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非不可能,”萧警官思索道,“如果不是自杀而是谋杀的话,那就有可能了。如果死者是先被人用绳子勒死,然后再伪装成自杀……”
“自缢和他杀的区别法医会不知道吗?杨小婵不可能是先被人勒死,然后在7点20之后被挂上的。”华益叔否定了萧警官的解答。
“那有没有可能杨小婵确实是自杀,但她是从窗口进去的?我记得在杨小婵尸体旁边就有一个通风窗。杨小婵那样的女生,身体瘦小,应该能爬过去。”我扶了扶眼镜说。
“已经检查过了,苏轸。那个窗户被封死了的,不可能打开。”
看来这样的解释也行不通。
“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华因看的时候门是完好无损的,而杨小婵已经在里面死了至少有十分钟。”王校长一脸惊恐,“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是安颖的怨魂做的?”
“老王啊,别这么迷信。这件事总会有解答的。”华益叔倒是很轻松地摆了摆手。
“爸,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华因突然说,“只是有一点你弄错了而已。杨小婵不是被人勒死的,而是被人吊死的。不是在她体内发现有安眠药成分吗?凶手在她睡着以后,在她的脖子上套上绳子,找个地方吊起来,那样杨小婵就真的‘上吊’了,不过是被动的上吊。剩下的就只要在7点20之后把尸体连同凶手使用的那根绳子一起转移到那间厕所里,再挂上。这样的话,由于是同一根绳子,和尸体上的伤痕吻合,再加上第二次挂起尸体的时间不是很长的话,也不容易形成第二道勒痕,法医也很难查出来了。”
“那凶手会把杨小婵挂在哪里呢?学校就这么大,太危险了。”我否定了这个设想,“而且挂在那间厕所里,凶手不一定能保证尸体尽快被发现。这些对凶手来说都不利。”
华益叔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先把发现尸体的人叫过来问问情况再说吧。也许到时候就有答案了。”
4
那个叫邹涛的保安被带进来的时候,满脸的惊恐。他蜷缩着身子坐在中间,头也不敢抬。看样子他被这件事吓得不轻,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么迷信的年轻人。
“你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这一定是闹鬼!不是闹鬼还能是什么?!”邹涛突然激动地大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间厕所以前就闹过鬼,当时的情况就和今天的一模一样。今天这件事,除了闹鬼,根本就解释不了。”
“你指的是那个传说吗?我当然知道,我干警察这么多年,见过的这种事比你看过的人还多,这决不是鬼神作怪!”华益叔瞎扯了一阵子,还挺有效的。
“那……好吧。我说。”邹涛直了直身子,精神似乎好了点。
“我当时正在保安室休息,和平常一样看看书什么的。当时和我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保安,我们当时在讨论昨天的球赛。然后一个学生跑了过来——就是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学生——他喘着大气,很慌张的样子,边跑边对我们吼出事了。于是我就让他带路,走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是7点50分。
“他把我带到那个厕所外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指着那个通风窗对我说,里面的铁钩下面挂了一根绳子,可能有人上吊了。我往那里一看,果然是有一根绳子。我以前路过那间厕所很多次,从来没有在通风窗的位置看到那根绳子。我当时真以为有人在里面自杀了。
“可是当我站到厕所的门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当时门明明就是关着的,而且我还用力推了推。门绝对是好的,我敢保证!当时我就有点心慌了,既然门没有坏,别说死个人了,就算多一条绳子也不对呀!”
“你真的确定门是锁上的?封条呢?有没有被撕掉?”我问道,手来回抚摸着椅子的把手。看来事情又有了新出乎意料的变化。
“封条?我记得在上面贴着,当时看不怎么清楚,但肯定没有被撕掉。关于门,我可以肯定绝对是锁上了。我当时先是用力推了一下门,学生告诉我还是把门打开来看看好,但我没有钥匙。最后我们决定破门而入,我可是向那门狠狠踹了好几脚才把门踢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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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悲哀的诅咒(5)
“真的是锁上了的?”华因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看到那具尸体了”邹涛双手摊开,“然后我就让那个学生在那里看着,我跑到保安室先报了警,然后又通知了校长。接着就跑上来等你们了。”
我们沉默了一阵子。华益叔慢慢将烟头碾灭,然后说:“好了,就先这样吧。麻烦你去把和你一起的那个学生叫来。”
邹涛慢慢地站起来,疑惑地打望了我们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宋弋进来的时候面色沉重。他冲我点了点头,表示任年航没事,然后规矩地坐了下来。
“你叫宋弋是吧?王校长已经给我简单地介绍过你了。”
宋弋看着地面,简单地“哦”了一声。
“说说你发现尸体的经过,好吗?”
“好的。”宋弋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然后说:“今天晚上我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那间女厕所的通风窗。那个窗户我以前看过很多次,但这次看的时候,我发现在天花板的铁钩上居然多了一条绳子。我以前听过有关那间厕所的传说故事,所以我立刻就想到可能是有人在里面自杀,当时也顾不上去上课了,就马上跑去找保安。
“当时保安室里有两个保安在聊天,他们其中一个跟着我去看情况。但是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居然是锁上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那个保安推了一下门,没推开。他想就那样算了,但是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个铁钩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多一根绳子啊!所以我坚持让他打开门看看,由于没钥匙,最后是那个保安用力踢才把门踢开的。”
“你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去找保安而不是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呢?”华益叔上下打量着他。
“因为我的手机在教室里,要是回到教室打电话报警的话,会惊扰到其他同学。所以我先去找的保安,而且保安室里有电话。另外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觉得有必要找人证明,同时也可以互相监督免得破坏现场。另外就是……”宋弋不好意思地挠头说,“我知道那个传说,所以当时有点害怕,一个人不敢进去看。”
“听说你认识这个杨小婵?”
“是的,我们认识。她是任年航……”宋弋突然意识到旁边坐着的就是校长,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算了,反正这事瞒着也没好处,你们总会知道的。杨小婵是任年航的女朋友。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她死在了里面。”宋弋摇头叹气,眼神落寞地说,“当我看到年航跟你们一起来的时候,就应该阻止他的。”
“这不怪你,”我安慰他道,“这事他早晚会知道的。”
由于宋弋和邹涛两人提供的信息,这件案子显得更复杂了:他们俩发现尸体的时候,门同样是锁着的。这样自然就推翻了华因先前的推论,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是一个密室。
“华因、苏轸,”华益叔考虑了良久,“要不要去把你们那个叫任年航的朋友也叫来问问话。”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华益叔。任年航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他能知道什么呢。”而且我觉得现在叫他过来问话,无疑对他打击更大。
“我也同意苏轸的观点,爸。任年航从6点开始就和我们一起,他除了能说说他和杨小婵的关系之类的,别的什么也提供不了。”华因说。
“那好吧,暂时先不问。”华益叔站了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
“爸,苏轸。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合谋?”华因一手撑着脸说。
“你的意思是,宋弋和邹涛合谋?”华益叔转过脸看着他。
“对,什么发现尸体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这根本就是两个人串通好的假话。是他们杀了杨小婵,把她挂在厕所里,然后再假装发现尸体。其实那门早就坏了,或许是在他们转移尸体的时候弄坏的。这样解释你们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大可能是两个人合谋。那个邹涛不过是个保安而已,和杨小婵能有什么关系?而且即使是宋弋,也没有杀杨小婵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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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悲哀的诅咒(6)
“哼,动机吗?”华因不屑地说,“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谁能说得清楚。只要能证明是他们就好了。”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两人合谋,当然也并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华益叔说,“小萧,你去调查一点6点半到7点10分这段时间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明。”
华因此时肯定会觉得,这案子老和自己作对。每当他想出一个解答的时候,事实总是无情地将他的想法否决掉。
在案发的时候,或者说是在杨小婵死的时候,宋邹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邹涛当时一直和保安室里的另一名保安聊天,中途没有离开过;而宋弋的不在场证明就更牢固了,当时他在教室里上课,全班同学加上老师共有70多双眼镜盯着他,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这样一来两人合谋的推论也被否决了,案子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杨小婵死后的至少10分钟内,那间厕所还是处于密封状态的,这一点我相信华因不会搞错。这样一来从杨小婵死亡一直到尸体被发现,那间厕所一直都是一间密室,而杨小婵的尸体偏偏就在那间该死的密室里。
“再去现场看一次吧。”我提议道,“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华益叔揉了揉太阳穴,采纳了我的建议。
5
再次来到这间传说中受到了诅咒的厕所的时候,杨小婵的尸体连同那根绳子已经被运走了,只剩下几个警务人员还留在现场工作。华因在里面仔细查看,而我还是站在门口。
“对了,王校长。”我突然想起了之前一直在考虑的那个问题,“这间厕所已经封了有几年了,为什么这里面的地面还是干净的呢?”
“哦,这是因为有人打扫。”王校长正了正他的圆型眼镜,“虽然这间厕所被封了,但是这门下面有一条不宽的缝隙,我们叫人每次打扫的时候,就用水从门缝里灌进去。厕所内的地面微微有些倾斜,在最低处有放水口。这样就算是打扫地面了。”
王校长指着门的底边,我埋下头去看。果然,门的底边距离地面还有几厘米的空隙。我的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在门框的旁边发现了一些木屑。淡黄色的木屑,有一些松脆。
“老王,这么条缝隙,灌水进去怎么能把最里面冲到呢?”华益叔也看了看门底。
“是用水管连接到对面的男厕所里,然后挤压水管的前部,使水飞射进去。”王校长解释说,“这也是上一任校长传下来的,说是虽然没有使用,但也要保持干净。”
“对面的厕所还在使用吗?”
“只能说没有被封而已,但也几乎没人用。自从这间女厕所的事传开以后,对面的男厕所也没人敢进了。不过学校一直派人对里面进行清洁。”
“那个铁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厕所里会有这样一个铁钩?”
“铁钩最初是用来挂白炽灯用的。因为学校修建的那个年代,没有现在的灯座,白炽灯只能用绳子挂起来。”
没想到当初用来挂灯照明的铁钩,如今却成了自杀的工具。
“唉,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华因失望地走过来,冲我耸耸肩。
我将木屑的发现说了出来,但大家一时都没想到和案子有什么关联。我们到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华益叔和王校长点上烟,冥思着。
“你们那个叫任年航的朋友有没有嫌疑?”华益叔突然问我们。
“这……这说不好。”我看着华益叔,迟疑了一会儿。
“在案发的时候,也就是6点半到7点20之间,他有没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有,离开过。”华因说,样子有些失望,“我记得大约在6点55的时候,他去上过一次厕所。我们在高一教学楼那边等他。”
被华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件事。而且他当时离开的时间还并不算短,大概有十来分钟的样子。
“但是也不可能是他,7点20的时候,我仔细看过那扇门的。当时那里虽然很黑,不容易看清楚,但我几乎是贴着封条看的。上面的封条完好无损,我敢保证!”华因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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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悲哀的诅咒(7)
又是一阵沉默,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学校还在上课,却听不到半点吵闹声。
“王校长,你们学校高三的晚自习要上多长时间啊?怎么还没有放学?”我望着教学楼随口问道。
“从6点一直到9点半,期间7点和8点半的时候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R中的要求和我们学校比起来果然要苛刻得多,难怪这几年来R中考出的高分不断,原来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哎呀!”王校长突然弯腰去摸着小腿叫道,“又掉了。”
他将裤腿卷起来,里面掉出一张创可贴,他又从兜里拿出一张新的贴在伤口上。
“原来是这样……”华因自言自语说,“我好像明白了。不、不对,这只能解释一点……”
经华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
“你明白了什么?华因。”
“爸,我明白为什么我看到的封条会是完好无损的了。”
“这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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