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隐语,暗之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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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隐语,暗之王座-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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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纾:“嗯,我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她发誓自己只是诚心请教是否有不足之处,绝不是向太师大人挑衅的意思。可是舞蔻却似乎轻皱了一下眉,然后道:“是有些不妥。主上的为政重心应当放在整个国政的大体调控上,而不是钻研那些奇技淫巧上。”

    “……你说关乎民生的粮食作物、灌溉农具是奇技淫巧?”

    “不单只是说这个。我是觉得……”舞蔻似是斟酌了一下用语,道:“主上似乎十分热衷于将那昆仑书籍上的新奇物研制出来,为此不惜两度离宫,前后还耗费了不少时间,耽误政事。现在的冬官府那边,为了这些东西,也要损耗不少的人力财力。”

    凌纾认真地看她:“太师觉得不值么?你也是稍微了解过那《天工开物》的,书中关于农耕、纺织、造纸、制盐、采煤等生产技术,是柳国现今尚未达到的高度。还有那‘机械’篇中详细记述的立轴式风车、牛转绳汲卤等农具,具有非常高的参考价值。我认为如果能好好学习利用的话,对改善人民生产力、甚至整个国家的发展都十分有利啊。”

    “我并不是否认您从昆仑带回书籍的价值。”舞蔻有些不耐地一摆手,但还是克制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那些东西您可以让专门的人士去探索,而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本末倒置——我所不满的是这个。”

    凌纾十分不解地看着她:“可是我也并没有落下政务啊……而且就像您说的,六官各司其职,我也不比事事都去干预。”

    “是么?那您就应该去多多了解您的官员,而不是像今日这样连蓟州侯的基本讯息都不清楚。王是统御全国百官的存在,无论是国府里还是地方上的,您应该将官员的性格、能力、过往经历都了然于心,这样才能很好地调用他们,使他们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凌纾沉默地与舞蔻对望,那黑沉沉的眼眸在不笑时显得十分庄肃。许久,她说道:“好吧,太师你说的是对的。我会更加注意你说的那些问题,尽量两方面顾全。”言下之意她还是会继续对民生改革投入关注的。

    凌纾那认准了就不更改的固执舞蔻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好在她还不算会罔顾正道一意孤行。末了,太师大人也只能与她各退一步。

    “不过主上……你真的认为,人们会很乐意接受那些新事物,去改变他们的生活么?”

    ******

    那一天,舞蔻最后留下的话语令凌纾莫名有些在意。

    什么叫“你真的认为,人们会乐意接受那些新事物去改变他们的生活”呢?

    难道,还会有人,面对可以提高生活水平的新技术,而拒不接受么?他们所图什么?人追求更高层次的生存形式,这应该是一种无理由的本能。所以,舞蔻的话,究竟只是一种揣测,还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当月末,凌纾在芬华宫西园的广霄台召见了邡州侯潍枫。

    广霄台,顾名思义,是建立在茫茫云海边上的一个高高的露台。精雕细刻的玉石铺就的平台,在最邻近云海的地方修筑一个别致的凉亭,于此可见霄汉,听海潮。景致阔大,令人心神俱往。

    凉亭中的根雕桌面上,摆放着一盏清茶,三两果盘。凌纾端坐在桌子的一侧,而被召见的正主潍枫和作陪的长庚则坐在另一侧。

    光从外貌上来看,潍枫与长庚、端泓等人年纪相仿,或许看着更成熟一点——这可能与他加入仙籍成为官员的年龄有关。他面目凌厉冷峻,身形高大,凌纾先前见他走来时,步步生风,倒像是个任职多年的武官。

    见礼完毕,又简短交代了一下邡州近况,潍枫便沉寂下来。

    这是一个目标明确、沉默果决的人……凌纾淡淡地笑了笑,说:“原本述职什么的,直接由冢宰面见便可以了。特意令冢宰在我面前提及你的到来,让我接见,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潍枫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年轻的女王容颜秀美,笑起来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纯稚无害,可她却一句话切中了他的来意。

    “……”

    “不好说?”凌纾挑挑眉,转向长庚,“那么冢宰,你是否知道、潍枫大人的来意呢?”

    那问句中隐藏的揶揄令长庚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他答道:“是这样……主上您还记得吧,将我升迁为冢宰后,夏官长是由射人耑惟担任的。而耑惟,正是潍枫的兄长。”

    噢,真是好大一张裙带关系网……凌纾在心里以某人为中心,将朝中重臣与他有点关联的都一一连接上去,发现尼玛一个个高官重臣几乎都是他的好基友!这是要占领朝廷内外的节奏么……

    “接着说。”

    “……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耑惟在前些日子带队围剿一伙流匪凶徒时,伤了左腿。随行医师说是相当严重的伤,所以予以截肢。”

    凌纾正了脸色,“那么现下如何?”

    长庚回道:“性命无碍。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便不适合继续在夏官长的位置上任职,所以潍枫是来请求主上同意他将耑惟带回家乡的。”

    “噢,这样么……”凌纾轻语,随即说道:“如果耑惟大人也是这个意思的话,我自然是同意的。”

    潍枫开口说:“家兄便是此意,我才会有此一行。”

    凌纾点点头,说:“请代我向他转述一句,耑惟大人的贡献和牺牲换来了百姓免受匪徒侵扰的日子,我十分感激他。”

    “多谢主上……”

    “还有,请冢宰令地官府为耑惟录一个胥职,这样即使他回乡了,也能在州府领取基本的俸禄。”

    长庚说道:“主上放心,我会安排的。”

    “……那就好。潍枫大人与冢宰是旧识吧,难得来一趟不容易,你们二人便去聚一聚吧!”

    凌纾告别二人,独自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宫室。

    却见正殿的女官们聚在一起,声音嘈杂又快速地说些什么,连她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凌纾定睛一看,被围在正中央,一脸愤慨又滔滔不绝讲着话的,正是她亲自从水阳殿调来担任主事的珠妍。

    这、又是怎么了……?凌纾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果不其然,珠妍发现她的身影,立刻冲过来道:“——不好了主上!听说芝草城郊有农户因为新型的灌溉农具而出现死伤情况,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流言说那是主上从昆仑带来的不详之物,现在下界对主上骂声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不写甜腻腻的感情戏……反正俺也写不好。 ;= ;=

    回归主线。。。

    鉴于十二国记里对于六官具体职能的描述不够详尽,为了剧情需要,我参考了些《周礼》中关于六官及冢宰的描述。

    写到后来我才发现长庚大大真是柳国首屈一指的交际花……他的好盆友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佬们……

    台辅本章没能打成酱油,下章给他加戏~~~
第43章 三十四、王心(二)
    珠妍一脸焦怒的嚷嚷令凌纾脸色一变。

    她目光往周围一扫;一干侍卫宫人皆垂下头不敢与其对视。凌纾抬手制止珠妍继续开口:“到内室里来说。”

    摒弃了众人跟随;凌纾站在自己寝宫的内室里;说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许是她难得冷肃的气场震慑到了珠妍,原本还情绪激烈的女官声音低弱地回道:“……珠妍不敢隐瞒主上——”

    “是这样;今日是婢女轮休之日;我便趁此去了趟芝草集市。购得所需物事后,又因为听说主上下令制造的新农具在城郊试行;便想去看看热闹……谁知却听到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

    凌纾抬眸看她,问道:“什么传闻?”

    “……说是有农户因为灌溉筒车分配的不均而发生争执;还有因为河流上游放置筒车而导致下游分支水量出现异常,导致周边田地缺乏灌溉的情况。负责此事的冬官没能解决好纠纷,因而矛盾越演越烈;甚至还动起手来,似乎有人在其中丧命。”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会……”凌纾似是有些不能理解,垂下眼喃喃出几个字。

    珠妍刚听到这些传闻时,反应也和凌纾一样。她很不明白就凭那样一点并不算严重的矛盾,怎么就会发展到出人命的地步。不过她总算是长了些心眼,悄悄到事发地点附近了解情况。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条件下与知情的百姓闲聊套话,她稍微懂了些其中缘由。农户以庄稼为生,如今正值春忙,没有什么比新苗茁壮成长更重要的。而主上下令制造高效新型灌溉农具,这本是秘密行使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被泄露出去,导致城郊农田里的百姓都想来分一杯羹。无奈数量有限,总有人得吃亏,遂有心气不平者闹起事来,先是口角争执,到后来的两三场械斗。听说连负责此事的冬官都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幸而还有夏官府征调的武官在旁护卫,“国官被暴起平民袭击”这种丢尽脸面的事情才没有发生。

    但还是闹出人命来了……凡事,不管性质严重与否,只要与人命相关,之后总不得轻易善了。

    而首当其冲受到指责的,必然是那个将祸因带来的人——年轻的女王甫一登极,便受到了非难。

    凌纾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珠妍斟酌着又把所知情报给她透露了个完全后,她当机立断地对传讯的宫人吩咐道:“传冬官长甘澄、夏官——”想起刚刚才由长庚转述的倒霉负伤卸任的夏官长,凌纾到口的话又转了个弯,“和太师、太傅到晓霜阁议事。”

    “另外,去寻冢宰来。”自己才给他放假去和旧友联络感情,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走远了没。“再去朔州府将台辅召回来,尽快!”事件发生在芝草,身为朔州侯的刘麒自是应当在场。

    这么一连串吩咐下去后,凌纾自己也迅速前往目的地。途中脑中快速地梳理着珠妍告知她的一切,凌纾的眉宇间骤然闪逝过一丝阴霾。

    事情不是今日才发生的,珠妍这一天下界也是偶然。倘若没有珠妍听到的传闻,那这个事情她会被隐瞒多久?!而自己的那些臣子们,究竟是与自己一样尚不知情呢,还是仅仅在她的面前粉饰太平……

    晓霜阁。

    “——灌溉农具试行的负责官员是哪一位?”

    “是冬官舆人(官职)佢珪。”

    座上的女王声色清冷沉着,最先到场的三个人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又互相对视了一番。于此时,凌纾再次发话:“大司空,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明明嘱咐先别张扬的事情,为何会泄露得下界民众皆知?”

    甘澄抿了抿嘴,平静道:“臣确实是这样嘱咐下去的。”

    “所以你也不知情况了?”凌纾神情莫辨地觑了她一眼,“那么就是舆人佢珪办事不利,不但有负上司嘱托,还不能协调百姓矛盾,以致造成伤亡。”

    “……”

    “此事发生已有数日,诸位当真至今皆未曾听闻么?”

    三人听出凌纾话语里淡淡的寒意,纷纷躬身一揖,以示请罪:“是臣等疏忽大意了。”

    不辩解,也不直接承认,干脆先认错。

    凌纾收回眼神,轻道:“是疏忽了啊……”论理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过错。因为这事本该由朔州府来管,也该由朔州府里的官员汇报上来。但眼前这三人却不曾言明自身的无辜,为的是什么呢?是当真“知情不报”,还是为了替他们的朔州侯分担些责任呢……

    表现你们的情谊可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啊!

    将心中忽然间升腾起的那股怪异的郁气暂且压下,凌纾快速说出自己的打算:“事情后果可大可小,端看要怎么收尾。虽然只是平民间的械斗,但究其缘由却是与朝廷有关,如若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致使百姓怨声载道……你们觉得后续处理可以交付于谁去解决?”

    舞蔻立于下首,思忖片刻,道:“臣知道一人,据说其在百姓间有些名望,由他去解决的话,应当会平息民怨。”

    “是谁?”

    “……不知主上可曾听说过,蓊县毕奚?”

    凌纾只知道蓊县地处朔州,行政事务归芝草管理。至于这个毕奚为何许人也,她还真不知道。遂示意舞蔻继续说下去——

    “这个毕奚虽为蓊县人,但三十年前便迁至朔州府的少学读书。传闻他知识渊博,不仅知晓天文地理,连农耕织造亦有涉猎。他能言善辩,对任一事物都能侃侃而谈,曾有百姓与他交谈后,受教良多。因而他的名气传遍芝草街头巷尾,在百姓间颇有名望。”

    凌纾听后略感惊奇:“既然如此,这样一个人才为何没有出仕为官呢?”

    “咳……”一旁的澹然接道:“因为这人有个平生夙愿,便是进入大学,成为国家最高学府的一员。无奈他虽饱有学识,却气运不佳。考试屡次落榜,便蹉跎至今。”

    “……那他现在?”还在少学里待着?

    舞蔻在一旁说:“年前终于让他考上了。现在,估计就在凌云山脚下埋头苦读吧……”

    凌纾:“……”

    我去,这还是个升级版范进呢!为读书蹉跎白头不要太励志啊……才怪!她怎么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意味——这能说会道,学富五车但是却比较倒霉的毕奚,该不会只是个只会空谈、把百姓唬得团团转的“赵括”吧!

    这一边舞蔻还以为找了个好帮手,却不知在凌纾心中,有才的毕奚同志已经被当成“范进+赵括”合体那般凶残的存在了。

    不过……“如果你觉得这人可以用的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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