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他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躺在地上。
“凌秘,你没事吧?”认清那个人是谁,他的心倏地揪紧,以他都没意识到的速度迅速蹿过去。
怎么会?
她不能有事!
周围的人紧跟而至,令大家安心的是,趴在地上的女孩接着爬起来,撑起身子咳了几声。
“凌秘,你怎么会在这?”聂文远正好赶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
“咳咳……”凌静妍又吐出几口土,因为面朝下摔到地上,小脸灰扑扑的,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土,不过倒显得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我……正好路过,呃……其实我是特意来找你,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对上近在咫尺的黑眸,那么熟悉的注视,凌静妍心脏没出息地跳了几下,索性实话实说。
反正她是来说结束的,一句话的事,有必要那么矫情吗?
当然,这件事也可以在网上留言,但她觉得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有诚意,更显决心。
毕竟做过贴身小秘,凌静妍知道聂文远今天的行程,她一早就过来等了,她不想去公司或者下班后特意找他,工地里人来人往,她打算找个没人注意的机会跟他说解除婚约的事,然后各走各路。
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看到那个支架朝他的方向落下来时,她就那么不加思索的冲过去了。
关心则乱呀,她应该可以判断出,那个支架砸不到他的……
凌静妍若无其事地掸开聂文远伸过来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低头拍着身上的尘土,她只是摔一跤而已,没那么娇贵。
舒毅极有眼力地板起脸,扭头对旁边的负责人训斥:“怎么回事?差点就砸到人。”
负责人也认识凌静妍,瞅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带着舒毅解决状况去了。
“没摔到哪吧?”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聂文远问,同时向她伸出手。
凌静妍一愣,对方的手掌已经触到她脸上,她下意识往后一闪。
“别乱动!”聂文远顺手扯住她的腰身,将她往旁边带了好几步,远离那片施工区,站到一块安静的角落,才重新伸出指腹,替她擦着脸上的灰尘。
他的指尖厚实有力,他的脸俯在凌静妍额间,两人站得很近,属于他的呼吸一阵阵喷洒过来,拂着她鬓角的软发。
指尖触到唇角的时候,聂文远目光微滞,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滑过她前些天强吻自己的情形,鼻翼间就那么满满的都是她淡淡的香味。
他的动作倏地停下来,深深凝视她,瞳仁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我没事!”凌静妍突然就心慌了,猛地一把推开他,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聂文远手底一空,看着他的眼神有片刻的凝固,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淡淡问:“你今天找我想说什么?”
“哦,我是想告诉你……”
凌静妍定定神,正准备说解除婚约的事,聂文远抬手打断她说:“慢着,凌秘,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这些天你没来,积压的工作快堆成山了,私事下班再说,你现在赶紧跟我处理正事。”
“喂,我已经辞职了。”凌静妍愤懑地说。
聂文远不屑地转身,修长的身影象上次离开她时一样沉默倨傲,在凌静妍准备直接把今天来的目的吼出来时,带着几分淡淡讥讽的声音凉凉飘来。
“我批准了吗?”
从工地出来,两人都很沉默,舒毅不怀好意地拍了拍聂文远,把车钥匙塞给他,找了个借口溜了。
“看到我的留言了?”两人分别在车里坐下,聂文远问。
凌静妍点点头,意识到对方望着前方,嗯了一声说:“聂总,你不必介意,我会和我爸说清楚的,我们的……”
“系好安全带!”聂文远截住她,同时启动引擎,车身突地一跃,把凌静妍下面的话震回去。
“换了号码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玩失踪挺有意思吗?”
等到车平稳地驰上大路,聂文远质问,好象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只是以一个上司的口吻责备下属的失职。
凌静妍突然又来了气,凭什么,他们早就说清楚了,他现在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是想做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放下来,难不成又让她误会什么?
“聂总,我想着这是私事,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何需您费心呢?如果知道您这么体恤下属,我一早就会向您汇报了。”她一板一眼地说:“而且我也不是下属了,就算您没批准我那份辞呈,我这种随意旷工、藐视上司、无组织无纪律的员工,也不适合继续在远达做下去……”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聂文远再次打断她,瞥了眼身边的女子,她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每一句话里都带了刺,哽得他一股郁气在心口跳跃。
他们之间就只能以这种口气交流吗?
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撇清?
他已经猜到凌静妍想和他说什么,如果不是要结束他们之间最后那一分关系,她是否打定主意要躲着自己?
想到刚才支架落下来的瞬间,她奋不顾身地冲出来推开自己,聂文远心底那口气又开始慢慢消散。
“你现在住哪?”他柔声问。
凌静妍沉默是金。
“你不是要辞职吗?也好,你今天状态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两天,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坚持要辞职,我也不妨碍你将来的发展,不过要来公司把所有手续办完了,交接好了才能走。”
果然是体贴入微,考虑周到,公事公办啊!
凌静妍抬眼叫:“停车!我到了。”
聂文远吱呀一声停下车,往外瞅了瞅,见旁边是个商业区,眸光闪动着说:“这里?”
“对,我家就在附近,我要买点东西再回去。”凌静妍手摸着车边,说出今天的目的:“聂总,虽然我们的婚约只是个儿戏,不过我觉得还是讲清楚比较好,这个游戏我不玩了,所以我们那个假婚约也作废了吧,我会回家和我爸说清楚的,至于给你家造成的麻烦,我很抱歉。”
抱歉?
这就是她对两人这段关系的唯一定义?
聂文远淡然一笑,抢在凌静妍推开车门之前说:“慢着,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什么?”凌静妍疑惑地回头瞧他。
“凌秘,既然你要一清二楚,我们今天就把所有的帐一次算完。”聂文远将车往前开了一点,泊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倚在座椅上说:“第一,我们远达的员工合同是一年一签,现在才是五月,离合约结束还有大半年,按规定你要辞职,至少提前三个月通知,否则得赔偿公司当月工资三倍以上的违约金,而且你是我秘书,是个很重要要的职位,掌握公司不少机密,我怎么知道你辞职后会不会跳槽到对手公司,然后损害公司利益呢?所以说不是我为难你,而是……”
凌静妍越听越生气,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就算不看在他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宾主一场,也该有哪怕一丁点的信任吧?她就这么像会做这种没良心没节操的事?亏得在他挽留的时候,她还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以为他是舍不得放手,原来在他眼里,她什么都没是过!
“聂总,那你要不要毒哑我,让我什么都说不出去,或者干脆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她气愤地打断他。
聂文远优雅一笑。
“凌秘,我是对事不对人,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把这种可能性分析给你听,我当然相信凌秘不会如此的……”
“聂总真是抬举我了,我们也不过共事一年多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呢?没准我已经把公司的机密泄露出去了,老实说远达真的教会了我不少知识,特别是聂总对我的教诲,真是受益无穷啊!”凌静妍继续讽刺。
聂文远没理她,勾动唇角继续说:“凌秘真是谦虚,从凌秘身上我也学了不少呢,算了,共事一场,那些身外之物我也不计较了,那么我们现在就来算算私事。”
私事?
凌静妍抿紧唇,终于要说到这了吗?
她扭过脸,惊讶地看到聂文远解开安全带,朝她俯下身来,一点点,她长长的睫毛被他呼吸轻轻扬起……
------题外话------
哈,改文真的相当于重温一次故事啊,想想看,偶真的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呢,
就算没人看,还是努力把番外更完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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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你敢娶,我就敢嫁
“你做什么?”察觉聂文远已经贴到自己面前,幽深的目光凝在自己脸上,凌静妍往后缩了缩,手推着车门,不过被落锁了,没法推开。
只是转念之间,她定下神来,微微一笑:“怎么?聂总还有什么要教诲的?您坐着说就行了,好歹我当过您几年的秘书,完全跟得上您的速度,不需要耳提面命。”
聂文远唇边也勾起一抹揶揄的笑,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凌秘,你不是说解除婚约,会对我家造成麻烦吗?你考虑得很周到,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有未婚妻,但是你突然提出解约,他们会怎么想我呢?”
凌静妍嗤:“如果聂总担心的是这个,那很好办,解约这种事那就由聂总您先提出来,我没异议。”
聂文远挑眉,不依不挠地问:“那我该以什么理由来解约呢?凌秘,你知道我是生意人,处理不好,人家会说我背信弃义,不守承诺,这会影响聂家的声誉和我的信誉。”
怎么订婚的时候就没见你如此深谋远虑呢?还是为了逃避某段感情,所以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凌静妍咬牙,脸上却笑得更欢。
“聂总过虑了,人人都知道我凌三小姐臭名昭著,您也清楚我们这个婚是怎么订出来的,您现在提出解约,人家只会说你深明大义,高瞻远瞩,明察秋毫,这种众望所归的事,他们替您庆幸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质疑您的决定,误解您的人格呢?依我看,您应该登报声明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和我彻底划清了关系,至于理由嘛……”凌静妍眼睛转了转,笑得很轻佻:“如果您为难,不如我替您找一个吧。”
“你想怎么做?”看到凌静妍又扯出这种无所谓的笑,聂文远有些不爽,沉声问道。
凌静妍尽量忽视他近在咫尺的黑眸,没心没肺地笑。
“可能要委屈一下聂总,如果您不介意戴绿帽子,我可以去替您……”
绿、帽、子!
聂文远再淡定,眸色也被这几个字染绿了,打断她问:“哦?不知凌秘想怎么做,或者找什么人配合你,替我戴正这顶帽子呢?”
“这个就不劳凌总费心了,以我的名声和聂总的影响力,相信扯扯裙摆,不少人会前赴后继跑来替您效劳的。”凌静妍勾出一个灿烂的笑,手扶上车门说:“聂总,既然话说清楚了,麻烦你开开门,我还得赶紧去把这事办了不是?”
“不急……”
“你不急我急,聂总您以前总教导我们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相识一场,就当我最后替您办的一件事吧!您放心,这次我一定会给您办得圆圆满满、妥妥贴贴。”
“你的意思是以前替我打工都是在敷衍了事?”饶是知道她在说笑,聂文远表情也严肃了:“凌秘,你让我怎么能相信你,放心你,把这么大一件事交给你独自一个人去做?”
“聂总的意思是想亲自替我找个奸夫?”
“凌静妍!”听她越说越离谱,聂文远吼着她的名字,这女孩是要气死他吗?看到她挑衅的笑,忍住气说:“那当然,怎么说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你找的人太差,岂非拉低我的档次。”
聂文远没意识到,不是凌静妍越来越会惹他生气,而是他越来越容易被她影响情绪。
“怎么会呢?我找的人越差,人家越会说,瞧,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放着那么好的未婚夫不要,居然去勾搭这种人渣,怪不得嫁了几次都没人要,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怎么配和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英明神武、年轻有为的聂少站在一起呢?她只配……”
“够了!”聂文远冷冷打断她,他的脸还俯在凌静妍上方,黑眸灼灼,带上几分压迫的气势:“凌秘,难得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宾主一场,我再帮你一次吧,教你怎么讨好男人!”
说完,他的脸俯下来,在凌静妍猝不及防的目光中,义无反顾地覆上去。
凌静妍睁大眼,嗯嗯哼了几声,心脏怦怦跳得厉害,用力想推开他,但聂文远伸手扶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按在座椅上,她无法动弹,只得被动承受他霸道的气息。
她早就知道,披着儒雅外套的聂文远,骨子里是那么强势。
就好像,他可以执着地守着一个女孩那么多年,哪怕她心有所属,哪怕她嫁为人妻,也不离不弃。
就好像,他可以为那个女孩放下打拼多年的事业,只是为了她的一滴眼泪,便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重新开始。
那么现在,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凌静妍心头一声苦笑,闭上眼。
算了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矫情什么?
有人说,一分钟有多久,取决于你在厕所门外,还是门内。
从两人停靠的车窗外,多少行人来来去去,行色匆匆,车厢内却是浑然忘我。
时光行走得从容又迅速,当终于缺氧的两人分开时,有那么一瞬,都有些恍惚。
凌静妍刚才略显苍白的脸蛋已经绯红,聂文远胸口也起伏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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