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吹寒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为了他?为了他做了什麽?
为什麽方棠溪一直不说?
难道他真的如同雷凤章所说的,因为受尽宠爱,所以从来没有看清身边的人?
不,他看得清方棠溪的心思,可是无法回应他,所以只能用无情的嘲笑来让
他断绝希望,可是渐渐成了习惯,在虐待他、打击他时,竟然会萌生极大的快感,
而这种快感,早已让自己留恋不舍,明知应该离开,却在此徘徊不决。
原以为方棠溪脸皮极厚,怎麽挖苦打击都没事,谁知竟然如此脆弱,竟然…
…竟然吐血了。
蓝吹寒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露出有些不屑的表情,但看到众多下人惊惶奔走,
神色间自己也没发觉地凝重起来。
也罢,便当是看看好了。
蓝吹寒想着,缓步朝来时路走去。
才走到门外,便看到雷凤章站在一旁,有下人在试图清理墙上的血迹,房间
内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方棠溪的衣裳上也都是血,有个丫环在用巾帕擦拭着他口
鼻间的血污。
这麽多血,都是他吐的麽?
蓝吹寒吃了一惊,只见那个丫环将方棠溪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大概
是给他换衣裳的缘故,那丫环解开了方棠溪的衣裳,露出他赤裸的胸膛。
看到方棠溪垂死般被人任意摆弄,他胸口有些闷闷的生疼。从未有过的那一
瞬间心悸的疼痛,竟然如此陌生。这具身体即使被自己蹂躏,也不该被别人任意
触碰……
蓝吹寒刚要上前,便被雷凤章拦住:“你想做什麽?”
蓝吹寒露出一丝冷笑:“在薛不二来之前,难道不是应该运气为他疗伤续命?
雷凤章,你脑子糊涂了麽?”
雷凤章“哼”了一声道:“他不是内伤,我早已看过……”
蓝吹寒径直走到方棠溪面前,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腕,冰冷的手,让蓝吹寒颤
了一下。脉息果然不像受了内伤,体内奇怪的血脉流动,熟悉得让他今生难忘─
─那是蛊虫……难道……取出自己身上的蛊虫,是以寄生在他身上为代价的?方
棠溪到底背着他做了什麽?
蓝吹寒的眸微微垂了一下:“方棠溪的腿其实是在那天从悬崖上摔下来时断
的吧?他原先武功不差,即使带了一个人,从铁索上山也不是难事,竟然会断了
腿,想必你居功至伟……”
雷凤章的脸微微一红,小声嘀咕道:“你倒是聪明……”
“如果你不是从後面暗算,想必也不能让他受伤,想不到你今天居然会看上
他,倒真是一件怪事。”蓝吹寒淡淡说道。
雷凤章被噎了个半死,胀红了脸,正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只听一个清脆嗓音
道:“蓝吹寒,你还在这里做什麽?你把棠溪大哥气得白了头发,还想……还想
气死他不成?”
蓝吹寒微微一怔,只见一个少年快步进来,喘息未定,显然是一路赶来,他
眼睛红肿,泪光隐隐,竟似已经哭过。
“你们……你们还不给我滚出去……”由於这两个月蛊虫渐渐长大,时时都
有可能发作,薛不二又要闭门练药,而采言也已经学得他七成医术,於是薛不二
便将他差遣出来,如果蛊虫有异状,便设法抑制住,待他练药出来後取出。他平
日里便在杭州城的一个医馆行医,每个月为方棠溪针灸一次。由於盛名远播,他
也越来越忙,想不到一接到消息,竟然是方棠溪吐血不止,性命攸关之际。
“你说……他是为了我……所以才……”蓝吹寒心中惊疑不定,但看到采言
一副後悔失言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几分,采言一定是受了方棠溪的嘱咐,不准泄
露半句,而采言少年冲动,看到这一副景象,终於气得口不择言。
蓝吹寒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既是甜蜜,又是酸楚的感觉。
从来不相信深爱可以如此容易地说出口,所以他一直视方棠溪为轻薄无聊的
举动,甚至不惜在性事恶意惩罚……如果他当真如此爱他,那麽他以前所做的,
实是有些残忍……
“采言……你快来看看,棠溪还有救吗?”雷凤章也没功夫鄙夷蓝吹寒,拉
着采言的袖子问。
“快把他们赶出去,房里不准有人进来!”采言指使着下人做事,那些下人
早就见过采言,自然对采言言听计从。
蓝吹寒原本心高气傲,不愿受人摆布,此时被推出去也没什麽反应,心中暗
自想道:方棠溪死也不肯被自己知道他苦恋至深,为了他断腿白发,多半是因为
所谓的男性自尊,如果当着他的面揭露此事,他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得很。
雷凤章自然也被赶出来,把蓝吹寒又挖苦了一阵,蓝吹寒心中愉悦,也不管
他,坐在花园的栏杆旁闭目养神,暗自运了内功倾听房内的动静。
只听采言说道:“棠溪大哥……你醒了吗?”
方棠溪咳嗽几声,咳得甚为吃力,“哇”地一声,像是又吐了一口血,苦笑
一声道:“采言,你来啦……我……我……”
“棠溪大哥,你是不是想忘了他,所以才会心口痛,是不是?”
“他……他……他说要绝交……”方棠溪低声说道。
蓝吹寒一惊,猛然间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呆了一呆。他恼怒方棠溪不理
会他所以一怒之下说的气话,谁知方棠溪竟然记得这麽深刻。
“棠溪大哥……你再这样痛下去,会死的……”
会死麽?蓝吹寒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其实他早已习惯方棠溪在身边,所以在
他失踪的这半年,一直十分不快,直到最近又住在有他的气息的地方,才感到渐
渐安定。虽然说了要绝交的话,但真的要离开,踌躇的又是自己……如果他死了
……
蓝吹寒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是喜欢方棠溪在身边的,如果两人能一直做朋友,不是很好麽?偏偏方棠
溪得寸进尺,要做情人,闹到不得不绝交的地步。
他是不希望他死的。他想着。
“我知道。薛大哥跟我说过。即使……我有一点点变心也会痛得死去活来。
除非死了,或者……用五石散,让自己沈浸在恍惚臆想的癫狂状态,就不会有任
何心事了。采言,你其实带了五石散来吧。”方棠溪十分平静地说。
蓝吹寒从来没有听过他这种冷漠的声调,仿佛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一个人。
他之所以那麽痛苦,是因为变了心麽?
他是要不再喜欢他了?
蓝吹寒忽然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细长的指甲嵌入肉里,鲜血很
快渗了出来。
“可是……五石散是毒,吃了会上瘾的……”
“我知道。”
“棠溪大哥,你就不能再爱他麽?只要撑过十天,我师父就会来了……”采
言的话里带着轻微的哭音。
“采言,你不是一直要我忘了他麽?如今我真要忘了他,你为何还要哭?”
“我要你忘了他,不是现在,你等十天,等我师父回来……”
“傻瓜!”方棠溪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感情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棠溪
大哥也不会搞成这样啦!快把五石散拿出来。”
“不!我不要!”
“你不给……咳,难道……要我痛死麽?”方棠溪只是笑,虽然是威胁,却
也是满不在乎的味道。
蓝吹寒再也忍不住,起身走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方棠溪怔怔地看着他,猝不及防之下,他脸上略带伤感的笑容还没有褪去,
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四目相对,方棠溪稍稍有些冷淡,转过了头,低声道:“你不是走了麽?”
蓝吹寒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他似乎……要失去方棠溪了……以後……再也
不会有个人缠在他身边,爱他,为了他不顾自己……
眼里有种慌乱一闪而过,他缓步走到床前,双目注视着方棠溪,轻声说道:
“方棠溪……你让他们都出去吧。”
轻柔得仿佛森冷的嗓音让方棠溪吃惊回头,却看到蓝吹寒眼里的威胁之意─
─以他的武功,要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并不是难事,而自己一直以来对他又爱又
怕,直到此时仍然无法拒绝……
发现对这个男子仍然毫无办法,方棠溪脸上不由得露出痛苦的哀伤表情,他
转头对采言道:“你们都出去吧!”
采言心有不甘道:“棠溪大哥……”
“我与蓝公子有话要说。”方棠溪道,“你们都出去吧。”
好卑鄙!雷凤章怒视了蓝吹寒一眼,看着方棠溪,犹豫道:“棠溪兄,如果
有事的话,你就叫一声,我就在外面。”
方棠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发现蓝吹寒怒意更盛。当所有人出去时,蓝
吹寒迅速合上房门,上了闩,大步走到他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你怎麽跟他们扯上的?”蓝吹寒扣住他的肩膀,冷冷问道。
方棠溪凝视他半晌,轻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麽,原来,你是要问我
这个问题麽?”还以为……他其实是有一些在乎他……方棠溪为自己幼稚的奢望
苦笑。
明明告诉自己,不该再爱他……
“说啊!你跟雷凤章,怎麽会变得这麽相熟的?”
被这样的盘问,方棠溪忍不住有种屈辱之感,明明是……平等的两个人,就
是因为自己爱他太多,所以不得不处於卑微的地位,而会这样质问自己的男子,
竟然是自己倾心爱过的人……真是可笑……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再也不见,最後一次的宠溺,又有何妨?
“他……光顾我的店多次,然後在我有次去店里时,我们正好碰面,於是就
慢慢熟悉了。”方棠溪缓慢地说着,强忍着不咳嗽,最後仍然忍不住,咳嗽不止。
他捂住嘴唇,鲜血便喷得手上都是,一滴滴地从指缝中滴落。
蓝吹寒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一直知道自己在这
个男人面前占稳了上风,也很乐於利用方棠溪畏惧他这一点。但直到现在他才发
现,男人在他面前,一直展露着最脆弱柔软的一面,譬如蚌壳的内部,将他包裹
起来,却让他感到窒息……而他轻轻的一刀,就能让这个男人流血。
“我们之间,没有什麽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方棠溪几乎每说
一个字,就要停顿很久,说完一句,便是深深地咳嗽,腰也要弯了下去。
让所有男人嫉妒的俊逸面孔此时苍白得可怕,没有一丝血色。
一阵强烈的疼痛撕扯着蓝吹寒,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然间抱住了方棠溪,
吻着他的脸:“棠溪……”他想说些什麽话,让方棠溪不再如此痛苦,却发现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犹豫不决,当断不断,不知道自己
为什麽会去而复返,不知道为什麽见到雷凤章和沈采言会如此地震怒,也不知道
……为什麽忽然在这个时候抱住他……
所有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但在方棠溪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时,他却感到有种
奇特的温柔,甜蜜得让他自己忍不住沈醉。
“棠溪……”他轻轻说,吻了吻怀中男人的脸。
方棠溪看着蓝吹寒脸上的温柔爱怜不舍,不禁露出震惊的表情,就连蓝吹寒
吻他,他都忘了推开。
“吹寒……我们不是绝交了麽?”方棠溪轻声问他。
蓝吹寒想说什麽,但说到口边时,却觉得难以启齿,掉转话题道:“我刚才
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了。”
听到了?难道连他对他的情不自禁,也听到了麽?即使对自己说,不想再爱
他了,可是内心却知道,根本不能做到。方棠溪浑身微微一震,感到脸颊有些发
热,不禁十分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凑到蓝吹寒面前微笑:“所以……吹寒你被我
感动了吗?”
蓝吹寒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方棠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轻轻咳嗽
了一声。
蓝吹寒发觉他微微垂下睫毛,心念一动,轻声道:“你忘了麽?你以前对我
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这麽容易就算了。”
方棠溪吃了一惊,呆了半晌:“那你想怎样?”
“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蓝吹寒微微笑了一下,十分温和地,却带着不容置
疑的味道。
“你……你说什麽?”
“我说,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蓝吹寒看到他吃惊的表情,忍不住凑到他的
耳边,舔了他的耳垂一下,“你不脱……我帮你脱了?”
蓝吹寒的手不规矩地顺着方棠溪的腰线滑下,在他的腰带处游移,方棠溪倒
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的笑意越发变得僵硬──蓝吹寒已经脱了他的亵裤,手握住
了他早已坚硬的炽热。
“你……你想干什麽?”方棠溪表情镇定,声音却泄露了他的惊恐不安。
“除了吃五石散之外,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的,不是吗?上次在茅屋里,你帮
我做过的。现在你中了蛊,我自然要想办法帮你做一次。”蓝吹寒缓缓说着,用
手套弄着方棠溪双腿之间的性器。
他原先就爱蓝吹寒极深,即使稍稍不爱,也减轻不了几分,很快欲火便高涨,
此时听到蓝吹寒的话,不禁微微色变。
原来……他只是想帮他解脱吗?一阵说不出的狂怒涌上,他用力推开蓝吹寒
:“不用了。”
他从来没拂逆过蓝吹寒,除了喜欢蓝吹寒之外,自然也是因为蓝吹寒向来独
断专行,不喜欢别人不听话,此时他显然忘了这一点。
怒气渐渐在蓝吹寒眸中凝聚,他反剪了方棠溪的双手,将他的身体顶到了自
己身前:“你以为由得了你吗?”
方棠溪双手手腕被他扣住,腿又完全不能动,完全一副任由蓝吹寒亵玩的姿
态,不禁惊怒交集,枉费自己……竟然爱他至深,仅有的尊重也做不到……难道
就因为太爱他的缘故,所以被践踏真心?
方棠溪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因为委屈而掉泪,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
蓝吹寒忽然发现,方棠溪这副样子说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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