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的来信- 第22部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无聊？”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的想法很特别，总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说吧，什么事？”

　　“你觉得那栋荒废了的楼房里会有人居住吗？”

　　黄鹤的表情有些茫然，愣了半天：“你是说那栋起火的旧楼？不可能，人们躲还来不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除非不想活了，自杀又下不去手。”

　　“难道那栋楼真有那么恐怖？”

　　“说不清。反正那里面肯定有问题。”

　　萧夏吐出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昨晚三点多，我看见那栋楼里面有灯光。”

　　“你说昨晚三点，看到那里面有灯光？”

　　“千真万确。”

　　“半夜三点多，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梦游？”

　　“我从来都没有梦游过。”

　　黄鹤盯着墙壁，这事确实让人费解。他自言自语：“这不太可能吧，那里头可是死过人的，谁还敢住在里面？”

　　“我想过去看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你是说，现在？”

　　“没错。”

　　黄鹤迟疑片刻，想到上午没什么事要做，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好吧，我陪你去。”

　　萧夏站起来：“不用跟你的女朋友说一声吗，省的她再误会？”

　　“不必了，她要上课，我不想打扰她。”

　　世事就是这样难以预料。两人正说着，刚要迈出小吃店的门，燕玲和室友晓敏就迎面走了进来。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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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她们还没看到黄鹤和萧夏，依旧高兴地地说笑着。黄鹤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尽管心中无愧，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燕玲没少为他和萧夏的事吃醋，这时候碰上了，纵然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只可惜，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只好变被动为主动，上前先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燕玲看到黄鹤，高兴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坏蛋！来这儿也不跟我说一声，这里的肉夹馍我最喜欢吃了。”

　　她一眼看见了萧夏，心中有所怀疑，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慢慢地放开手，酸溜溜地说：“我说怎么不告诉我呢，原来是有人陪啊。”

　　几天前刚在球场上闹过别扭，气还没有消完就又撞上他们，燕玲难免要起疑心。

　　黄鹤若无其事地微笑着：“今天真是太巧了，先是碰上萧夏，接着又碰上你们，看来今天我要捡到馅饼了。你们也是来买早点的吗？”

　　燕玲已经生气了，没好气地顶撞道：“我们来干嘛关你屁事？！”

　　黄鹤自知理亏，只好赶紧岔开话题，“你上午不是有课吗，怎么擅自出来了？”

　　“你不希望我在这时候出现是吗？看来，是我搅了你们的好事……”燕玲冷冷地说，平静得有些反常。她望着黄鹤的脸，眼里泛着莹莹的泪光。她依旧冷笑着：“呵，黄鹤是谁啊？大名鼎鼎的足球队长，尽人皆知的帅哥！历来就不缺女生相伴。只有我才会那么傻，相信你的一些鬼话。”她痛苦地咬住了嘴唇，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然而下。

　　黄鹤急忙扶住她的肩膀：“燕玲，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

　　燕玲把他的手甩开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投给黄鹤一抹哀伤的眼神，就扭过头跑进了学校大门。

　　时光就此停滞了，所有人尴尬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情况的唐突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晓敏着急地劝道：“你干嘛不把她追回来呀？”　

　　“随她去吧。”黄鹤淡淡地回答。

　　“唉，”晓敏似乎很失望，叹了一口气，跑去追燕玲了。

　　黄鹤望着燕玲的背影，似乎还没有缓过神。燕玲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久久徘徊，让他很愧疚，又很难过。他突然明白过来，燕玲走了，她是真的伤心了，而这一次离开，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夏走上来：“你怎么不追啊？”

　　“没有用的，她在生我的气，不会理我……”黄鹤若无其事地回答，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无奈与惋惜。

　　“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萧夏，今天假如是你的话，你会生气吗？”

　　萧夏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会。”

　　黄鹤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说：“看来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考虑她的感受。以前我还老是怪她任性，呵，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萧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长时间，因为她才让黄鹤与燕玲彼此不睦。尽管她觉得自己心怀坦荡，可是在燕玲眼中，她俨然是一个坏女生，一个抢别人男朋友的第三者。第三者，一直以来，这是萧夏最深恶痛绝的称谓。可是现在，这个称谓却与她产生了某种关联。

　　想到这里她吓了一跳，方才明白事情很严重。但事已至此，一时也想不出挽救的办法。她只好倍感歉意地对黄鹤说：“你应该找她好好谈一谈，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这个时候她最希望有人陪在她的身边，特别是你。你站在这里着急是没有用的。”

　　“我会跟她解释的，但不是现在。”黄鹤做事历来恪守原则，既然已经答应萧夏，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们走吧。”

　　“去哪里？”萧夏反而懵了，她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黄鹤笑了：“你不是想去探个究竟吗，怎么，改主意了？”

　　“噢，”萧夏随着黄鹤走下台阶。刚一抬头，就看见郑淳直挺挺地站在前面，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完了！萧夏心中这样想，看来所有的麻烦事都赶在一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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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夏条件反射般地站住了。她望着郑淳，表情由意外变得慌张，直至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她似笑非笑：“郑淳，你怎么来了？”

　　郑淳面无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麻木。他往前走了一小步，说：“刚才看你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问原因，显然是想给萧夏主动解释的机会。

　　萧夏本想跟他解释，可是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她知道郑淳一直都反对她去找什么真相，况且这件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关键的问题在于，郑淳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因此告诉郑淳，就等于宣布所有的打算全部泡汤。

　　萧夏自然不想这样，她含糊其辞地说：“我是有点事，不过也没什么，你就别担心了。本来还想借你的笔记呢，这下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不能告诉我吗？”郑淳没有被她的旁敲侧击所误导，他很清楚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

　　萧夏尴尬地低下了头，她不敢看郑淳的眼睛：“真的没什么事，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头痛，所以想出来买点药。”

　　“那，药呢？”郑淳紧盯着萧夏的眼睛。

　　萧夏自知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可她的脑子早已乱成一团，再想不出更具说服力的借口。只能把这个明摆着的谎言继续下去：“我还没有买。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吧，早上起来头就一直痛，我想可能过一会就会没事了，于是就没有特别在意。没想到刚才在课堂上痛得特别厉害，所以我就——”

　　郑淳直截了当地戳穿了她的谎言：“萧夏，你在撒谎。”

　　萧夏已经束手无策了，突然想起了“对付”郑淳的杀手锏。她立马走下台阶，摇着郑淳的肩膀，娇声娇气地说：“哎呀，人家也是不想让你担心嘛！没想到你还特意追了出来。这么关心我啊……”

　　郑淳早已在心里竖起了一道墙，萧夏的攻势对他来说，自然失去了原有的效力。他一脸严肃，冷冷地说：“别演戏了，你骗我！其实我知道！我都知道！”刚才的一幕他看得很清楚，那一瞬间他觉得萧夏很陌生。他怀疑萧夏有没有真的爱过他，自己有没有真正地走进过萧夏的内心。

　　萧夏慢慢地离开了郑淳的肩膀，显然，她错误地理解了郑淳的意思。她用满带防卫的眼神盯着郑淳，觉得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我承认，我是在骗你！可是，我必须这样，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郑淳对萧夏的回答很失望。他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黄鹤，只见他高大，英俊，几乎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偶像。自己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郑淳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不久前的海誓山盟，只是她的逢场作戏吗？

　　他刚刚才感受到了这份情感的甜蜜，不想过早地结束掉。情急之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无助而着急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萧夏依旧没有理解郑淳的意思，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努力找到事情的真相，任凭谁都无法阻止。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他努力压抑着不平的内心，想最后一次看看萧夏的态度：“萧夏，你二者选其一吧。留下来，还是跟我回去？”

　　萧夏突然很生气，她执拗地回应道：“希望你别逼我！”

　　这就算是拒绝吧？郑淳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萧夏的绝情几乎让他语无伦次，不知所措：“那好，好吧，就这样，就这样……”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站在这里了。他强忍着心中的失望与伤心，对萧夏说：“就这样，再见吧。”说完就扭过头，迈着大步毅然走进了校园。

　　回去的路上，郑淳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想不到喜欢的女孩居然脚踏两只船，这确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那时难受掺杂着怨恨，让世上的一切在一瞬间变得一无是处。郑淳望着灰暗的天空，发誓将萧夏从心底删除，删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黄鹤问：“还要去吗？”

　　萧夏已经没有心思了，她说：“改天吧，我突然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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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夏是清高的。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终于理解了郑淳的心情。

　　她一直以为，吃醋是女生的专利。现在明白了，原来男生的醋劲丝毫不减女生，只是表现得方式有所不同。女生会把吃醋二字写在脸上，但是男生不会。他们吃醋的时候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一种是默默忍受，另一种就是直截了当地摊牌。第一种是还没有感觉到危机，第二种则是他们已经丧失了信心。

　　郑淳的离开让萧夏心生愧疚，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郑淳打电话，可是刚拨号她就挂了。她知道郑淳不会轻易离开她，往开了想，这也只不过是闹了一次别扭而已，还远不到分手的地步。死要面子活受罪是清高者的通病，萧夏情愿以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她希望这个电话是由郑淳打给她，只要郑淳打给她，她愿意作出让步，哪怕是低声下气地承认错误。可是，如果郑淳没有行动，她宁愿狠下心来一直耗下去，即使心中万般不舍。

　　经过一中午的辗转反侧，郑淳终于明白了，他终究无法放弃萧夏。从此以后形同陌路，他做不到！他已经淡漠了上午的誓言，心中酝酿着和萧夏妥协。想好了许多话，可是刚拨下号码就忘得一干二净，只好赶紧挂掉，再次梳理心中的腹稿。

　　可他越想越觉得不平衡。既然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还要如此理短呢？那时，他觉得尊严如此重要，哪怕是失去爱情，也应该坚守这份可贵的固执。在一番心理斗争后，他再次坚定了决心：大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该打这个电话的，不该是自己。

　　两人守着电话，整整煎熬了一个下午。

　　等待让人的意志变得薄弱。时间在无情地向前流淌，不安与焦灼越来越像两把利刃一样，刺痛着两人的心脏。终于，各自心底的坚持再次崩溃，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却又在叹息声中中放下来。他们似乎已经丧失了面对对方的勇气。

　　萧夏握着手机，心中痒痒的，有点无助，还有些气愤郑淳的认真。她盼着手机会突然发出一声响。即使只响一声，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回拨过去。可奇怪的是，谁都没有给她打电话，连短信都没有。就在此时，哪怕是垃圾短信，都会让她得到片刻的欣慰。可是手机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让她心慌起来。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郑淳，你就不能放下你的姿态，主动哄哄我吗？”

　　几个小时后，萧夏还是等到了这个电话。

　　“萧夏，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那，你先说吧。”

　　“郑淳，我们分手吧。”

　　有十几秒钟，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声音。萧夏把手机放在耳边，心怦怦地乱跳。她屏住呼吸，听着那边的动静。她希望郑淳可以说一些挽留的话，甚至只要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她的口吻便会有所松动。可是，郑淳显然已经心灰意冷，萧夏等到的是一句冰冷的提问：“你想好了么？”

　　萧夏咬着嘴唇，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假戏真做了：“我想好了。”

　　郑淳没有给自己时间思考，他想把最潇洒、最淡定的一面留给萧夏：“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就这样吧。再见？”

　　萧夏伤心地挂了电话，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出口。她早就告诉过自己，不管最终结果怎样，一定不可以哭。但是事到如今，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泉水般倾泻下来。她用手死死抓着被子，像是要把被单抓出一个洞来。伤心，失落，悔恨，所有的感受都赶来了，折磨着萧夏，惩罚着她的固执与清高。

　　她第一次尝到失恋的滋味，悲伤笼罩了整个世界。郑淳，为什么你连怄气的话都要当真？

　　……

　　郑淳把电话紧紧地攥着，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就在一瞬间，爱情没了，心爱的女孩已经与自己永远决裂。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想法，脑子里朦胧一片，仿佛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他不止一遍回忆着萧夏的话，终于琢磨出了味道。我们分手吧，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再无关系，自己重新回到单身一族的行列里，而且，再也没有机会向别人这样介绍一个女孩：“这是我的女朋友”，电话薄里的姓名也不会再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