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娜接着说:“那个男孩子很高大,很帅气,他们两个也很相爱。可是后来,另一个人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是第三者吗?”
“那是一个同年级的女孩子。她凭着自己时髦,漂亮,于是肆无忌惮地喜欢上了别人的男朋友。她明知这个男生有女朋友,可是却并没有放弃追求。她经常找一些理由和男孩呆在一起,目的就是要让他的女朋友吃醋,最终分手。直到有一天,男孩的女朋友看到了这一切。她大发雷霆,便去质问自己的男朋友,问他和另一个女孩是什么关系。男孩问心无愧,就向女友坦白了一切。可是女友并不相信他的话,毅然决然地提出了分手。男孩子痛苦极了,他自然不会同意,于是两人便在大街上追逐起来。”
萧夏突然明白了,接着说道:“后来一辆汽车飞驰而过,男孩就倒在了血泊里。对吗?”
于娜惊讶地盯着萧夏:“你怎么知道?”
这不就是那天晚上梦中的情节吗?萧夏暗自觉得奇怪,她继续说:“实际上女孩知道,男孩是真心爱她的。可她就是因为生气,才故意不相信他,最终导致了男孩子被车撞的后果。是这样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于娜瞪大了双眼,“难道,是书惠告诉你的?”
“不,”萧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终于明白了,那天晚上,墙上为什么会有一片血迹。”
“什么血迹?萧夏,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一切?”
萧夏站了起来。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墓碑,平静地答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有先兆的……” 。。
于娜(1)
死亡的暗涌仍旧在这所学校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就像突如其来的政变一样,谁也不知道会卷进多少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自己搭进去。只是尽可能地逃避一切,仿佛躲着不出门,就会与所有的灾难划清界限。
校园里异常冷清。大白天,几乎见不到几个人。除了上学与放学的时候。
春夏之交,天气再一次变坏了。那一个月的晴朗,似乎只是上天的仁慈。现在,它终于恢复了本来面貌。某一天黎明到来的时候,乌云又悄悄爬上了天幕。随后就是淅淅沥沥的雨水。人们在抱怨声中加衣,带伞,生活再次罩上了阴暗的主调。
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善变而奇怪,一年四季雨水不断,温度时高时低,很多时候都会让人措手不及。
萧夏醒来了,沉闷的空气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屋子里昏暗无光,窗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响声。
她的心不由地沉重了。这个雨季带给她不断的噩运。晦气,阴暗,所有的不幸像是雨水一样,笼罩在她的周围,令她讨厌身边的一切。
萧夏披了上衣,下了床,走过去拉开窗帘。泥泞的马路上,花花绿绿的雨伞交相辉映,像一幅错综复杂的拼图。抬眼望去,那一幢破旧的楼房便又映入眼帘。
她的身体莫名地战栗起来,不由自主裹紧了外套。她望着那幢楼房,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就在二十年前,那里烧过一场大火,火舌吞噬了一个女人!
也就是说,在二十年前,在那栋楼房里,有人被活活地烧死了。场面一定惨不忍睹,萧夏这样想。外面已经响起了起床铃声。
于娜也醒了,她睁开眼睛,四下观望了半天,问道:“这是在哪儿啊?”
萧夏走过去,回答道:“这是我们新换的宿舍,你不记得了吗?”
于娜不说话,表情充满了怀疑。显然,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你忘了吗,我们昨天刚换的宿舍?”
于娜想了想,坐起来:“噢,我想起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醒来很久了,也许是换了宿舍的缘故吧。你知道的,我的睡眠一向不好。”
于娜坐着没动。过了片刻,她满带失落地问:“你们说,这间屋子会给我们带来好运吗?”说完她就抬起头,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换一间宿舍,这对我们来说有意义吗?”
周晓蓉把叠好的被子放到一边,说:“娜娜,你别乱想了,不会再出事的!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
“晓蓉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拿出勇气来面对现实。”
于娜并没有被她们的鼓励所打动,她仍旧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了,快起床吧,要迟到了。”周晓蓉说,她似乎不愿讨论这样的烦心事,匆匆地跳下床,洗漱去了。
于娜没有叠被子,也下了床。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前,驻足张望,仿佛一个远离祖国的华侨望着家的方向,眼神中含着几许忧虑与凄然。
“娜娜,你干嘛呢,还不快洗脸?”周晓蓉催促道,她已经为于娜打了水,甚至挤好了牙膏。
于娜仿佛没听见似的,一直站着,没有动。萧夏走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娜娜,你怎么了?”
周晓蓉也放下手中的毛巾,走了过来。
于娜的脸上没有表情。过了很久,她伤感地说:“也不知道这间宿舍,我们还能住多久。”她凝视着屋子里的一切,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似的。
萧夏不说话了,她也打量着这间屋子。这是在班主任的提议下,学校特地分给她们的。屋子不大,却很温馨,在她们入住之前,已经过彻底的打扫与布置。萧夏对学校充满了感激,也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里。可是每当看着这间屋子,总会引发内心里最为脆弱的情愫。甚至,萧夏已经闻到了恐惧的气息:窗外正对着的,便是二十年前起火的楼房。萧夏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特意安排。
周晓蓉安慰道:“娜娜,不要这么悲观。越是到了危难的时候,我们越是要打起精神来。你以前的乐观都到哪里去了?以前的娜娜可是没有烦恼,最能带给大家信心与勇气的。”
于娜依旧不为所动,她用冰冷的口吻回答道:“以前的于娜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于娜是一个被判了刑的死囚,或许一觉醒来,眼前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气氛越来越凄凉,萧夏的眼角不由地湿润了。她将于娜紧紧抱住:“娜娜,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周晓蓉也和她们抱在一起。此时此刻,团结显得如此重要。在初夏的雨天的清晨,在湘南的一所民办大学,在一间温暖的女生宿舍里,三个女生以相互拥抱驱赶渐渐逼近的恐惧。她们坚信,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尽管在魔鬼面前,她们的决心带着那么多理想的因素……
于娜(2)
这是第几次上课迟到,她们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在死亡的威胁下,一切都仿佛变得无足轻重,包括作为一个学生的本行。
上课铃响半个小时后,她们慵懒地走进了教室。没有兴趣看书,全都坐着发呆。于娜习惯在手边的纸上乱写乱画,今天,她的笔照旧没有闲着。
萧夏同样走神了。她的心里很乱,思绪又回到昨天。那个关于死亡的故事,又在脑海中播放了一遍。
就在昨天搬家的时候,幸运地,她遇见了一个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两万人的校园里,他们还会再次相遇。只是在他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萧夏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令她暗自兴奋不已。
他就是黄鹤。
那时萧夏拖着行李箱,好不容易走到宿舍楼下就体力不支了,只好在台阶上坐下来歇息片刻。那时一个男生站在路边,看见萧夏,意外地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几秒之后,他居然朝着萧夏走了过来。
萧夏感觉他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还在翻检着凌乱的记忆,那个男生就跟她打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那一刻,萧夏猛然想起来,他就是那个踢足球受了伤的男生。一个星期以前曾经是自己的病友。
“你叫黄鹤是吧?”她站起来,回答说。
黄鹤笑了,显得很高兴:“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你也住在这栋楼?”
“我刚刚才搬进来。”萧夏指了指手中的行李箱。
“为什么要搬来这里,原来的宿舍不好吗?”
“不是,”萧夏不知所以地摇了摇头,“我原来住在女一栋。”
“是女一栋啊,怪不得。传说中那可是个神秘的地方,据说经常闹鬼,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不过一个月之间死了两个人,这应该确有其事吧?”
萧夏不愿再提伤心事,迟疑一下,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人。”
“等你的女朋友?”
黄鹤依然孩子气地笑着:“真聪明,被你猜对了。”
萧夏对他的夸奖不屑一顾:“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站着,八成都是在等女朋友。这谁都能猜得到。”
“你为什么要搬到这儿,是不是因为宿舍里经常发生灵异事件?”
萧夏回答:“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会吧,我对鬼故事一向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你不怕你的女朋友吃醋吗?我指的是,在等她的同时却与别的女生聊天。”
“我觉得我问心无愧啊,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萧夏。”
黄鹤盯着萧夏的脸,惊讶地叫道:“莫非,你真的是——”
萧夏知道他要说什么,抢着回答:“是的,很多人都说我疯了。”
黄鹤夸张地笑起来:“开玩笑,你疯了?唔不像,疯子大都傻里傻气,你却鬼精贵精的,一点都不像。”
萧夏对他的用词表示反感:“你一向都是这么夸一个女生的吗?”
“噢你别生气,我说的可是褒义词,没有要损你的意思。”
“鬼精鬼精,这是褒义词吗?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像。”萧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看,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精神上有问题。我们做个朋友吧,怎么样?”
萧夏没说话,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黄鹤还是很有诚意的:“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们说的人就是你,可是我想来想去,怎么样都无法把你和一个精神病人联系在一起。想必那天你跟男朋友吵架也是因为这事吧?难道连他也不相信你?”
萧夏冷冷地回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们刚刚闹了别扭,原因是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自称姓张,是一名心理医生,问萧夏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萧夏感到莫名其妙,问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号码,他的回答是“小郑留给我的”。萧夏明白了,从此郑淳打来的电话一概不接。
黄鹤说:“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精神上没问题。”
多少天来,萧夏一直再等这句话。没想到最终却是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你真的,愿意和我成为朋友?”这时候,萧夏反而不自信了。
“愿意啊,你又没疯掉,你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人。”他还不忘幽默一句,“要是疯子的话,那我真得考虑一下。”
这句话让萧夏特别感动。她站在黄鹤面前,沉默了半天,突然咧开嘴笑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闪了出来。她兴高采烈地跳到黄鹤身边,正要说话,看见萧夏,表情无端变得严肃起来。在陌生的同性面前,任何动物都习惯攀比,示威。人自然不可例外。燕玲用打量第三者的眼神盯着萧夏,找到了一些自信,又觉得原本的自信消失了。她有些生气,早将“理智”二字抛到了脑后。
“她是谁?”燕玲直截了当地问。
“这是萧夏,我的朋友……她就是我的女朋友,燕玲。”
萧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萧夏。”
燕玲的回应显然不怀好意:“你叫萧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黄鹤提起过你?”她看着黄鹤,“你有这么一个朋友吗?”
“我们刚认识。”
“哦,是这样。”燕玲扯了扯黄鹤的衣袖,催促道:“我们走吧。”
黄鹤跟萧夏挥挥手,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回头:“我们可以交换号码吗,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再联系?”
萧夏笑了:“当然可以,你先说你的,我给你打过去。”
这无疑为萧夏挽回了面子,她拨下黄鹤的电话,心中暗自得意。刚才燕玲对她的一番奚落,此刻看来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当着女朋友的面,主动与其他女生交换号码,这的确是大胆的举动。燕玲已经受不了了,她甩开黄鹤的胳膊,转身就走。
黄鹤匆匆地把手机收起来:“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萧夏向他挥了挥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于娜(3)
下课铃声响了很久,萧夏才从无边的遐想中回到现实。
她把书合上,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又一节课荒废掉了,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不知道这样下去,成绩会糟糕到什么地步,挂科也许在所难免。萧夏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来到新的教室,找座位,坐下,还没响铃,老师就来了。
又是一节公共课,偌大的教室里坐满了人。老师在讲台上絮絮叨叨,学生懒散地支撑着脑袋,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总之没有多少人在认真地听讲。
萧夏无精打采地坐着,没有人可以说话,又不想闭目养神,只好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笔。人只要静下来,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萧夏再次走神了。
思绪回到了昨天下午。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黄鹤的电话。
“这么快就来电话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黄鹤一副对她了如指掌的口吻。
“那你说,以我的风格,什么时候打电话才算合适呢?”
“以你的风格,你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除非,你有事!”
的确,黄鹤把她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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