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两夜,左慈不眠不休,不断地向龙暕睛请益,着实学了不少东西,很多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和龙暕睛待的时间愈长,对他的高山景行愈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常言道:大音希声,大道无形。难道说的就是龙暕睛这样的上仙吗?好几次左慈都不想再去找什么菩提祖师,忍不住开口求龙暕睛收他为徒,可是又被龙暕睛的庄严宝相所慑,没有说出来。
左慈问起自己日后还能否和龙暕睛再见时,龙暕睛笑道:“缘分这东西最是玄妙。我这一次送你到方寸山,自己也就不回磐橐宫了。找到磐橐宫第六代宫主,我也就要渡劫飞升了。你我如果能相见,那就应该是在玲珑天界了。”
左慈心头一震,虽然和龙暕睛相处才不到三天的时间,但左慈唯实已把龙暕睛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如果自己不是遇上他,自己不死在雪崩之下,也一定和天道擦肩而过,只等一天天老死,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可是转世投胎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这一世这么好的机缘,能修炼到“天灵开光”这个程度呢。现在龙暕睛不仅救了自己,还把自己送往菩提祖师座下,有望得窥天道,这等恩情非言语能够表达。
龙暕睛看到左慈神情激动,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嘴唇颤抖,似要吐露一番感激之情,微微叹息,摇头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怎么不是别的哪一个人不远万里,远涉重洋来到北俱芦洲,经风沐雪,在天机峰下逗留?为什么偏偏是你?虽然冥冥中自有天数,我对你或略有助力,但一饮一啄,说到底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左慈本才智过人,只因遇到了龙暕睛,高山景行之下才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睿智,此时经龙暕睛指点,顿时清醒。是哩是哩!如果不是自己一心求道,上下求索,哪里会知道传说中的天机峰所在?如果不是自己苦心修练,终于到了“天灵开光”后期,可以安然无恙地远涉重洋来到北俱芦洲,换成别的任何一个寻常凡人早就被冻成僵尸了。再如果不是自己素来广结善缘救危扶厄,换成别的哪一个罪孽深重之人,恐怕龙暕睛就算知道他被冰山活埋,也懒的理会他去,只当是除魔卫道……
一切的一切,自己最终能被龙暕睛送往菩提祖师处修练,说到底,正是自己近百年苦心孤诣,不断求索的结果呀!试问世上哪里有不劳而获的果实?
想通了这层道理,刹那间,左慈换了一个人也似,顿时只觉的心清气朗,再不觉的眼前的龙暕睛有如何的崇高,自己有如何的卑微,龙暕睛到好似自己多年的挚友,两人许久未见,今日喜得重逢也似。
龙暕睛见状,冲着他嘉奖似地点了点头。左慈望着龙暕睛颇含深意的眼神,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就在刚才那刹那间金丹孕结,身子周围祥云缭绕,突破了“天灵开光”上升到了“祥云升腾”期,从此踏上了修真正道。
有多少能人杰士,一心求道,苦心孤诣,终其一身徘徊在“天灵开光”这一坎上,踯蹰不前,以至于寿限到来,郁郁而终。自己就正是鉴于苦修多年,没有什么进展,这才孤注一掷,不畏艰险,远涉重洋,从南瞻部洲来到北俱芦洲,决心碰碰运气,谁想自己就真的碰上了。现在想来,世上原本没有什么运气,“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这八个字说的真好,原来老祖宗,早已经把这个道理告诉了自己,自己却视而不见,终于越行越远,幸喜,自己又回来了。
“我已经知会菩提祖师了,你自己去吧!”龙暕睛说罢,左慈只觉的眼前白光一闪,已然站到一座山门之前。
那山门通体是不知名的白玉,庄严肃穆,宏伟壮丽。门正中三个斗金大字在流岚飞云之间若隐若现。透过白雾左慈仔细辩认,可不正是“方寸山”三字?
浑身如流过一阵激电,再也忍不住满怀的感激和激动,左慈回头转身仰望苍天,苍天碧蓝如洗,白云悠悠,雄鹰盘旋。左慈往边上一撩下裳前摆,郑重地跪下,心中想着龙暕睛的形相,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叩礼。
奇怪的是,心目中龙暕睛那个形像,竟然朝着自己颇含嘉许地笑了。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确知故事方伊始 哪料小子包祸心(前传一 天涯望月)
东汉末年,灵帝在位,昔时文景之治远去,汉武之风不见,国势大颓,诸候割据,战乱四起,如悬崖峭壁之上摇摇欲坠的巨石,终于走向了不可挽救的覆灭。
战乱饥荒之年,民心思变。其时太平道在民间秘密流传,不几年,已有教徒数十万众,遍及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太平道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号召,于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发动起义。刹时间,天地遍黄,各地战势如火如荼。
且不说张角自领“天公将军”,黄巾起义,也不说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演绎了一场古今未有的英雄谋略传奇,只说西北部的雍州,地广人稀,民风强悍,并没有被卷入黄巾之乱。
这雍州并非全都是荒芜之地,洪连山方圆百里,就素有塞外江南之称。尤其是洪连山东部的碧霞峰更是翠绿盎然,满眼皆春。
碧霞峰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两岸夹柳,蜿蜒曲折,环绕了一个人烟颇鼎盛的小镇。
小镇东侧路口有一棵近千年的老槐树,干粗虬骨,枝叶葳蕤,鸟巢繁茂。庞大的树盖下立了一座斑驳古旧的石碑。碑体上阴刻古隶“小石镇”,落款为战国秦时。这隶书萌牙于战国,足见此镇年代之久远。
此时正春夏交接之际,残阳西斜。小石镇外,绿柳傍河,群鸭戏水,妇女儿童,洗衣的洗衣,耍水的耍水,好一副美丽的黄昏写意水墨。
镇口的老槐树上挂了十来个用布片对成的书包。东风吹过,书包犹如一个个彩色的小秋千,在枝桠间晃晃荡荡,为青翠的老槐树凭添三分彩色。下半晌,镇里痒序学堂的学童们已经放学了。
老槐树北边约七八丈处就是石河。映着斜阳晚霞,河面上如万千金鳞跃波翻滚,美丽恬人。
石河心处*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围成一个圈,河水没到他们腰处,一个个叉腰挺肚小恶霸模样,齐齐瞪着包围当中那个男孩。中间那男孩儿矮了其他孩童许多,身形瘦弱,显的脑袋颇大,好像一根可怜的棒棒糖。这男孩长相老实,带了三分清秀,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怯意,竟似被这群小恶霸们欺压惯了。
当中有一个高出其他人半头的孩童,小小年纪竟已是满脸的戾气,得意洋洋地乜斜着当中那男孩,却冲着旁边的一个活灵活现的女孩儿笑道:“嘿嘿!茉莉。你不是说天涯望月跟一位神仙道长学了神仙术吗?怎么我看不出来呀?”
被喊作茉莉的女孩长相极为清秀,水灵灵的样子,皮肤薄嫩鲜亮,吹弹可破,竟是一个美人胚子。被喊作茉莉的女孩蒜鼻微皱,作沉思状,立时便想到了原因,巧笑如厣道:“想那神仙术岂是咱们这些凡人(“凡人”两字加重音)随便能见的了的?咱们让他吃点儿泥巴,不信他还不施展出来。你说呢?小猴子?”
被喊作小猴子的长相果然精瘦无比,浑身的黑皮紧绷绷地裹着他纤瘦的骨架,尖嘴猴腮,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闪一闪,真是像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这小猴子立时咧嘴谄笑道:“没错。”
满脸戾气的孩童显然是众孩童的头头,听到此言,冲着当中被喊作天涯望月的孩童冷笑一声,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大壮,二耙子你们两个喂他吃泥巴,我们留心他作法。”
大壮和二耙子是这一伙儿孩童里最粗壮的两个,跟小牛犊似的。他们两个见过镇里请的道人作法,都要有桃木剑,朱砂,黄纸,供上酒斋才能做法,眼里天涯望月两手空空,是以他们两个并不觉的神仙术有什么可怕。听到头头发话,一齐弯腰钻进水里捞一捧淤泥到手,从水里竖起身,两人抹了一把淌着河水的脸,笑容可掬地走向当中的天涯望月。
天涯望月听到此言,满脸惊骇再没有掩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已快奔流出来,一边后退,两手摇晃,嘴里嚅呢道:“我真的不会什么神仙法术。我真的不会什么神仙法术。”话没说完,后边有人推住天涯望月,大壮,二耙子已走到跟前,满手的淤泥往天涯望月头上,脸上,胸口上抹了起来。
大壮和二耙子他们这一伙儿是脱了外套的,止留短裤。天涯望月却还穿的整齐,衣裳皱巴巴地粘到身上,显然是被他们几个强行拉到河里的。淤泥这么一抹,衣裳就更显的肮脏了。
天涯望月猛烈地挣扎着,但他瘦弱的身体显然没有力气和众人相比。大壮和二耙子抹完淤泥,就一边一个按住天涯望月,把他头浸到河里吃浑浊不堪的河水。每按天涯望月一下,天涯望月猛灌几口水。
那被喊作茉莉的女孩看到黄汤子从天涯望月脸上淌下,他脸色已变的极为通红,想到他自小身体孱弱多病,怕这样折腾他出什么岔子,连忙喊道:“好了好了。看他这样也不会有什么神仙法术。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审问他吧!”
她这么一说,旁边小猴子哧笑了。满脸戾气的那孩童狠狠地剜了小猴子一眼。小猴子连忙噤声,心里边却依旧暗笑着:“到底茉莉是天涯未过门儿的小婆娘,嘴上恨的天涯咬牙切齿,心里却忍不住疼着自己未来的男人。”
满脸戾气的孩童这才制止道:“好了。今天就算了。别又把他折腾出病来,那明天咱们可就没有什么乐子耍啦。”这孩童冷冷地瞥了一眼茉莉,转身分着河水走开了。
“看我做什么?”茉莉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跟了上去。其他孩童见状都散开往河岸走去。
“呃。”二壮和二耙子听到这话,意余未尽地又按着天涯望月吃了些水之后,才把天涯望月放开,冲着他们的背影招手大喊:“等等我们。”使劲儿用腆着小肚皮顶着河水,朝他们淌去。
天涯望月从水里抬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每一次快要窒息时,他都会发现空气是这么的亲切!
第二天,天涯望月果然还是病了,没有上学。教书的邹先生让学童们放学后,到天涯望月家看一看他怎么回事儿。天涯望月平常学习最努力,最得邹先生喜欢。
天涯望月家的大门拖着声儿“吱——扭”,小心地探进来半个精灵古怪的小脑袋瓜子,一双大眼滴溜溜地朝院门里扫了一下。寻常的农家小院儿,没有人影儿,只有三只草鸡跑来跑去地在刨土里的虫子吃。
一个妇女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谁呀?”正是天涯望月的母亲天涯吴氏。
听到有人说话,那个精灵古怪的小脑瓜儿被惊着也似“嗖”缩了回去。接着听到门外一群小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小声地争吵着谁先进门的问题。天涯吴氏走到屋门口,朝院门儿望去,刚好看到小猴子正探出半个头,然后小猴子猛一个趔趄冲出来。小猴子脸顿时变的通红,气急败坏地跳过身子,面朝院门外,挥着小拳头龇牙咧嘴,小声地喝道:“谁推的我?谁推的我?有胆给我站出来。”
“小猴儿?”
“婶子。”小猴子像被捉了脏的小偷似的,有点儿怕,有点儿尴尬,搔着后脑勺儿道:“呃,我,我们来看望月的。”
瞧着小猴子这调皮搞笑的古怪模样,天涯吴氏笑了,“都进来呀!”
“哗”冲进来一大帮孩子,你挤我我挤你,都朝天涯吴氏呵呵笑着,朝气蓬勃的样子。有昨天欺负天涯望月的,还有天涯望月其他的同窗。
“望月今天病了,下不了床,你们去看一看吧。”天涯吴氏为这帮小家伙儿让开屋门儿。
“邹先生就是因为望月今天没有上课,才让我们代表他来看一看的。”说话的正是茉莉。
茉莉的父亲苏木是镇上的大夫,方圆百里的名医,思想比较开放,和教书的邹先生又是忘年莫逆,所以就让身为女儿家的茉莉也一起读书识字了。
天涯吴氏看到茉莉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双笑眼迷成了月芽儿,拉起茉莉的小嫩手,走向了厨房,“来。给你找点儿好东西吃。”
茉莉嘻嘻一笑,偷偷瞥了一眼同窗们没有注意自己,就跟着去了。
简陋干净的厨棚里,天涯吴氏为茉莉拿出一块香酥的油饼。茉莉顿时流了满嘴口水。这种江南小吃,只能在天涯望月家吃到。天涯望月已逝去的父亲天涯修虽然是个西北汉子,但他母亲天涯吴氏却是正宗的江南人,早年逃荒来的。人美心更美,在镇上妇女里边,最是心灵手巧。
天涯吴氏看到茉莉吃自己烧烤的油饼吃的香甜,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茉莉吃的满嘴都是香酥的碎屑,一边问天涯吴氏,“望月不是好久不再生病了吗?怎么突然又生病了呀?”她吃准了天涯望月受了她们欺负之后,不敢向母亲打报告。就是打报告,也不敢说她在里边。
“还不是他性子惫懒?那位道长教了一套把戏,他想起来就练一会儿,想不起来就抛的一干二净。想管他吧,可是他自小体格弱,为娘的又不忍心看他吃那分儿苦。”天涯吴氏还真没有把茉莉当成一个小孩子,当茉莉是一个妇女似的,唠起了家常。
茉莉她们这几天正对那个传说中的道长教天涯望月的神仙术有着极大的兴趣,当即道:“把戏?是不是就是过年我来拜年的时候,看到他耍的那个?”
“是。就是那个。我原来还以为那是骗人的把戏呢,谁想望月练了几回,还真不生病了。这次他病好了,我可得督促他认真练。”
“嘻嘻。那是。对了。除了那套把戏,那位道人不是还给了他一块玉吗?我能看看吗?”
“就戴在他脖子上,你啥时候想看都行——来再吃一个。”
天涯望月病好之后,还像以前那样,想起来才练一回,想不起来就不练,没有办法,天性使然。那位神仙一般的道长也说了,正因为天涯望月性子懒散,他才最合那块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