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涛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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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涛阵阵-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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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师伯,我……”上官沐看着神色和蔼的叶正锋,不禁忆起此行的种种,面上愁容立现。

“你平安回来就好。”叶正锋和颜打断上官沐,而后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掌门师叔要我在你回山之后尽快领你去见他,想是有事要询问你吧。你今日旅途劳顿,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去……”

“师伯,”上官沐突然插话道,“弟子想现在便去面见掌门师尊,不知师伯能否费神领我前去?”

“你……”叶正锋微微皱起眉头看向上官沐,却见他面色坚定,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领上官沐离开炼心堂,直奔这数百人的修真门派的核心——内门深处的炼魂居主殿而去。

叶正锋与上官沐一路头顶斑驳细碎的淡淡月华,踏过经年积累的层层枯叶,穿过重重林木,终于来到炼魂居最深处。立在大殿之前,上官沐借着月光向上望去,只见覆满苔痕的石阶之上,炼魂居大殿仍如先前一般样式简朴古拙,心中也不禁多了一层家的感觉。

步入殿中,二人一眼便望见一位老者正盘坐在矮榻之上,面容肃穆,身姿挺拔,雪袍鹤发,仙风道骨,却正是炼魂居掌门人萧启岚前辈。只见他此刻双目轻阖,十指交叠置于膝头,周身有淡淡瑞气蒸腾,掌中更隐隐有玉光流转,宛若神仙一般,却是正在修炼之中。

眼见此景,叶正锋与上官沐一时间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静静立在殿堂门口。而萧启岚也似感到有人到来,周身淡淡的瑞气悄然消退,掌心之中的闪光也渐趋消失,片刻之后,他终于深深吸气,睁开了双目。

“弟子叶正锋拜见师叔!”看到萧启岚睁开双目,叶正锋便即拱手行礼。上官沐也紧随着行礼道:“弟子上官沐拜见掌门师尊!”

“啊,是沐儿回来了。”萧启岚看到上官沐,眼中也不禁微微一亮。

“沐儿今日日落时分方才回山,”叶正锋道,“弟子特意领他来此拜见师叔,打扰师叔静修了。”

“无妨,无妨,”萧启岚举手示意二人入座,随即便转向上官沐道:“沐儿,伤势恢复如何?”

“蒙程门各位师长悉心照料,现今已基本痊愈了。”上官沐恭敬作答。(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唉……”萧启岚看着上官沐,不禁喟然长叹,“老夫之前曾就夺剑之计多番筹划,自以为此事已经万全,却不料最终竟还是出了这种事,真是……”

“弟子辜负师门重托,更未能保护师父周全,”上官沐霍然起身,面向萧启岚站定,面色亦十分沉重,“弟子无颜面对师门,还请师尊责罚!”说着便欲跪下身去。

萧启岚见此情景不禁大惊,赶忙踏前一步将他扶起,口中连道:“你这孩子,我并未怪罪于你啊。”

上官沐重新落座之后,萧启岚便又接着道:“此行功亏一篑,归结起来也是老夫事前估计不足所致,结果不但丢了神剑,更折损了本门一位优秀弟子,令你痛失良师,理应是我向你赔礼,我又怎会将此事归咎于你?”

“是啊,这等事情谁也不曾料到,”叶正锋也安慰上官沐道,“你不必太过自责。”

“是。”上官沐轻声答应,随后又抬起头看向两位师长,却见萧启岚面色十分肃穆,眼中更有锐芒闪动,与方才的慈祥面貌截然不同,观之竟令人胆寒,一时间也不敢张口说话了,只得静坐以待。

“此事老夫虽难辞其咎,但那击杀义秋,夺走烁天剑之人却更是可恨之极,”片刻之后萧启岚终于开口,“此等大仇,我炼魂居绝不善罢甘休,便是穷尽余生之力,老夫也誓要查出那人的真面目,令其血债血偿!”这般说着,他再度转向上官沐,“沐儿,你将当日与那夺剑之人一战的经过再细细对我叙说一番,老夫或可从中寻出些许蛛丝马迹。”

“是!”上官沐虽不愿回忆师父惨遭杀害的情景,但事关查找真凶,为恩师报仇雪恨,他也顾不得许多,当下便将当日师徒二人与那黑袍怪人激战之事向两位师长细细叙说了一番,萧启岚与叶正锋细细听着上官沐述说,面色也逐渐趋于凝重。

待上官沐说完,萧启岚不禁陷入了沉思。虽然在数日之前,他便听程门来人叙说过夺剑一战之经过,但那毕竟只是转述上官沐在程门所言,其中多有遗漏与不详之处,故而他至今对那神秘的夺剑之人的身份仍无头绪。此番听上官沐详细讲过,他却似隐约想到了什么,这才锁眉沉思,以求尽快记起些许线索。

而一旁的叶正锋,此刻亦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深思之中。

“啊……莫非……”萧启岚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目凛然一亮,静静坐在一旁的上官沐眼见此景,心下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掌门师尊已经想到了真凶么?

师父的仇,已然可报了么?

正当上官沐心中狂喜之时,萧启岚面色却忽地转冷,竟是重又陷入沉思之中。而上官沐在轰然而至的失望之下,也并未注意到,掌门人眼中隐隐可见的一丝紧张。

半晌,萧启岚终于回过神来,平复面上神色,转向上官沐道:“沐儿,老夫虽已凭你方才所言对此人理出些许头绪,但事涉江湖道友清誉声名,老夫此刻也不能妄加推测。来日方长,此事老夫定会追查下去,今夜我等便就此作罢吧。”

“……是。”上官沐口中答应,心下却不禁奇怪,掌门师尊方才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人?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威势,可令堂堂炼魂居掌门口风陡转,变得如此谨慎?

到底是什么人……

“沐儿,老夫还有一些需嘱咐于你,”萧启岚面上神色转为和蔼。

“是。”上官沐凝神聆听。

“此番你痛失良师,日后师门将无人点拨于你,一切修习都需靠你自己了……”

“轰!”

一道惊雷猛然炸响脑海,上官沐瞬间呆立原地!

萧启岚仍在说着,只不过上官沐已然无法听到那些语句,他的脑海之中,此刻便只剩下了那一句话,久久回荡不休:

一切修习都需靠你自己了……一切修习都需靠你自己了……

众所周知,炼魂居青少弟子在师父去世后可另行拜师,而拜师不成者则从此无人照管,等同于为山门所抛弃,只是此种情况素来很少发生,至于山门不准弟子另行拜师的,更是少之又少,而这等弟子,便只能在山门郁郁而终,一生的修行却是就此荒废了……只是上官沐之前从不曾料到,这等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切修习都需靠你自己了……

掌门师尊竟未给我再度拜师的机会……

原来师门已将我放弃了么……

可笑我还自诩外门翘楚,还担心被人嫉妒……

一念及此,上官沐面色无可抑制地黯淡下来,嘴角也轻轻勾起一抹自嘲式的苦涩微笑。

半晌,上官沐终于回过神来,重又听到了萧启岚的话音:“……今日天色已晚,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上官沐头也不抬,只轻轻拱手向两位师长行过一礼,而后更不多话,当下便转过身去,缓缓迈开脚步向殿外走去。叶正锋此刻面上神色甚为惊诧,显然对掌门人做出如此“无理”决定一无所知,而萧启岚眼看着上官沐举止,面上神色也逐渐趋于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上官沐走到门口之时,萧启岚的话音又一次传来:“义秋的坟茔就在后山萧氏墓园之中,你可随时前去祭拜。”

“是……”上官沐头也不回地低声应了一句,而后便即迈出了大殿,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眼看上官沐走远,叶正锋立时便转过身来,正欲开口询问萧启岚方才所为是何道理,却见萧启岚不知何时已然合上了双眼,双手也放回了膝头,淡淡瑞气自他周身蒸腾而上,玉光流转,整个人却是已然入了定,再度开始了静修。

眼见此景,叶正锋虽有万分惊疑,却也心知萧启岚此举是有意而为,终究是无计可施,最终也只得恨恨一跺脚,转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莽山上下就此重归寂静,浓浓夜色环盖四野。天际,一轮冷月高悬。

第九章 星月为证

莽山。

圆月高悬,银辉流转,山间的夜色一派清朗。

独立山林之间,上官沐面无表情地抬头仰望,只见重重树影之外,清澈月华自九天洒下,将整座苍山轻轻包围,夜风轻轻,树叶微微摆动,沙沙作响,夜色竟是那般温柔。

斜靠在古树身上,双目久久地望着远方天际,此刻的上官沐只感到深深寒意透彻心骨,面上神色也略显恍惚。掌门师尊寥寥数语,便令自己在门中的位置一落千丈,更令自己一生的修道之梦就此破碎,如此打击陡然而至,上官沐又怎能淡然以对?

少年清澈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美丽的月影,也映照出深深的绝望。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沐才终于站直了身子,目光也自天际的冷月处收回。他长叹一声,随后便迈开略显踉跄的脚步,缓缓走向山林深处。

不知不觉中,上官沐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后山。他举目四顾,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片山地树木十分稀疏,山势也较为平缓,深沉夜色之中,还隐约可见许多大小高低各不相同的土堆、石碑静静立在那一片山地之上,却是一大片坟冢。

上官沐眼见此景,却是根本不顾此刻正值深夜,便毫不迟疑地箭步上前,直奔那片坟冢而去,他那因方才的打击而略显无神的双目,也在清冷月光映照之下闪出点点晶莹的光芒。

前方便是萧氏墓园!

前方便是师父的安息之地!

那小小的青冢,竟已成为了自己此刻唯一的依靠!

上官沐冲入墓园之中,瞪大双眼借着暗淡的月光仔细辨认一块块看起来较新的墓碑,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萧义秋的坟茔。

那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墓冢,小小的土堆,低矮的石碑,在这萧氏列祖列宗的长眠之所中,是那么的不显眼,唯有墓碑前残留的几许纸灰告诉来人,此处是一座新坟。然而那又是一个极为不凡的墓冢,只因在这小小的土堆之下安息着的,正是待上官沐如父,视之如己出的师父啊!

“扑通!”

上官沐双膝跪倒在师父坟前,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那刻有“炼魂居萧义秋之墓”字样的墓碑,眼中泪水也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口中也不住地轻轻哽咽:“师父……徒儿来看你了……师父……师父……”

泪水模糊了视线,深深的夜色之中,上官沐已看不清石碑的轮廓,抚摸石碑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口中的诉说却并未停止。“师父……您知道么……徒儿……徒儿今生都只有您这一位师父……”他口中这般低声哽咽着,自方才听到那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开始,便一直积蓄至今的无可言喻的绝望终于在此刻爆发,他略显单薄的双肩也剧烈颤抖起来,“师父……师父……徒儿今后……徒儿此生再不会令师父您引以为豪了啊……师父……徒儿该如何是好啊……”

清冷月光映照之下,少年的身影第一次显得那般无助,他那低低的悲泣之声,也在寂静夜色笼罩下的墓园之中,久久回荡不绝:

“师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半晌,上官沐终于稍稍平复了悲痛的心情,止住了轻声的悲泣,但此刻的他却并无起身回去休息的念头,而是一直静静跪在师父坟前,面容沉静如水,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看他神色举止,却只怕是要一直在此守到天明了。

便在此时,上官沐身后寂静的夜色之中,却忽地响起了稍显杂乱的脚步声。

而跪在墓前的上官沐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仍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是面上神色,竟也似不曾改变一分一毫。

“哎呀,这不是我们外门的小天才上官师弟么?”悠悠话音自脚步声响起的方向传来,上官沐闻之也不禁微微皱眉。

“如此深夜,却不知上官师弟独自在此所为何来啊?”略显古怪的话音徐徐落定,三道人影自墓园之外的山林之中缓缓走出,信步来到墓园之中,立在了上官沐身后。但见这三人身量未成,面容之上俱是稚气犹存,年纪也并不很大,却是和上官沐同辈的外门三代弟子。

三人之中为首的一人,身量匀称,面容端正,眉宇之间也颇有几分英气,只是此刻他的面上挂着一丝小人得志的微笑,却是令他的面容略显扭曲。在他左边的一人身材十分瘦削,虽是少年,整个人却似木棍一般枯槁,略有塌陷的面颊之上也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在这浓重夜色笼罩之下的墓园之中,倒实如鬼魅一般。而三人中的最后一人,却与先前一人截然不同,身子滚圆如球,一身长袍紧紧裹在身上,好似快要撑裂一般,而此人肥胖的面容之上,此刻也挂着与前两人相同的奸邪笑容。

“哎呀,看此处坟茔遍布,只怕上官师弟在此是为了祭拜已故的师父吧?”那木棍一般的瘦削弟子也用阴阳怪气的话音开了腔,“年纪轻轻便没了师父,想必此刻师弟心中很是苦闷吧?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那瘦子一笑之下,另外两人也紧随着得意地笑了起来,而跪在坟前的上官沐,却也只是轻轻合上了双眼,并未行什么其他举动。

而今对上官沐行此冷嘲热讽之事的三人乃是外门之中三位修行不浅的三代弟子,只因平素为人颇为不端,曾受过上官沐教训,从此对其怀恨在心,而今上官沐虎落平阳,他们又不知从何处听来了上官沐不能另行拜师之事,自然不肯放过这等良机,便在这深夜之中前来报复了。

而上官沐虽对此心知肚明,但以他此时的心境,也全无精力与这三人计较了。

那三人眼见上官沐如木头一般跪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一时间却是喜出望外,面上那一丝狞笑也越发浓重了。

“师弟,你今后无师长相护,只怕难免会受人刁难吧?”站在最后的胖子得意忘形地满脸堆笑道,“我三人再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同门受辱啊,你不如就此与我等三人同行,日后我们也好相互照应啊?”

“啊呀,说到此处我才想起,我们之间似乎还有些过节啊?”为首那人又开口道,“不过,大家好歹都是同门,我等自然也不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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