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你相比,我也算是个好人吧”
张员外肚子里暗暗诽谤,嘴里却努力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不自觉地的脱口笑道:“怎会?怎会?小师傅,一看就是大块头有大智慧,脑子怎么会灌水啊?就是灌也是灌浆糊。”
“你说什么?”
法海一阵激动,就这身板还大块头?做人不要这么无耻啊。
众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员外:“这丫的,不会吓傻了吧?傻就傻吧,可别连累我们跟着你受罪。”
刷……
当下众人不着声色的远离张员外。
远离危险,就是远离张员外。
吱吱……
雪狐站在法海的肩膀子上,前仰后伏,一阵狂笑,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不时指着法海颤抖着。
法海脸色铁青。
就是雍容大方的白如玉也是素衣轻掩红唇,微微笑出声来,声音婉转动听,犹如大漠里的驼铃一般,迷人心扉。
“啊,不是,不是的。”
张员外一脸黑线的看着远离的小厮,一阵大汗,脸色刷的一下,有些苍白,声音略带颤抖:“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灌得不是浆糊,难道是空气?”
法海冷着脸,气呼呼的道。
“不许笑!”
法海瞪着肩膀上的雪狐,伸出手来,拍去。
嗖……
雪狐快如闪电,落在白如玉的怀中,小爪子拍着肚子,继续狂笑如初。
“这是一只脑子有病的狐,咱不跟他一般计较。”
法海大度的想,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白如玉:“……娘子,你也笑我。”
“没,没,没”
白如玉收起笑容,脸上带着一丝晕红地道:“我没有笑你,真的,官……人,聪慧过人,脑子里灌的肯定不是水,浆糊,空气一类的东西。”
“还是媳妇了解我。”
法海点点头,大是赞赏,对白如玉的眼光非常满意。
“那你觉着灌的是什么?”
法海飘飘然的问道,不过,这问的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啊。
“我想……”
白如玉略微低头沉思了一下,严肃的道:“我想还是灌水比较好……多清澈啊”
法海:“……”
众人:“……”
砰……
雪狐一愣,差点自白如玉软香般的怀抱中跌落下来,随之,是一阵疯狂的大笑。
“哎,众人皆醉我独醒,天才难免总是寂寞的。”
法海一脸萧索,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转过身去,眯着眼睛淡淡的道:“别那么多事,佛爷时间宝贵的紧,人,是放?还是不放?”
“罢了,看样子,那老货肯定不会出手,李老四家一家贱命,怎比我张怀仁金贵。”
张怀仁肚子中的坏水一阵荡漾,眼珠子转动之间,计上心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放了,等你们走了以后,看谁还能护住他,李老四,还不是任我揉捏。”
“放,怎么不放?”
张员外一脸悲愤,道:“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会闹得如此这个地步,真是痛煞我也。”
本来张员外依仗着这几位武林道上的高手,还有王仙长,准备强硬到底,可是这时状况出现了,白如玉是练气士,而王仙长至今没有出现,没有了雄厚的实力支持,强大的气势瞬时嫣了。
“可是你刚才还说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换,就绝不放人。”
法海眼睛一翻,笑着问道:“你觉着是我在强迫你?要知道,佛爷是个慈悲的人。”
“没有的事,我说了吗?”
张员外一脸无辜的望着一群小厮。
“没有”
小厮们战战兢兢的应道。
剩下的两名武林高手抬头望天,那里有白云飘荡;他们还不知道白如玉是练气士,对于雪狐虽然忌惮,却还没有到恐惧的地步。
练气士能够轻描淡写的杀了他们,而雪狐不能。
“可是我杀了一个管家,一个护院……”
法海一脸悲伤,沉痛的道:“我悔不当初啊。”
“这都是上天注定的,一个人纵使再努力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既然命中早已注定,他们的生死与小师傅何干?”
张员外一脸的淡定。
“可是你刚才还说,不还钱走人,没门。”
“没门,还有窗户……”
“你说我娶妻生子,玷污佛门……”
“不,绝对没有的事”
张员外脑门上一层细汗渗出,拿眼扫过白如玉,再也淡定不了,反而有些蛋疼的小心的说道:“那是小师傅慈航普度,为众生开光。”
传说,曾经有位大德高僧,一夜为数个年轻女性开光,雨露均沾,普度了好些众生。
南无阿弥陀佛,真是大慈悲。
“……原来我很伟大。”
法海不自觉的点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你去把李家娘子放了,以后咱们一笔勾销。”
“小师傅,真是慈悲为怀,将来注定是作佛作祖的”
张员外一拱手,对着身旁不远的小厮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李家娘子放了。”
“是,是,是,老爷,马上去。”
一名清秀伶俐的小厮,立马跑出人群,其余的呆如木鸡,不敢乱动,反而把眼睛瞄向法海看了又看。
“这是个人才,其余都是蠢货。”
张员外肚子中一阵喝骂,脸上却笑着道:“小师傅,你看,要不要进寒舍进餐?”
“放屁!都被人骑到脖子上来了,你还笑脸相对,他是你爹啊,纵使是你爹,也没见过给你对他那么好;你到底还有没有点骨气?真是气煞贫道也”
一声低沉的怒吼自院子传来,声音清朗。
法海刚要矜持一番,应了,去张员外家里骗些吃喝,顺便化些银子,好完成净空老和尚交代的任务。
就听耳畔一声怒吼,放眼看去,一人大袖飘飘,形如行云流水,走了过来。≮我们备用网址:≯
此人,头戴通天紫金冠,身穿水云八卦衣,脚下踩着双芒鞋,意态风流,姿容绝佳,双手背在身后,悠悠而来,恍如信步闲庭。
不过,此时一脸怒容,看着张员外,好似分外痛心疾首,又好似看着一个失足儿童,满是怜悯。
“草泥马,要不是你迟迟不出来,我会受这么大的委屈吗?”
这一刻,张员外想哭。
“一千两,不二价。”
张员外见王道灵嘴巴未动,耳朵里却传来他的声音,知道是王道灵在趁火打劫,不做声色,心思微动:“娘的,说不得,老子也要坑你一回。”
想到这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王道灵大喜,一步跨越,心思还在纳闷:“莫非,这个价格低了?”
“二千两,不二价。”
张员外一怒,不敢吭声:“趁火打劫,好好好。”
不过仍是压抑着怒火,点了点头。
王道灵更觉得吃亏了。
“三千两,不二价。”
听到这里,张员外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艰难的点了点头,心中诅咒道:“去死吧,最好被人杀死,拿着钱去地府花。”
“不行,看来还是亏了。”
王道灵心情激昂,不自觉脱口道:“四千两,不二价。”
“四千两?”
法海一愣,张员外一愣,随之开口道:“李老四家怎么还没有请过来,快些,别让小师傅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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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无常
“四千两?什么四千两?”
法海迷惑的看着走出来的王道灵,王仙长,转头向张员外问道。
“这个……这个……”
张员外不觉满头大汗,神色刷的一下变得极为苍白:“我也不晓得,或许是这位仙长领悟的高深仙法吧?”
“仙法?难道是点石成金?”
法海眼睛一亮,望向王道灵的睦光不由得有些火辣辣的,心道:“点石成金是好东西啊,学会了这一手,那还不是财源滚滚通四海?”
“张员外,你真打算这样子把人交出去?以后,你怎么在张家庄中抬起头来做人?”
王道灵一脸悲痛加惋惜的看着张员外,丝毫不理睬法海,非常伤感的道:“人,要有尊严的活着,为了尊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行?四千两,这是很便宜的价格了,要知道,尊严无价,区区一点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怎么就这么执着?”
“张员外悲天悯人,品德高尚,怎么不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法海有些不高兴,隐隐约约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便冷着脸说道。
“官人,这人也是个炼气士?”
白如玉忽然紧贴在法海身旁,低语道:“不过,修为并不高。”
“炼气士?”
法海心中一阵震撼,一阵幽香入鼻,令人陶醉。
白蛇传中的炼气士并不多啊,不过是白蛇,青蛇,蜈蚣精,蛤蟆精,兔子精等等,怎么自己穿越过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啊?
【文、】例如地涌夫人,例如白如玉,例如阎罗大帝庙宇外的神秘刀客,例如月下嚣张的剑客……
【人、】这些人似乎在白蛇传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书、】难道是我轻轻挥动蝴蝶的翅膀,这个世界便变天了?
【屋、】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悚,望着王道灵的眼神多了一份警惕与防备,也是低头悄声:“娘子,可有把握制服他?”
“没问题,只是另外两人武道修行深厚,就算是这位张员外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千万不要逼得太急了,万一狗急跳墙,对我们就太不利了。”
白如玉脸色微红,闻着自法海身上传来的男子气息,只觉的心如撞鹿,砰砰砰的响个不停,似乎近在眼前的法海都能听到声音。
法海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暗暗大叹晦气,本来依仗白如玉,一则救人拔离苦海,二则敲诈……哦,应该是化些银两,看来前路颇多波折啊。
“悲天悯人?品德高尚?”
王道灵一愣,不禁有些惊诧的看着张员外,脱口道:“就这样的,还品德高尚,那道士我不还是道高伏龙虎,德馨镇鬼神?”
张员外一脑门黑线,声音冷如寒冰:“在道长眼中,我就这么不堪?”
“怎会?怎会?”
王道灵讪讪一笑,道:“还不至于如此,还不至于如此。”
“两位菩萨,救命啊,救救我……”
李老四家被张员外府中一位清秀的小厮带了过来,身不加锁,体不加伤,一路哭哭啼啼,眼睛浮肿,一抬头,看见法海,白如玉近在眼前。
扯了衣裙,哭泣着奔了出来。
“两位菩萨,千万要救救我啊,求求你……我家官人,他……没事吧?”
李老四家声音悲切,语断寸肠,满面梨花带雨,便有几分娇柔,妩媚之态。
“放心吧,没事的,你先回去看看,免得让家人挂心。”
白如玉轻轻扶住李家娘子,语气温柔。
“可是……”
李家娘子泪眼朦胧,看了看张员外,低声道:“他……肯吗?”
“没事的,张员外已经答应过往不究,是吗,张员外?”
白如玉说着放出一丝气势,张员外只觉的如泰山压顶,浑身冷汗淋漓,哆嗦着道:“过往不究,过往不究,都是乡里乡亲的,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啊”
“呵呵,瞧,张员外,是个多么好的人,你放心的回去吧。”
法海在一旁轻轻笑道:“去吧,免得家人牵挂。”
“他……是个好人?”
李家娘子一愣,没有多言,而是收了悲伤,忧心的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
李家娘子担心李老四,闻言在地上给白如玉,法海磕了几个响头,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家里跑去。
“不知道,若是王老货出手能不能拖住那个仙子?”
此时的张员外也转动这心思:“然后,一剑断云皇浦逸和独行客欧阳希拖住那只小狐狸……”
左思右想,总感觉不行,这样子成本太高啊。
不说别的,就是这老货出口就是四千两,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自李老四哪里能够获得价值。
“你就这样把人放了?”
王道灵心在滴血,什么时候张怀仁成了一个好人,一门到手的生意,就这么黄了。
不过,此时他也感觉到了白如玉如山的气势,睦子一凝,浑身无风自动,道袍激荡:“这是练气士?”
仔细感受了一下:“深不可测啊。”
顿时王道灵明白了张员外的苦衷。
身子一哆嗦,也不敢嚣张了,低下高昂的头,细观八方之路,口里却云淡风轻:“对了,张员外,贫道忽然想起,洞府中尚有一件大事,忘了处理,贫道先行告辞,告辞。”
当下也不等张员外说话,脚下生风,转身极速离去。
好似这里有鬼似的。
“你……”
张员外气急,心中骂道:“狗日的,竟然临阵脱逃,大事,有个屁大事。”
面上却不敢动声色,满脸堆笑:“两位菩萨,既然李四家没有事了,眼看天将晌午,要不要进寒舍进餐?”
“要,要,怎么不要?”
法海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多谢张大善人的布施。”
说着便要举步向张员外家走去。
“这样子不好吧?”
白如玉伸出晶莹如玉的小手,悄悄扯了扯法海的青衫:“毕竟是咱们以势压人,站不住理。”
“无妨,像这样的地主老财,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娘子,你就看我的表演吧。”
法海轻轻捏了捏白玉滑嫩的小手,恋恋不舍的放下,也低声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
不一会儿功夫,到了张员外的大厅中。
“不知,小师傅,还有这位仙子喜欢吃些什么,我吩咐下人去做。”
张员外弯着腰,笑问道。
“大鱼大肉尽管上,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挑剔的。”
法海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惹得张员外眉毛一阵抖动,白如玉轻轻坐下,语气温柔:“不拘什么,能填饱肚子就行,麻烦张员外了。”
“不麻烦,不麻烦,两位菩萨能到寒舍来,就是给我了天大的面子。”
张员外唤来小厮,吩咐下去。
自己陪客坐了,片刻,便有酒菜一一端了上来,主客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一时间,气氛融融,恍如一家。
“还不知道,小师傅是那座禅院的高僧?”
张员外边吃边笑,心中不动声色的询问着。
“小僧,四海为家,天被地床。”
法海一手拿着一只扒鸡撕扯着,一边语气模糊的答道。
“仙子,道法精奇,源远流长?”。
“旁门小道,不足挂齿。”
“这只灵狐,一看就非凡物……”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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