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洪哈哈一笑,说:“拉普兄弟,你力气虽大,准心实在太差,还是让老李我。。。。”
赵盛心中怜悯,说道:“李伯伯,饶了这小鹿吧。”
皇上有旨,李麟洪不敢不从,立即沉默不语。
谁知拉普陡然从水中跃到岸边,怒吼一声,朝小鹿猛追过去,李书秀喊:“算了吧,拉普大哥!”可拉普神态凶残,也不知在发什么脾气,蛮狠的追在小鹿身后。
他来到小鹿身后,如狼狗般吼了一声,张开双臂,朝小鹿一抱,那小鹿轻轻一跃,在树间轻巧回旋,姿势优雅灵动,落在拉普背后,欢快的嚷了一声,似乎在嘻嘻发笑。
拉普刹不住脚步,双臂抱上一棵大碗般粗细的树木,一运蛮力,那树木居然被他硬生生从中折断。
李书秀惊叫一声,来到拉普身边,喊道:“拉普大哥,你怎么了?”
拉普回过头来,脸色发黄,眼神癫狂,裂开嘴巴,冲着李书秀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李兄弟,我好饿!”
李书秀见他神色,心中既忧且惧,正想问话,拉普突然爆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吼叫,将那树木举了起来,疯狂挥舞,李书秀倒退几步,躲开拉普的攻击,颤声问:“拉普大哥,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么?”
玄镜抢上一步,喊道:“他力气陡增,神智不清,伊尔干先前也是如此,恐怕是中了这迷宫中的毒咒!”
李书秀闻言心中剧痛,方寸大乱,拦在拉普身前,急切的喊:“拉普大哥!拉普大哥!是我,是李书秀啊!”
拉普哇哇乱叫,双眼竟发出两道绿光,他喊道:“李书秀兄弟!好兄弟!好吃!好吃!”脑袋在树干上狠砸猛撞,弄得脸上鲜血淋漓,头脑一片晕眩,原地转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渐渐平静下来。
李书秀忧心忡忡的拉住拉普的手,对他说道:“拉普大哥,你没事了么?”
拉普大声喘气,说道:“对不住,我并非想对你动手,我只不过想抓住那只鹿。。。将那只鹿给大伙儿分了吃了。”
李书秀心中一宽,差点儿流下眼泪,她说道:“你没事就好,我看你是累坏啦,在这里歇歇就好。。。。。”
话音未落,拉普眼中绿光暴涨,猛然跃起,一把将那青色小鹿抓住,死命一扯,那小鹿发出惨叫,登时裂成两半,内脏鲜血洒了一地,也淋得拉普一身。拉普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伏在地上,将那些内脏塞入嘴里,大声咀嚼起来。
李书秀见到这等惨像,眼前一黑,差点儿昏死过去,她踉跄几步,失魂落魄的坐倒在一旁。
拉普胡乱将小鹿脏器吞下,抬起头来,对李书秀笑道:“李兄弟,好吃的很,咱们一起吃吧。”
九和郡主怒道:“将这个疯子抓起来!”
拉普忽然仰天怒吼,喊道:“你这个蒙古恶霸,你们在草原中烧杀抢劫,无恶不作,我今天就要拿你向真主祭祀!”
他捡起树干,腾腾腾朝九和郡主冲了过来,玄镜拦在郡主身前,一掌击出,正中拉普胸口,拉普哇哇一声,鲜血狂喷,双手脱力,树干落地,但他顷刻间又恢复力气,如同野兽般在地上爬行前进,玄镜神情惊怒,喝道:“当贫道不会杀人么!”抽出长剑,朝拉普脑袋刺去。
只听铛地一声,玄镜这一剑被人挡开,他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苍鹰出手。他正想发问,苍鹰忽然伸手在拉普百会穴上一拍,拉普脑袋一抬,也不知从何处生出力道,在原地翻了个身,仰天躺倒,苍鹰趁势在他下颚处一顶,拉普立时闭气昏厥。
玄镜问:“苍少侠,这是。。。。。”
苍鹰说道:“还有谁被鬣狗的牙齿咬过?”
玄镜立时明白过来,问:“鬣狗的牙齿有毒么?可是疯狗病么?”但疯狗病人畏水畏风,瞧症状又有些不像。
苍鹰点点头,说道:“他刚刚发疯之时,眼神、表情、动作、习惯,都像极了那些鬣狗。连下颚的弱点也一模一样。先前发疯的伊尔干,他的模样也是这般,只怕他也被鬣狗咬伤过。”
玄镜朝众人望去,见众人纷纷摇头,沉吟片刻,说道:“咱们将拉普兄弟绑在这里,免得他胡乱伤人。”
李书秀突然说:“不行!”她跳了起来,神情憔悴,惶恐至极,说道:“这山谷如此危险,拉普他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有什么野兽作恶,他。。。。”
天德道人劝道:“李少侠,这山谷十分平和,我看也不会有什么凶猛野兽,如若不然,那小鹿又怎么会半点不怕人?”
李书秀说道:“那我和他一起留下来。”她神情坚定,浑身激动的发颤,仿佛被拉普身上的疯病传染了一般。
玄镜缓缓说道:“李少侠,若拉普兄弟真的染上了疯狗病,那真是神仙都没法救他,你就算再用心十倍,也不过是目送他渐渐不成人形,终究难逃一死。”
李书秀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她轻声说道:“那我最多与他同生共死罢了。”
苍鹰叹了口气,想:这女人执着起来当真是不可理喻,就算有再大的道理也说服不了她。情之为物,当真令人沦落丧志,枉费她一身武功,天赋卓绝,唉,真是可惜可叹。
此时她模样凄然,举止温柔,神情楚楚可怜,众人心中一惊,也都瞧出她其实乃是女子,而且容貌颇美。但此时气氛紧张,也顾不得多问,玄镜微微犹豫,说道:“既然如此,还请李。。。。李少侠将手中的地图交给大伙儿,你若不想继续前行,大伙儿可得靠这张地图活命。”
李书秀目光决绝的望着众人,竟露出憎恨之意,她朗声说道:“既然你们如此无情无义,我怎会把这地图交给你们?这地图本就是哈萨克族的东西,你们想要抢夺,却是万万不能。”
玄镜脸色一沉,说道:“事关重大,得罪莫怪!”腾空而起,顷刻间来到李书秀身旁,一招“雕轮月殿”,手掌在空中一转,朝李书秀背心袭去。
李书秀咬紧牙关,一招“山来镜中”,长剑直取玄镜面门,玄镜闪过数招,身形晃动,不停寻找李书秀招式破绽,他自高身份,加之顾虑腰间伤势,出手间颇留有余地,而李书秀却豁出全力,全不留情,招式猛恶迅捷之至,两人见招拆招,一时僵持不下。
两人翻翻滚滚斗了八十招,玄镜见李书秀出手颇为无礼,心中怒气渐盛,想道:老夫手下留情,你当老夫当真奈何不了你么?把心一横,忍住伤痛,呼地一声,全力使出“金花不落”,掌力呼啸而来。
李书秀惊呼一声,长剑在掌风上一挡,回身躲闪,却慢了少许。她连忙出掌抵挡,只听一声巨响,她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金光乱冒,在地上滚了滚,勉强站起,身子摇晃,嘴角鲜血缓缓流下。
玄镜说道:“李少侠,你挨了我一掌,此时受伤不轻,若不想再吃苦头,便把地图交出来吧。”
李书秀颇为执拗,摇了摇头,急退几步,来到湖畔,冷冷说道:“你们若再苦苦相逼,我把这地图抛进水里!”
十二 寒心剑
李书秀手中的地图陈旧斑驳,若是落入水中,即便立时被捞起来,只怕也会面目全非,再也难以看得清楚。乃蛮王皇宫如此规模,其中定有无数机关陷阱,若是少了这幅地图,这寻宝之事,希望便极为渺茫了。
众人眼睁睁的盯着李书秀,见她目光中透出异乎寻常的固执,纤手却在水雾中微微发颤,可见她情绪激荡,随时会将地图丢弃。
苍鹰见她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不由得火冒三丈,大踏步走到拉普身边,嚷道:“姑娘这般窝囊模样,在下看得好生气闷,若是姑娘下不了手,不如由在下替姑娘代劳如何?”
这“何”字一出口,他长剑颤动,如毒蛇刺牙,如鹰隼俯冲,刺往拉普咽喉。
李书秀吓得魂飞魄散,跃出水中,合身扑来,长剑朝苍鹰背心用力掷出。苍鹰早有防备,挥剑一挑,挡开李书秀的飞剑,随即倒退着跳起,步履如飞,须臾间来到李书秀身旁,趁着她心慌意乱,浑身破绽百出,在她手腕神门穴轻轻一点,她手中一时无力,地图飘落,她反应过来,使出点穴功夫,直取苍鹰眉心,苍鹰腾空翻滚,接连躲开她的招式,连退数步,与李书秀遥遥对峙。
李书秀呼呼喘气,只见苍鹰手中拿着地图,双目紧盯着自己,其中满是不屑的神情。她心神大乱,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拉普身边,捂住脸颊,轻声哭泣起来。
苍鹰将地图塞给李麟洪,走到李书秀对面,盘膝坐下,静静凝视,李书秀哭了一会儿,不禁抬头瞧了他一眼,恨恨说道:“你们已经有了地图,还来招惹我们做什么?还不快些离开!让我稍稍清静片刻!”
苍鹰叹了口气,说道:“在下出生在军营之中,十岁便在战场上厮杀,见过无数血腥场面,历经不少九死一生劫难,却不曾见过姑娘这般身手高明,内心柔弱的人,是以心中好奇。”
李书秀怒道:“我就算再没用十倍,此时也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出言嘲弄?拉普他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如何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苍鹰说道:“在下曾经遇上过比你此刻为难得多的事。”
李书秀冷笑了一声,擦干泪水,道:“大言不惭!”
苍鹰说道:“在下十七岁的时候,曾经迫不得已,杀死自己心爱的姑娘,以她吃身上的肉存活。”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如匕首般刺入脊梁骨,牙齿格格相撞,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他说的话。
李书秀用惊恐万状的眼神望着苍鹰,只见此人神色麻木空洞,仿佛被恶鬼拘走了三魂七魄一般。
苍鹰说道:“其时敌军兵临城下,将咱们团团包围,城中粮草耗尽,不得已只能以士兵家眷为食,更有军民交换女儿,以填饱肚子,继续上阵杀敌。咱们一连守了好几个月,终于盼来了援军,帮咱们解了围。”
他话还没说完,九和郡主啊呜一声呕吐出来,李书秀觉得胃里翻滚,忍不住远远躲开苍鹰。
苍鹰又道:“更早些时候,在下的恩师身中敌军毒箭,痛苦万分,生不如死,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想要求生。在下当时不过十四岁,见他生机渺茫,活着只能拖累行军,置大军于险境之中,趁着他晚间迷糊的时候,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等到了早上,周围同伴见到他已然咽气,虽然脸上悲哀,但心中无不松了一口气。”
李书秀强忍住恶心,颤声道:“那是你这人太过残忍,简直**不如!我万万不会做出你这般忤逆乖张的举动!”
苍鹰笑了起来,他说道:“十四岁时,在下不过是个小娃娃,可比你还懦弱,便是养的小狗死去,也会哭上三天三夜。”说着,他挽起裤管,露出小腿,只见小腿上居然刻着一位老者的画像,那伤痕入·肉极深,而且雕刻精细,足见下手人的心狠,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说道:“我师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至今不能或忘,我杀死他之后,神智模糊之下,在腿上刻下他的画像,小心保存至今。”
李书秀颤抖的低下脑袋,捂住嘴巴,眼中满是迷乱之意。
苍鹰又道:“蜥蜴断尾而活,螳螂食偶以生,蚯蚓身裂不死,蛆蝇尸海钻营。若想要顾全大局,以至于绝境求生,便不能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犹犹豫豫,患得患失。若是到了生死关头,便需要壮士断腕的魄力,试想今日若中毒之人是我,而我知道这剧毒容易感染旁人,无药可解,我定然毫不犹豫的自我了断,以保全我的同伴。”
说着,他将手中长剑扔了出去,恰巧落在李书秀身边,李书秀凄然的瞧了瞧长剑,泪水如断线珍珠般簌簌而下,过了许久,她惨叫一声,捏紧长剑,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拉普,抿进嘴唇,胸口起伏,大声喘息。
随后,她紧闭双眼,将长剑压下,谁知还未碰到拉普身子,她感到手腕一紧,手中长剑被人夺去,她慌忙睁眼一瞧,发现苍鹰站在她身边,嘴角满是赞许的笑意。
她头脑中一片空白,麻木的问:“你做什么?”
苍鹰笑着举起一只手,说道:“在下也曾被那鬣狗咬过,姑娘不是亲眼得见么?”
众人闻言,皆浑身巨震,赵盛惊慌万分,关切的问:“苍鹰哥哥,那你。。。那你也会变成这副模样么?”
苍鹰笑道:“姑娘,在下问你,刚刚你长剑刺落的刹那,心中可有想到什么?”
李书秀咬咬牙,说道:“他死了之后,我立即自杀。”
苍鹰问:“你当真会如此决绝么?你若死了,你的亲人不会伤心么?拉普的亲人呢?谁又该回去告诉他们拉普的死讯?”
李书秀脑中一团乱麻,摇摇脑袋,什么都答不上来。
苍鹰说道:“你有这片刻犹豫,便不算迂腐无救的庸才,也不算心狠手辣的恶人。记住,李姑娘,牢牢记住我今日的话,须知世道险恶,人心鬼蜮,这侠义二字,其中大有学问讲究。”
李书秀稍稍清醒了些,细细思索苍鹰的话,觉得难以索解,可又令她隐有感悟。
苍鹰跪在拉普身边,从怀里掏出那块从尖刺怪物身上取下的泥巴般的肉块,切下一片,塞入拉普嘴里,用长剑在他身体各处穴道上刺出鲜血,扶他坐起,按摩了一会儿,拉普哇的一声,吐出腥臭的水来。
拉普一脸悲哀,抬头问道:“我。。。。我这是怎么啦?我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我遇上了阿秀,我。。。。我还吃了她尸首的肉。”
他神智还有些迷糊,也不管旁人知不知道阿秀是谁,口不择言的将梦境之事讲了出来。
苍鹰朝李书秀望了一眼,问拉普:“拉普兄弟,阿秀是谁?”
拉普哽咽道:“阿秀是我小时候碰上的汉族姑娘,她。。。。她已经死了。我甚至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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