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或者加雷斯不是。”
凯茨正在把瓶塞钻拧进桑塞尔白葡萄酒瓶子里。她很生气。“莫伊拉,外面有很多疯子,像伯克一样的津神病和卑鄙的人。他们强坚,他们杀人,他们是禽兽。他们不关心你长得怎么样或你的举止怎么样,他们有病。可普通的人们怎么样,像彼得…梅森一样的家伙,像加雷斯…博克斯一样的家伙,像你的比利一样的家伙?他们是普通人。作爱是他们生活中必须的一部分内容。他们是男人的,如果他们要你,你不能先对他们挥动红布,然后又抱怨是他们的错。”
“你正在说的是,凯茨……我们不能穿得好,看着好看一点吗?”
“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我为自己穿衣服,它毫无意义’,是吗?”
“你不会是被瓦莱丽弄疯了吧?”
“噢,莫伊拉,你知道你说的话很荒谬。酒杯在哪儿?”
莫伊拉拿出了两个细长的香槟酒杯。
凯茨叹了一声气。“我们坐下吧,圣母德肋撒。”
32
莫伊拉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桑塞尔白葡萄酒,她说太烈了。“我喜欢像莱茵白葡萄酒之类的酒,”她说,“你知道,蓝修女牌或者黑塔牌都不错。”
凯茨把瓶塞钻给她扔了过去。“打开摩萨甜酒试试。如果那个不够甜的话,你就渴死算了。”
俩人坐在折叠整齐的日式床垫上。凯茨坐的是深红色的,莫伊拉的是蓝色的。凯茨微微一笑。“莫伊拉,你有点问题,你有点喜欢挑逗男人。”
莫伊拉把眼睛从酒瓶上抬起来看了她一眼,很明显她在努力克制自己,涨红着脸,准备争辩。“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莫伊拉。但朋友之间有时说不定也会变得非常麻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凯茨长叹一声,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最糟糕的一点,莫儿。你可能不理解。”她抬起头。莫伊拉看起来真的被伤害了。瓶塞仍在瓶子里。凯茨温柔地对她说:“莫伊拉,相信我,你这样下去,等待你的只有意外的不幸遭遇,我是为你好。”她屈身把瓶子从她那儿拿了过来,把瓶塞拧开。
“你和比利怎么开始的,莫儿?还记得起来吗?”
“我们是在俱乐部里喝饮料时认识的。”
“他当时就喜欢上你了?”
“哦,是的,非常直接。”
“你怎么知道,莫伊拉?他说过吗?”
“不,我就是知道。”
“如果他没说,你怎么知道?”
“这个……”莫伊拉犹豫了,“嗯,从他的,你知道,笑容,话语里。他约我喝饮料,这些足够了吧?”
“可他没说什么呀?”
“最初的几次没有,是以后。”
“那是你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判断出他喜欢你,对你有好感。”
“是的。”
“而且他知道你喜欢他,至少有一点,从你的所作所为?”
“这个,是……”
“那就是说你都不用说什么就给别人,那些家伙留下这种印象?他们能看懂你。你怎么搞的?”
“是。我不傻,凯茨。”乌云渐渐地笼罩在莫伊拉的脸上。
“没有人说你傻,莫儿。可我们都在做傻事。今天早上我为了安慰彼得碰了一下他的手,结果是,现在,今晚,他要到这儿来而且我不得不应付他。我碰他应该说也是故意的,那就是一个错误。不过对我而言幸运的是,他认为自己对你更有把握。我想我是脱钩了。”
“彼得对我有好感吗?”
“我不知道,”凯茨说,“可能吧。但他认为你对他有好感。而且他可能认为他的机会还不错。”
“可我甚至没有……”
“做什么?那谁是性感的雷克西?”
“我只是在开玩笑。”
“你当然是在开玩笑,莫伊拉。如果你哪怕有一丁点儿喜欢梅森警官,你也不会给他任何暗示吧?就像我从没有对加雷斯…博克斯表示过一样。”
“你说过你不喜欢博克斯。”
“但你以为我喜欢。”
“是的。你的行为,还有今天早些时候表现出的易于激动。这些都让我以为你对他有好感。”
“而且博克斯也会看出同样的信号,是吗?那么,也许你现在能看出我今晚不是真想在这儿停留。我们有钥匙。我猜加雷斯也有。”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了?”
“因为你留下来了,而且因为我喜欢去危险、刺激的地方。还有,因为我确实是对博克斯有好感,但同时我也讨厌他,这些正是吸引我的东西。我想解开我心中的一个谜。”
“那你会……?”
“什么?莫儿。你是想问我会不会跟他作爱?”
“嗯,我想我是那个意思。”
“要是五年前的话,我肯定会的。那时我有过几个这样的朋友,而且我也还年轻。但现在,不会了。他得做某件特殊的事情来说服我。不,我决不会的。即使不曾有过瓦莱丽,我也不会。”
“我几乎忘了瓦莱丽了。”
凯茨微微一颤。“我们需要梳洗打扮一下,而且我还得给麦金尼斯探长打个电话。”
“那么就是说,我可以第一个试一试加雷斯的浴缸了?”
凯茨由衷地露齿而笑了。“莫伊拉,请便吧。”
33
汤姆…麦金尼斯这会儿很可能不在家,可凯茨还是往那儿打了电话。第二声铃声刚过,他就接起了电话。“你好,凯茨。”
“你怎么知道是我?”凯茨问。
“我听出了铃声。”
“噢,对了,”她说,“你想知道那个强坚犯的最新情况吗?”
凯茨把轮纳德…伯克用过的化名,还有早上发现的其他一些可能有价值的资料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汤姆。她解释说,最后七十个名单中大部分当然是清白的。但那些做了优先考虑标记的名字则很有趣。“伯克伪造的那些名字看起来和他的真名相差不是太大,汤姆。很有可能他给的那些假住址和他的真实住址之间也有某种联系,可能是真真假假的变形或者是种混合体。”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它们?”
“莫伊拉…迪本和我在早上五点半要去邮件分拣中心,把那好好查一查。不过七点半我们就得结束。因为早餐以后,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到赫尔斯路旁的迪安那去,用他的计算机对那些姓名和住址进行一番彻底的分析。”
“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我看你们无能为力,汤姆。大部分的地址都在普次茅斯,南海和南安普敦。有一两个在三号公路附近。不过我们现在对它们已经基本心里有数了。梅森警官会帮助我们的。十二点之前我们就能结束。”
“好吧,”麦金尼斯说,“九点半之前往约翰大街给我打电话,并且把你们觉得有嫌疑的地址传真过来。你知道我们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探长在电话那头非常模糊地轻笑了一声,但凯茨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孤独。凯茨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我们明天晚上还有顿晚饭呢。还记得吗,头儿?”
“叫我汤姆。”
凯茨道了晚安,然后放下电话。
已经六点二十了凯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澡。可是莫伊拉还赖在土耳其后宫一般的浴室里不舍得出来。公寓里的另外一个浴室被博克斯改造成了暗房,所以一边是日本式浴缸,另一边是恶臭难闻的药水池。凯茨别无选择,她进到浴室里,莫伊拉正在那儿尽情享受着,嘴里还哼着小曲。浴缸里的泡沫都没到了她的脖子,而且水温高得发烫。凯茨看到莫伊拉的棕色皮肤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来吧,麦当娜。让我也在里面呆五分钟!”
“可是凯茨,这……”
“是的,我知道这打扰了你的美梦。快出来吧!”
洗完澡以后再穿上脏衣服,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情了。来之前没有准备,不过凯茨经常会把一包衣服收起来放在车里,以防万一之需。可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到底现在车里有没有干净的衣服。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她握着前门钥匙一溜烟地跑向自己的车子。一打开行李箱,谢天谢地,凯茨就发现了一整套整洁如新的蓝色的阿斯克斯牌衣物——一件大大的T恤衫,牛仔裤,还有袜子和慢跑鞋,卷在最里面的是真正的好东西——一套干干净净的内衣。这些都是很久以前放进去的了。
凯茨回来的时候,莫伊拉居然还在澡堂里,而且还在哼着歌,凯茨扔给她一条毛巾,告诉莫伊拉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然后进了起居室。博克斯有一套很不错的索尼中型音响设备沿着一面墙放在一个低矮的松木架子上。虽然不是发烧级,但对一个客房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音响之间的连线巧妙地用塑料线盒裹住,钉在了木头架子的下面。没有一根电线,甚至是主线暴露出来。在立体声音响架子的上方有一个特制的小吊柜,长度和木架子一样,当然也是用松木做的。吊柜里面是一个存放激光唱片的架子,大约只有四分之一的空间放了唱片。凯茨看了看那些唱片:U2、日本组合“纯红色”,克里斯…雷亚、恐怖海峡,还有十几张重金属乐队的唱片:金属乐队,铁少女乐队,INXS乐队,涅…乐队……她怞出了那张雷亚的“地狱之路”,因为她知道第二部分的四四拍的音乐有助于思考问题。
当第一部分的引子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从音响里倾泻而出的时候,凯茨脱掉鞋和牛仔裤,浑身放松下来。曲子放到两分十七秒时,她转动了一下肩膀,挺了挺胸并且放松了一下脖子。两分四十五秒时,雷亚的歌声终于响起。凯茨开始作上身的舒展运动,开始是两只手,然后是两只胳膊轮换着向天花板抬起舒展。这个爇身运动用了整整四分五十三秒。
“地狱之路”第二部分四分三十三秒。跟着音乐的节拍,凯茨咬牙做了二十个快速俯卧撑,她的胃却毫不示弱地咕噜咕噜叫起来。她再做俯卧撑,又是咕噜咕噜的声音,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凯茨把俯卧撑坚持到了这段曲子结束。这时候汗水已经滴答滴答地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凯茨抬手选了第十个曲目。接下来的六分钟里,她抻了抻胯部和背部,然后手脚向反方向伸展了一下,最后全身放松,躺在地板上面。一共是十五分二十七秒。凯茨感觉棒极了,心脏有弹性地伸缩着。莫伊拉在门口轻轻地鼓了鼓掌。
凯茨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莫伊拉。你应该试试这些。”
“我还不如在澡堂多呆十分钟呢。”莫伊拉说。
“健康表示灵敏。我今晚想变得机灵一点。”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喝一杯了吗?”
“别傻了,莫尔。”
“哦,好啊。你要在哪儿喝?”
“在浴室里,”凯茨说,“你清洗浴缸了吗?”
“当然。你在努力把自己的屁股弄肿的时候,我已经给你放满了水。它在等着你。我是不是很体贴?”
“还可以。”凯茨说。她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房间。
凯茨滑进浴缸里的时候,她听见了“纯红”唱片的声音。莫伊拉肯定是换了唱片。水有点油腻而且散发着花的香味,非常香,给人一种块感。莫伊拉敲了一下门,拿进来一杯桑塞尔白葡萄酒。凯茨接过来,然后抿了一小口,发出了“嗬”的一声赞叹。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叫贝辛斯托克的选手参加完一个艰难的越野赛跑比赛后,洗着淋浴咯咯直笑的模样。这个选手说过在一个艰苦的比赛以后洗澡比作爱还舒服。凯茨闭上了眼睛,想着这个事情。她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喝了一点酒。浴室里有点闷。
凯茨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的金发都变松散了。她穿着阿斯克斯牌的干净衣服,笨手笨脚地套进一双白色的运动袜子。
莫伊拉不高兴了,她抱怨凯茨有新衣服穿。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莫儿,要时刻有所准备。”
“你是什么,童子军吗?”
“不,莫儿,只是细心而已。”
没等莫伊拉再说什么,外面传来了嘈杂、刺耳的吱吱声。她看了一眼凯茨,眼神里有一种轻微焦虑一闪而过。
“那肯定是梅森,”凯茨温和地说,“应该有一个内部通话设备在什么地方。”
“在大厅里。”莫伊拉说。
“好,我们最好是让他进来,是不是?”
“你不能吗?”莫伊拉说。
凯茨出去了,她摁了一下按钮。
墙上传过来一个尖锐急促的声音。“是彼得。”
“上来吧。博克斯正过来。我们是对门儿。”
凯茨回到了莫伊拉那里,莫伊拉看起来还有点担心。凯茨微笑着说:“冷静下来,小天使,事情没那么糟糕。要记住,心静自然凉。”
34
他们一开门就迎来了彼得…梅森龇牙咧嘴的笑容。他穿着灰色宽松长裤,一双黑鞋,海蓝色的上装,还有白色T恤衫。彼得的酷装让凯茨和莫伊拉大大地出乎了预料。时钟指向了七点整。
出于礼貌,她们把梅森请进屋来,给他端上半杯莫伊拉喝剩的摩萨甜酒。女士们告诉他今晚博克斯请大家在隔壁吃饭。彼得安逸地坐回了椅子上。
凯茨告诉他不要以为太舒服了。“我们说过七点要出去走走的。”
“噢,对呀。”彼得说道。
彼得到达的时候,博克斯房间的门还关得严严的。当他们再出来时,门已经为他们打开了。三人进门以后,顺着音乐声和刚切好的蔬菜的味道往屋里走去。
加雷斯…博克斯停下了手中的准备工作,侧过头来把众人叫进了起居室。他穿着一个塑料围裙,上面画着一个穿黑色内衣的白皮肤女人,夸张的躯干线条在塑料围裙上显得很不协调。他慈祥地微笑着。“我在做泰国菜,”他说,“进来吧。”
那些豪华的起居室、天花板,还有墙上的艺术品再次冲击着凯茨的视网膜。不管博克斯是什么东西,他有一个绝对一流的单身公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