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道:“你家城主既然已归天了还留着座位干吗?”
涂辉嘴角一撇:“这话说的,你老子归天了你还留着他的牌位干吗?”
青衣少年怒道:“你说什么?!”随手抽出身后的宝剑便向涂辉刺去。涂辉左躲右闪、哈腰仰头的躲了几剑。等到将至窗前,他冷不防的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一挡,只见青衣少年的剑锋一瞬间被涂辉的毛巾缠住,动弹不得。涂辉往外一甩,本意是想把这个狂小子甩到楼梯底下去,可是没想到,自己反而被一股气流的抛向楼梯。眼看着涂辉大头朝下就要摔了下去。
这时,上来一人双手轻轻一托将涂辉接住,稳稳的放在了楼梯上。涂辉站稳之后抬头一看,正是宋伯鸣。
宋伯鸣上得楼来向来客一抱拳道:
“槐真人,我家园主已在后院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浅波楼的后院有一条小路,顺着这条小路就会来到一所用篱障围成的园子。此园正是流香泉流经之地,泉水将园内天然所成的池子添满,并在另一处流出,经过怀香街,流向山谷。
槐阳子随宋伯鸣来到“聚波池”旁,唐展青转过身来一抱拳道:
“小伙计不识泰山,惊扰了真人,失敬!”
槐阳子道:“香雪林藏龙卧虎,名不虚传,久仰!”
唐展青一笑:“槐真人屈驾来此,不知何事?”
槐阳子手捻胡须打量了唐展青两眼:七尺的身材,虎背熊腰,四方脸,浓眉狮鼻,身体健硕面庞泛光,神情自若,不怒自威。
槐阳子缓缓道:“早在几年前江湖就盛传,当年在衡山福严寺银杏树下,唐园主与惠逸大师谈经论道,两天三夜不分胜负,贫道十分敬仰,今日前来希望有幸能与园主切磋切磋。”
唐展青道:“都是一些江湖不实之传,槐真人又何必当真呢。”
槐阳子道:“哎……,唐园主不必过谦,此事江湖人尽知,可见并非空穴来风。贫道既然已来,就是想讨教一二,并无他意,还请园主成全。”
唐展青道:“何言讨教,唐某的这点功力哪敢在真人面前卖弄,实不敢当。”
槐阳子道:“看来唐园主还是没把贫道放在眼里,贫道既然乘兴而来,不达目的是绝不会走的。”
唐展青看了看槐阳子:鼻梁高耸,目空余子。不禁道:“既然槐真人如此抬爱,唐某却之不恭。只是,香雪林正处丧事,百事繁杂略有不便,还请真人另择他日。”
槐阳子没说话,青衣少年钟离燕上前说道:“据说当年在福严寺,唐园主和惠逸大师各自押了宝。依小奴看,主人何不也跟唐园主各押一宝,击掌盟誓,他日方不会违约。”
槐阳子听罢看着唐展青,唐园主低首微吟道:“却不知要如何押宝?”
钟离燕道:“如果我家主人赢了,那么,浅波楼二楼城主喝茶的位子归我家主人所有。”
宋伯鸣在一旁看了看唐展青,唐展青悄然道:
“唐某只是个香雪林南山园的园主,没有资格将城主之位拿来押宝。”
槐阳子缓缓道:“贫道听说,香雪林城主之印在谁手里,谁就可代行城主之权,难道城主之印现在不在园主手里?”
唐展青正色道:“你我二人之约,没有必要牵连上香雪林。”
钟离燕马上道:“难道说唐园主怕了我家主人不成!”
唐展青看了一眼钟离燕,目光虽然不算锐利,但是钟离燕被看得不禁心里一惊浑身发凉,默默的躲到槐阳子的身后。
槐阳子道:“这样吧,如果唐园主输了便自废武功,从今往后不得踏入香雪林半步。”
唐展青道:“好!但是,如果真人输了呢?”
槐阳子道:“如果贫道输了,不但可以做主将陈双手里的抵押书还给园主,还任由园主处置。”
唐展青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来,在聚波池上空往上一捞,一滴水顺势升了上来。唐展青伸出中指点了一下,便将其拍向槐阳子,槐阳子轻轻接住,也伸出中指点了一下,再次用掌传给唐展青,唐展青跟槐阳子一对掌,“啪”的一声,水滴在二人之间被拍散了。
一瞬间,聚波池旁寂然无声……
唐展青向槐阳子道:“槐真人,请选地方吧。”
槐阳子道:“依贫道之见嘛,就在东山的望月楼吧。”
唐展青点头道:“好!一月之后,望月楼见!”
望月楼独立在东山山坡之上。
此楼成八角形,每个角上挂着一个灯笼,共三层,二十四个灯笼。每到夜晚便会灯火通明,犹如香雪林的一颗夜明珠。楼顶周围是突出的凉台,叶城主心情好的时候,便在这里赏月。虽然如此,望月楼实际上是香雪林三当家的也就是叶宗庭的师弟顾宗林的居宿之所。詹望则是顾宗林的亲传弟子,住在离望月楼不远处的一所宅子里。
当年刘鹤翔趁叶宗庭不备,用他姐姐的迷香“云花散”迷倒侍从偷出大印。因其不敢从城门走,直径来到东山。那时正直傍晚,被正在楼顶饮酒的顾宗林看到,见刘鹤翔躲躲闪闪,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心中疑惑,下了楼尾随刘鹤翔来到陈家堡的慈云斋。没想到刘鹤翔拿出的竟是城主大印,并且还在一张纸上盖了一下,心中不免吃一大惊。私盗城主大印乃是死罪!顾宗林勃然大怒,冲进屋内将大印夺回,没想到却中了陈双的弟弟陈至的毒手。回到南山园时,没一柱香的工夫,便气绝身亡了…………
一大早,佟丘岳要走,唐展青吩咐肖赞送出城并顺路送一封信给潭拓寺的道衍方丈。肖赞领命,同佟丘岳一起出城。这佟不老向来不喜欢骑马只想走路,肖赞牵着马陪他一路走着。走出没多远,在路旁的茶棚里出来一人,向佟不老一施礼:“帮主,让属下好等!”佟丘岳一看,原来是地帮的一位长老叫左思明。佟不老“哦!”了一声道:“你怎会在这?”左思明赔笑道:“叶城主辞世,帮主一定会过来祭灵,因此属下一直在这等候。”佟不老点点头,向肖赞道:“你去办你的事吧。”肖赞一抱拳,转身上马直奔潭拓寺。
潭拓寺的僧人刚刚在斋堂吃过早斋,正准备坐禅。肖赞被玄心师傅带进禅堂,道衍方丈正坐在维摩龛上。肖赞说明来意,并将信递上。道衍看罢,双手合十道:“请施主回去告诉唐园主,老衲知道了。”肖赞告辞,出来时众僧人已换上便袍,陆陆续续进入禅堂开始坐禅。
聚波池旁传波击掌的事很快在全城传遍。肖赞刚刚进城便听说了。他来到浅波楼,正好迎面便碰上涂辉。涂辉凑到跟前道:“你来晚了,槐阳子那个老杂毛刚走。”肖赞道:“园主呢?”涂辉道:“回南山园了。”
南山园的书房内,唐展青坐在石案后面,宋伯明站在旁边。石案上放着一个锦盒,锦盒里有一块白绫,这块白绫上面是叶宗庭生前留下的遗命。
宋伯鸣向唐展青道:“这么说,城主在临终之前,将城主之位传给了顾三爷的儿子顾阿莱!”唐展青点了点头。宋伯鸣接着道:“可是,自从顾三爷暗遭毒手不幸身亡之后,顾阿莱就不见了,而且至今渺无音讯呐……”唐展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望着对面的南山,缓缓的道:“这还不是老夫最担心的事……”宋伯鸣没听懂唐展青的话,他迟疑了一下,上前问道:“园主所说究竟何事?”唐展青似乎有点出神,他突然道:“那天晚上,顾三爷带着大印就是从南山回来的,是吗?”宋伯明道:“正是。”唐展青低头不语。
这时只听见有人报:“园主,肖赞回来了。”宋伯鸣听见立即将石案上的锦盒盖上,不一会肖赞一掀门帘走了进来。唐展青问:“见到方丈了?”肖赞回道:“见到了,道衍方丈说:他已知道了。”唐展青“嗯”了一声,一挥手道:“你下去吧。”
肖赞默默的走了出来,他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冷韬和詹望,心想:“冷韬应该是守在三西堂,而詹望应该是在巡山。打赌击掌的事詹望可能会知道的详细一些,我去找他问一问。”于是肖赞便顺着东山朝望月楼走去。刚走到一半,便发现山上有人影窜动,而且吵吵嚷嚷似乎在追人。肖赞奔上山闻声而去。恰好碰见詹望正带着人往南山方向跑,肖赞立即拦住问道:“怎么了?”詹望一见是肖赞连忙道:“望月楼发现贼了!”肖赞吃惊道:“谁这么大胆,敢到香雪林来偷东西?”詹望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象是谢飘…………!”
…………………………
(待续)
第三章 盗侠
秦司淮是平古镇有名的人物。因为她不仅容貌惊人,而且极为富有。她每日的衣着服饰、坐卧行止、婢女侍从无不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
一个独身的美貌女子如此显富竟不知避嫌,不可避免的又引来许多猜疑,于是一些不知根底的传言散播得到处都是。
富来居酒楼的二楼坐满了人,这些喝酒的人不时的往街对面张望。今日天气不错,秦司淮命人推开窗子,独自一人坐在窗口看街景。酒楼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红彤彤的眼睛有些发直的盯着对面。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谢飘有些与众不同,他所注意的并不是人,而是秦司淮右手旁的一只白玉香炉的炉顶:元代的白玉镂雕鹭鸶荷莲炉顶。几天以来,这个炉顶把谢飘看的心里直痒痒,他一直在盘算,怎么样才能将其搞到手。
深夜,万巷空寂。偶尔,会传来更夫敲击更鼓的声音。一条黑影轻飘飘的窜上了楼,慢慢的走到秦司淮白天看街景的窗子前,伏下身子先听了一会,回手向腰间拿出一个细钩子,从窗纸刺进去,将左右两边的窗户销子拉开,随后掏出一柄尖刀,轻轻的伸到窗子合缝里往上一挑,窗子便被撬开了。
这条黑影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子,往屋子里看了一圈。那只香炉并没有在窗边,而是被放在了地中央的一张桌子上面。黑影纵身一跃,落到了桌子前,此时香炉还在徐徐的冒着烟。他双手伸出将炉顶拿了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会。黑夜里,黑影的两只眼睛泛着闪亮的贼光,眼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把炉顶用布抱好揣进怀里,后退了两步转身正想离去,突然,打开的窗子“啪”的一声关上了。
俗语说的好:贼胆包天。往往做贼的,一旦看中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龙潭虎穴也敢勇往直前不计后果,这里多少会有一些侥幸的心理。而今日谢飘恰恰就是中了别人的瓮中捉鳖之计。
就在这时,从屋子的四面八方发出几十只暗器向谢飘射了过去,谢飘刚闪身躲过,地面又飞出几把钢刀撇向他的脚踝。谢飘翻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还没站稳桌子便塌了下去。谢飘顺势一点往上一窜,窜到了房梁之上。哪想到房梁上涂了油,光滑无比,谢飘把持不住掉了下来,正被半空中的一张大网截住,网上的细小钩子将谢飘牢牢的钩住,动弹不得。
突然,灯光一闪,几个人举着灯从楼下拾阶而上,屋子里顿时灯火通明。一个圆眼睛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凑近一瞧,便喊道:“姐姐……!快来呀,抓住了!抓住了!”秦司淮轻扶罗扇缓缓的走了上来,笑盈盈的道:“将他的面纱取下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贼胆包天!”圆眼睛巴不得一声,伸手将谢飘的面纱拽了下来。
灯光下,谢飘的脸显得有点可怜。一张两腮深陷的瘦脸青不青红不红,网上的小钩子钩的他疼痛难忍,额头上还隐隐的冒着冷汗。
圆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把谢飘脸都看紫了,随即转过头来问:“姐姐这是谁呀?”秦司淮向前走了几步,点头道:“我量是谁,原来是盗侠谢飘呀!”圆眼睛瞥了一眼道:“还盗侠呢,连我们的房梁都爬不上去,还不如老鼠呢!”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举灯的人也都捂着嘴偷笑,谢飘此时恨不得把脸缩到脖子里。秦司淮伸出手指一弹,将谢飘腿上的穴位点住,向圆眼睛说道:“春晓,将他放下来吧。”
年春晓将炉顶依旧放回到香炉上。秦司淮坐了下来,向谢飘道:“盗侠不愧是盗侠,和那些酒色之徒就是不一样。居然一眼就能相中我这炉顶,真是佩服!”谢飘眼珠子往上一翻道:“少废话,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秦司淮用手抚摩着炉顶道:“我要是想杀你的话,你早就没命了,还会等到现在?”谢飘不说话。秦司淮接着道:“我这个人呐,就是欣赏识货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要这炉顶,给你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你得拿一样东西来跟我换。”谢飘坐在地上道:“什么东西?”秦司淮微微一笑:“我这楼什么都有,可是昨日我发现,这楼上要是再挂两个灯笼就好了,就像香雪林的东山望月楼一样。”说到这,略微停了一下,看了看谢飘接着道:“所以呢,如果你能在明日傍晚之前,拿两个望月楼的灯笼来跟我换,我就将炉顶给你。”谢飘道:“为什么一定要望月楼的灯笼?”秦司淮道:“因为……,哪越受瞩目,我就越想要哪的东西,你看怎么样?”谢飘低着头半日无语。年春晓道:“姐姐,我就不信,他连我们的炉顶都偷不走,还能到望月楼去偷灯笼?我看,咱们把他腿上的筋给挑了,扔到大街上算了。”秦司淮看着盗侠等着答复,谢飘想了想道:“你说话算数?”秦司淮道:“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谢飘道:“好!明日傍晚之前,一手交灯笼,一手交炉顶。”
这个世上的人都喜欢赌。跟自己赌,跟老天赌,跟命运赌。赌来赌去,你会发现:让你心潮澎湃的只不过是赌博的过程。其结果,往往淡而无味。
望月楼灯笼内的灯油都是限量的,从日落到翌日凌晨刚好燃尽。天没亮,谢飘趁巡山侍卫换岗之时溜进了东山。待灯油燃尽,便来到望月楼附近。
望月楼周围无人把守,孤零零的独立在山坡之上。谢飘仰着头看了一会,飞身一跃跳到二楼的窗子跟前。这望月楼底层大厅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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