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缸·花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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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缸·花床-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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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声,在我的头顶身后依然暴响不停!

  等我惊恐万状地哗地推开院门,跑进堂屋,眼前的一幕,让我心疼不已——

  惟妙,正双手捂耳蜷在沙发上,黑镜扔在一边,脸上,满是惊惧!女人,没有不怕雷的,就象没有男人不怕没有钱的。我扑过去,用双手合在她的手上,连连安慰:“别怕别怕啊丫头,哥回来了……回来了……”

  惟妙一咬红唇,连连摇着头,试图摆脱我的手,但我按得更紧了。

  “哥……”惟妙一言刚出,眼泪便流了出来。我刚要说什么,又是一声惊雷!惟妙猛一蹙眉,啊地一声惊叫!我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下子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紧紧地……

  惟妙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便不再动,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哥”。

  我的眼泪啊,倏然而下……感谢上帝!感谢天雷!

  屋外,传来了急如惊马奔驼的骤雨!

  雷声渐远,雨声更重。

  这时,一直在我胸前微微颤粟着的惟妙轻轻地推开了我,脸上,是褪不尽的羞答答的残红。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站起来,才发现,惟妙黑色休闲服让我的脏衣服都沾上黄土了,一块一块的。而我的脏衣服染上的则是她的胴香。我赚了。

  “哥,窗户关好了吗?杨杨不要紧吧?”惟妙用手整着胸襟问了一句。

  “啊……”我一惊,头一热:上帝呀,这么响的雷会不会把儿子真的惊醒了?谁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奇迹!如果他真的醒来了,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他该会多么地恐惧而绝望!不行!

  “我得回去一趟!”我焦灼地问惟妙,“你还会害怕吗?”

  “不了哥,你去吧,不是没有雷了吗?”惟妙有点窘,低头,脚尖磨地。

  我瞅了一把伞,冲进了雨里!

  儿子,你要是醒了该有多了啊!我一仰脸,在胸腔里默默地大吼一声,嘴里立即灌满了嘲笑的雨水!

  

第71章  我住进了天堂庙,是天堂吗?

  是的,儿子没有醒,他不可能醒,只是我宁愿他被雷惊醒罢了。这不是我今天倒霉的成分,让我觉得我倒霉的是,我到家之后几分钟,这场罕见的暴雨就停了,不但停了,连太阳都出来了一部分,随之是一挂彩虹,美丽的彩虹。我站在阳台上,双手下垂,我的袖口,两个,还有我的两个裤腿儿。分别在彩虹下面滴着水,一滴一滴的,有点儿象眼泪呢。

  樱子也出现在了街对面的阳台上了,她看到我了,开始向我招手了,穿的是一身白衣服,有仙女的味道,虽然她不是仙女。

  我冲她招了一下手,便进了卧室,我得赶紧换他爸的干衣服。一边换衣服我就一边想事儿,不是想樱子的肉体,我是想那个即将挖出来的葬缸子!不行,我得马上回去!

  亲了亲儿子,我又腾腾下楼。

  林子里一片青翠,虫鸣似海。我也不管脚上的皮鞋值几百了,踏着雨水淋漓的草丛就跑向了塔松,到地方一看,泄气了:大半坑的混水,只能明天再看了。

  16日

  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照看儿子,挖出葬缸,也是为了更多地和惟妙在一起,昨天夜里想了好久,我决定了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惟妙同意不同意。

  高奶奶的屋子里永远是光线昏黄的。

  早上,当我把一份饭菜放到高奶奶床前的小桌子上,高奶奶感激地唉了一声,满面悲戚:“根伟,你真是个好孩子,奶奶,谢谢你。以后,你也不要这么麻烦了,让奶奶早一天去了也就罢了,实在是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奶奶,你别这么说,如达只是忙生意,我来照顾你也是他的主意呢。”我收拾着昨夜的碗筷,昨夜,高奶奶只喝了半碗粥,菜,还有馒头,都没有动,心里不由难过了一下。

  两个杭州女人,两个盲目者,她们,要是能走到一起,该有多好啊。

  这时,高奶奶又叹了一声:“根伟,我听说有个杭州女子在找我,是吗?”

  我的心里一喜:“是的,高奶奶。”

  高奶奶却马上恨恨地:“你可千万不要领她来奶奶这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无奈地应道。

  给高奶奶送吃的回来,惟妙还在等我。我温柔地埋怨着她,让她不用等我。惟妙摇摇头:“你做的饭,反而要最后一个吃,谁吃得下呀哥?”

  “好好,我们快吃!”我亲昵地夹了一筷子菜,轻轻地送到惟妙的唇上,惟妙轻轻地噢了一声,稍一犹豫,慢慢地张开了嘴,把菜吃了。

  “真乖真乖……”我象对一个孩子那样故作夸张地欢叫着,心里疼惜得厉害。自从惟妙和爷爷翻脸之后,她对我就依赖多了,这,让我由衷地欣喜,虽然我知道这种依赖有被人为逼出来的成分。

  “哥,别对我这么好,好吗?”惟妙幽幽地说,低下头去。

  “为什么呀?对了丫头,有件事我正想求你呢,”我心跳开始加速。

  “说吧,别说求。”

  “我想……我儿子杨杨,你知道的,他那个样子,夏天雷雨又多,我在这儿的时候,没人照料他……”我说的是实话,但也是瞎话,因为,更多的时间,儿子无需照料。

  “你的意思是……”惟妙不在意地征询着。

  “你看,能不能把让我和杨杨都住在这儿啊?”我终于说了出来,“你要是难为情,就不要勉强,大不了我还多跑几趟。”我随即给自己弄了块垫脚砖。

  “噢,这事儿啊……”惟妙想了想,“可以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多谢多谢!”我真的很激动,“我们爷俩就住西边那间就行,你还一个人安静着。”

  “行。你搬吧,吃过饭就搬吧。”惟妙很平静。

  “再谢再谢。”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筷子一敲碗,“快,吃吧,要凉了!”

  连碗筷都没来及收拾,我就给如达打电话,叫他给我找一个搬家公司先备着,除了儿子,我还得把一些生活用品拉过去,除了衣物,那几本常看的书,我还打算把冰箱、跑步机、飞镖什么的也弄过去,这显得我的生活多积极多阳光啊。

  十点不到,几个大件都装好了。电脑我没搬,如果我搬过去了,我就没有回城打稿子的理由了,没有回城的理由,我挖葬缸的机会就会少很多。最后,我看了看药柜子上的蛐蛐儿罐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它。这小东西,曾经帮我赢钱不说,主要是我觉得,在这个寿命只有三个月的小东西面前,我这顶多46岁的人生并不显得太过短促。也他爸的够可悲的,我干么要和一只蛐蛐儿比寿命啊?可是,不和它比又和谁比呢?除了那个祖传的办法,谁又能延长我的生命呢?

  十一点,我在天堂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唯一让我心里难受的是,儿子躺在的西间的木板床上,额头上已经见汗了。天,真的已经开始热了呀。要是儿子能到惟妙的空调屋里去睡就好了。电扇,我是不敢给他用的,那东西,一直吹到人身上,有害。唉,先凑和着吧,别再给惟妙提条件了。

  吃午饭的时候,我把吊扇拧开了,呼呼答答地吹着,搭在惟妙胸前的一绺长发一掀一掀的,情调还不错。

  “哥,天真的是热了,杨杨睡在你那儿,不热吗?”没想到惟妙主动提到了这事儿。

  我装作不在乎:“不要紧的,反正,他也没有知觉嘛。”

  “还是别亏着他了,要不,你让他睡在我这儿吧,我们一块儿睡就行了。”惟妙的声音柔柔的,好象很期待的样子。

  “那,那真是太好了。可是,你的眼睛不方便,而且,我还要给他换尿不湿什么的。”我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在你那房间里再给杨杨搭个小床,该去照顾他时我再过去,好不好?”

  惟妙点头:“好吧。”

  我嘿嘿一笑:“那,有件事儿我还得求你,我一般是早上6点多给杨杨注射各种营养素,然后,夜里十二点左右给杨杨换尿不湿,所以,你得穿整齐点儿,别让我冒犯了你。”

  惟妙再次点头:“可以。关于冒犯,你只要离我远点儿就行了。”

  “多谢,你真是宽容。”我开心地给夹了一筷子菜,都快到自己嘴边了,又一拐,去了惟妙的嘴边,“晚上要是睡不着觉,你可以轻轻地抚摩杨杨,这,对你对他都有好处呢。”

  “好……我会的。”惟妙迟疑了一下,用嘴巴接住了我的菜。这丫头,越来越乖了。我心里,盛满了深深的喜悦。

  吃完午饭,我已是急不可待,有点心不在蔫地给惟妙灸了一会儿,我赶紧去了庙岗子,我得赶紧把葬缸挖出来,要是万一让哪谁发现了,不知好歹地给弄烂了,我可就前功尽弃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72章  想看到葬缸,只能明天了

  太阳,罩在头顶,天儿比光棍儿的裤裆都热,没到林子身上的汗就先出了一遍。

  我什么也顾上了,骑着自行车,一磨把就扎进了林子,直到自行车晃了几晃要倒我才下了车,然后,直接窜向土坑,再一眼,泄气是泄气,但是,很放心:坑里,最少进了一尺深的淤泥。

  看完大坑,无意中再一抬头,我的心猛一跳!后背象被鬼爪子按摩一样,一凉一凉的——

  中间那棵塔松竟然被雷击了!

  树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人多高的白碴儿树干,和斜搭的残枝,就象一个人被谁轻易地拧掉了脑袋。

  怪不得那个雷那么响啊。天,幸亏没劈到我的头上,不然,我非得提前见我短命的祖宗不可。

  其实,按说,我干这事儿,估计挨个雷也不亏事儿。感谢老天爷。下一回,一刮风我就得躲,世界上,还有比命更重要的吗?我觉得没有。我不会因为谁,或者爱情什么的去把小命傻捐了。我想,我不会。

  得了,想这干吗,干吧!

  我把鞋和袜子脱了,慢慢地滑进坑里。淤泥还有点儿软,有想陷人的意思,一挪脚,一唧哇,五个脚趾头印了出来。爸的,凉凉的,挺舒服的。开挖吧!

  ……

  挖了得有半个小时,我才把最关键部位的淤泥清了一半。两个膀子又酸又疼的,两只脚上全是黄泥。接下来,我还得再挖一阵子才能清个差不多,然后才有可能看到那个价值三十万的葬缸。想到这里,我竟然紧张起来,还渴得厉害。不行,我得先歇会儿,别一会儿一兴奋大脑缺氧我再一头栽这儿。

  于是,我就蹲在坑底干喘。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吸烟也是一种不错的恶习。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在静静的林子里,象钉子扎门板一样地透心!

  我用最快的速度爬出去,可别有人打林子旁边过听到了呀!

  是樱子的。

  樱子:“喂,哥,你在哪儿呢?”

  我装得懒洋洋的:“给儿子按摩呢,想睡呢正。”

  “你现是在天堂庙吧?”

  “是的。我正想给你说呢,我今天搬过来住了。”趁早交代了吧还是。

  “我就说嘛,今天碰到如达了,他说你搬过去了。为什么搬过去呀?”樱子说不出是愁还是喜。

  不想回答别人就反问好了,我说:“你说呢?”

  “唉,反正不是为了我。我觉得,你现在很少主动约我,手机还老关。是不是心里有别的女人了?”樱子很失落。

  我笑:“你说呢?”

  “我,我现在怀疑你喜欢上了那个杭州来的女人,别说你们是亲戚,我现在不信了。”樱子醋意更浓。

  “好吧。就算她不是我的亲戚,就算我想喜欢她,樱子,你说我不应该该吗?我一辈子光守着儿子守着你,你不觉得我太可怜了吗?”我开始有目的地反攻。

  “是的。你应该。”樱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我也喜欢你。可是,如果我在喜欢你的同时再去喜欢你,我会觉得对你不公平的。”我这话有真实的成分,我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心里话。没错,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哥……你不会是要离开我吧?”樱子的声音楚楚可怜,“哥,不要离开我,你喜欢谁我都不管了,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听到了樱子低泣的声音。我左右为难。其实,这时候,是我和樱子斩断关系的最好时刻。如果我们断了,我就能专心疼爱惟妙了。可是,惟妙一定会喜欢我爱我进而嫁给我吗?谁又能保证呢?没有人能保证,至少目前还没有人能保证。那,我就先不要和樱子断了吧。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我的,而且,她对我也是有用的——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别哭了。”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她,我还是这样说了。男人对女人提前说出的甜言,就等于以后往女人伤口上“填盐”,一定会很疼的。我预感,我和樱子的分手,以后,一定会不欢而散。

  “那,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疼疼我呀?人家想你了……”樱子的声音娇娇的,真让我心动。甩了一下醋泡的膀子,看了看大坑,我想了想:“有空了我约你,好不好?”

  “嗯,好,我听哥的话,你休息吧,我挂了。”樱子乖巧地亲了我一下,果然就挂了。

  唉,上帝呀,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依附着,就象一把好剑希望有个漂亮的剑鞘偎着一样,所以,我是喜欢樱子的,当然,更多的成分是肉体,和对惟妙的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喜欢、甚至爱慕,是截然不同的。想到这里,胸口很会凑巧地就痒了一下,于是,我就用还没沾上土的小拇指轻轻刮戳了一下,胸口竟然一疼,低头再看:因为好久没剪指甲,指甲已尖利如刀了。

  ……

  今天累死我了。但是,一直快挖到天黑,我也只是刚把淤泥清完,要想看到葬缸,只能明天了。

  我去给高奶奶送饭的时候天还没黑,等我从她院子里出来,天就黑了。我加快了步子回去。我觉得回去的路变黑了是一种不好的象征,好象在象征我的回头路没有光明一样。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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