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 ”他哽咽着走近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死了,他们说那夜你投河自尽了。。。。。。。。。。。。。。。。。。”娘把他关了三天,然后捆绑着送去了苍荣门。
“是。可是我没有死,我被人救上来了。”她柔弱的身躯无力的靠着他,双手像十年前一样缠绕着他的脖子。一切。。。。。。。。。。。。。。。。。。。。好象又回到了从前。
只是,这桂花香得太诡异了点。
一只匕首深深的插进在了他的背上,怀中的女子冷笑着一把推开他。
“你。。。。。。。。。。。。。。。。。。”他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流明!茶桑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就被你害死了!而今活在你眼前这个人是厉鬼向你复仇来了。”女子强忍着泪水痛骂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剑毫不留情的向他刺来。他的剑分毫不差的从袖中脱出,稳稳的接着了这一招。背上的伤口被女子的内力一震,匕首夹带着鲜血飞了出去。
“我知道我欠你许多,可是当日我真的身不由已啊 !”他不忍还击,只是吃力的招架着。十年不见,茶桑的武功竟然这么高了?而她,仿佛被仇恨掩埋心智,丝毫没有心疼的念头 ,招招都向他要害刺来。
“你怎么忍心这样伤我,你知道我等得多么痛苦吗?没有等到你,却把那田家的畜生等来了。我只好投合自尽。明!你知道河水有多冰凉吗。。。。。。。。。。。。。。。。。。。。。。。?她的眼泪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怔住了,刹那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河水有多么冰凉吗 。。。。。。。。。。。。。。。。。。。。。。。。是的。他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这些年他一样冰凉的活着,行尸走肉般冷酷无情。所以他的苍荣剑法才会来练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因为他早在十年前就随着她死了。
剑稳准的刺进了他的心脏。低头的茶桑嘴角竟然扯出了一丝残忍而冷酷的诡笑。他瞪大眼看着闪电般的剑从自己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而他手中的剑无力的坠落在了地上。漆盖再也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无力的跪倒在地。
桑桑。。。。。。。。。。。。。。。。。。桑桑。。。。。。。。。。。。。。。。。我把命还给你,这样我们两不相欠。可好?闭眼的刹那,两行泪水滑破了这张悲伤的面孔。
她留给他一个永远也看不清的模糊背影。桂花香也被她带走了。明月桥也消失了。那些引起他伤感回忆的统统都诡异的消失了。。。。。。。。。。。。。。。。。。。。。。这里竟然是朔城十里坡的荒山。
她仍了手中带着鲜血的剑,右手麻利的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不错。茶桑早在十年前投河死了。而她其实就是他。从小就在戏班子演戏,能哭能笑能忧伤。更可怕的是他可以看穿人心,可以看见对手心中最害怕最柔弱的那一部分。他能把敌人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意收缩身体大小。他十岁就如了空灵教,成了教主座下的三大灵人之一。
至今,杀人从未失手。因为无论怎样的英雄好汉,侠女红颜都有弱点。
那是情,那是爱。是珍宝也是毒药。
可是他自己呢?一样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因为演过了太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可是没有一出戏属于他自己的人生。那些悲欢离合,他入戏太深难以自拔。他们痛,他也痛。
戏子,从来都是最悲情的人物。所以,内心的空虚才需要用杀戮和鲜血来填补。
流觞〈五〉
城门外,一个男子焦急的等待着。他的肩头立着一只小小的兽欢快的蹦跳着。
“苍苍。你安静点 !”他拍了拍兽的头 ,它立刻安静的蹲在肩头一动也不动。一辆马车徐徐的沿着大路驰了过来,车棚边缘垂挂的妃色流苏的马车的颠簸下欢快的蹦跃着。
帘子被一只雪白的纤手掀了起来 ,娇滴滴的声音顺着响了起来:“你是流觞哥哥么?”
“离歌!”流觞飞快迎了上去。一个异常娇小的女孩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跳了下来。脉搏这么柔弱,全然是个不会功夫的弱女子。乌黑的发丝在夕阳下闪着奇异的光芒。衬得那肌肤更加雪白娇嫩。小巧的嘴唇红得与肌肤成了鲜明了对比。那双眼眸大得有些不真切,也是黑漆漆的,只是没有半点灵气,仿佛成了两点败笔。肩头的兽异常安静的盯着离歌,调皮的在她面前挥动着小爪子。看她没有反映,它无趣的撇撇嘴,在流觞的耳边“吱吱吱”的嘀咕了半天。
“你的眼睛。。。。。。。。。。。。。。。。”流觞脱口而出。
“流觞哥哥离家后,我得了一场病。病好歹好了,可是。。。。。。。。。。。。。。。。可是我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离歌低着头,黯然说道,“难道哥哥嫌弃我么?”
“怎么会呢?门主金盆洗手后便把我们三个弟子差了出去。说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了却自己心中所愿。这半个月我们三人不得踏进慕容俯和苍荣门。。。。。。。。。。。。。。。。。。。。。所以,我便想把你接来和我一起去桃花岛看桃花。我离开平城已经十三年了,你一直等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回来后,我就把你引见给门主,让他老人家为我们主婚,好吗?”流觞急急解释。“我怎么会嫌弃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呢?我们从小就有婚约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
离歌缓缓抬起头,脸颊上的飞红还未退去,眼眶里的泪水却涌了出来。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流觞刹那有些失神了。
“来。我扶你。我们先回客栈吧。”他稳了稳心神,躲开她伸出的纤手委婉的握住她衣袖遮住的手腕。离歌顿了顿,浅浅的笑了。不知为何,这一路兽异常安静。流觞小心翼翼的带着她躲开喧扰的人群。却也不停口的介绍着街上热闹的风景。
“你看,右边有一个捏泥人的中年人。他的泥人捏得可好了,吹口起,泥人便会活蹦乱跳。不过这戏法只能维持片刻,旁边呢,是个卖糖葫芦的小姑娘。要吃吗。”
离歌顺着他的话往那边看去,笑着点点头:“要。”
“那你乖乖在这等着,不要乱走。我马上就过来。”流觞飞奔过去,掏出两钱铜板拿了串糖葫芦。站在对面,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离歌飘扬的衣杉。
“吱吱。。。。。。。。。。。。。。。。。。。。吱吱吱,吱吱。。。。。。。。。。。。。。。。。。。。。。。”兽言语间竟然有惊慌的神色,很显然,它对离歌没有好感。
“她没有你说的那么讨厌啊。”他宠腻的拍拍它焦急的脑袋。苍苍快成年了,可是依旧很顽皮。苍荣兽四岁成年后便可幻做坐骑,且力大无穷。苍荣门的专属神兽只有座下三大弟子才可拥有。这一代的雌苍荣兽产了三子,而苍苍是最弱小的一只。。。。。。。。。。。。。。。。。。。。。。。。。很多事情,他不想刻意。去想。但他知道慕容俯一定出事了,门主他老人家想必早已安排好一切,才会谴走他们。他是看起来对门主这个位置最不在意的人。可是——表现得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吗?
她,同样张大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买回来了。”他拿着糖葫芦顽皮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给我。”离歌伸出双手去拿,却扑了个空。他静静的看着她。
“流觞哥哥,你在吗?为什么不说话了?”她有些慌了。伸长了手臂四处寻找他。
“傻丫头,哥哥在帮你看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可以买给你。这里是不是比平城热闹?”他把糖葫芦塞到她手里,重新握住她的手腕领她往前走。
“这酸酸甜甜的——就叫糖葫芦?”离歌好奇的问道,“很好吃啊。”
流觞看着他欢快的样子苦笑道:“你没有吃过?”她一愣,缓缓点点头 ,一路到客栈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用心的吃着手中的东西。
“我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好吗?”他把她安顿好,便退了出去。
月光薄薄的投过窗户映了进来,水银般泻在地上。门闩被针一样的东西挑开了,一个单薄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飘到床边。一倒刺眼的白光闪电般的刺到床上。好快的速度!
“来客了也不打声招呼。”流觞倒挂在房梁上轻轻的笑,剑气伴随着声音往刺客头顶扎去。那戴着白玉面具的身影诡异般飘开了,淡淡虚掩了两招便退了出去。他也不追,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离歌!离歌!”他用力的拍打着房门。
“流觞哥哥?”离歌摸索着打开房门,“怎么了? 这样慌张。”
“刚才好像来了贼。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他呵呵笑着:“没事了。关好房门,不要乱出来。有事就大叫,我会保护你的。”帮她整理好散乱的头发,他忍不住一阵心软。瞧她睡眼朦胧的摸样。这傻女孩还未睡醒吧。
她怔怔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流觞忽然回过头傻傻一笑: “睡吧。”
原本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了,他忽然松了一口气 。
“流觞哥哥!流觞哥哥。。。。。。。。。。。。。。。。。。。。”她打开房门,提高声音唤了好久都不见流觞回答 。椅子 ,桌子 ,门槛 ,墙壁 。。。。。。。。。。。。。。。。她细细摸索着往外走去。
“哥哥,你在么?”她不确定他是否还在 ,不是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 ?为何大清早就不见人影 ?她冷笑,步伐也变得流利起来 。右手在袖中一翻,一把小刀出现了手心,想了想又收了回 去。
“小二。店小二!”她朝着楼下喊道。
“同我一起来的哥哥出门去了。麻烦小二哥开个门吧。”她温柔的笑着,小二连忙点头开门。
“我想要壶热茶。”
“好好。马上就给姑娘你送来。”
片刻功夫,热茶便送了进来。
滚烫的热茶,刚一揭开茶壶,热气便扑面而来。茶叶不安的翻滚着,这味儿——只是普通的客栈红茶罢了。她熟练的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伸出左手在茶壶口轻轻嗑了嗑,一些白色粉末不动声色的融入了茶水中。楼梯处传来了步伐声,离歌稳稳的端起了那杯茶喝了起来。
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了一会,便响起了流觞欢快的声音 :“离歌。。。。。。。。。。。。。。。。。这么早就起床了吗 ?”
“恩。可是叫了你半天也没人,只好叫店小二哥端茶来在房里等你,我看不见,你不在也不敢私自走动。”她放下茶杯,摸索着朝他走去 。
“真是累死我了。正想喝水呢。”流觞把一把带有芬芳的东西塞进了她手中,便倒茶喝。苍苍也“呼呼”喘着粗气,好像赶了很远的路。
“这是什么?”她轻轻的触碰这手中柔软的植物,凉凉的,还沾有露水。
“这是梨花啊。朔城只有西边一家花农种植,还是从平城移植过来的。我怕你想家,就大清早起来去买了两枝。。。。。。。。。。。。。。。。。。。”他端起茶杯,慢慢说道。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放了下去:“苍苍你还没吃东西,我让小二给准备点肉。”说罢,抱着苍苍就往楼下跑去 。
这就是梨花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鼻芬芳。你这样辛苦的奔波就是为了离歌采摘最早开花的那枝吗?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我看不见的双眼吗?花香这样的清淡,若有若无的飘进她的脑海。。。。。。。。。。。。。。。。。衣袖飞翻的瞬间,一股杀气隔空打翻了桌上的茶壶。她一脚蹬翻了板凳,顺势跌在了地上 。
“流觞哥哥!”她惊呼一声后迅速服了一颗丹药,毫不留情的把双手压在了碎片上,血飞快蔓延了出来。
流觞听到了她的呼喊声,竟然直接从大厅跃上了二楼,脚踏上地面的一瞬间,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为何这样紧张她。
“怎么这样不小心!要喝水,我给你倒就是了。”皱着眉,他心疼的扶起她。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还有些茶壶碎片嵌在了皮肉里。
“梨花呢?我的梨花呢?”她无辜的望着他,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梨花被滚烫的茶水浇得奄奄一息了,垂败的倒塌在地上。
“梨花弄脏了。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以后每天早晨都去给你买。我还要带你去桃花岛呢,那里的桃花可是漫山遍野的开。粉嫩嫩的,到处都是蝴蝶儿飞舞。。。。。。。。。。。。。。。。。。。。。。。等你的伤好些了,我们就去,好不好?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去看大夫。”他径直抱起她往药铺跑去,全然不顾客栈众人的眼光。
离歌埋在他怀里,忽然 眼睛湿润了起来。为何自己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如果,如果他知道她是。。。。。。。。。。。。。。。。。。。。。。。还会这样温柔的待她吗?离歌?这女孩的名字为何这样伤感?是注定 了要分离的歌吗?这一曲要怎么落幕才不会显得我残忍?
“还疼吗?”他像个孩子一样轻轻吹气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不疼 。”她痴痴的笑着,眼神却掩不住忧伤,“这点小伤算什么。”她从小眼睛就看不见,一路成长都是跌跌撞撞,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
“我们后天就启程好不好?我想去看桃花。”她怕时间来不及了。
“好,我们后天就走。”流觞叹口气,“怎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是吗?”她虽然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可是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茶水?可是自己已经吃了解药了啊。
这一夜,流觞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畔。
她轻轻张开了眼睛,他趴在床沿边睡着了。一线牵在腰间嗡嗡做响,提醒着主人——该是杀人的时候了,为何还不动手!白玉面具在枕下闪着幽光,只要戴上它,她就是一个杀手。可是。。。。。。。。。。。。。。。。这个人在她身畔睡得这样安稳这样宁静。空灵教中杀手任务不能完成的下场是很凄惨的。从来没有一个失败的人可以完整的活着离开教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拔出剑。趴着的流觞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离歌,是不是还疼啊。睡不着吗?”
天意吧。她释然的笑了:“没有,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便惊醒了。”
“我,梦见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桃花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得像颗星星,闭眼的瞬间,那些星星都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
琵琶〈七〉
今天客栈异常热闹,众人围成一团啧啧赞叹,流觞从药铺拿了药刚进门就听见了悠扬的琵琶声。凄凄切切,如珠落玉盘,声声缭绕。时而悲切,时而欢愉。众人情不自禁的闭山眼睛陶醉在这美妙的天籁之音中。忽然,琵琶身演绎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