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如霜,倾泻在院子中一些尚未落尽的叶片上显得晶莹璀璨,宝光莹然,清风徐来,摇曳生姿。
法海在床上转转反侧,难以入睡,前世今世,一日之间竟然两世为人。
站起身子,推开窗户,一轮银月映在心中,举目看去,万里长空,一片星河,然而千年后的自己却在这里?
千年!千年!千年之后,还会有一个我去孝敬父母吗?
我的离去,是否已经让父母一夜白发?我的离去是否让亲友痛哭流涕?
想起父亲厚实的肩膀,想起母亲温柔的一笑,法海的心中越发酸痛,一阵抽搐的感觉在弥漫,眼中的泪水不觉流出,打湿了僧袍小褂,尚不自觉。
明月,星河,万里长空,我家在何处?我的亲人又在哪里?
忽然感觉一阵凉意,秋风猛了,用手一摸,脸上湿湿的,凉凉的,叹息一声:“想不到,我哭了,好似很长时间没有哭过,自从毕业后,到社会上开始历练,自己就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眼泪只能代表自己懦弱,是我懦弱了吗?”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彻如今,身在千年之前,路又在何方?亲人又在哪里?我的父亲,母亲啊,你们还好吗?还好吗?
越想越心酸,忍不住要放声痛哭,孤独,寂寞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空旷的寺庙中十分静寂,众僧都熟睡了,此刻尽显的分外清静寂寥。
“无论在哪里,总是要活着的,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潇潇洒洒,活个他妈的轰轰烈烈”法海紧紧攥了下拳头,默默滴走回床上,静静躺下。
收拾情怀,把法海的记忆细细整理了一遍,其中关于童子功的修行方法,更是重中之重,虽然或许修不到大成,不能破身,但身为金山寺至高法诀,用来护身却是绰绰有余。
想到童子功,不由的又想起白蛇传中白素贞高雅端庄,仪态万方的风流妖娆,心中一片火热,竟然忍不住有些冲动。
“这么好的媳妇儿,怎么可以让给许仙那个不解风情的东西,不过,如何争取到白素贞呢,这是个不小的难度啊”
胡思乱想了一阵,法海才压下诸般绮念,按照童子功的修行法门运转起来丹田中的一丝温热。
童子功很简单,法海都觉着不可思议。
修行时候,只要用双手的食指,当然其他手指也行,堵住双耳,两眼紧闭,大嘴合拢,均匀呼吸,吸气时宛如平常,唯独呼气时,心中默默幻化出一幅景象,好似随着呼气肺脏震动,气流直入双脚涌泉,如此二三次即可。
二三次后,大约停三四分钟左右,舌下生津,吞咽下去,体中生精,精华满,便神完气足,可以炼精化气,力大无穷。
“真传一句话,假法万卷经。”
法海修行过后,叹息一句,世间多有诸般骗人经法,诉诸无数文字,而真正的嫡传只有一句话而已。
“果然是不遇至人传妙道,读尽万卷也枉然。”
又是仔细的参悟一遍童子功,法海只觉精神奕奕,反而越发睡不着,就寻思起中午时分,金山寺门口发生的事来。
所欠的债,始终要还的,而去悟道堂中的接受惩罚,想来也难以避免。
“娘的,真想不到,重生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看看许仙,如今怎么样了,也不是去峨眉山中寻寻白娘子,反而是要替自己的这世还债?”
转过许多念头,心中慢慢有了想法:“不就是还债吗?好似菩萨背后还有一层金片还没有借去”
至于大悲的叮嘱早抛在脑后,反正借一次也是借,何不一次借个够。
何况大悲说的不要借佛祖的,那这次我就借菩萨的吧,嘿嘿……
夜色渐深,身子渐乏,不觉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竟和衣睡了。
窗外银月高悬,星空如水,不时起过一阵夜风,冰凉入骨。
睡梦中,法海的禅房中不时传来一阵淫荡的笑声。
“法海师兄,快快起来,要债的来了,元元师兄在等你。”
法海似醒未醒中,就听得禅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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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强势
“谁在外面大声说话,我最恨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打扰我。”
法海气呼呼的自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朦胧:“谁他妈的大清早,乱吼,乱吠,看老子不捏死你。”
“师弟,大清早的,你又在说脏话了,须知口业也是罪,要时刻铭记于心,积善行德”禅房外传来一个有些清朗的声音,声音尚未落地圆会便走了进来:“怎么还没起,师傅昨晚说让你自己解决掉债务的事儿,你想好法子了没有,那些要债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和元元师兄大声嚷嚷呢”?
“还债吗?”法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阵悲催,什么时候头发才能长出来,乱想了一下,便收了心思,道:“没有债何须还?”
“可是……”圆会刚要说话,法海已经自床上下来,穿好僧袍,拉住圆会边向外边走边道:“没有什么可是,跟我来,就知道了。”
天色微亮,东方一点儿鱼肚白,清风徐徐,有些凉意。
寺中的弟子已经起来诵经,晨练,早课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走到半路,法海一顿,转身对圆会道:“师兄,你先不要去,我自己去,你暗中去把小花放了,阿弥陀佛,救狗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圆会答道:“众生平等,皆具如来福德慧相,杀生原本就是不对的。”
而在寺门口明显有几个杂乱的声音在咆哮:“是谁说过是今天把事情交代清楚的,这是欠条,黑纸白字,总不会错的。”
还是昨天那个瘦高的店小二,身着灰色职业服装,手中扯着一个条子,趾高气扬:“我们这些人也不想怎么的,金山寺家大业大,总不会差我们这点儿小钱吧?”
元元带着一批武僧挡在门口,肥头大耳,身体健硕结实,宛如一堵墙,只是闭口不语。钱对金山寺而言,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关键是名誉败坏掉,就不是金钱可以买回来的。
纵然大声嚷嚷,却没有人敢上前触他的霉头,毕竟昨日那强大的气势,如山如岳,对这些乡野之民而言,太过震撼。
那时的元元气势随之蔓延,高高在上,好似一尊不容拒绝,更不容反抗似地金刚。
“欠条?哪里来的欠条?拿来我看看”店小二话音落地,寺中便走出法海,一身灰色僧袍遮体,面目清秀,唇红齿白。
“小臭崽子,不好好修行,整日价吃肉喝酒,却付不起银子,真是佛门中的耻辱败类,说,我家的小黑是不是你吃的?”另外一名壮汉走出来,指着法海气势汹汹的问道。
“笑话,我法海何等人物,岂会做偷鸡摸狗这等下贱之事,若是你没有实证,肆意诽谤,咱们便一起到衙门里告状,小僧我相信上有青天”法海看着壮汉,冷笑一声,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说话,给我滚,否则,佛爷废了你。”
右手前伸,运转丹田,一股温热奔涌,抓住壮汉伸出的大手,紧紧抓住,一个吆喝发力,扔了出去。
“你……我操……”壮汉栽倒在地,刚要用手指住法海大骂,见法海一个眼神瞄了过来,冰冷入骨,心中一颤,胆气顿时泄了。
立刻住了口,灰溜溜的站起来走了。
留在这里,徒然丢人现眼。
“还有谁的狗丢了?可有证据是我偷的,有证据的话,我自然会金银奉上,分文不少;若是没有,而是前来无理取闹,休要怪我法海无礼”法海眼神扫过那几个丢了狗人,冷冷的道:“没有的话,尽早离去吧,我还要做早课。”
“你持技欺人,算不得好汉?”仍有一人壮着胆子道:“寺里的主持会给我们主持公道。”
“那好,我来问你,你什么东西丢了,怎么说是我偷得?”法海盯着此人问道。
“方圆数里谁不知道你常常偷吃狗肉,现在我家小花不见了,可想而知,小花自然是被你吃掉了,你还要死不承认。”
“是啊,鸭子死嘴还硬”旁边便有人起哄:“金山寺难道要仗势欺人。”
汪汪……汪汪……汪汪……
一只黄白相间的肥硕狼狗狂叫着自金山寺附近窜去。
“是小花?”那人一阵不敢相信,眼珠子都瞪出来:“这怎么可能?”
“是吗?”法海问道:“那是你家小花野了,一天天不归家,竟然赖到我头上,真是好胆子,好胆子,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样做?”
“我……”古之人毕竟单纯朴实,被法海一阵喝问,唯唯诺诺答不出话来。
“错怪法海小师傅了”那人最终憋出一句话,满脸通红,掉身而去。
“娘的,幸亏暗中让圆会把那只花狗放了,可惜啊,狗中极品,一黑二黄三花,那肉的滋味真是……”想到这里,法海不由得口角流诞,食指大动,暗暗下定决心,过了这阵风波,一定要抓住小花,好好泡制一番。
“还有谁吗?”
法海眼神横扫当场,行事老辣,平静而沉稳。
来了六人,如今场中还剩四人,丢狗的几人,心中也没有谱,自然不敢强出头,又见前两个人被搞得灰头土脑,便把心思收了,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毕竟是乡野之民,没有见过大世面,做到这样已经不错。
见无人应声,便把眼神瞄向瘦高的店小二:“你有欠条,拿来我看看。”
“哼,这就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能够赖账不成”店小二也有些胆怯,法海出场的气势太彪悍了,不一会儿工夫就干倒一个,逼走一人。
眼目一扫,纸上面龙飞凤舞,写的倒是不错,看起来有几分功底,脸不红心不跳:“的确是我的笔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法海是正经和尚,自然会还得”
“正经和尚还吃肉喝酒,真是没有脸皮”四人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声来。
就是元元等武僧听了也是一阵脸红。
自怀中掏出一点儿金片,道:“一手交交钱,一手递过欠条。”
元元眼看法海自怀中掏出一点儿金片,脸上一阵抽搐,心中暗骂:“败家无德的玩意,不知道大悲师叔看上他什么了,早该撵出去。”
“好”
收了欠条,用手发力,撕碎,扔在空中,如雪花乱舞:“我法海最是讲究道理,若是胆敢当众诬陷,哼哼哼”
冷冷一笑,看了下几个不知所措的人道:“若是当众诬陷,我会很生气,后果也会很严重。”
收了钱,店小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抱拳作揖道:“我晓得法海小师傅最是讲究道理,若非是时隔太久,我客再来不会登门要账,得罪之处,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下次多多光临,多多光临。”
这店小二见识过南来北往的行商可人,口齿伶俐,脑瓜更是灵活。
“如此,我先告辞,不打扰法海师傅的早课。”
“不送”
“法海师傅,我们也走了”其余几人,一阵起哄,便要随着店小二离去。
“慢着”
众人一阵变色。
就听法海道:“各位可要想清楚,我法海是否欠着你们什么?免得将来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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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下山
“哪里会呢?法海小师傅多心。”
“没有的事情”
“我们只是过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乡野之民憨厚中的狡猾此时便露了端倪。
众人一阵嚷嚷,便随着店小二一起去了。
“走,跟我去悟道堂领罚”
一旁的元元让众师弟散去,冷着脸,对法海说道。
言语完毕,径自离去。
法海微微一愣,仔细寻思这个师兄,对自己似乎颇有成见。
既然不理睬,法海也不愿意自寻没趣,跟在后面,老老实实的走着。
天渐渐大亮,徐风清寒,紫雾东升。
巍峨庄严的古刹,香烟缭绕的大殿,以及令人闻之尘念顿消的钟馨之声不时传来。
“念佛一声,福增无量,礼佛一拜,罪灭恒沙”
般若堂中传来讲法之声,不知哪位法师在讲法,声音圆润浑厚。
声音入耳,法海心中一片空灵,只觉的兰凝露,鸟栖魂,万籁梵音融入云。
“讲的好法,舒朗共与松风舞,不润假来不饰真”
法海喃喃自语,不过随之抛之脑后,老子是来泡白娘子的,若是可能的话,嘿嘿,小青姑娘似乎长的也不错,就是有些泼辣些,不过,我喜欢。
元元耳聪目明,听了法海的话,脸色不在阴沉如水;心中惊叹一声,仍是带路前行。
“佛法如海,唯信能入,你‘信’吗?”
走过另外一座宝殿时分,正有人出家,便见一个须发如霜的老和尚沉声问道,且故意在‘信’字上加重了语气。
只见那人闻之,似乎百感交集,硕大的泪珠泫然跌落在老和尚雪白的僧袍上,泪水汹涌而出,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无声的抽泣。
“信为道源功德母,但信又分为正信与迷信……”
法海已经走远,耳边依然余音缭绕。
离了此地,后面是一块空旷的地方,群僧聚集,正在演武强身,吆喝之声,如虎咆龙啸,一股正气迎面扑来。
元元脚下生风,毫不停留,很快就到了悟道堂,见过悟道堂首座净空大师。
双手合十一礼:“元元见过净空法师。”
只见一老僧须发皆披,衲袄芒鞋,叠手端坐。
晨风吹拂,须发皆动,衣袂飘然。
“是元元啊,法海带过来了吗?”净空法师慈眉善目,嘴角含笑。
“已在门后等候”
“带他过来过来见我,你自去与众僧演武强身。”
“是,弟子告退。”
“去吧”净空法师闭目不言,身前横陈一案,案上平整的放着一本经书,无折无皱。
“见过净空法师”法海幼嫩的脸庞十分红润,此时一脸严肃的站在净空身前,行了礼,便不再言语,聆听教诲,不过心中依旧打鼓。
吃狗肉,喝辣酒都是犯了戒律,甚至于把佛祖金身的后背上的一层细细的金皮都扒去了,这是大不敬。
除此之外,好似菩萨也少了几层皮……
“法海”净空法师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道:“不要紧张,我只是问些事情,你想说就说,不说也无所谓。”
“法师,你尽管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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