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地看了看神父,又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的约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这个拥有草原般胸怀的阿根廷乡下男人虽然年长,甚至够得上做她的父亲,但他正试图用自己的真诚去融化她那冷漠的外表,并发誓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她,尽其所能地安抚她的伤痛。她并没有考虑很久,便平静地温柔道:“我愿意。”
起初,老约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便心花怒放地抱起她在原地连转几圈,大着嗓门急不可待道:“神父,请宣布我们结婚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老神父也高兴地将他们的手拉到一起,笑着宣布:“我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妻,阿门!”
“阿门!”
“阿门!”
新婚初夜,老约翰开心得就像个天真的大孩子,哼着歌坐在
热气腾腾的浴缸里。突然,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发现她笑容甜美地倚在门旁。
“你的门没有关。”她红唇轻启,婉约流转的眼波让他心旌荡漾。
除了母亲,他还没在第二个女人面前光过身子,约翰紧张到脚趾头都打卷。她穿着一袭白色睡裙,如天使一般轻盈地走过来,跪到他的身旁,像一只美丽的天鹅,弯着修长优美的粉颈缠上他,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耳垂以及满腮柔软的胡子。
她的舌头像蛇一样滑溜,穿过齿间,钻入到他的口腔,绞缠住他愚钝的舌,激情似火地与之摩擦。
“别,别……” 他的体温不可遏止地急速上升,体下蠢蠢欲动。顷刻,快意排山倒海般地袭遍全身,他大叫:“主呀!”之后,便浑身无力地瘫在水中。
可怜的老约翰,这竟然是他的初夜!
就这样,51岁的约翰和26岁的年轻新娘在上帝面前举行了只有3个人的简单仪式,闪电般的结婚了。很快,她就从上海滩彻底地消声匿迹了,跟随新婚丈夫约翰?坎农回到了阿根廷乡下。
约翰的家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附近的一个小镇,那里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居民点,人们世世代代放羊。在贝利农场,她们见到了病重的约翰母亲和小叔德因一家。
约翰的两个长兄早在几年前先后去世了,其他6个兄弟姐妹,有3个嫁到外乡去了,1个搬到城里住了,还有2个,其中1个冒失鬼酒后拿铅管把别人脑袋砸中,结果被判了刑,至今还在牢里蹲监狱,最小的马休为了逃避农场繁重的杂活跑去参军了。德因排行老七,娶了同村的女子玛丽,生了5个孩子,他们一直都留在贝利农场,守在瘫痪的母亲身边,悉心照料着她。
“妈咪,我回来了。”久别重逢时,老约翰一下子纵身扑倒在母亲的床前,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这个乡下女人的一生的人生目标就是把一群孩子带大带好,饱经风霜的脸部线条坚硬,艰苦的生活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她看起来显得那么虚弱,似乎快到了灯枯油尽的境地,像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由于常年不见阳光,苍老的皮肤显现出淡绿色的阴影,被褥里也散发出一股消毒水和微微潮湿的霉味。可怜的老女人喉管被切开,覆着纱布,头上、身上用胶布缠满了长短不一的各种插管,靠氧气瓶、输液、鼻饲维持着基本的生命体征。这已经是医生第三次给她下病危通知书了,并嘱咐家里人随时做好办后事的准备。
▲虹▲桥▲书▲吧▲BOOK。
第49节:盖火漆印章的神秘来信(2)
“妈妈,我是您的儿媳Lily。”她俯下身子,在老人苍凉的额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瞧,妈咪,您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快点好起来吧,我亲爱的妈咪……”黯然垂泪的老约翰趴在老人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
突然,老人的手指轻轻地动弹了一下,约翰顿时惊喜若狂,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抓住老人的手,喜出望外地朝德因大喊道:“德因,妈咪动了,妈咪能动了。”
毫无知觉的约翰母亲沉睡了2年之久,还是头一次有了身体上的反应,这让在场的人都激动不已,也更坚定了约翰留下来为这个苦命的女人养老送终的想法。同样地,一家人也期待着奇迹在母亲身上的发生。
贝利农场始于1865年,是约翰父亲在世时从一个赌鬼手上赢的。农场在广阔的原野上,最近的一个邻居也有好几公里远,在人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没有商店,也没有一家面包房,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草场、树林,还有大片大片的马铃薯地。
她被乡下天堂般的美景迷住了!那里风景如画,植被繁茂,阳光普照,还可以聆听大自然的声音,让大自然浸入自己的身体。最可贵的是,这里平静祥和,民风一尘不染,有些人连门都不锁 ,是个安宁的栖身之地。
尽管邻居们住得很远,但他们一点都不孤单,彼此关系很好。牧羊人路过他们农场时,经常会进来歇息,顺便讨口水喝;好心的女邻居有时会骑着自行车捎上一大束从路上采摘的野花和自己烤的小甜饼过来串门,探望躺在床上的约翰母亲;每逢感恩节,年长的村民们会带上儿女和孙子们步行一两个小时,聚到镇子中心举行节庆。
2006年10月上旬的一个上午,天气晴朗,阳光照在约翰的光头上,他哼着歌开着一辆旧敞篷货车,载着她和弟弟德因一家人去镇上参加热闹的感恩节节庆。
一到镇上,他们打老远就闻到了香味。镇中心的主广场上,男人们负责杀羊,宰羊的刀要磨得很锋利,下刀要快而准,切断脖子上的动脉,如果没有切断动脉,羊死得就不快,那样的话肉就不好吃了。要等血流干净了,才能处理,然后,上架烧烤,而妇女们则一边制作着当地的一种煎饼,一边在大罐子里焖洋芋豆子,还有南瓜蘑菇等美味,为了聚会,她们再怎么劳累也觉得开心。节庆上,所有的人吃着、喝着、笑着、谈着,仿佛一家人似的。
下午一点是集市的时间,她和玛丽带着孩子们在眼花缭乱的市场里转悠,约翰被德因拉去参加一个小型山羊拍卖会,他想再添2头强壮的种公羊,主要是为了扩大基因库。在贝利农场多达107个山羊成员的大家庭中现在仅有2只种公羊,德因一家利用它们来繁殖。这些种公羊对羊群的贡献仅限于交配,一旦过了母山羊的受孕期,它们便开始独来独往,从不过问哺乳后代的麻烦。
和约翰母亲很相像,家庭对德因的妻子玛丽来说意味着一切,她宁肯委屈自己,也要在每年的节庆集市上给孩子们添置一些东西。就在她们专心挑选和商贩讨价还价的时候,她悄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走进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小邮局,取走了一个很小的邮件包裹,里面装了几张照片和一份尸检报告。
“10.25”凶杀案经过12个月时间仍未告破,巴雅被判处9个月监禁,最后被无罪释放。如今,专案组办案人员大多数都已解散了,被抽调去负责新案件,现在只留有一名探员——强,仍在继续负责这桩案子。
强是最早调查本案的警官,但至今仍有一些困扰,他知道某些地方出了问题。根据案发当事人巴雅的供词,他说曾看见被害人扭打在一起,但现场却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照片上,龙坤的肩胛骨上有明显的擦伤,这说明他有可能是被拖到那里去的,也就是说爱慕宫有可能不是第一现场。根据法医的报告,列奥死于头部枪杀,一枚357口径手枪的子弹击中他的头部。枪上有龙坤的指纹,但只能说列奥头上的枪伤可能是龙坤开枪造成的,不能说一定就是。
强并不是一个会因此对对和错发生困扰的人,除非超出了他内心的道德范围标准。如果他发现监狱内有一个无辜犯人,他并不介意,因为社会各个阶层都存在这种问题,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如果那个陌生女子的匿名电话属实,他就必须要证明。她在电话里告诉他,列奥绝非龙坤所杀,因为案发当晚龙坤和她在一起,后来被巴雅用牙签击中命门致死,而关于这一点,警方并没有在报纸上对外界公布过。
▲虹桥▲书吧▲BOOK。▲
第50节:盖火漆印章的神秘来信(3)
在过去的12个月里,强根据手头的资料一直在坚持对此案进行调查,但最后所有的线索都走进了死胡同。苦于没有其他线索,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决定和这个女子进一步接触,希望能够找到新的线索,逐渐揭开“10.25”凶杀案的谜团。
究竟谁是真凶?她不想把时间花在想象和猜疑上,为了寻得答案, 她已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这些照片和尸检报告就是揭示列奥之死另有隐情的关键线索。于是,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等待着揭露真相的最佳时机。随后,她揣着那些来自警官强搜集到的证据,非常镇定地走出小邮局,没一会儿便融入到节庆的人流当中。
黑夜降临小镇之前,人们在集市散市后的一个小时后各奔东西,一辆公共汽车停在集市里,送住在远处的人回家。约翰开着旧货车,载着家人和新买的种公羊,满载而归。
在这个传统的乡下,农民一辈子都只能是农民,他们没有其他选择。老实本分的德因夫妇每天一睁眼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干农场活:放羊、挤奶、种地、清扫羊圈等等。除了自给自足,多余的羊奶还要被送到十几公里之外的一家奶酪厂换些现钱用。
刚开始,她很难融入农场的生活,因为她不是干农活的料,不仅帮不了小叔一家什么忙,有时甚至给他们添乱。她留守在家中,整天无所事事,感到很孤独,不是给她的朋友詹妮花打电话,就是安静地坐在约翰身边看他在电脑上工作,有时和他闲聊一阵,以此来打发时光。后来,在约翰的暗示和鼓励下,她渐渐对烹调发生了兴趣,也就是从那时起,厨房成了她新的战场,色香味就是每天全部的回味。
当时,不省人事的约翰母亲完全是依赖昂贵营养药物支撑着,花在她身上的一天费用就相当于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开支。为了量入而出,他们不得不节省每一个铜板。
值得庆幸的是,约翰经营的网络生意在那一年意外地出现了逆转,他们的生活渐渐好转。约翰是家中唯一的读书人,重要的是他很有商业头脑。在认识她之前,他就一直经营着一家非官方语言网站,主要是针对非英语国家的英语教育消费市场,用户注册后,通过网上付款方式,逐级进入网上情景在线学习。在他自己开发设计的一套语言学习系统上,会员可以实现人机交互对话。从最初的免费会员发展到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注册收费会员。约翰生意上的盈利对这个需要承担巨额医药费用开支的乡下家庭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幸的是,约翰母亲的健康每况愈下,割开的喉管导致肺部严重感染,这个一直被疾病折磨的女人终于在来年的复活节来临之前,在一个星期五的拂晓,穿着头一天刚换的白色晨衣,神情安详地去见上帝了。
过去,约翰诙谐而憨直,一点都不孤癖,但母亲骤然之间撒手人寰,这令他感到很不幸。他变了,他过去很好动,最近却变得很懒散,不爱动,也许是受到丧母的影响,也许是人过中年了,他的精神一直很抑郁,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那段不幸的日子里,她成了他全部的情感寄托,他的目光整日追随着她,甚至她有几分钟不在眼前,他都会烦躁不安,唯恐再也看不到她。他仔细倾听她的每一句话,遵从着她的一切指令,他对她表现出了无条件的、甚至是奴颜卑膝的爱,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满足。事实上,他越是如此,她越是感到愧疚和不安。
按照乡下的标准,男人们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女人们则要伺候家族的男人们,当然,她们还要责无旁贷地担负起繁衍后代的使命以及培养优秀的家族接班人。坎农家的女人们实现了这一切,除了她。她知道约翰非常喜欢孩子,并一直渴望像他的兄妹们一样拥有自己的后代,而她嫁入这个儿孙满堂的家族,却不能为他生个一男半女,这让她很苦闷。
不知不觉中,她在贝利农场的生活就快满2年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一场厚厚的大雪覆盖了远近的山林。邮差背着大邮包艰难地骑着单车,风尘仆仆地送来了一封挂号信,这封盖着火漆印章的神秘来信彻底粉碎了她的宁静生活。
亲爱的绿香小姐:
我是列奥的遗产代理律师——安东尼奥?盖拉尔第尼,受当事人生前委托,就列奥生前财产的分配问题,想和您当面会晤商谈。希望您能在12月末来我事务所一趟,地址……
安东尼奥?盖拉尔第尼
“绿香?!”当这个名字闯入眼帘时,她背上的衣服立刻被汗湿透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 她开始搜肠刮肚地整理思绪。一直以来,她认为这个名字早就被摩尔曼斯克厚厚的大雪埋葬在零下三十几度的地底下,消声匿迹了。万万没有想到,9年后,这个盛着血光之灾的名字又阴魂不散地浮出地面。
“列奥透露的?”因为列奥曾当着她的面提到过摩尔曼斯克,这一切令她满腹疑惑,久久难以释怀,但有一点她很执著,那就是列奥绝对不会伤害她。
“究竟是何许人?”她反反复复、字斟句酌地再一次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样子,对方绝非寻常之辈,他们可能不仅仅知道“绿香”这个名字,还有更多,这些不断闯入脑海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内心充斥了紧张、焦虑和恐惧。
从表面上看,这封信的语气平淡而不失礼貌,像是在例行公事,最后,还极尽细致地附了一张往返机票,但凭她的直觉,这次看似普通的会面似乎掩藏着一种神秘的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