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半边脸,另一只手去拦着摩诃提婆,剩下两只手一只去翻衣服,另一只在身上胡乱遮掩——摩诃提婆咧开嘴,把他平时的笑容扩大了十倍不止。
“你就笑吧!”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摩诃提婆的歌声诱=惑了,那罗延天鼓着脸,反手抓了摩西尼掉落的纱丽盖在身上,“明天你变拉达!”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摩诃提婆像是忽然学会了那些小计谋,“是我赢了,那罗延,我要……”他还没说出口,那罗延的手就点住了他的唇。
他要什么,那罗延一向清楚明白。
那罗延要什么,他也懂的了解。
于是,那亘古的原初之水与火林伽的碰撞再次展现了出来,他们对视着,用远古得无法想象的年代里残存的声音来奏响一曲能为世界带来福祉的歌谣。
世界在他们的碰撞之中再次诞生新的灵魂与生命,宇宙在他们的结合之中再次诞生新的运转轨迹,吠陀经典在他们彼此尽情相爱的过程之中再次诠释出正法的深意,这个世界因此获益,这个宇宙因此的发展,这些囊括了一切的规则也因此而有了完整的解释。
然而这一场世界的重新架构之中,摩诃提婆深知这对他自己来说并不十分完满,于是,他渴望再一次让世界重新获益。
那罗延喘息着推开他:“别想有下次。”
“可是应该还有的。”摩诃提婆说道。
“也许,在很多年后。”那罗延在巨大的无法看透一切的因果之海中清洗了身上的疲惫,“摩诃提婆,你最好先去找找萨克蒂,她同意在人间转世,却并不见她对自己的双亲有所选择。”
“她会选择的。”摩诃提婆说道,“她知道该选择谁。”
翌日,摩诃提婆又在给众人讲述那罗延天的事迹,而这一次,往后伽耶度也在一旁聆听。
她不仅聆听那罗延天的故事,也注视那位美丽的女郎摩西尼,她希望摩西尼能与她说说话,她渴望得到这位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女郎的赐福。
这时,一位少女走了过来,说道:“女王陛下,当圣者的课程结束的时候,我们会为你举办手钏仪式。”
伽耶度点了点头,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那位讲述经典的圣者将那罗延天的故事讲得很好,他提及这宇宙都在那罗延天的腹中,他说道着世间的生灵都是那罗延天掉落的碎片,他告知这所有的经典都是那罗延天在一片虚无之中通过睁开眼传授给梵天知晓的……他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有那罗延天的影子,因他是遍入天,他遍入所有,一切都是他的载体。
伽耶度并不懂得太多的知识,但是当她见到那位摩西尼女郎用一片叶子化作无数精美食物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如若那罗延天就在摩西尼女郎的身体里,那么他就是这样的高明与伟大。
那罗延天,他能是她,也能使它,还能是他。
于是,这位王后心怀崇敬地信仰了那罗延天,她在未举行仪式的时候就走到圣者面前,跪下祈求他为她赐福,求一座那罗延天的神像:“圣者啊,我希望能得到那罗延天的赐福,我想要信仰他,我想要崇拜他,我渴望能得到他的祝福,我希望我的孩子也会这样的虔诚又忠实,请您赐我一座雕像吧,那罗延天的雕像,我将用头顶着他回到我丈夫的王宫里。”
摩诃提婆笑了笑,而那些坐在下面听讲的婆罗门仙人们也笑了。
这时,摩西尼走了过来:“王后,你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有神像。”
这是,刚刚通知伽耶度要举办手钏仪式的少女也过来,将她扶到石椅上坐好后便跟在摩西尼的身后。
伽耶度的婢女匆匆走出来。
阇衍提带着摩耶也走了过来,她将手里的银盘交给摩西尼,摩西尼端着它,让里面的灯火越发明亮艳丽。
她拿着银盘在伽耶度的面前绕了三圈,再在她的额间点上吉祥痣,这时,所有的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她们为伽耶度献上礼物,那位一直跟在摩西尼身边的少女拿出无数的手钏来为她戴上。她有那么多的金手钏,一个又一个,将伽耶度的手腕一层层包裹,将她的身体一层层的守护。
她们为她唱起了祝福的歌,每一个词句都是在为她祈求平安喜乐。
无数的鲜花洒在她的头顶,这些美丽的花朵落在她的身上,带走了她的忧伤。
摩西尼说道:“我会祝福你的儿子永远健康可爱,拉克什米会祝福你的儿子长胜不败,伽耶度王后,愿你有福。”
伽耶度感激不尽。
在王宫之中,她丈夫的妻子太多,她即便是正妻也只能忍受她的丈夫的冷落,即使正法要求她的丈夫对她们一视同仁,可事实上能做到的会有几个?
而在这净修林中,她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得飞快,伽耶度在净修林中生活得悠闲惬意,她知道圣者与他的妻子摩西尼恩爱非常,她羡慕这样的生活,即便他们并非是对等的生活状态——圣者生活简朴,可谓苦修,而他的妻子却是比公主还要尊贵奢华,但她不希望圣者改变,圣者也不强求她做出退让,他们生活得很是快活,就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景色都被他们融到了他们的生活之中。
圣者会与妻子一同歌舞,他们歌舞的时候,百花盛开,百鸟齐鸣,净修林中生机勃勃。
摩西尼会与丈夫一同施展法力将净修林中具有三十二种美德的生灵化作人形,他们变成人形之后就成为乾达婆,为歌舞而生,为赞颂而生。
第59章 五十九
五十九
伽耶度在净修林中住满了三个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呱呱落地。
这孩子一出世就强壮无比,正如摩西尼所祝福的那样,他健康可爱,肤色黝黑,双颊红润,大眼睛炯炯有神,并不像金床那样,皮肤金色双臂长大,但是他的双手却力量惊人,一出生就抓断了他母亲为他准备的小床上的栏杆。
伽耶度为此而欣喜若狂。
她抱过孩子,在他的额头上印下无数个亲吻。
圣者本该前来为这孩子命名,然而,他却没有过来,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摩西尼。摩西尼站起来,在耀眼的光华之中,化作一位四臂尊神,走到伽耶度跟前,从她的怀中接过这个健康的阿修罗婴儿。
他口中吟唱着祝词,用清水、酥油与蜂蜜为这孩子洗净了从胎中带来的挣扎与不舍,当他最后用朱砂给这婴孩儿点上了吉祥痣的时候,他说:“钵罗诃罗陀,从今而后,是你的名字。你生为王子,当为国王,不要过于急躁与我相合,不要过于慈悲以至退缩,不要过于忧虑而获愁苦,因而,你名为喜乐,你将拥有最为勇敢的子嗣,你的孙子在下一劫的时候将成为因陀罗,因而,愿你喜乐,愿你生而无忧,愿你不为邪恶侵害,钵罗诃罗陀,你当有所成就,而我将护你成长。”
他允诺了无数的好处,将这孩子放到摇篮之中,孩子马上就浑身明亮了起来,他被赐予了神明的祝福,他将会成为国王,他将要得到万民爱戴,他的子孙后代会成为荣耀的神中王者,他的未来之路将由鲜花铺就。
伽耶度瞬间明白了神明的无比奇妙与深奥。
她双手合十,跪倒在这光辉的四臂神明的脚下,用她的额头去触摸他的莲花足。
“王后,你明悟了么?”
“是的,我明悟了。”伽耶度双手高举,她从来未有过这样的轻松与欢快。
她高声赞颂道:“您是虚无,您是万物,您是存在您又并不存在,您是生命的□□也是生命的终点,您无所不在,您又就在我面前!我主,我明悟了一切!
“您告诉了我,您是摩西尼,您也是伐罗诃,您还是摩蹉,您正是毗湿奴,是宇宙之主,是不能用我这样只能在摩耶幻象之中看见的浅薄知识去揣摩的至高存在!我主,我明悟了一切!”
她仰起头,直视她的上主,“当女人被痛苦折磨的时候,您化身摩西尼,您告诉了我,女人的身体并不该被无情对待,您告诉了我女人也有欢愉与快乐,上主,我对您的崇拜源于您拯救世界,然而,即便是我这样渺小的一粒尘土,您也会如此悉心展现给我真实与正确,我该如何回报这样的宠爱,我该如何回报这样的呵护,我该如何回报这样的赐福?”
她抱起钵罗诃罗陀,对还听不懂话语的孩子说道:“孩子,你是我的喜乐,你也会是天下人的喜乐,你会是这世间一切的喜乐,请你为你的未来准备好,请你接替你父亲的王位,请你让他不再成为恐怖与邪恶的代名词,我的儿子钵罗诃罗陀,你必须是上主毗湿奴最虔诚的信徒,甚至逾越我的虔诚。”
她轻轻捧起毗湿奴的莲花足,用她最为温柔的力量将之印在儿子的额头上。
毗湿奴伸出手去赐福了这对母子。
那最年轻的婆罗门也这样投生在了金床的家中,他将要成为一位伟大的国王,而毗湿奴也知道,这孩子将会为世界带来更为美好的影响与未来。
当他转身变回摩西尼的时候,摩诃提婆站在门口微笑。
“去吧,让达刹的儿子们回去吧。”摩西尼说道,“他们应当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了。”
“他们想要继续听故事。”摩诃提婆说,“那罗延,他们需要有人与之替换。”
“会有人与他们替换的。”摩西尼回答,“摩诃提婆,他们总该会等到的,未来的事情不会改变。”
未来的事情不会改变,所以,她看着摩诃提婆的眼中满是悲伤。她为摩诃提婆而悲伤。她从不为自己伤心,无论是摩西尼还是那罗延。然而,摩西尼会为这世间的苦痛所伤心流泪,只是那罗延很少为之落泪,因他的眼泪落下,带来的苦痛是人间所难以承受的——他在流泪的时候,会用手接住,将之放入因果之海,在许多年之后,那滴眼泪将会洗净无数的罪孽。
而摩西尼,她的眼泪落下,会化作珍珠与宝石,那些世俗的让人喜欢的珍宝,却是这世上最美的人流出的眼泪。
现在的摩西尼并没有落泪,她仅仅是伤心,却面露欢喜,走到广场上,伸出手去将那一千个婆罗门仙人都赶了出去。
阇衍提在一旁笑弯了腰,摩耶也扑在她怀里笑得直打滚。
拉克什米——现在伽耶度知道她正是拉克什米女神了——她也跑过去与摩西尼一起将仙人们赶走,而仙人们一边跑一边去抓摩西尼采来的那些茉莉花,他们一个个年轻可爱,像是孩童与母亲玩闹。
那些茉莉花太多了,它们被放在台阶上,怎么抓也抓不完。
当着一千个婆罗门人手一把鲜花的时候,他们才不跑了,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向两位至尊的神明行礼,又向拉克什米行礼:“我们要回去履行我们的职责了,我们最为尊敬的真实之主与幻力之主。”
说完,他们便消失了,像是从未来过。
而那摆放在台阶上的茉莉花,这一次是真的被他们都拿走了。
伽耶度给钵罗诃罗陀哼唱的摇篮曲此刻响了起来,她的歌唱悠扬婉转,与这净修林瞬间的安静融合到了一起。
“是谁清净自在?
是谁仁慈为怀?
是谁崇高不衰?
是谁至尊无碍?
孩子啊,你在梦中听我为你安排,我将让你记住这位尊神的慈爱。
孩子啊,你在梦中听我为你诉说,我将让你学会吠陀中的知识如大海。
孩子啊,你在梦中听我为你吟唱,我把你带到你无比荣光的未来。”
伽耶度将毗湿奴的赞歌唱给钵罗诃罗陀听,她一连唱了很久,唱到孩子已经学会了行走,她也没有停止这样的赞颂。
金床答应她苦修十年来为孩子祈福,而钵罗诃罗陀才刚刚五岁,就长得如同别人十几岁的样子,他力大无穷,看起来并不强壮,他容貌秀美,看起来并不骇人,他说起话来尤其好听,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名阿修罗一样让人心生厌烦。
他叫摩西尼主母,每天都为她采来鲜花与水果;他叫摩诃提婆导师,每天都聆听他的教诲,为他献上黄油与鲜奶;他叫拉克什米为姐姐,每天为她搬运那些沉重的布料与坛子;他叫摩耶姐姐,每天为她拿来她喜欢的玩具甚至陪她一同玩耍布偶。
然而,当他做完这些,就要回到母亲伽耶度的身边,为她辛勤的劳作而分担责任,他会为她捶背揉腿,为她将那些需要磨成粉末的豆子都磨碎,为她劈开柴火,为她点燃篝火……他如此的孝顺母亲,这样的美德还只是他的一小部分。
“那罗延,那钵罗诃罗陀的美德已经齐备,他将要在四年后回到金床的国家,这并非好事。”摩诃提婆对坐在石床上梳理孔雀翎的摩西尼说。
“不必为此担忧,摩诃提婆,金床一直十分渴盼这个儿子。”摩西尼答非所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并非如此。”
“然而,我的回答却是如此啊,摩诃提婆。”摩西尼拿着孔雀尾羽放到摩诃提婆的面前,“我将会把这个放到钵罗诃罗陀的身上,金床是毗阇那,他见到它的时候,会有犹豫,而这一分犹豫,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
“可若是这一段时间过去了呢?”摩诃提婆握住了她拿着孔雀翎的手,“那罗延,你知道这并不能持续多久的。”
“所以,我会亲手杀死金床。”摩西尼说着,已经变回了四臂尊神的模样——那是他那罗延的形态,仍旧是这世间最美的体现,只是他的四只手里没有如往常那样拿着五生法螺、妙见神轮、月光宝杵以及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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