就没有几个是真心过问的,反而对于江南的这次海贸收益十分的关心。一直不愿意松口漕运的那些死硬派,也终于上折子问皇上,您看这次大雨突降,运河一定会被河沙给冲毁了不少,黄河改道古已有之,既然海运的风险已经弄清楚了,是不是能够考虑一下,改漕运为海运啊?

    “有了甜头放在了他们的面前,所有的节操就都被狗吃了。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一些不开眼的人,一定要坚持用漕不用海的,现在看到了真金白银都改口了。这群唯利是图的人!”郇昰扔下了手里的折子,从江南递来的折子里面,十个有七个都在或明或暗的透露出这个意向。一场天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作为父母官却视而不见,反而把这次灾难当做了一次借口,想要搭上那条发财的大道,郇昰怎么可能心里头不气。

    郇旪在书房里面看着郇昰摔折子的表情,也不敢上去劝,没有看到薛蟠在一边没事人一样的喝着茶吗。用薛蟠的话说,摔摔折子也算是解气的做法。不能让气把人给憋坏了,要适当的发泄才行。在薛蟠看来,郇昰更应该去练武场里面打一场,把心中的郁闷给散出去,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说起来郇昰的性格里头带着一些理想主义色彩,天下为公这样的事情,只能发生在少数的圣人身上,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逐利而生。如此一个不正常的悖论诞生了。其实皇上手下需要圣人,但是一两个就够了,那些人没有人性的弱点,他们为的是民,而不是君,并不容易掌控管理。相反,上位者手下那些逐利的人,才是最好把握的,知道了利益所去之处,也就能操控天下大势。

    在郇昰终于散了心口这股郁闷之气后,薛蟠才把面前的果盘递了上去,让他润润肠胃。“五哥没有必要这样生气,不论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结果对大庆好、对百姓好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人无完人,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是克己守礼的君子。”

    郇昰咬碎了一块苹果,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头不忿而已。算了,纠缠这些没有意思。他看向了郇旪,这人不是一直偷溜去找夏桂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御书房坐坐了,难道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你怎么来了,不是一得空就会去天津吗。大雨难道能困住你?”

    郇旪讪讪笑了一下,他知道皇兄很不满意自己的偷溜行为,好在自己没有被御史们抓住过把柄,不然一定会被罚。“我不是也关心海运的事情吗?海上与运河毕竟不同,如果真的要改漕运为海运,那么就一定要保证东海上的安全,起码海盗什么的一定要防着,东瀛那里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前朝倭寇的事情必须引以为鉴。”

    “说来说去不还是担心着夏桂嘛!你就不能自己长点脑子!”郇昰一下就听出了郇旪的意思,海运一旦实行,海军的任务一定会加重。与海上贸易的雇佣制不同,海运是官方的运输,一定要派士兵沿途保护。运河建成已久,各方势力的分布已经有了一个定局,而大海茫茫,他们若是踏出了这一步,必然要用到海军。

    这样一来,海军的权利必然会增大,夏桂作为直属的负责人,身上将要承担更重的那一部分,而看他眼红的那些人,更会急于抓到他的错处。党争从人踏入官场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曾停止过,哪怕是皇上也不能真的保住一个官员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比你聪明。”郇昰看着郇旪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恨他不争气,丢了一本折子给他,“你看看吧,夏桂早就想到要怎么拆分手中的兵权,才对大庆最有利。你也动动脑子,不要一直以暴制暴。”
第一百十二章
    夏桂上呈的折子正是关于兵制与军队的改革问题。都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武力作为支撑,因此兵权是上位者极为在意的重中之重。有能力的帝王掌控将领,没有能力的帝王忌惮武将的威名。从有宋一朝对于武将的压制中就能看出来,许多时候为了保证江山的稳固,皇帝宁愿割地赔款,也不愿意富国强兵,因为他不能保证强兵之后,那些人还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算这一代可以操控,但是还要为日后打算,没有人保证子子孙孙也能控制住强兵。安史之乱犹在昨日,何人敢真的放心武将做大呢?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安禄山的出现。

    所以郇旪对于夏桂的担心并不是无事生、没有来由的。黄河决堤漕运被困,偏偏这个时候海贸传出了这样一个惊人财富的好消息,海运已经势在必行。不论郇昰心里面对于那些重利轻民的官员们怎么想,就像薛蟠说的,很多时候许多的事情难得糊涂。虽然这些官员们并不是真的天下计而转变了风向,也不是因为看到了黄河改道对于沿河城镇可能承受的风险,才做出了改变。但是这件面对这个天灾的处理,结果却是与他们最初的想法殊途同归。

    海运的实行可以打破漕运几百年的垄断行情,而在一张新的白纸上描绘出一个新秩序很难,却比修补一个破旧不堪的东西要简单,后者牵扯的利益太多,你推我攘之间,更多新的问题就会出现。漕运面临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官员们利用它中饱私囊,大商人利用它倾轧市场。想要改革这些问题,不如乘风破浪地开辟一个新的途径。

    但正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海运的开启,也把根基仍不牢固的夏桂与海军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郇旪可以相信郇昰在位之年不会为难他们,可是他不敢保证以后的日子,真的能够一直太平。

    郇旪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只关心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所以才会提出了东瀛倭寇这件事情。一来也能放慢一点海运的脚步,要先解决了东海之上的隐患再说。二来如果夏桂能在围剿的过程中立功,对他而言也有算是有了护身符。虽说战功赫赫有时候不是好事,可夏桂做到海军统领的位置上没有战功,那就更加不利。如果成为万人眼热的情况已经避无可避,那么就要把这个位置牢牢地坐住。

    但是夏桂却反其道而行之,给郇昰上了一封折子,里面阐述了建立军校的重要性。从来能自成一家的将领都有着过人的本事,他们一生实战所悟,多半是传给了血脉后人。这样一来,世世代代相传中,如果遇到臣强君弱,自然就引发了矛盾。

    既然如此,大家何必继续敝帚自珍,不如成立一个军校,让那些老将们能够将自己所悟传给后人,既卸了他们的实权,却也给了他们好的归处,而不是君臣相疑,悲剧收场。

    郇旪在看了夏桂的折子,心里美的冒泡。看看,他的人就是脑子聪明,已经给自己找好一个退路了。当老师好啊,就有更多的时间能呆在一起了,不要总是分居两地。“皇兄,小桂子是比弟弟聪明,这也是皇兄善用良才。这样一来,如果军校建成,等于皇兄就是校长了,更是应了帝王之师的称号啊。”

    “行了,少在那里恶心朕。被你夸奖的人,没有厚脸皮都撑不住。”郇昰嫌弃地看着郇旪,“夏桂是未雨绸缪。至于东瀛倭寇的事情,这百年来并没有再出现过。都说要出师有名,你想要恶人先告状不是不行,但是这事情要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冒然地攻打东瀛,朝廷上又会吵地不可开交。”

    郇昰没有说的是,他们现在主要把精力放在了南海之上。上次卫若兰传回来的消息里,他们与东印度公司的人有了接触,深入查证之后才知道,英吉利人已经把手伸到了南洋上的印度,以那里为根据地,在东方大陆上打算实现他的野心。郇昰首次这样直观地意识到日不落帝国,将一个殖民地的名词概念变成了一个充满着铜钱味与血腥味的词语。

    殖民地与藩属国完全不同。将君子守礼刻在骨髓里的大庆,刚刚接触了海洋的残忍,千年来的仁义之道,让他们即便在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那样的咄咄逼人,将人做奴役,将他国踩踏在脚下。战争一直都在,但是仁义也一直都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骨血中的猎杀与凶残。在国力昌盛时仁义被当做美德,但是在国力式微时,仁义只是他人眼中懦弱的笑话。

    郇昰通过了卫若兰的密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攻下南洋一地,不只是在地理位置上能够遏制住西洋诸国的狼子野心,更重要的是大庆需要的已经不只是学识与财富,更加要睁眼看看鲜血的战场。

    而东瀛之地就留给郇旻了。郇昰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做好,给后面的帝王一个太平天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帝王更是如是。现在想来,海上大陆的发现,义忠亲王的远走更是一件好事。放虎归山留后患,这个后患未尝不是好事。即是一条退路,也是让继位者时刻保持着警惕与奋斗的心态,大庆与海上大陆之间应该要相辅相成,也要相互竞争。

    不过这些与郇旪就不用说了。“你收拾一下,准备去做钦差救灾吧。那些救济粮与银子的发放,是眼下最关键的一件事情。”

    郇旪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喜欢挑刺的活,让他去找找哪些人不安好心,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要在救命的东西上面下手,那他也能够毫不客气地把那些人给连锅端了。“臣弟领旨,不知道京城中的哪位大人与我同行啊?”

    “明日上朝你就知道了,急什么。难不成还要先去联络感情。”郇昰不再与他说下去了,下面的事情不适合郇旪听。

    等郇旪离开了御书房,薛蟠与郇昰回了养心殿,正是说起了这个协同前往官员的事情。

    “昨日,柳湘莲从外北回来,他说宝玉表弟在那里的生活已经安顿下来了。贾珠表哥是个有办法的人,以身作则让宝玉表弟把身上的那些习性给改了。也是离开了京城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在外北没有了贾家作为依仗,加上贾太君为了贾家贡献了一条命之后,不懂事的人也是要长大了。这个月宝玉也参加了科考,已经通过了乡试,有了个举人的身份。不过比起贾兰来到底差了不少。”

    薛蟠与柳湘莲在京城又碰头了,除了宝玉之外,贾家余下的那些姐妹们,都在当地找了人嫁了,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贾珠与李贽相看的人却是家风都不错,也算是能安稳过日子了。

    郇昰不太关心贾家,当初他没有赶紧杀绝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剩下的人,都是没有兴风作雨手段的人,万事留一线,也算是不寒老臣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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