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符,乃是符字之中最为普遍的一种,比之火雷符,自然是差得远了。火符所引来的火焰,也都是寻常火焰,至多用来生火烧饭而已,刘剑心拿来火化尸体,倒也算不得什么。
火焰毕竟是火焰,天生便有攻击性,所以尽管是最普通的火焰,若是对上一般江湖人物,也必定是致命的攻击。
火苗变成了熊熊烈火,空中如同浇了油一般,火势蔓延,在距离地面三尺的地方,燃烧出一片一丈方圆的火焰,但下面三尺,却一星火光也无,瞧起来极为神奇,犹如有一个无形的平台,在下面托住了火焰一般。
刘剑心双手伸出,恭恭敬敬的将师父的干尸捧起,投入火焰之中。
火焰乃是有形无质之物,但那干尸投入进去,竟不会跌落,随着火焰升腾,上下起伏,渐渐燃烧起来。
刘剑心跪在地上,扣了几个头,站起身来之时,火焰中已只剩下一蓬骨灰,他在角落里找出一个瓦翁,伸手一招,将骨灰招了过来,尽数装了进去,又撕下一片青布,将翁口封了起来。
“那是什么?”叶轻语忽然伸手指着火焰中,惊讶的说道。
刘剑心顺着她手指之处望去,只见红彤彤的火焰之中,一点白光一闪一闪。火焰将空气烧的有些扭曲了,竟然瞧不清楚。
刘剑心看了看另一具干尸,忽然将手一挥,火焰犹如具备灵性一般,冲着那尸体冲去,“轰”的一声,将那尸体燃烧成了飞灰。
“叮!”火焰一去,空中那物事顿时跌落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叶轻语奔过去要捡起来,但手指还未触及,便觉一股灼热感觉逼来,连忙缩回了手。
刘剑心微微一笑,走过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一来他真气护体,二来符箓乃是他所炼制发出,这灼热,自然对他毫无作用。
那物事犹如一柄小剑,长有五寸,宽一寸,通体白盈盈的,竟是一把玉剑。剑柄之处,做龙头状,剑身刻着不少山脉纹路,一起看来,竟似一条化作剑的龙!
“我瞧这小剑,长得和白龙倒是颇为相似,不过身上纹路大有不同。”刘剑心笑了笑,将玉剑翻来覆去看了看,也没有找出什么奇怪之处,回头望向叶轻语,却见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玉剑,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刘剑心大感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剑哥哥,这……这……”叶轻语结结巴巴的道:“游龙剑令!这竟然是游龙剑令,怎地会在这里出现?难道?”忽然住口,但眼中的难以置信之意,愈加旺盛了。
刘剑心愈加奇怪,问道:“语儿,游龙剑令是什么东西?”
“游龙剑令是我们长白派的最高令牌,见令如见掌门,据说剑令只在掌门手中,只有遇到大事,需要召集长白派诸多弟子,才会将剑令拿出来,说明事关重大,而且乃是掌门亲自下令。”叶轻语深深吸了口气,续道:“这剑令可说便是长白派的象征,谁得到剑令,便能号令长白派弟子,等同于掌门!”
“难道,我师父竟然是……”说到这里,刘剑心心中猛地一跳,觉得自己师父的身份,总算要暴露出来了。
但便在此时,他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血海深仇,似乎不能全部着落在御剑门身上,他们似乎也只是一群可怜人而已。
十年前之事,决计非同小可,他想要报得深仇大恨,找出幕后追杀师父之人,乃是重中之重,但首要之事,便是自己师父的身份,必定要先查出,否则他连一丝线索也没有。
刘剑心出道以来,也了解了不少江湖中的门派之事,那御剑门虽然是凶手,但其地位和能耐,还不足以和长白派抗衡。
若师父真是长白派的掌门,御剑门何以能够追杀他?
那重伤师父之人,又是何人?
此时此刻,刘剑心的大仇,已不是父母之仇,还要加上师父之仇,尽管父母因此而死,但师父对他的恩德,他却不能不报。
师父既然已死,他还能做什么?他只能为其报仇!
“我方才便觉得奇怪,我师父性格孤僻,一生之中的至交好友,也不过寥寥数人,其中男子更是屈指可数。你师父既然临死都惦记着她,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必定极深。”叶轻语度了两步,沉思道:“如今看来,你师父果然便是长白派的掌门人游千里了!”
“游千里?”刘剑心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皱眉沉思了一下,忽然跳将起来,叫道:“八方游龙游千里?天下四大高手之一?”
叶轻语点了点头,道:“恐怕是了。”
刘剑心瞬间觉得心情沉重起来,天下四大高手,在一般人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居然已有一人身亡,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乱。别的且不说他,长白派的门人,大怒之下,必定追查此事,到时候只怕许多门派都要卷了进来。
四大高手之一,居然被人击成重伤,敌人之强,可想而知。刘剑心忽然觉得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本来御剑门已是自己难以对付的了,如今更是冒出了能够击毙四大高手的人物,更是让他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对力量的渴望!
“剑哥哥。”叶轻语见刘剑心忽然双目圆睁,一双拳头紧紧握着,“咯咯”作响,头发无风自动,衣服无风自鼓,不禁担忧起来。
“我没事,眼下最重要之时,便是救出唐大哥,然后找御剑门算账!”刘剑心下定了决心,道:“父母之仇得报,便是替师父报仇之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若非有他,我如何能够修得仙法,报得深仇?”
“嗯,剑哥哥,如今你有游龙剑令在手,更是游千里师伯的嫡传弟子,长白派诸多弟子,定会听你号令,那御剑门又算得了什么?”叶轻语微笑道:“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长白派,将你的身份说出来。”
她这么说,却是有了一些私心。想要让刘剑心赶快具备一定的江湖地位,那么日后……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刘剑心首次坚定拒绝了叶轻语的话,道:“我能有今日,已是师父大恩,若再借助师父的门派,即便报了仇,与我自己也有害无益。”
叶轻语也随即醒悟,知道刘剑心初出江湖,所需要的便是各种磨练,若是一步登天,做了长白派的掌门,恐怕日后便是一个纨绔子弟,修炼也别想精进太多了。
正说到这里,忽听一阵笛声萦绕而来,笛声清越,在这孤庄村之中盘旋,犹如来自四面八方。笛声听来,恍如置身仙境之中,声音叮咚,如飞泉漱石,让人心生宁静。
刘剑心猛然心中一阵,往那铜镜中望去,却见水伊人正举着短笛,凑在唇边吹奏,而在她面前,站定一人,却正是那玉清子!
第零六二章 水伊人 巧笑弄玉笛
刘剑心此时还不知发生何事,心中暗自奇怪,怎地冷冰冰的四女,居然和玉清子对上了?
原来玉清子挟持唐天令,早已来到此处,但得知唐天令早已散出消息,说道那天机神卷将在孤庄村出现,引来的许多人物,倒是大出玉清子意料之外。
但他倒也聪明,知道若是自己先来,不免被人推倒风口浪尖,那可大事不妙。便隐藏在暗中,看了一场好戏。
雁荡派的两人翻箱倒柜,全部落入他的眼中,也是他们没有找出天机神卷,若真找了出来,也只能便宜了玉清子。
后来见到两人受辱,玉清子便知道,若是换了自己,情况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如今御剑门的掌门还未来,他虽然想要独吞那天机神卷,却也知道是不可能了。
不过好在他知道唐天令对刘剑心极为重要,要说天机神卷的下落,谁知道的最清楚,自然是刘剑心莫属。所以只要挟持了唐天令,还怕刘剑心不拼命的将天机神卷交给自己?
这院子并不大,雁荡派的两人翻箱倒柜,什么也没有找出来,他便知道,天机神卷即使在这里,恐怕也只有刘剑心知道确切地方,便连唐天令也不知道。
毕竟唐天令也是猜测,天机神卷可能在孤庄村而已。
他本已退到了人群中,但瞥眼见看见水伊人四女,心中顿时一动,暗道:“这丫头在这里,莫非刘剑心也到了?”
他在水伊人手下吃过大亏,知道这丫头不好对付,但心想只要刘剑心在这里,说什么也不会让唐天令受伤,而唐天令的性命却掌握在自己手中,怕他作甚?
一念至此,便哈哈一笑,走上前去,笑道:“姑娘,一别数日,过的可还欢乐?”顿了顿,笑道:“想必是欢乐得紧了,有一个男子陪在身边,想不欢乐也难啊。哈哈,哈哈。”
四女本来对诸事都不理不睬,但此时听到此言,再也无法忍受。她们最大的忌讳,便是和男人扯上关系,如今听他言语之中的意思,竟似水伊人偷偷藏起了一个男人,这对冰清玉洁的她们来说,如何忍受得住?
四女乃是两前两后站着,脚下还悬浮着飞剑,距离地面约有一尺左右,院中杂草丛生,飞剑隐在草丛之中,恍如踏着草尖而立,显得更加恍如仙子。
水伊人还未答话,她身边的女子已冷喝一声,怒道:“胡说八道,该打!”此言一落,忽然素手芊芊,伸了出来,闪电般向着玉清子脸上打去。
玉清子早已有所防备,修为又相差不大,身子一飘退后,哈哈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莫非那小子和你们四人都有关系?”
这话说的极为下流,风欲忽然踏上一步,桀桀怪笑道:“这位兄台,你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个小姑娘……”他指了指水伊人,笑道:“她的一双赤足,便是最好认的地方,我曾与她打过交道,那时候她可是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将兄弟打得落荒而逃,一身修为是极为厉害的,只不过嘛,勾引男人的本事,想必就更厉害了,光是那一双脚,恐怕天下便少有男子,能够抵挡其魅力!”
此言一出,众多男子顿时同时笑了起来,水伊人默不作声,更似是默认了一般,许多双眼眸,不禁都看向了她的纤足。虽然蒙着脸见不到表情,但也看得出,她连耳根都已红透了。
她身边的那女子似乎脾气最为暴躁,忽然御剑飞起,道:“胡说八道的混蛋!本姑娘要杀了你!”说着便要冲上前去。
玉清子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这些女子显然修为都不弱,那水伊人便和自己不相上下,使用那古怪的音乐攻击,自己便要处于下风了。再加上其余三女,自己说什么也不是对手。
他眼见自己言语相激,刘剑心也不现身,不禁心中嘀咕,难道果真不在这里?他心中也清楚的很,刘剑心并未见到唐天令落入自己手中,但只要稍微有些头脑之人,便足以猜到,自己败退,必定会找唐天令呀?
难道这女子救了他之后,便自离去,而刘剑心是自己赶来?对了,他不会御剑飞行,说不定此时还没到呢。
正心中乱转念头,忽听水伊人的声音道:“师姐,不用与他一般见识。”说着扬声道:“诸位英雄好汉,听小女子吹一首曲子如何?”
别人都不知她要干什么,也不便接口。
她径自拿出一支短笛,吹奏了起来,这一曲“平心静气调”乃是她们门中的入门曲子,但效果却非同小可。
这一曲吹出来,许多心生龌龊想法之人,竟然渐渐的将那念头抛了出去,犹如容身于仙境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容不得心中有半丝龌龊之念。
却说刘剑心听到曲子,心中顿时想起与水伊人初遇之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回味的陶醉神情。
叶轻语本来也醉心于曲子之中,但忽然见到刘剑心的表情,冷冷的“哼”了一声,跺了跺脚,道:“好啊,剑哥哥,原来你与她果真是认识的!”
她怕唐天令出了什么麻烦,让刘剑心伤心,所以有意无意的,时而对那铜镜网上一眼,外界的事情经过,却是无法瞒她了。
“对啊,语儿,她便是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救我性命的女子,若非她出手,便算玉清子为了天机神卷,不敢取我性命,但少不了也是一番折磨。”刘剑心丝毫没有发觉叶轻语的嗔怒,笑道:“何况,若非她吹了两首曲子,我也不会练成心神御剑,更不会因此而有后面的种种修为提升了,说起来,可真是有缘,我本以为再相见已是极难,想不到今日还能再次听闻这等仙曲。”
叶轻语见他笑的开心,心中却愈发酸涩起来,忽然怒道:“好啊,那你以后待在她身边,便可天天听她吹曲子给你听了,我不会吹曲子,你还是莫要和我一起了!”
刘剑心这才发觉不妙,奇道:“语儿,你怎么生气了?”
叶轻语聪明绝顶,知道刘剑心毫不做作,说不定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意呢,但这等事情,岂能让她自己说出?不禁跺了跺脚,背过身去,越想越是伤心,抽抽噎噎,竟然哭了起来。
刘剑心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语儿,你别哭,可是我得罪了你?小生这边厢给姑奶奶赔不是了。”他学着小时候看到的说书人的腔调,但他从不会如此哄人,不禁语调表情,都甚是怪异。
叶轻语肩头一耸,似是想笑,但却又忍住了,低声道:“我爹爹不要我了,师父也不给我撑腰,都想要将我送给别人,如今你也不要我了,我……我……”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
刘剑心奇道:“我哪有不要你了?你真是无理取闹。”说着走到她面前,伸手捧起她的俏脸,见她果真哭的大为伤心,不禁心中也跟着一阵难过,道:“语儿,你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