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自责,贪恋宁亦涛的好以报恩之名嫁给他,却没有付与同等的感情;所以,她懊恼,面对拼死保护自己的相公,却到他死前的那一刻还撒着谎;所以,她赎罪,不管今后宁家两位老人如何对待她都不会还手,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心里那道永远无法治愈的罪恶感。
不知不觉中蔚初蓉在哭泣中睡下了,嘴里却还在喃喃的梦呓着什么。
“放开!你别拉着我!”天色微微泛亮,柴房外却传来的宁夫人的吼叫声,用力的甩开宁百源的手,嘶吼道,“宁百源,我告诉你别拉着我。以前我是看在涛儿的份上才对那个贱人百般容忍,现在她就连丫鬟都不如。你要是再拦我试试?”
在妻子一脸怒气的警告下,宁百源没有再阻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担忧的暗自叹息,紧跟其后。
快速的打开柴房的门,看见倒睡在地上的蔚初蓉,眉头深皱,随手抽出一根木柴二话不说的便打在了她的身上。
好不容易睡下的蔚初蓉忽然被疼痛惊醒,仓惶的爬了起来,红肿的双眼对上宁夫人的容颜,怯怯的喊了声娘。
宁夫人鄙夷的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下人衣服扔到她面前,厌恶道,“从今天起你别叫我娘,改叫夫人。还有我把所有的下人都给辞了,往后这家里的活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娘……”蔚初蓉紧紧的盯着地上的衣服,哀求的唤道。
她并不在乎宁夫人这般待她,可是,她只想以宁亦涛妻子的身份留在这个家里,只想用这个身份替相公尽孝,然而,宁夫人却否决了她。
见宁夫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蔚初蓉跪爬过去,抓着她的手求道,“娘,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继续以亦涛妻子的身份留在这个家,可不可以,娘?”
“夫人……”宁百源实在不忍看下去,刚要开口劝说,被宁夫人截了口,“你想继续当我宁家的儿媳?”
弯腰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瞅了半晌忽然笑了出来,这样子反而让蔚初蓉更加的发怵,顿时怔愣在当下,片刻才缓缓的点头。
“你知道吗?涛儿死了,你现在就是个寡妇,如果哪一天,我不想对着你了,将你扫地出门那你就是弃妇。到时整个清河镇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我知道。”蔚初蓉木然的回应道。
笑容猝不及防的被严肃替代,甩开蔚初蓉,厉声道,“既然你想用最卑微的姿态撑起宁家少奶奶的名分,那好,我给你机会。”
宁百源一听宁夫人的口吻,似猜到了几分,不确定的上前急切的问道,“夫人,难道你想……昨晚那件事你说说也就算了,若是较真你岂不是要让初蓉她……”
“你放心,我不逼她。要不要去唐家要回涛儿的扳指,我给她自己选择。”说完不理会他们的反应转身离开,还不忘留下一句,“我肚子饿了,让那贱人赶紧给我做饭去。”
宁百源无奈的叹了叹气,劝慰道,“扳指不重要了,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唐家在清河镇上那可算是有名的大户人家,灯笼业的巨头,唐老太爷可是镇上赫赫有名的灯笼王,有关镇上的灯笼铺皆以唐家为尊。
现在当家的是唐老太爷的二儿子,唐阡。自从接手便创立了一个灯笼协会,表面上说是为了清河镇的灯笼业前途着想,实则想借此操控整个清河镇的灯笼户。
传闻,近两年唐阡的身体不是很好,慢慢的把唐家的事业都交给其儿子唐陌寒打理。
传闻,嫣然灯铺是唐陌寒用自己的名义所开的店铺,也恰恰是宁亦涛生前的债主。
蔚初蓉根本就不清楚关于扳指的来龙去脉,宁亦涛生前也从未对她说过,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尽办法要回亡夫宁亦涛的扳指。
即使是最卑微的姿态。
褪下一袭白衣的蔚初蓉,着一身粗布素衣,清瘦的身影愣愣的站在唐府大门的不远处,眼神直直的盯着进进出出的人。
似在凝望,又似在寻找什么。
向前动了动脚步,随即缩了回来,到底她还是没有勇气靠近唐家。“唐陌寒,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你?”低喃着准备回宁宅。
虽心有不甘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出来那么久,一大堆儿的活都还没干,移动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
忽然从前面的店铺里飞出一个身影,直直的趴躺在蔚初蓉的面前,浑身上下被打的没一处是好的。
灯
蔚初蓉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里面蹿出两个人直接把趴在地上呻吟的男子给提了起来,一道冷凝的嗓音由内而出,“姓祝的,赏你一顿打算是对你特别优待了,从今往后我不想看见你踏入清河镇半步!滚!”
紧接着许多半成品的灯笼接二连三的被丢了出来,一个一个的都砸在了受伤的男子身上,不顾他的哀求,只见从店铺里慢慢转出走一个墨衣男子。
轻摇折扇,步伐矫健,毫不怜惜的踩踏灯笼而过,线条柔和的五官,锐利深邃的目光,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的灯笼自己心里清楚,既然做不到就赶紧卷铺盖儿滚出清河镇。”猛地合上折扇,唐陌寒毫不留情斥道。
蔚初蓉拾起一个灯笼,脑海中忽然闪现儿时的记忆,任凭他们有多大的动静都充耳不闻,抱着灯笼半晌,突兀的冒出了一句:“最简朴的灯笼也有可能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变得华丽。”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倒是让唐陌寒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阴鸷的眼神从地上的人转到了身子单薄的蔚初蓉上,愣愣的立在那儿凝视着手上的灯笼骨架,眼神淡郁,这样异样的举动不禁让他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安于一侧的跟班看出了主子的心思,立即凑了上去耳语道,“少爷,她就是宁亦涛的遗孀宁蔚氏。”
“哦。”唐陌寒的语气中带着探究般的玩味,片刻之后对跟班话语了几句,吩咐道,“赖邦这里就交给你了。”随即摇着折扇大步流星的离开。
“少爷慢走。”赖邦恭敬的目送唐陌寒离开,然后趾高气扬的吼道,“你们把姓祝的给我丢出清河镇去。”
如钟雷般的嘶喊让蔚初蓉猛然从回忆中抽离而出,意识到自己在浪费时间,忙不顾左右丢掉手里的东西直奔宁家宅院。
火急火燎的横冲直撞,本想直入后院,哪知宁夫人却赫然坐在了正院中央,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鸡毛掸子,似乎就是在等她的。
蔚初蓉香汗淋漓的背脊忽觉一阵疼痛袭来,怯怯的挪动着步伐,诺诺的唤了句,“夫人,我……我回来了。”
宁夫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慵懒的姿态中夹着瞋目切齿的意味,“你还知道回来?去哪里了?”
“我……”蔚初容的话如鲠在喉,支吾了半响愣是没能把从唐府外灰溜溜回来的事给说出口来,心虚的低头杵在了原地。
本就对她窝火的宁夫人,顿时怒火中烧,抡起掸子就往蔚初蓉的身上抽去,嘴里喃喃着:你个扫把星,这才几天就生了二心,还妄想支撑起宁家少奶奶的身份,你……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啊?”宁百源闻得动静立即冲了出来,制止宁夫人的暴行。
这宁亦涛还在世的时候,宁夫人还听得去劝,可自从儿子横死后她的性情便变得极为暴躁,把怨也迁怒到了阻止她的宁百源头上,“松开,老爷你要是再不松手我连你一起打。”
宁百源在夫人面前就是一个羊质虎皮,畏畏的抽回了手,色厉内荏,“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打人。”
“这贱人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还不能动她了?!”宁夫人鄙夷的刺讽了一句,再次抬起掸子欲往骇的抱臂一团的蔚初蓉抡起。
可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住了院落里的三个人,但见赖邦嘴角噙着笑,大摇大摆的打量了一圈,颐指气使,“都在呢,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吧。”
宁百源一眼便认出了赖邦,宁亦涛还在世时,他可没少带人来讨债,也深知其背后的金主便是如今掌控唐家一半大权的唐陌寒。
本就性情懦弱的他,穷困潦倒后越发的表现怯场,毕恭毕敬的对气势汹汹的赖邦询问:“赖爷,您来所谓何事啊?”
他的夫人宁周凤玉一度将爱子之死归咎到嫣然灯铺上,因此对来人多了几分的憎恶。可负债累累的宁家早已失去了高人一等的威严,无可奈何的将掸子甩到了一边,悻悻的盯着一群不速之客。
作威作福惯了的赖邦环视略显寒酸的宁家老宅,不留情面的啧啧道:“枉费你宁百源曾是清河镇上颇有威望的第二大灯笼权贵,如今却因你们家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变得如此败落,真可谓家门不幸啊!”
宁周氏听闻赖邦诋毁爱子,顿时气血上涌:“不许你们说我涛儿的坏话,我的涛儿……”话到此处又悲伤的嘤嘤起来。
赖邦虽被她的狂躁惊了,但嘴角的笑始终悬挂着,看好戏般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们少爷说了想要拿回宁亦涛的扳指,可以。不过要让宁蔚氏签了这份卖身契。”
呆滞的驻立在原地的蔚初蓉身子一凛,忽觉凉意一阵阵的袭来,那是不好的预感。怔愣了好半晌才幽然开口:“什么意思?为何要我签卖身契?”
宁周氏得悉能够要回爱子的扳指霎时欣喜若狂,直呼:“签签签……她会签的,只要你把扳指还我。”一双萧瑟的眼眸里泛着精光,直勾勾的盯着蔚初蓉。
赖邦并未理会宁周氏的允诺,只从随行的人手上拿过一份契据递到了蔚初蓉的面前:“少爷说让你看过之后再作决定。”
蔚初蓉在宁周氏殷切的眼神下颤巍巍的接过,只一眼她便认出确实是宁亦涛的笔迹。泪眼婆娑的阅读:抵押家传扳指实属不该,只因想博家妻一个锦绣未来,不料将家父家母陷入困窘之中,他日家妻寻访欲要回,请她签下所附卖身契,从此便一生为唐门奴。宁亦涛绝笔。
悲伤自责乘着风漫天席卷而来,握着遗书哀哀欲绝,气力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悉数抽离般,头重脚轻软在了地上。
赖邦见蔚初蓉这般黯然神伤的模样,虽有几分的怜惜,但唐陌寒交代的事含糊不得,洪钟内敛:“我们少爷说,宁亦涛虽是个败家子,家财散尽不说,还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美人独守空闺。也不必等你们来求了,只要宁蔚氏许了这份契据,扳指奉还不说,他身前欠下的债务自此一笔勾销。”
所谓无债一身轻更能要回爱子的遗物,宁周氏连连欣然答应,宁百源几度要阻止都被她给喝止,鄙夷不屑的对蔚初蓉讽道,“贱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撑起宁少奶奶的身份,哪怕再卑微也可以。如今只要你签了这份卖身契,从此我们宁家认你,否则……”
失魂落魄的蔚初蓉忽然痴痴的笑了,恍若在听一个极大的笑话般,眼神黯淡,语气生硬,“既然是亡夫的意思,那么我应承了。但是……你们必须要将欠据先交出来。”
少爷果然料想精准,赖邦如是想,使了眼色让手下将一叠据单交到了宁百源的手里,“这下您该满意了吧,宁少奶奶。”
丝毫没有喘息的空隙,印泥已跃然眼前,催促之下蔚初蓉情非得已的染了拇指,迟疑未决之际,被赖邦强行按下了印记。
致此蔚初蓉被冠上了唐府之婢的名号。
幼时常听父亲说爷爷如何教育的,他耳濡目染学会了唐阡很多的本事,但内心深处却不认同父亲的观念,也深感唐府隐藏的危机,暗潮汹涌,便私开店铺为己谋利。
嫣然灯铺,是他十岁那年亲眼看见奶娘被活生生扔进枯井,更用石块填井的悲惨景象,那时才意外得知奶娘才是自己的生母,后为了纪念她才取此名。
起初本想跟宁亦涛的遗孀戏耍一番,却没料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奶娘的影子,她曾说过自己有个失散的女儿,而她又来历不明,于是便将她留在身边查探
在日后的相处中,他发现蔚初蓉是个坚强倔强的女人,也因为她的关系,跟家人的接触也多了,矛盾也越发的激烈,隐藏在唐府背后的秘密也随之慢慢披露
蔚初蓉怀孕,他想保护。唐俊丰扬言要娶她,唐阡要赶她走,他极力挽留。她失踪,他派人寻找,待她失去孩子重新回来,他表白。明白她的用意,却不知被她利用。
唐老爷的秘密被公诸于世,蔚初蓉自揭身份,他恨极又无奈。唐老爷病逝,唐阡一病不起,唐浙被禁困,朱丽儿相陪左右。
赵如茹被爆偷情,之所以还留在唐府是为了唐雪妍,在唐府唯一的牵挂,唐雪妍被她保护的很好。
林昕芳看透唐府命运沉浮,决定出家为尼。
唐菲儿如愿嫁给了成明纬,过着清贫快乐的日子。
唐俊丰变坏后将唐陌寒几度逼到了困境,最后幡然醒悟,只无法留在唐家,于是开始浪迹天涯。
八年后唐陌寒一个人在院子里欣赏灯笼,蔚初蓉从灯笼群后出来相聚
他深情的拥住了她,久久不放,表明着八年来的思念,二人忘情拥吻,八岁的唐念函出现带着唐俊丰
唐家人重新聚首,享受这一刻的美好时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