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洪亮的声音在地道里嗡嗡作响,却无人回答。
屈之舒见右手边有一道铁门与众不同,显得稍微宽大一些,走过去轻轻一推,铁门关的死死的。
屈之舒正要回身,忽听背后一阵异响,无数破空之声传来,显然有人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来暗器。
这甬道十分狭窄,暗器分散打来,实是无处躲闪,屈之舒情急之下,又是双掌推出,无数骷髅头虚像撞向铁门。
只听轰隆一声,铁门竟被屈之舒一推而开,显然门锁已被他双掌掌力震断。
屈之舒身子向门里激射而入,越过数丈,着地一滚,斜射贴向侧壁,这甬道里十分黑暗,只有铁门外油灯的微光射进来。
屈之舒面前嗤嗤声响,这些暗器想来是细针,从屈之舒鼻尖前擦过。
屈之舒待细针射空,正要回身抢出,却听嗵的一声巨响,直震的地面不住的动摇,甬道中立刻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屈之舒大惊,凭记忆回向摸去,终于摸到门口,双手一推,心中暗暗叫苦。
原来铁门口被一大块十分厚重的铁板挡住。
第十一章 地下二层1
屈之舒用力推去,那铁板却毫无移动。
只听外面陈俊的声音隐隐传来,道:“姓屈的,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
这铁闸足有四尺厚,下面生有锯齿,牢牢钉在地里,就算你有天大的神勇,也推不动搬不开。”
屈之舒双臂贯力推去,那铁闸纹丝不动,屈之舒直推的双臂酸软,铁闸也不动半分。
屈之舒破口大骂,道:“陈俊,你要是带种,就把我放出来,咱们再打过。”
可是外面毫无人声,陈俊显然已经走了。
屈之舒蹲下来,伸手去挖,可是似乎铁闸下面的锯齿已经全部插入地里,无论如何也搬抬不动。
屈之舒累的呼呼直喘,又喃喃骂了几句,转身向里走,他身上没带着火折,黑暗中不能视物,怕踩到细针,便紧贴在右边壁上向里挪移。
走了大概十来丈,忽然脚下一虚,这地方竟然是一处台阶,屈之舒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身子猛的向下滚去。
滚了足有十来级,屈之舒手足撑开,终于将身子停住。
屈之舒四下里摸了摸,果然是石质台阶,下面不知还有多少极,他伏低身子慢慢向下走去,又走了十来级,终于到了平地。
屈之舒摸了摸,里面是一处宽大的空间,又并排摸到几扇铁门,看来是又低一层的牢房。
屈之舒在黑暗中呆的久了,隐约能看清些物事,这处所在共分两排牢房,每一排都有五门间以上的牢房。
屈之舒一路摸下去,摸到了头,便什么都没有了,屈之舒心中大沮,难道真的被困此处?
又折回身到了上一层,再去搬那铁闸,仍是无功而返,屈之舒心中憋闷,忍不住抖丹田气高声作啸。
在这封闭的地下二层里,屈之舒的笑声震的各扇铁门咯吱吱直响。
忽然一个声音道:“谁他妈的在外面乱喊,搅的老子睡也不能睡。
刚才有王八蛋砸地,现在又有个王八蛋乱喊,你的嗓门很大吗?”
屈之舒吃了一惊,啸声立止,暗骂自己愚蠢,既然有牢房,自然有犯人,这些犯人自然是和天圣教为敌的,自己刚才为何不出声问话,以联手外逃?
屈之舒道:“我也是被天圣教抓进来的,你是什么人,在哪间牢房?”
那人道:“原来也是被抓进来的,那老子可有伴了,你快来,我在玄字号房。”
屈之舒道:“那是哪一间?”
那人哈哈大笑,道:“自然是背对台阶时,左手边第三间,你不会背千字文吗?”
屈之舒随南荣碎玉学过千字文,只是没学多少,但开头这几句,他还是知道的。
正要前去寻找,却听另一个粗豪的嗓音道:“老弟,你别听他乱放屁,他也不会背千字文,却是只会‘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一句。”
屈之舒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人,但随即感到可笑,这牢房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难不成只能关一个人?
他正想着,又有数人七嘴八舌的说话。
“朋友,这些人要说有文采,那还得说我,我在天字第一号房。”
“哈哈哈,都在胡吹大气,杜天顺,我管保你会背不会写。”
“我怎么不会写了,我这就写给你看。”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天天吵,吵个没完,丝毫没有武林前辈的风范。”
“什么风范,咱们已经成为阶下之囚,哪还来的什么风范,你倒是穷讲究。”
“怎么,我说你们两句也不可以吗?胡连成,你不服就过来打过,我若是怕了你,就是你养的。”
“哈哈,我养你什么,你是我儿子么?你就算是我儿子,我也不来养你。”
“放屁,放屁,大放狗屁。”
一时间,这地下二层的牢里,不知多少人同时说话,你一嘴,我一句,吵的翻了天,屈之舒到后来什么也听不清楚。
他虽然感到惊奇,但身处绝境之时,竟能忽然出现这么多人,且听他们说话,大都较为和善,心中便即安定。
忽然一人也高声作啸,立时将众人的说话声压了下来,屈之舒听这人的啸声,似乎内力不足,又像是受了重伤,但声音高亢清亮,听来倒也颇有威势。
这人一发啸,所有人立即不再说话。
这人道:“有客人来了,你们却只顾着自己吵个没完,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
还不问问是什么情况?若是有机会,咱们说不定能逃得出去。”
却听天字第一号房的那人懒洋洋的道:“费老大,你又这套了,你都说过多少次了,可是又有哪次逃的出去了?
照我看,纯粹是白日做梦,咱们这种处境,哪能逃的出去?除非有神人相助。”
那费老大似乎是众人的首领。
第十一章 地下二层2
看来这费老大地位甚高,可是天字第一号房的这人,却对这费老大不大尊重。
那费老大听后却不反驳,只是一声叹息,道:“你说的也不错,可是但有一线生机,总要试一试的才行。
难道你不想再逃出去?难道你就想这天圣教被。。。。。。”
另一人拦住这费老大的话头,道:“费老大,你还是少说一句吧?
喂,闯进来的这位朋友,你是哪个分舵的?”
屈之舒一愣,道:“什么分舵?”
这人道:“那你是哪个坛口的?”
屈之舒更奇,道:“什么坛口,我不知道。”
这人道:“原来没有职司,是个小角色,那你归哪里管辖?”
屈之舒被他问的满头雾水,不耐烦的道:“老子是闲云野鹤,不归谁管,等老子死了,就归阎王老子管了。”
那费老大道:“周半成,你问这作甚,他要是教中的小角色,能被关在这牢中吗?
他显然是从上面一层误打误撞下来的,想必是别派弟子。
喂,朋友,你是哪个门派的?”
屈之舒道:“我哪个门派也不是。”
众人立时哗然,那周半成道:“胡扯,难道你是自创的武功不成吗?”
又道:“你若是有本事自创武功,那还不如自创一本逆乱谱,也叫咱们。。。。。。”
另一人道:“你瞎说什么?”
这周半成道:“我说说又怎么啦?中原武人又不是不知道有逆乱谱。
难道说一说就能泄露了本教机密不成?”
拦他话头那人道:“总还是小心些才好,你刚才还拦着费老大,不叫他乱说,怎么一到了自己,却又忘了?”
周半成嘟嚷道:“人都是如此,一关乎自己就将规矩忘的一干二净。”
屈之舒不知他们身份来历,但听话里的意思,这些人似乎都是天圣教的首脑骨干,不知什么原因被抓到这里来。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天圣教正在和中原正教人士恶战,怎么能将教中精英全都捉来。
屈之舒心中想着,嘴里便自然问了出来。
那周半成道:“你先别问我们,你先说说自己是什么人,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屈之舒虽不喜别人质问,但当此情境,总不能执拗不讲,便道:“我姓屈叫屈之舒,我没门派,我的武功是和我妻子学的,她是昆仑派的。”
众人“哦”了一声。
屈之舒续道:“这一次中原武林正教齐集云南,就是为了围剿天圣教的总坛。”
这话一出口,众人不禁大惊,有人道:“你说什么?围剿本教?中原武人都闲着没事做了吗?为什么要围剿本教?”
又有人道:“咱们又没碍着他们什么事,平日里私相打斗,各有损伤,那也是武林中的常事,怎么能闹这么大的阵仗?”
还有人道:“打就打,怕他们做什么?中原武人一向不讲道理,自吹自擂是武林正教,什么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哪有咱们天圣教如此人才济济?”
这一下虽然不是争吵,但又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混乱局面。
那费老大道:“你们都吵什么,能不能听这人把话说完?”
一言既出,这些人渐渐止声。
费老大道:“朋友,你且接着往下说。”
屈之舒道:“我和我妻子还有私事要办,对这征讨之事并不感兴趣,是以没有亲身参与,可是还是被人捉了来。
我被人钉在这牢里,幸好有人相助,我这才死中得活,逃了出来。
没成想这地方混乱无比,我不识得路,最后竟被那个陈俊用铁闸,将我困在此处。”
费老大道:“原来如此,这些日子陈俊这小子一直没怎么下来巡视,倒是刘隆这王八蛋来了几趟。
这两人也没说外面发生了什么,原来已经和人打起来了,嘿嘿,朋友,都有哪些门派前来?”
屈之舒道:“来的人太多,我一时也记不住那许多,有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华山、青城、太极门、形意门,总之来了不少人,我看足能有两千余众。”
屈之舒说完,牢里却无人声,不知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
忽然那费老大道:“朋友,咱们分属不同门派,现在双方又在生死争斗,照理说,我们本不该有什么不情之请,但我看你性情纯朴豪迈,我还是有个请求。”
屈之舒道:“请讲不妨。”
费老大语调忽的转悲,道:“屈朋友,我听你声音年纪也算不小了,总有四十岁上下。”
屈之舒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自己老的快,刚刚在牢里时还只三十多岁的样子,怎么这会功夫就又老了几年?
费老大道:“屈朋友,我年纪痴长你四十岁,我便称你屈兄弟吧。
第十一章 地下二层3
屈兄弟,你可知咱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关到此处?你又可知咱们现在正身受什么酷刑?”
屈之舒早就听得这些人的声音苍老,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但一听他说起,却还是一愣,随口道:“是什么?”
费老大似乎有些呜咽,其它牢房中也传出呜咽之声,隔了好半晌,费老大才说话。
费老大道:“屈兄弟,咱们这些里的人大都七八十岁上下,几十年前咱们都是天圣教的重要人物。
可是现如今却早已成为了阶下之囚,武功尽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来实是心酸,个中情由一言难尽。
屈兄弟,这二层中不设烛火,看守每次查看,都自带火烛,你见不到我们的样子,不知我们所受之苦。
也罢,今天你能前来,便是缘份,你刚刚也说,不愿参与征杀之事。
其实我们天圣教本来也不和别人争长短,若不是教中出了变化,这场仗怕是也打不起来。
屈兄弟,左右也是无事,我便将我教建教始末向你详加讲述。
我天圣教奉天意立教,行圣贤之事,故名为天圣,大概有二百余年的历史。
听说当初是某落地秀才,因为考取不中,心情抑郁,这才跑到南边来,建立了本教,这件事是真是假,也已无法考证了。
一早教中并无武功高手,教众全都信奉天圣大贤,时日太过久远,教义大有变动,这天圣大贤是什么样子,我们也是不知。
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在我教各种典籍当中,竟无端出现一部武功秘笈。
这书上写的全是一些武学道理,但是不会练武之人初看时,却只琢磨其中的道理,体会的是为人处世之情,领悟的是天地万物之理。
后来这本秘笈被练武之人看到,竟从其中悟中一些上乘的武功,一经和人演练,才发现这些武功极俱潜力。
后来这部书越来越受重视,许多武人闻风前来,当时岭南大片土地尚未开化。
多是蛮夷之人聚居之地,是以知道这件事的中土武人也并不甚多,来到本教的多是五岭一带人氏。
但是时日久了,事情便越来越麻烦,许多武人为了一睹这部武功秘笈的内容,便假意加入我教。
这些中土武人中,有的文武全才,有的极擅智谋,他们一加入,没过几年便将天圣教整顿的好生兴旺。
可是原有教义却逐渐被人遗忘,本教供奉的大贤也不再被人重视。
又过了十几年,教中接连出了几位汉人教主,至此,天圣教已然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以武功立教的武林教派。
本教一开始只守在南边,从不到北面去,几年间,教中职司逐渐完善,二耀,三才护法也即三公,四尊者,七星,二十八宿,都是那时所立。
我们便是教中七星使者,老夫姓费,名叫醒阁,其余这些人都是七星之一。”
费醒阁一提到七星两字,其余几人各自叹息,似乎是想起了往日情景。
费醒阁续道:“当初大家都在教中钻研这部武功秘笈,本来都相安无事,但是这本书晦涩难懂,众人领悟最多的也不过是四五成。
人一多,念头便杂,对武功的领悟自然各不相同,这本是常理。
可是众人在一起争竞,你不信我,我不信你,时日久了,逐渐便从和言细语变成了大声争吵。
事情发展到后来,怒骂争吵者有之,大打出手者亦有之,这一出手,自然有胜负,有伤亡。
一有人伤亡,自然有交情厚者为之报仇,本教中很快便乌烟瘴气,私杀仇斗,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不到七十年前,当时是刘教主在位,我已是七星之一,其余各人尚自年轻,有的甚至还未出生。
刘教主见众人争斗甚剧,痛心疾首,可是却想不出良策。
后来也不知是谁给他出的主意,竟立了一座擂台,叫众人比武,在擂台上以武力定高低,以后不得再行私斗。
这想法本也不能说不好,但杀斗之事,又怎能心平气和,又怎能不结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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