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冲了过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抽出纸巾擦了擦鼻涕,转头笑道,“弄了半天是自家人啊!”回眸望向雷仁,“你亲戚啊?还不介绍一下。”
“五叔——”转回身,隆重介绍道,“马来西亚吉兰丹州的拿督,名副其实的大贵人。这位是箐姨,自从拿督夫人去世,就一直在尽职尽责的照顾五叔。
我接到通知到酒店赔他们在北京四处参观一下。老人家期望行程自在一点,人员安排尽量简单,在马来的时候总是前呼后拥的,好容易来到北京没有人会认出他。
中午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午饭后,我就近安排了一个房间供夫人休息,结果,菁姨睡着了,五叔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出来透气。被远处的锣鼓声吸引,跑来看热闹,一转身就迷失了方向,也记不清酒店的名字。循着记忆找了几次,总担心越走越远了。护照不在身上,又怕一个人在异国会出危险,索性就在公园里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了下来,结果就遇上你了。。。。。。。”
相依未娶 癌症晚期
到北京总少不了尝尝“全聚德”,在雷仁的竭力推荐下来到了位于前门大街的“老门脸”。席间一直在陪着热情洋溢的老人家闲聊,没来得及多卷几张饼晚宴就结束了。
得知那位受了她恩惠的“大贵人”姓chan,在她的印象里,南洋华侨貌似一概姓陈。对方还诚恳地邀请她明日一同出游,又说北京是他们来华的第二站,之前先去了湛江考察,应邀来北京领略一下华夏风光。三日后便返程回国。
莫莉有些不忍推脱,却又怕经理不准假。
最终还是雷仁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只要能叫“五叔”开心,明天一早他会找个名目去公司指名要她。反正“创世”最近有意举办一次宣传活动,干脆就交给莫莉好了。
真的假的?
她怎么觉得这姓雷的别有用心呢?
拿督到底是干嘛的?很厉害么?她怎么觉得雷仁在拍对方的马屁呢?印象里,雷大老板一向是眼高于顶的,甚至会叫人觉得他不近人情,像块木头似的。能叫他如此殷勤的,必定非权即贵,绝非一般的人物。
次日一早便去了八达岭。十冬腊月,人流稀疏。在搀扶着老人家攀登长城的途中得知,对方此次来华是想在夫人的故里湛江投资几所学校,随后又应“马来华侨会”的邀请来到了北京。谁曾想,才落地半日就险些把自己弄丢了,遇上她的时候,正盘算着到大使馆请求援助呢。
菁姨人也格外的好,一路上牵着她的小手惬意攀谈,与两名男士拉开了一段距离。二人走走停停,凑在耳边窃窃私语。
据说拿督夫人已经过世十几年了,菁姨就这样没名没分的一直照顾着他。多年来她一直深居简出,生怕自己不经意的言行会影响五叔的名誉,而几个月前,她在一次全面检查之后,得知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也正因为如此,五叔此次来华才坚持要带她一起,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吧,希望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莫莉微微有些心酸,搀扶着面色憔悴的夫人,“菁姨,我不懂,你这样对五叔,他为什么没有娶你?”
对方浅浅一笑,拉着她的小手,望向垛口外苍茫的群山,“出身的关系。彼此家庭的地位悬殊,我是一介平民,他母亲的家族甚至有人被苏丹册封为州务大臣。夫人过世后,他一直未娶,这已经叫我很欣慰了。”
呃。。。。。。
她怎么觉得马来西亚是“万恶的旧社会”呢?
结婚还要讲究身份、地位,门当户对?那像她这样的孤儿该怎么办呢?若找不到一份差强人意的工作,岂不是要烂在家里了?
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终于解开了,如果她还是“创世”的保洁员,雷仁是绝不可能向她表白的。
菁姨浅浅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五叔的儿子数年前因公殉职,女儿在美国成了家。我有些放心不下,我一旦走了,他这么大的年龄,孤苦伶仃的,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他不是很有钱吗?”身边的种种事实告诉她,有了钱就有一切了。
“呵,很多东西是金钱买不来的。人的年龄越大就会越明白这个道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自然就明白了。”
“您说的是爱情么?亲密伴侣?”
“呵呵,人老了,很多时候就是想有个人说说话,哪怕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也好。有人陪着就满足了,只要他在那儿就会安心,不需要做什么。”
“菁姨,你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女人。没有几个女人能做到你这样,委屈了一辈子还在为对方着想。”
“莫莉,你说你是个孤儿?我突然有个冒昧的想法: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契爷契娘 突然辞职
五叔听说菁姨有意认莫莉做契女,便问她要了生辰八字,打电话不知向什么人卜问。天知道对面的“神人”是怎么卜算的,只说合适的不得了,甚至可以延长菁姨的寿命。
大概是所受教育的原因,莫莉对“茅山术”总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既然五叔和菁姨相信,她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吉日不如撞日,当晚就在酒店行了大礼,跪地奉茶拜过了契爷契娘,换做国语就是“干爹干妈”。而有了这个仪式就更郑重了,意味着正式认养,之后要经常走动,将来还要养老送终,就像对待亲爹亲妈一样。
雷仁做为见证人打心眼里替莫莉高兴。人若是走运真是挡不住,他亲眼目睹了“小麻雀”一夜之间变成了凤凰。对方可能还不知道她这位契爷的能量,在吉兰丹州雄踞一方,不论是财力还是声望都是被众人仰视的对象。
一双恩爱伉俪即将生离死别,巧合之下,她竟成了菁姨的“延命草”。五叔得了恩惠,更是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前途不可限量啊,那个文化传媒公司嘛——怕是有点小。
不出雷仁所料,莫莉很快就辞职了。一个月之后便办理了签证,直飞吉隆坡。他亲自将对方送上了飞机,忽然感觉到一缕淡淡的失落。对方就像天空中的云朵,不知不觉已经飘远了。。。。。。
半年之后的一次意外的机会,晋三虎才听说了莫莉辞职的消息。因为刚刚成立的旅游投资公司,召集传媒公司的全体职员视频座谈会,没有看到那抹他即想见又怕见的身影。事后询问,才知道莫莉早在半年前就递交辞呈,次日便匆匆离职了。
慌了。。。。。。
长久以来,规律而低调的僧侣式生活,使他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大有好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昏倒了。恍惚记得自己还答应她,在她完成学业后给她个像样的职位呢。天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辞职了。
有些懊悔,或许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欠妥。也或许不是这个原因,在他离开之后,对方还留在公司踏踏实实地干了一年把半。
再不然就是跳槽了?
见鬼!忽然想到一个雷仁,或许该打过去问问。
强撑起身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扫了眼陪在身边的晋长荣,有气无力地说道,“把你电话给我,我找个人。”
一看哥哥醒了,赶忙起身走向床边,关切地询问,“没事了哇?不是好了么?咋又晕了?”
一脸烦躁,无心回答,“电话,电话!”
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递给对方,“少打手机的,医生嘱咐多少回了。”
紧皱着浓眉,一脸苦大仇深,“出去转转哇,甭老守着我!我不想死,你放心哇。”他不过是有点心乱,想知道那小丫头去了哪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一下。确定她安全就没事了。
拨通了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有人接了起来。对方看似有些意外,他却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莫莉呢?最近一直联系不上她。找她有点急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问你了。。。。。。”
电脑菜鸟 嗜磕嫩草
雷仁并不知道晋三虎与莫莉之间出了问题,接到电话便临时中断了会议,起身走向休息区,温和笑道,“打马来的号码当然找不到她。她回国了,就在北京,这几天正忙着应付结业考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个暑假就可以结业了。怎么,她没告诉你么?”
“呃。。。。。。。”回国?晋三虎被对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满心沮丧地敷衍道,“呵呵,我的消息总是最慢的。”
“呵呵,我暂时也没有她的电话,网络联系。她常在线,你要不要加她?还是我帮您传话?”
“加她?呃。。。。。。”他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时常听见周围的电脑滴滴答答。能打字,还能视频,但是该怎么加?那个过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
“您就。。。。。。呃。。。。。。”对方的电脑程度,在他替对方做系统的时候就领教了。基本是扫盲班的水平,仅限于开了窗口他会用,窗口最小化之后,对方都会因为找不到之前的网页抱怨太费劲了。
“你等等,我先找一台电脑。然后,你教我怎么加。”晋三虎一边说,一边下了地,对着守在病房外的“黑超”招了招手,一边比划一边说,“电脑。”
雷仁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描述对方才能明白。坐在旁边手把手的教都成问题,电话里能说得清楚吗?想了想,还是他花点时间帮对方注册一个吧,顺便把莫莉加为好友,然后直接发给对方。商议之后,他就这么做了。。。。。。
莫莉整整看了一下午书,正盘算着洗个澡,然后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什么。倒在浴缸里,托着电脑浏览旅行网页,忽然看到加好友的消息,附带提示:雷仁。
搞什么飞机,换号了?眼下好像是个人就得弄个“马甲”似的。理解不了,为啥要那么多号。难道一个对公,一个私用的?
一看这网名就放心了,绝对出自雷仁的大脑。刘邦——他就离不开楚汉之争了!
毫不犹豫的通过了验证,顺便发了个手指勾搭的表情。忍着一脸坏笑拼写道:我在洗白白,不方便接视频啦。
手上的笔记本没有语音系统,晋三虎强忍着想砸电脑的冲动,随手推给了刚刚回到病房的晋长荣,气急败坏地嚷嚷,“打字——我说你打!”
对方懒懒散散地坐在床边,强忍着猥锁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调侃道,“发现自个儿落伍了哇?这会儿泡妞都得现代化!你又不带手机,也不上网,赶明儿把那汽车也停了,骑驴算了。”
“少废话!打——在哪儿呢?”食指直戳屏幕。
即刻照办,迅速打了一条,发了出去。
“浴缸里。”对方问非所答。
晋三虎下意识地扫了晋长荣一眼,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这是干嘛呢?太放肆了吧?他本该亮出自己的身份,又怕对方记小账,不肯见他。长长出了口气,眉头挽起个大疙瘩,继续说道,“再打——好好说,在哪儿?晚上一起吃饭吧?”
“脱了,困。等考完试再说吧。”
晋长荣紧捂着嘴,憋得满脸通红,终于还是扑嗤嗤笑了出来,“哥呀,你那经算是白念了!人还念书呢。。。。。。。”
大家闺秀 绝非偶遇
晋三虎一脸烦躁,斜睨着晋长荣没好气地叫嚣道,“少寡逼!管的倒宽,老子好磕嫩草!打,继续问,问她究竟在哪儿?”
晋长荣摇头晃脑,一边打字一边调侃,“哥,你就急成这个样了?联系不上兄弟给你找一个。女人可多,难得你有这兴致。甚时间又联系上的?没听你说过。”
“真他爹的啰嗦!我不管你是诳啊还是骗呀,这本来就是你小子的强项。我今儿就想知道她在哪儿,今儿晚上必须见上!”
“这还不好说——”放下电脑,整了整衣裳,“你慢慢跟她呱嗒着,时间拖得越长越好。把她姓名和基本档案给我。我这会儿打电话找人跟踪信号,一阵阵就能查到。”
“莫莉。”懒得废话,剩下的对方都知道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去办。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杵着键盘。拼音还不好,不是纯粹的普通话,郁闷地抓耳挠腮:唉——多发点图片哇!
电脑不停的震动,莫莉以为雷仁今天吃错药了。不是表情就是截图,问他“有何要事?”也不答话。抓起毛巾擦了把脸,心不在焉地打了几个字,“你想干嘛呀?昨晚上吃药没开灯吧?”
“想见你。”不厌其烦,废了牛劲打出来三个字。
“考完试。”比他更固执,起身出了浴缸,把掌上终端扔在一边没再理会他。换了身衣服就下楼找地方吃饭饭去了。
酒店不远处的路口转弯是一间挨一间的小店,吃的,穿的,玩儿的应有尽有。马来的私人保健医生要求她不可以吃内脏,不可以碰爆辣,不可以这,不可以那,弄得她觉得自己像个玻璃娃娃,好像碰一下就会碎了。
离开马来,终于没有人监视她的饮食起居了。不喜欢马来菜,那边的中国菜也不大适合北方人的口味。回到北京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寂寥已久的胃,若是被菁姨看见她这副饿鬼投胎的样子,又要教育她女孩子家应该怎么怎么怎么怎么样了。。。。。
心里有些小感慨,这大家闺秀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当的。反复被提醒,五叔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是家里的下人都不容易出任何差错,更何况她是对方的契女,直接关系到拿督的声誉。
对比之下,还是觉得呆在北京更坦荡。浩浩天朝,朗朗乾坤,哪怕收入有天文数字的差距,最起码人跟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样的。不像那“万恶的旧社会”,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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