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儿眼带感激地取了茶杯,想来是渴得狠了,咕嘟咕嘟就是两杯茶水下肚,这才拿手一抹唇边残茶:“小姐,听说南边儿的叛军现在平定下来了呢!”
“平就平了呗,要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周紫瑜哂然一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打仗不打仗的事儿,可跟她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没啥关系。只是吧——她眼珠子一转,有些惋惜自家没个从军的人,否则她把那孙子兵法给人默出来,指不定得多惊艳呢。
“不是呢小姐,”见她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菊儿有些着急:“您不知道,那个田落落也立了功呢,皇上发了檄报,刚刚老爷还问您是不是认识她,还说要等她从上京回来,摆庆功宴呢!”
菊儿的眼睛发着亮:“她运气咋就那么好呢,不过是去进货,就刚好赶上了涝灾,还想出那样高明的法子,又省种子。还误打误撞地救了秦王呢!听说秦王以后是要做太子的人呢!”
自菊儿开口,周紫瑜就有些恍恍惚惚了起来。直到她嘴里说出了这样了不得的话,才慌忙喝止:“噤声!皇家的事儿也是你能议论得了的?”
见菊儿委委屈屈地住了嘴,她这才放下梳子出起神来。那个死丫头,竟然越活越风光了,现在更是在皇上面前都露了脸。真是……
她的眼神阴沉了下来,突然想起一事:“那顾公子呢?有没有他的消息?”前一阵子她隐约听爹爹聊天,似乎顾晋文就是去南边儿平叛来的。
想到他。她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上回本来十拿九稳要把田落落卖去做妾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徐闵兰。竟然说田落落已经是顾家的儿媳妇了。虽然徐闵兰没能把自己揪出来,但秦师爷却开始有些疏远自己了,哼!
“听说也是立了大功呢,顾夫人早就接到消息,赶回京城去了。”
“是吗?”周紫瑜的声音里带了丝意外,没想到那个人身子有缺陷都能做到这一步,那如果治好了呢?想到她前天在空间里问得的答案,心里顿时火热了起来。起身就准备去找自己的爹好好聊聊。
然而就在这时,菊儿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不吝于兜头给她泼了一盆雪水:“对了,皇上好像还给两人赐了婚呢!”菊儿一脸向往,在她看来,能得皇上赐婚,那得多大的面子啊。
然而周紫瑜却是猛地一弹,一下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给扫落到了地上:“什么?!皇上竟然还给她赐婚?皇上难道不知道她是曾经被人退过婚的吗?这样的人也能得赐婚?!”
菊儿吓了一跳,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她有些不明白自家这个平易近人的小姐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银簪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周紫瑜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火了,赶紧眉头一皱。抱住了胳膊:“唉哟,怎么突然抽筋了,菊儿快来帮我顺顺……”
“哦……”菊儿恍然大悟,原来小姐只是手抽筋了,并不是在发火,就说呢!自认为想通了的菊儿答应又快又响,麻溜儿地就过来卖力地给自家小姐按摩了。
只是低着头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周紫瑜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不甘之色。
人就是这样奇怪,她原本并没有看上顾晋文。虽然顾晋文那张皮相也曾让她惊艳。但是他的身子是硬伤。
只是那一次突然听说那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村姑,竟然已经同他订了婚。这样就让她心里有些不爽了起来。总有种自己看上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感觉。
于是她跑回来一问空间,发现自己其实竟然可以通过兑换把顾某人的身子治好。这下。她彻底后悔了,顾晋文多好一人才啊,以后就要配田落落那个要眼光没眼光,要身段没身段的村姑了。
这样一想,她这心里就猫抓似地难受。总想着要找个机会跟人谈谈,特别是刚刚,听到顾晋文竟然拖着病体立了大功,她心里就更加后悔了。
然而还没等她悔完,那头竟然就砸下来个皇上指婚的炸弹,可别提她这会儿心里有多膈应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心里正还膈应得慌呢,她还跑去了她爹的书房,想要详细了解一下顾晋文立功的详情。
当她听到顾晋文拖着病体,以一人之力对抗对方一个小队的黑衣卫时,她心里的膈应到达了顶点。
当即也没心思听自家父亲的讲了,起身就回了屋。
想了想,她叫过菊儿:“去安排一下,看看柳少夫人能不能来安平县一趟,我有些话想同她讲。”
且不说这里她突然生出心思想要见见田锦玉。
那边柳府里田锦玉也是气得牙咬咬,檄文来的时候,她正在屋里跟小丫头相看孩子衣料子。
嘉奖落落的檄文还没念完,她这头已经脸色煞白趴在床边呕吐不止了。
这下把柳如青吓坏了,抱着她一叠声地唤:“这是怎么了玉儿?不是都过了日子了吗?怎么还吐得这样厉害?”
又吼旁边吓傻的丫头们:“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屋子里顿时一团乱。
这里乱作一团,因此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后有个黑影一闪,再看那脚下,竟是被撕得粉碎的一小团布帛。也不知是谁,竟下了那样大的死力,生生把个手绢儿撕成了粉末儿。
待大夫走后,田锦玉挥退了众人,略有些疲惫地靠在床柱上。只觉得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那丫头怎么就这么运气好呢?不行,我不甘心!”
说着,她从床上一挺身就起来了,没提防帘子后面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吓得她心里又是一阵狂跳。
待看清是谁之后,她顿时拉下了脸来,恶形恶状地吼:“谁让你跑进来的?被人看到怎么办?!”
来人也不说话,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嗬嗬”声,突然抬头,一双斜得不成样子的眼睛里射出凶光来:“不!不甘!”
看着他喘着粗气,用一种恶狠狠地语气,费力地说出这三个字来。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恨她的,田锦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来。
但转眼,这丝不安就被她强行压下了——哼!要不是她,自己又何至于现在整天提心吊胆会被人发现以前的事儿!原本上回密谋卖她为妾的时候,就想找个机会把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的,可是没想到那人精明得跟啥似的,以前还会吃自己送的东西,现在竟是连自己的身边儿都不来了。
今天只怕也是因为听了这檄文,心里着实不甘,这才跑来找自己拿主意的吧?
田锦玉一双葱管也似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然而脸上却是带了一丝儿楚楚可怜的笑:“不甘又能怎样?我也不甘,当初若不是她,我又何至于要匆匆嫁进柳家掩盖身子……”
说着,她就低下头,抽抽答答地抹起泪来。
对面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可怕的疤痕,把整张脸劈成了两半,一半还算正常,另一半却有猩红的疤痕纵横密布,随着表情,如同蚯蚓般在脸上蠕动,配上他阴狠的眼神,凭空添了几分狰狞来。
他嘴里发出几声“嗬嗬”声,看着床上低着头的女子,眼底露出几分讥诮来。
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自是早就看出来了,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种的份上,他早就痛痛快快地把她掳了。是卖是杀,自有定论。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疤痕蠕动得越发的厉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表情才慢慢平复下来。死死地盯着她高耸的肚子,安慰自己,快了快了,若是以前自己一个人,他是可以快意恩仇,但是现在嘛,他总得为那个小的打算打算不是。
低着头并没有看这边的田锦玉突然觉得周身一冷,不知为什么,她最近觉得那个人的性子越发的阴狠了。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他除掉才成!
只不过——她的眼底露出算计的光,唇角也扯出一个冷冷的弧度,有些事儿,还得要靠他来才行。
想到这里,她哀哀戚戚地抬起头,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不适抱住了那人的一只胳膊,将头缓缓靠了过去:“张哥……”
这一声叫得哀戚婉转,颤颤巍巍,相信就算是个铁人也会化了。
果然,那个被称为张哥的人也不例外。
他的神情蓦地柔和了下来,伸手抚了抚田锦玉那一头如缎子般的秀发:“嗬?”
“看着她那样风光,我这心里,实在是不甘心!要不是她,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过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155章 回家
好困,写着写着都睡着了~~还有一章,让我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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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锦玉强忍着因为身子被那人抚触而起的不适,继续用那种委屈哀怨到了极点的声音诉苦道。
果然,头上的手一顿。转而扶在自己肩膀上,耳边也传来了那人急促的“嗬嗬”声,似乎是在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出这个气的。
她抽泣着,柔弱无骨的点了点头,顺势离了他的怀抱靠回床柱上。
“我知道,眼下我们动不了她,只是我这心里总也觉得不甘,这样吧,你帮我去一趟安平县里,找下周小姐,就说我想同她聊聊,只是我这肚子,马上就临盆了,却是不敢车马劳顿的。”
说着,田锦玉自枕头下翻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来,递到他疤痕累累的手上:“张哥,你一定要把信带到啊!”
被称为张哥的疤痕男子定定地望着她,直到她有些羞涩地低了头,这才呵呵一笑,凑过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记,按了按她的肩膀以示放心,起身就走了。
田锦玉心下大怒,然而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只绷了脸保持着笑,“张哥你快去快回啊!”
那人背对着田锦玉,疤痕密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暴怒的表情来——他妈的,那个臭婊‘子竟然嫌弃他!他虽然哑了,但却没瞎!哼!
然而不过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木然,佝偻着腰匆匆走了。
屋内,直到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了,田锦玉这才狠狠地一抹嘴唇,一把把枕头远远的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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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顾府。
顾晋文扶着落落上了马车,眼底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先回去,等我准备好之后再来。”
落落脸上一红。啐了他一口:“说什么呢,爹娘他们都听着呢!”
“呵呵。我说什么了?我说我家里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来白水镇,你想到哪里去了?”顾晋文一脸促狭的笑,看得徐闵兰眼睛瞪得大大——这个笑得一脸傻气儿的,还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只么?
“你!”见他如此无赖,落落直气得牙痒痒,不过这样倒让她凭空地觉得同顾某人又近了几分,倒把心头对他自作主张请了圣旨的膈应消了几分。
马车内,杨桂香原本还有些担忧。想着顾家家大业大,自家小门小户的,怕女儿嫁过去了会受苦。这会子看了两人小动作,心头的担忧倒是去了几分,脸上带出一丝笑模样儿来。
“该走啦!再磨叽下去索性明天再走算了!”金大川自另一辆马车里探出头来,颇没好气地吼——好不容易给顾晋文把那蛊毒解了,这两人还有完没完了,叽叽歪歪一直说个没停。
落落脸皮薄,闻言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不由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没想到对面那人这会儿却又挂上了一张高深莫测的脸来。笑眯眯:“路上小心些,还有这个给你,是给奶奶的老寒腿用的。回去帮我向爷爷奶奶问好。”
听他絮絮叨叨,竟是毫不避讳地就说出了爷爷奶奶这样的话来,倒把落落听得心头一暖:“嗯,你回去吧,蛊毒刚解没多久,得好好休息。”
说完,她突然似有所感地一偏头,果不其然,只见街道尽头墙壁上斜斜地倚了一个紫衣青年。
看到她看过来。那人也没不好意思,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哟~田姑娘麻烦你个事儿。”
看到是他。落落心里微微起了丝别扭,要不是他。自家娘亲不会遭那一顿灾;但是同样的,要不是他,现在顾晋文的蛊毒还没得解呢。
因此她客气有礼地微微福了福身:“不知楼主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说前一阵你们家捡了个小子,回去代我转一句话——你小子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前面的时候还是懒洋洋的声气,到后面,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就冷冷的,莫名让人觉出一丝寒意来。
落落打了个寒噤,偏这时六郎冒出头来,拧着眉一脸的疑惑:“我们家没捡过小子啊,只捡过一个姑娘!”
说到这里,六郎的脸上红了一下。
那姑娘倒在家里的时候,还是他抱人进的屋。不过当时那姑娘一身小子打扮,他才会去抱的,夫子可都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男女授受不亲的。
而对面的紫衣楼主在听了他这句话时,突然呆了一下,愣愣地接道:“姑……娘?”
金大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突然一把夺过车夫手里的鞭子:“驾!还有完没完了?别完一个又来一个……”
嘟嘟囔囔间,车子就启动了,落落赶紧冲着顾家众人挥了挥手,就自坐好紧随其后去了。
眼看着马车走得没影儿了,顾晋文正想招呼琉夜进来坐一坐。
却没想到刚一开口,叫了声“楼主”。就见那个紫衣青年跟突然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一个纵身就没了踪影。
他摇摇头,转身搀着自家爷爷进了屋。
顾老爷子吃了金大川开的药,情绪平缓了许多,但是神智却是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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