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吴氏也越发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感觉自己的经过那次变故之后,儿子开始一天天变傻。劝也劝不过来,天涯吴氏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对不起亡夫,对不起天涯家的列祖列宗,心存愧疚,就此落下一块心病。不过三月,竟然就此逝去。
天涯吴氏丧殡的三日,吊唁的人来人往。天涯望月傻了似的,木愣愣地跪在灵棚前,一个个视而不见。众人都不以为异,以为丧母之痛着实的深刻,对天涯望月打击太大。
茉莉和郝行象征性地来了一次。茉莉一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彩,看到形容削瘦,发痴发症的天涯望月,眼中才流露出一丝牵挂。郝行自然看的一清二楚,知道茉莉一颗心还牵在天涯望月身上,对天涯望月更加妒恨,心想着自己终究要想个办法一了百了才行。
经过母亲病故一事,天涯望月开始思索生命这东西。他认识到了生命的脆弱,生命的急迫。昨天母亲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今日母子两个已然阴阳相隔。
是这个人选择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选择了这个人?
一个人匆匆来到这个世上,还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匆匆离去。那这个人究竟来过这个世上没有?
生命这么容易失去,在生命失去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做些什么?
……
生命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东西?古往今来,多少能人杰士都想搞明白这个问题,都是无果而终,岂是天涯望月一个不满弱冠的少年能想的明白的?只不过落的更加形容消受罢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僬悴。他人看起来越消受,他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到愈发明亮了,就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两颗璀璨的寒星。他自己也觉的自己更加强壮了,不是体质上那种浅意义的强壮……
这一天,天涯望月信步河畔,越走越远,好像要找到石河的源头。河边洗衣濯菜的妇女们望着天涯望月孤单瘦弱的背影,唏嘘不已。
茉莉和郝行骑着高头大马掠过天涯望月的身旁,扬起一阵尘土,把天涯望月一身破烂的衣衫弄的更脏,然后单薄的身影很快被淹没。茉莉忍不住回眸瞥去,天涯望月满脸菜色,已经瘦削的可见颧骨,几乎皮包骨头。可是他那一双眼睛却日见明亮,仿佛还射出阵阵的精芒,摄人心魂。
就在茉莉惊讶天涯望月这种惊人的变化时,天涯望月的目光刚好扫移过来和茉莉的目光相接,但很快掠过,移到了远山白云。茉莉感觉到了其中的淡漠,这种淡漠甚至远不如天涯望月看那些花花草草的亲切。茉莉只觉的一颗柔弱的心碎了,她内心深处在呼喊:“为什么你用这种目光看我?深爱的人儿,你可知道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郝行收在眼中,心中如针钻般痛,冷哼一声。茉莉心头一震,连忙收神。
郝行咬牙切齿地道:“哼!天涯望月。我要给你好看。”
“啪”郝行狠狠地抽了马臀一鞭,马吃痛滴溜一声,窜出去几丈。
茉莉在郝行所乘马匹扬起的尘灰中失声道:“你,你答应我不再伤害他的。”
“哼!可是你也答应我以后就是我的女人的?”
“难道我现在不是你的人吗?”茉莉几乎要哭出声来,她好像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
“你现在是吗?你到现在都没有和我有肌肤之亲。你的心里想的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郝行回首怒叱,两目*,好像要把茉莉一口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郝行再回头朝河畔那个孤单的身影瞄去,他意外地发现尘埃飞扬中,那个身影竟然是那样的飘逸出尘,竟不似凡世之人。郝行心头剧震,再仔细定睛一看,才确定那个身影是那么的孱弱无力,弱不禁风。原来是错觉!!
天涯望月信步而行,突然他心头微微颤粟,好像感觉到了多年失散的亲人。这种微妙的感觉就来自前方的芦苇丛中,天涯望月疾步冲进芦苇丛,赫然看到了一个人影,倒在血泊之中。
天涯望月把他翻转过来一看,掩饰不住地惊叫一声:“仙长。”
正是他六岁时,来他家里教他‘六禽戏’,传他天机珏的神仙道长龙暕睛。
三更无人时分,天涯望月才悄悄地把龙暕睛由河边的芦苇丛转移到家中。如果白天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引起轰动的。尤其镇上那些长嘴娘们儿,指不定会改编成什么样的故事呢!
天涯望月没有一丁点治病救人的经验,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正在毫无办法之际,龙暕睛自己醒了过来,他看到了天涯望月的脸,先是一怔,继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年相见,天涯望月才六岁,如今少年天涯望月长相多有变化,虽然有点小时候的影子,但也是极不容易认出来的。可是龙暕睛看的却是天涯望月万人独有的骨相,面相,还有眼内的灵光,所以只是稍稍一怔,就认了出来。
天涯望月见龙暕睛醒来,万分惊喜,就要开口相认,却见龙暕睛朝他摇了摇手,意思是叫他噤声。天涯望月这才听到屋外有人说话。天涯望月心头一怔,这明显是五丈之外的细声窃语,间隔两堵墙,自己竟然也能听的到了。
“你说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危险呀?”是大壮的声音。
“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是咱们两个干的?就算知道了,咱们两个又不是主谋,最多是一个帮凶。”二耙子的声音。
“我还是感觉有点儿不妙。”
“有什么不妙?”
“我总有种感觉是天涯望月不告发咱们并不是怕了咱们,而是他不屑于理会咱们。”大壮声音懦弱胆怯,完全没有往日的威风。天涯望月冷笑一声,算你识相。
天涯望月经过这一阵子的苦思冥想,虽然没有完全明悟昏迷中那段对话,可是天机珏给他的那几副画面上边的法诀精要他却明白个*不离十,一身纯正的混元力。现在他已经算是刚走向天道的修真中人。修真中人岂会和尘世凡人一般见识?
“哼!他那是装深沉!装深沉谁不会?大壮。往日你的胆子都让狗吃了吗?你还是不是让我佩的大壮哥?”
大壮被二耙子的话一激,胆气又起,把心一横,狠狠地道:“好。既然来了,索性干到底。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啪”应该是拍肩膀的声音,“好样儿的。这才是我的大壮哥。”
“你轻点儿。小心吵醒了这小子。”
“放心吧。我已经吹进去了郝大哥给咱们的曼什么罗。”
“曼陀罗。”
“对。曼陀罗。他一时片刻醒不了。”
天涯望月没想到郝行这样残忍,竟然对自己到了赶尽杀绝的地步。而大壮和二耙子更是悲哀,竟然失去理智沦为可怜的木偶帮凶。天涯望月一挺身就要出去教训教训大壮和二耙子。
龙暕睛却又招了招手,如金纸的脸露出一丝洞穿世事的笑容,缓缓地道:“由他们去吧!刚才你抱我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院外设了个结界。他们是根本走不进来的。”
“呃。”经龙暕睛一点拨,天涯望月又恢复了古井般波澜不起的心境,对大壮和二耙子这样蚁蛭般的人物丝毫不放在心上,转而关心龙暕睛的伤势。“你怎么样?”
“我的情况说不妙也不妙,说妙也妙。一切就看天意了。”龙暕睛盘坐到了床上,虽然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却散发着无形的强大感染力,同时又让天涯望月微微感到一种压迫。
“天意?”这正是天涯望月这一阵子苦思冥想的东西。修真者修炼的那些法诀精要其实只是天道的微末,真正的天道在于修心,对天道的理解。
“我需要你的帮忙。”龙暕睛并不接天涯望月的话,而是另起话由。
“什么忙?”天涯望月对自己能帮龙暕睛的忙感到万分荣幸。
“时间紧急,我就捡重要的说。我这次受伤,起因乃是东胜神洲花果山齐天大圣闹玲珑天。这齐天大圣不满玲珑天安排的官职就私自返回下界,结交了魔界的五位法力高深的大王一起对抗玲珑天。我就是在最惨烈的一战中被平天大圣用他的九尾鸦打伤的。我来这里,是为了碧霞峰上的一味药。其实原本不用麻烦你的,可是我受的伤其实太重,御不起飞剑,只好麻烦你帮我上山采这味药了。”
天涯望月知道龙暕睛伤势严重,怕龙暕睛一口气交待不完,所以尽管龙暕睛所说的话有很多他都听不懂,他都忍着没有问。只到龙暕睛最后交给他一块玉简和一只玉莲状的小碗,他都没有问。
“这玉简里边有这味药的记载,你一看便知。这玉莲是采药用的,使用方法也在玉简之中。”越到这里龙暕睛的脸已经几乎透明,要化为无形,可见龙暕睛的虚弱程度。
“我这就走,你等我。”天涯望月转身就走向门口,临出门又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龙暕睛:“你可千万要等我回来。”
“呵。放心吧!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你,你自己小心。”龙暕睛好像预料到天涯望月会发生一些事情似的,最后几个字特别加了重音。
天涯望月好像知道龙暕睛在说什么似的,洒脱地笑道:“他们那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说着,已推门走出。
听到这样近似豪言壮语的话,龙暕睛看洞穿天机般地摇头道:“不是不放在眼里,而是放在眼里。只不过这些许事,都由它去吧!”
大壮和二耙子正着急自己怎么翻不过天涯望月家不过半人高的墙头,突然看见天涯望月走出大门儿。大壮和二耙子惊的目瞪口呆,从墙头滑了下来,摔到地上。他们还以为天涯望月发现了自己两个。却见天涯望月神色焦急,根本没有看到自己两个,而是一路往镇外奔去。
“他把那个受伤的老道士一个人放在家里做什么?”大壮扭过头问二耙子。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老道士受了伤,他一定是去给老道士请大夫或者买药了呗。”二耙子没好气地说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先杀了那个老道士?”
“一不做二不休。好。先杀了老道士,然后再藏在他家里等他回来。”二耙子脸上的戾气也愈来愈浓,昏暗的月光之下,显的异常可怖。
可是任大壮和二耙子如何努力,大壮和二耙子都无法进到院子里,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墙壁在挡着两人似的。两人越努力越感觉不对劲儿,最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心虚和恐惧。
两人惊叫一声:“鬼呀!”扔了手中的凶器落荒而逃。
“什么?你们两个根本就进不了他家的院子?”
“是啊!连墙头都翻不过。”大壮嗡声嗡气显的他异常的蠢笨。
小猴子听到这句话,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一下子笑的喘不上气儿来。众人一时齐齐地瞪住他。“有什么好笑?”
小猴子早知道大家伙儿会有此一问,胸有成竹地道:“我在想,天涯望月家的女儿墙什么时候变的跟城墙似的一般高,让咱们神武无比的大壮和二耙子都爬不过去。”
大家伙儿都笑了,唯独郝行没有笑,他冷冷地道:“天涯望月家的墙才到你们两个胸口,你们撒谎也该找个像样儿点的吧?”
所有和郝行经常在一起的人,都惧怕郝行露出这种阴森森的表情,骇的大壮和二耙子连忙摇手道:“没有说谎。没有说谎。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试一试。”
“真的没有说谎?”郝行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联想到白天他看天涯望月身影时那一刹那的错觉,这种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好像驯兽师眼看着自己养大的野兽,一点点脱离自己的掌握,要回头噬自己一般。“我们去瞧瞧。”
经过验证之后,郝行的脸更加阴沉了,加上一双阴寒闪亮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时要发狂吃人的野兽。大家伙儿都下意识地避开他几步远。
“看来我这次是押对宝了。”郝行突然阴笑了起来,月色之下,就像刚从牢狱里逃脱出来的恶魔。
黑夜里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个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渐渐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那个身影飞一般朝这个方向掠来。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众少年们一个个惊的下嘴唇离上嘴蜃越来越远。
那黑影终于来到了近前,戛然而止,是一个黑衣蒙面人。这蒙面人背后背了一对铁戟,眼里射出骇人的精芒,望着郝行,傲慢地道:“东家。你说的那个人往碧霞山的方向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兄弟可要加一倍的价钱。”
郝行连看这个黑影都不看,眼望着黑幕重重之中碧霞山那个方向,比这个蒙面人更加傲慢十倍道:“只要你们兄弟两个能杀的了他,莫说两倍的价钱,就算是十倍我也愿意给。”
“痛快。既然这样,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帮你杀了那个人,你付我们双倍的价钱。”
众人被郝行和蒙面人的对话给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郝行缓缓地扭过头来,扫过众人的又呆又怔的脸,不屑地道:“靠你们这些饭桶,能做的成什么事?”又转过头来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
“得罪了。”蒙面人身影一闪,过来提住郝行的腰带,再一晃,已然在数丈以外,速度之快,竟如鬼魅一般。
“啊!”只把众少年吓的跌坐到地上,语声颤抖,“这是什么?是人还是鬼?”
小猴子吞了唾沫道:“他们兄弟,兄弟两个是想投奔马腾将军去的,替郝大哥办事,只不过是想赚点儿路费。”
“你怎么知道的?”确定是人之后,众少年心神方定,说出话才恢复正常。
“他们正是我介绍给郝大哥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厉害!”小猴子又吞了口唾沫,好像在努力下静自己沸腾不堪的胸腑。
“这么说。天涯望月他这次是死定了?”
猛地传来一声声惨厉厉的鸦声,众人毛骨悚然,下意识往天上望去。孤月高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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