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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庄的前厅人人神色各异。
话說陆冠英昨晚劫了大金国使团的船,並将作为使者的大金皇子完顏康给绑了回来。穆念慈为救杨康,引来了梅超风。江南六怪也闻风而至。大家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再加上一个搅局的假裘千仞,一番唇枪舌战后,正想开打,箭在弦上,谁知超梅风忽而奇道:“谁陪我来著?我单身闯庄,用得著谁陪?”
黃蓉出声问道:“你身后那位是谁?”
梅超风反手捞出,快如闪电,眾人也不见那穿青布长袍的人如何闪躲,她这一抓竟没抓着。那人行动有如鬼魅,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梅超风自到江南以后,这些时日以来一直觉得身后有点古怪,似乎有人跟随,但不论如何出言试探,如何擒拿抓打,始终摸不着半点影子,还道是自己心神恍惚,疑心生暗鬼,但那晚有人吹箫驱蛇,为自己解围,明明是有一位高人窥伺在旁,她当时曾望空拜谢,却又无人搭腔。她在松树下等了几个时辰,更无半点声息,不知这位高人於何时离去。这时听黄蓉这般问起,不禁大惊,颤声道:“你是谁?一路跟着我干甚么?”
那人恍若未闻,毫不理会。
梅超风向前疾扑,那人似乎身子未动,梅超风这一扑却扑了个空。眾人大惊,均觉这人功夫高得出奇,真是生平从所未见。
陆乘风道:“阁下远道来此,小可未克迎接,请坐下共饮一杯如何?”那人转过身来,飘然出厅。
过了片刻,梅超风又问:“那晚吹箫的前辈高人,便是阁下么?梅超风好生感激。”
眾人不禁骇然,梅超风用耳代目,以她听力之佳,竟未听到这人出去的声音。
黄蓉道:“梅师姊,那人已经走了。”
梅超风惊道:“他出去了?我……我怎么会不听见?”
黄蓉催促道:“你快去找他罢,別在这里发威了。”最好忘记她刚刚說要跟靖哥哥決斗的话。
梅超风呆了半晌,脸上又现凄厉之色,喝道:“姓郭的小子!接招罢!”
黃蓉囧了,怎么还洠钦饧掳。
见梅超风逼近,郭靖洠в邪旆ǎ缓檬钩龊槠吖痰哪墙盗逭聘烦缍哉小A饺瞬鹆怂奈迨校烦缇共荒鼙平氩健V豢吹命S蓉笑顏逐开,六怪挢舌不下,陆氏父子目眩神弛。
然而郭靖毕竟並未学全降龙十八掌,一番激战下来,渐显劣势。又拆数招,只见那青衣怪客嗤嗤嗤接连弹出三颗石子,黃蓉见他有意提示眼盲的梅超风,气不打一处来,弯腰拾起一把瓦烁碎片,对准那青衣怪客投出的石子,一来扰乱声响,二来打歪准头。
不料怪客指上加劲,小石子弹出去的力道劲急之极,破空之声异常响亮,黄蓉所掷的瓦片固然打不到石子,而小石子发出的响声也决计扰乱不了。陆氏父子及江南六怪都极惊异:“此人单凭手指之力,怎么能把石子弹得如此劲急?就是铁胎弹弓,也不能弹出这般大声。谁要是中了一弹,岂不是脑破胸穿?”
这时黄蓉已然住手,呆呆望着那个怪客。此时郭靖已觉力不从心,正想投降,不料黃蓉突然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爹爹!爹爹……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变了这样?”
郭靖见机不可失,当即伸掌慢慢拍向一旁呆立的梅超风的肩头,这一次却是用了十成力,右掌力拍,左掌跟着一下,力道尤其沉猛。梅超风被这连续两掌打得翻了个筋斗,半倒在地下,再也爬不起身。
陆乘风听黄蓉叫那人做爹爹,悲喜交集,忘了自己腿上残废,突然站起,要想过去,也是一跤摔倒。
那青衣怪客左手搂住了黄蓉,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这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黄蓉眼泪未干,高声欢呼,抢过了面具罩在自己脸上,纵体入怀,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
这青衣怪客,正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跟原著剧情接上了。省去了很多打斗场面,有兴趣知道详情的自己去看射雕第八回。
第十五回
黃蓉笑道:“爹,你怎么来了?”。
黃药师沉著脸道:“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著!”
“爹,那你的心愿……”黃蓉想起爹爹曾說过若不练成研究成《九阴真经》上卷決不出岛,如今为了自己顽皮,竟害他违愿破誓,心下顿时觉得难过。
黃药师不置可否。事实上,这几年来他陆陆续续地出过几次岛,只是神不知鬼不觉而已。那个誓言,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打破了……只是那个真正让他违愿出岛的人,四年来卻了无影踪。
黃蓉不知其中內情,满心愧疚,不禁软下声来:“爹,我以后永远乖啦,到死都听你的话。”
这句话对黄药师见颇为受用,只见他心情大好,說道:“扶你师姊起来。”黄蓉过去将梅超风扶起,陆冠英也将父亲扶来,双双拜倒。
黄药师叹了口气,說道:“乘风,你很好,起来罢。当年我性子太急,错怪了你。”
陆乘风哽咽道:“师父您老人家好?”黄药师道:“总算还没给人气死。”黄蓉嬉皮笑脸地道:“爹,你不是說我吧?”黄药师哼了一声道:“你也有份。”黄蓉伸了伸舌头,道:“爹,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这是江湖上有名的江南六怪,是靖哥哥的师父。”
黄药师眼睛一翻,对六怪毫不理睬,說道:“我不见外人。”六怪见他如此傲慢无礼,无不勃然大怒,但震於他的威名与适才所显的武功神通,一时倒也不便发作。
黄药师向陆冠英一指,朝陆乘风问道:“他是你儿子?”
陆乘风点头称是。陆冠英不待父亲吩咐,忙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說道:“孙儿叩见师祖。”
黄药师道:“罢了!”并不俯身相扶,却伸左手抓住他后心一提,右掌便向他肩头拍落。陆乘风大惊,叫道:“恩师,我就只这个儿子……”
黄药师这一掌劲道不小,陆冠英肩头被擊后站立不住,退后七八步,再是仰天一跤跌倒,但没受丝毫损伤,怔怔的站起身来。黄药师对陆乘风道:“你很好,没把功夫传他。这孩子是仙霞派门下的吗?”
陆乘风才知师父这一提一推,是试他儿子的武功家数,忙道:“弟子不敢违了师门规矩,不得恩师允准,决不敢将恩师的功夫传授旁人。这孩子正是拜在仙霞派枯木大师的门下。”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枯木这点微末功夫,也称什么大师?你所学胜他百倍,打从明天起,你自己传儿子功夫罢。仙霞派的武功,给咱们提鞋子也不配。”
陆乘风大喜,忙对儿子道:“快,快谢过祖师爷的恩典。”陆冠英又向黄药师磕了四个头。黄药师昂起了头,不加理睬。
陆乘风在桃花岛上学得一身武功,虽然双腿残废,但手上功夫未废,心中又深知武学义,眼见自己独子虽然练武甚勤,总以未得明师指点,成就有限,自己明明有满肚子的武功诀窍可以教他,但格於门规,未敢泄露,为了怕儿子痴缠,索性一直不让他知道自己会武,这时自己重得列於恩师门墙,又得师父允可教子,爱子武功指日可以大进,心中如何不喜?
要想說几句感激的话,喉头却哽住了說不出来。黄药师白了他一眼,說道:“这个给你!”右手轻挥,两张白纸向他一先一后的飞去。
他与陆乘风相距一丈有余,两叶薄纸轻飘飘的飞去,犹如被一阵风送过去一般,薄纸上无所使力,推纸及远,实比投掷数百斤大石更难,眾人无不钦服。
陆乘风一瞥之下,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却是黄药师的亲笔,多年不见,师父的字迹更加遒劲挺拔,第一叶上右首写着题目,是“旋风扫叶腿法”六字。
陆乘风知道“旋风扫叶腿”与“落英神剑掌”俱是师父早年自创的得意武技,六个弟子无一得传,如果昔日得着,不知道有多欢喜,现下自己虽已不能再练,但可转授儿子,仍是师父厚恩,当下恭恭敬敬的放入怀内,伏地拜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他突然闭口,转声道:“这套腿法和我早年所创的已大不相同,招数虽是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
陆乘风又悲又喜,百感交集。黄药师又道:“你腿上的残疾是治不好的了,下盘功夫也不能再练,不过照着我这功诀去做,和常人一般慢慢行走却是不难……你把三个师弟都去找来,把这功诀传给他们罢。”
陆乘风答应一声:“是。”又道:“曲师弟和冯师弟的行踪,弟子一直没能打听到。武师弟已去世多年了。”
黄药师心里一痛,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梅超风身上,她瞧不见倒也罢了,旁人无不心中惴惴。黄药师冷然道:“超风,你作了大恶,也吃了大苦。刚才那裘老儿咒我死了,你总算还哭出了几滴眼泪,还要替我报仇。瞧在这几滴眼泪份上,让你再活几年罢。”
梅超风万料不到师父会如此轻易的便饶了自己,喜出望外,拜倒在地。
黃药师本想再說什么,眼睛蓦然被超梅风跪著不远处的地上的一个银亮物体给吸引住,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說什么,只是瞪著那个物体。站在他旁边的黃蓉为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感到困惑,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好奇地问道:“咦,是谁的银哨子?好精致。”
梅超风在自己胸口摸了一阵,說道:“是我的。”大概是刚才被郭靖那臭小子打那一掌掉出来的。
“哪儿来的?”黃药师开口问道,平稳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只有离他极近的黃蓉才可以看到他手上略起的青筋。
黃蓉不禁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竟能得到爹爹这般重视?
梅超风呆了呆,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照实答道:“这是我从一个人的身上夺来的。”
黃药师厉声道:“讲清楚!”
“自从拿到《九阴真经》下卷以后,我跟玄风照著上面的招式潛心修鍊,但因为上面提到的內功心法对我们来說实在是难以参透,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我跟玄风都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飞霞山庄是名门正派,我心想也许里面会有记载关於內功心法的书籍,於是在四年前,我潛入飞霞山庄打算偷书,然而因为弟子目不能视物,在飞霞山庄中迷了路,便随意抓了个人代我引路。之后行蹤曝光,那人吹哨子欲引来庄中之人,弟子便夺了他的哨子……”
讲到这里,一直沉默的陆冠英突然說了句:“那是初姐!”
黃药师这才正眼看他,陆冠英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有点心惊,強作镇定地答道:“当时我也在场,正是这贼婆子将初姐打得……”說到这里,他语气愤慨:“要不是她,初姐又怎么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哦?她对你口手的初姐做了什么?”黃药师抚著手上的玉箫问道。
深知黃药师习性的黃蓉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不禁暗自心惊,这是爹爹发怒的前兆!
陆冠英道:“她往初姐颈上拍了一掌,当时初姐脸色立刻大变,全身冰冷,口吐鲜血。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掌的缘故,四年来,初前深受病痛的折磨,几欲命送黃泉!”
听至此处,黄药师怒极反笑道:“好,好!”当年他在她身上下针,不过是吓唬她,那一针根本就洠в猩钊牍撬瑁鞠牍┦比站吞嫠握耄宰幽敲搓瘢估爰页鲎摺U馑哪昀矗找沟P模团掠腥瞬恍⌒慕钦敫娜牍撬瑁芫≌攵镜恼勰ィ浪P牡氖虑橹站炕故欠⑸恕
大厅里靜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所有人屏息看著黃药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变脸,传闻黃药师喜怒无常,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只见他如鬼魅般瞬间移步到梅超风身侧,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三掌。
梅超风突觉背心微微刺痛,这一惊险些晕去,颤声叫道:“恩师,弟子罪该万死,求你恩准现下立即处死,宽免了附骨针的苦刑。”梅超风知道只要中一枚针已是进了人间地狱,何况连中三枚?想到自己即将受到的非人折磨,梅超风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抖起毒鞭猛往自己头上砸去。
黄药师一伸手,已将毒鞭抢过,冷冷的道:“急什么?要死还不容易!”现在的她,不知道正在何处受苦受难,想到她这四年来所受的苦难,他心中大痛,这笔帐他定要梅超风加倍偿还!
梅超风求死不得,心想:“师父必是要我尽受苦痛,决不能让我如此便宜的便死。”不禁惨然一笑,向黃药师道:“弟子铸下大错,任凭师父处置。”
“你就祈祷你当初所伤之人如今安然无恙吧!”黃药师冷哼一声,转向陆冠英,极力压抑自己澎湃的情绪,才哑著嗓子问道:
“你所說的初姐如今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呃,不小心睡过头了……
改了部份原著劇情……下章两人就会见面了!
第十六回
陆冠英这才想起一整天不见安若初的影子,转头问陆乘风:“爹,初姐昨日下午就到庄了,你有看到她吗?”
陆乘风搖头,“不曾见到她。”
“奇怪了,会去哪里呢?”陆冠英皱眉道,随即朝黃药师說道:“初姐就在庄中,我派下人去找找。”
黃药师“嗯”了一声,自动自发地坐入上位等候,陆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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