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呆,嘟囔着,“我都三年没这样叫过你了,真别扭。”
“你说四百人只剩下不到俩百?”在比塞尔看不见的角度,骆佳白捏了捏床上柔软的被角,面上却显得非常的平静,“怎么死的?”
比塞尔的表情有一瞬间飞快地出现了一丝不自然,虽然他很快地恢复了正常试图将它掩盖,但是骆佳白还是发现了些什么,他微微直起背脊,虽然这个动作现在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但是少年还是选择这样做了,他拧动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望着床边的好友,重复地问了一次:“他们怎么死的?”
比塞尔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大部分是我弄死的。”
骆佳白眨了眨眼。
“有一些不是,”比塞尔说,“但是大部分是,比如第一批离开的那群人,里面有一个在战略方面相当出色的人才……”所以我不得不弄死他。比塞尔犹豫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杀了他们?包括其他人?”
“听着,骆佳白,本来在训练营那俩个月是我们约定好了再也不提起的俩个月。”
没有正面回答骆佳白的问题,比塞尔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他掀起眼皮,瞥了骆佳白一眼,少年的面容半隐藏在昏黄的灯光投出的阴影中,看不清情绪,不知道那是责备还是别的什么,却更加让人心里不舒服。
于是比塞尔重新垂下眼帘,自顾自地苦笑,“那时候你也是用这样的表情,问同样的问题,在第二次死人的时候,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比塞尔顿了顿,“骆佳白,你真的很聪明。我发现你怀疑我了,就只能在你的机甲上做手脚——”
看见骆佳白抓着被子一角的手动了动,比塞尔仿佛有一些畏惧地缩了缩,但是很快地,他恢复了镇定自若,淡淡地说:“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在机甲编程发面也十分拿手。我知道你会使用LLS初型的技能,所以早早就把深度重击程序输入进你的机甲里,那天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在修改代码,我把深度重击的启动代码修改成有百分之八十是和轻度重击相重合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早早就预存在了机甲的程序里,就好像一座桥,我替你建好了前端和后端,只要你将中间填满——”
比塞尔做了个崩溃的手势:“只有一次机会,技能就能按照计划一触即发。”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唇角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要说,最终他还是保持了沉默,比塞尔见状自嘲地摊摊手:“在那次事件之后,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在隔壁床躺着的我说了对不起——可笑他们还以为你是在为揍了我一拳道歉,其实只有咱们俩心知肚明,你不光为这个——当然,你不知道我知道的……咳。”
仿佛没有看见比塞尔尴尬的脸,骆佳白忽然问:“你有没有说‘没关系’?”
“…………………………”比塞尔沉默了,“说了。”
骆佳白:“噢。”
比塞尔把椅子后退了一点:“……情况所逼,当时我要是不说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骆佳白抬起手,晃了晃手上乱七八糟的线面无表情道:“别紧张,我这个样子又不能揍你。”
比塞尔:“呵呵= =。”
骆佳白依旧面无表情:“说说现在,我怎么来帝国的?”
比塞尔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说:“……你被教皇抛弃了。”
骆佳白震惊了:“……………………………………………………我居然和教皇还有一段故事?”
“有,而且故事还没写完。”比塞尔抬头看了看时间,“蹭着二皇子还没到,我加快速度提取重点说给你听——他不喜欢你说起教皇,所以这一次你因为和教皇在战场上公然斗殴(……)进医院也让他很不愉快,他觉得这是你们余情未了的表现。”
骆佳白无言:“……你会不会知道得太多了。”
比塞尔:“男人的娱乐生活也需要八卦来支撑起来的……说重点,提图斯?卡蒙就是提图斯?希尔普就是教皇,这件事你还记得吗——好,从你的表情看是不记得了,你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第二次……说实在的,我不明白你和教皇到底怎么回事,一段柏拉图式的恋爱能搞得那么刻苦铭心惊天动地——”
骆佳白:“我们做过。”
比塞尔:“………”
骆佳白:“你不知道?我没说过?”
比塞尔:“你没说过,不过现在说了。”
骆佳白:“噢。”
比塞尔:“我能问问时间地点么?”
想了想,骆佳白非常淡定地回答:“在训练营那天晚上吧。”
比塞尔:“那意味深长又的‘吧’字哟!”
骆佳白想了想,问:“你说他抛弃我?”
“算是吧,教皇早就知道你是谁——外面的传言一直搞错了一件事,现在的艾里斯将军不是当年‘科利马斯重击’真正发明者,而是他的儿子。而你恰好是艾里斯将军的孙子,他自杀之后,他的儿子就投奔了帝国——也就是今天的艾里斯大将军。”比塞尔收敛起戏谑的情绪,微微蹙眉,“教皇知道你是谁,你进了军部,打过两次小战役,升官很快……也有人说这是教皇在幕后操纵的结果,传闻他想利用你来压制住艾里斯大将军,但也还有人说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总之,你现在在联邦军部很出名。”比塞尔面容沉着地拍了拍骆佳白的肩,“那群兔崽子在战场上见了你就像见了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希尔普?”骆佳白笑了,“利用我?”
“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开始你是不信的。”比塞尔说,“后来教皇忽然被宣布有了一个未婚妻,你就什么都信了。”
骆佳白:“…………”
“所以说职场恋爱很危险,”比塞尔摸了摸下巴,“联邦军部估计被你俩坑怕了,你前脚一走回到帝国,后脚联邦军部就立法‘战友之间不允许存在超越战友情以上的感情’——真的立法了,我还能给你找找那年的报纸——不过我觉得你不像是为了这种事情忽然改变阵营的人,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是我不知道,你没告诉过我。”
比塞尔笑了笑:“这些年你有记日记的习惯,或许你可以去翻一翻你的日记。”
骆佳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脑袋上面悬挂的输液器即将滴到底部的玻璃瓶子,觉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个极其可笑而又不切实际的梦。一时间,房间中沉默了下来。
忽然,少年因为缺少血色显得苍白尖细的下颚被轻轻抬了起来。
骆佳白掀起睫毛,对视上了好友温和带着笑意的双眸,它还是如同他记忆里的一样,充满了活力,比塞尔眨眨眼,用轻松地语气说:“别想那么多,骆佳白,你在帝国,做骆白?艾里斯准将,有疼爱偏心你的父亲,还有一位——”
磕嗒——
“把你的手从他身上拿开,比塞尔。”
伴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清冷的男性嗓音在俩人身后响起。
比塞尔撇撇嘴,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还有一位对你占有欲强烈到我个人认为有点变态的未婚夫——好吧,午安,二皇子殿下,您来得可真及时。”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啥没解释清楚的……谁提醒我下(喂
二皇子一出现虽然连正脸都木有但是总觉得气质爆表HOLD住全场——当然,换攻那是不可能的。
☆、第四十二章
骆佳白必须承认,这位目前对于他来说处于“素未蒙面”状态的未婚夫,长得相当英俊——在他的印象里,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合适穿上帝国那种其实有点花俏的白色军装的,金色镂花钩编,白色偏硬质地的布料将整个军装的线条变得更加冷硬,如果肩膀不够宽或者稍稍有一点小肚子,穿上这套军装都会是一个悲剧,要知道,白色是很显身材的颜色(……)。骆佳白深呼吸一口气……挺拔的白色军装穿在这位正冲他缓步走来面色阴晴不定的年轻人身上,效果好的让人想流泪。
也许骆佳白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餐的时间,当这个陌生的男人向自己走来时,少年坐在病床上,这才发现其实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反而充满着一股暧昧的橙黄色。
比塞尔高举起双手,吊儿郎当地冲来人行了个歪七扭八的军礼,长腿一勾将一个椅子勾到自己屁股底下坐到一边去了。
骆佳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未婚夫”慢吞吞地将手上的皮质手套取下,然后重叠在一起,轻轻地搁置在病床边的小茶几上——伦雅有一双漂亮的不像是武夫的手,只有凑近仔细看了,才会发现他的大拇指侧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长期使用手动输入命令操纵机甲才会留下的茧。
温暖的指尖轻轻划过少年透明得几乎看得见青色血管的颈脖,这种感觉却意外的……非常熟悉。
就好像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做一样。
垂落在两侧抓住床单边缘的手指动了动。
没有人知道,骆佳白平静的面孔下是一颗已经狂奔过了一万头大象的内心——
一觉睡起来老了三岁周围环境翻天覆地从单身穷小子忽然变成有未婚夫的小军官最后就连所处于的阵营都顺便一起换了……………………这、这不科学!=口=
于是骆佳白抬起脸,努力地强迫自己的视线必须全神贯注地放在站在他身边正满脸温和看着自己的帝国二皇子的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上,他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说:“你好,你是谁?”
…………失忆就要有个失忆的样子,固定台词必须说。
自己惊恐完了之后,不可以忘记要顺手把惊恐留给其他人——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但是随即骆佳白发现自己低估了他的未婚夫的抗打击能力——事实上,这位英俊的年轻人只是手上动作一僵,碧蓝色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错愕……而就这些,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地,他就恢复了应有的淡然,只见他微微一笑,用好听又善解人意的声音说:“啊,果然失忆了么。”
这简单的一句话,带给了骆佳白一个巨大的信息。
伦雅?谢尔——这个位高权重的皇位继承人,他并不爱他。
这个信息来的突然又及时,但是十分清晰并且毫不犹豫。
就好像它其实一直存在骆佳白的脑海里,只需要稍稍翻找,一点点的提醒,就能被完全地提醒起来了似的。骆佳白冲这个陌生人无力地笑了笑,却没办法忽略从血管流过的冰凉传递给心脏的不适。
所以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管处于什么原因,三年后的骆佳白似乎是真的挺喜欢他的未婚夫的——这种喜欢深深地埋藏在了这个身体的神经末梢,一触即现。
“别哭。”
身边柔软的床垫忽然陷了下去,那个身影带着陌生的气息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双温暖的手捧住了脸颊的边缘微微使力往上,顺着这个力度,骆佳白茫然地抬起头,随即,对视上那双如同碧海般漂亮的蓝色瞳眸。
骆佳白睁大着眼,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漂亮英俊的面容渐渐凑近,男人带着温湿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唇角处落下一个轻吻,男人带着薄茧的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仿佛若有所思,却终究一言不发。骆佳觉得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白移开了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出了一个像白痴的问题:“我要哭了?”
伦雅没笑。
客观地来说,他真是极其具有绅士风度,加上无可匹配的背景和外表,这么一个人落在骆佳白手里,真是糟蹋了人这个好白菜。
现在,这颗好白菜十分温柔地摸着糙猪的脸,对猪低声说:“没有,真是看起来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骆佳白十分迟缓地点点头:“哦,要哭的那个不是我。”这一次,说完连骆佳白自己都傻了,倒是伦雅显得十分淡定,看着对方云淡风轻的面孔,骆佳白满脸黑线,于是再一次出声强调:“我没有神经分裂。”
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伦雅笑了,他伸手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摸了摸骆佳白的脑袋:“知道你没有。下次不许偷偷跑到战场上去,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大婚,你等了很久的,不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
………………你等了很久的?
而不是——我们等了很久的。
就好像在说一件完全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一拳打在了海绵上。骆佳白微微蹙眉,心里又开始有了不舒服的感觉——那种膨胀得血管都撑开,心脏酸疼,头脑发晕心跳加速,有一种非常想呕吐的感觉。他含糊地点点头,扭开了脸:“能不能开窗,好像有点闷。”
伦雅从窗边站了起来——当那股令人压抑的气息暂时离开自己时,骆佳白有了一种终于能喘气的放松,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敏感地听见了窗边传来的脆响,他顺着声源看去,眼前的景象却显得很有意思——
帝国的二皇子,尊贵身份的人,此时此刻正站在窗边努力地跟一扇窗户奋斗,短披肩还披在肩上,肩章因为手臂的用力稍稍动了动,他张开着手握住窗框两边,整个人就像是趴在窗子上一样,而整扇窗户都随着他的用力而微微颤动着。
视线稍稍移动,很快的,被男人握在床边,因为使力而失去血色,骨节分明的手吸引去了注意力。
磕啦——
脆耳的轻响,夹杂着冰雪的气息从窗户外吹进房间。
“我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大雪,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窗户好像有点儿冻住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伦雅将窗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然后立刻回到了骆佳白身边,同时不太放心地叮嘱,“只能吹一下换换气,中央空调调控的医院病服都很单薄,吹久了你肯定会感冒。”
说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骆佳白尖细的下颚。
骆佳白配合地往床里钻了钻,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在外面:“冬天了?”
“冬天已经开始很久了,只是今年帝国一直没下雪。”伦雅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到了尽头的点滴,“怎么打完了点滴不告诉我?这样空着点滴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