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领头的;一个女的,长得挺妖媚的,说话尖声尖气,腰上还缠了个金链子,链子的一头好像还有一只金蝎子;另一个倒是个斯文书生,也挺瘦弱,就像根豆芽菜,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
“难道是他们?”陆小凤说。
“若老伯叙述不差,应当是他们。”花满楼道。
“谁们啊?”我问。
“江州双恶:铁拳棒沙威,金蝎子李婀娜。”花满楼回答。
“那另一个呢?”我问。
“不知道,听起来不想武林中人,大概是临时结伴而来的。也或许,与柳剑眉的墓有关。”花满楼道。
西门吹雪淡淡道:“看来已有人比我们早到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二章 古墓循遗踪
峰峰寒列簇芙蕖,静想嵩阳秀不如。
春日融融,黄山之中却要比外面清凉许多,一路绿意葱茏,迎客松舒枝而立,凌风迎客;山路奇险,怪石嶙峋。半壁绛霞,幽洞深邃,一川寒雹,古泉湫灵。
我们带了十天的水和食物以及松明火折一类,一行四人行进于山坳之中。其实应当感谢江州双恶和那个书生带路,行人走过,总会在山间留下痕迹,更何况此处草木茂盛,就更易追踪而来。本来我们并不知道柳剑眉墓的具体位置,原想光找墓只怕就要费去大量时间,但江州双恶突然前来,带了个书生,还提到古墓,说明他们已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也顺带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痕迹消失在一片峭壁之前,峭壁上藤蔓缠绕,清风拂过,便吹起阵阵鳞波细浪。仔细看去,那石壁上竟有一处角落藤蔓稀松,陆小凤上前查看,发现藤条有刀剑砍斫的痕迹,旁边还有散落的枝叶。掀开垂下的葛藤,竟有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想必就是这里。
“我走在最前面。”花满楼道,脸上带着云淡风清的微笑。
没有人有异议。不得不承认,在黑暗中没有人能比花满楼更适合探路。我们四人依次弯腰走入,但觉脚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料想洞中道路必是经过人工修整,定然为柳剑眉墓无疑了。前行十数步,忽觉四周宽敞,凉风习习,直起身伸出手还够不到洞顶。陆小凤边走边划亮火折,准备点亮松明。花满楼忽然停住,我却没有察觉,从他身侧走过。突然脚下一绊,我“啊”地一声向前扑倒,只得两眼一闭——看来这次要奋不顾身地给可爱的柳前辈擦地了。但是,我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接住我的是一个坚实的臂膀,温暖的怀抱——是他。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却似乎能看到他温柔如水的目光,正在我的脸上停留。满楼轻声道:“你没事吧?” “还好。”我勉力抑制了一下突然加速的心跳,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任何一个妙龄女子被人突然一抱一扶心跳得快一些总是难免的,我这样告诉自己。待我站稳,他才淡淡一笑,松开托着我腰的手。
花满楼道:“这里的气味不太对。”
陆小凤的松明已然点亮,我低头看刚才绊住我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我顺手拿过陆小凤手中的火把,蹲下身来,那人一身青色布衣,头戴纶巾,应当是老者口中的书生。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痕,而且有链子一环一扣的形状,双目圆睁,含着无尽的怨恨与惊怒,似乎到死也不甘心的样子。我伸手摸摸他的脖颈,发现后颈骨已然碎裂。他的手臂微屈,举火细照,左袖口微微泛黄,手上没有什么伤痕,但似乎死后被人掰开过。
我平静地说:“死因是有人从后面突然用链条勒住脖子,导致颈骨碎裂,瞬时毙命,几乎没有挣扎,也没有中毒迹象。死了大概三天了。如果猜得不错,应当是李婀娜下的手。”
陆小凤抱着双臂道:“说的有道理。不过,你倒真是大胆,居然连死尸都不怕。”
我轻笑一声:“我学人体构造的时候天天都要半夜跟师父去挖坟看死尸,要是连这个都害怕,还不知道吓死多少回了。”
陆小凤在黑暗中撇了撇嘴。
我起身,一抬眼,忽然看到那尸体手边不远处有条白绢。上前拿起,白绢上绣着鸳鸯戏水,绣工精细,栩栩如生,我放在鼻前闻了闻,突然一个闪念划过脑海,这是……
花满楼道:“你拿着什么?”
“一条白绢。”我把白绢递到他的手上。
他摸了摸白绢,道:“是湖州软纱,刺绣用的是无拈绒线,劈丝细致,是湘绣佳品。”把丝帕轻轻拿拿到面前,又道:“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我以前没有闻过。”
我虽然从小就会缝补裁衣,但对针黹刺绣却是一窍不通,此刻听到花满楼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对他的所知所学感到惊奇。
白绢依次传到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手里,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看来是这个人给江州双恶提供了柳剑眉墓的消息,带他们进来后便被杀了灭口。”陆小凤分析道。
我们继续向前,依旧是花满楼走在最前,还要为我们后面的三个举火把。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次我不再紧跟着花满楼,换成陆小凤在第二,我走第三。西门吹雪依然断后。
在甬道中走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前面出现了一面石门。花满楼停在石门前不远处。我不禁佩服,他虽然看不见,但依然能如此准确地感知周围的事物,也不知是通过流通的空气来闻声辨位还是仅仅就是一种直觉。陆小凤曾说,花满楼可以在走进任何一间屋子的第一时间找到椅子,而且从来不会坐空。此刻看来,的确所言非虚。
那石门雕刻的十分平整,但并不和门框在同一平面,而是在门框后面,似乎要更大一些。
我们在周围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类似机关的东西。
陆小凤上前道:“看来没有机关了,我来把门推开。”
“还是我来吧。这么黑的地方若有暗箭流矢破空而来,这松明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花满楼把火把交到了陆小凤手中,示意我们让到旁边。待我们都离石门远些了,他才伸出双掌抵住门的一边。心下蓦然一阵感动,他总是如此细心地为别人考虑周全,为别人承担危险,可,他自己呢。石门里,千万不要有暗器啊。
石门一侧缓缓向内打开,我紧紧盯着越来越大的门缝,心不由得狂跳。终于——一切平静如常。我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门开了一个能容一人的缝后便再也无法推动,我们依次侧身走进门内。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顺着陆小凤火把的移动观察周围。在这里甬道分为了三个入口。陆小凤将火把放低,甬道中又一层厚厚的灰尘,中间的那条有明显的脚印。
“看来他们走的是正中的这条路。”陆小凤道。
的确是精明的布局,只怕大多数都会认为正中的太平常,人们都会去走,于是选择左边的或右边的。而走进去,只怕就是有去无回了。
满楼正要继续前进,陆小凤忽然叫道:“等一等!”似乎什么地方——不太对。
陆小凤又上前,细照地上的脚印,道:“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我们必须踩着这些脚印走,否则只怕会踏上机关。”
我们三人立刻心领神会。两个人一同入道,脚印却只有一双,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三个人踏过的是同样的步子同样的位置。那么,这也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想法,他们不止知道位置,而且有墓内地图。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压着他们的步子走。
现在换成陆小凤走在最前。一路上岔道有数十条之多,我们沿着脚印,左弯右转。
又是一道相同的石门,满楼已把手掌抵上,正待用力,忽然停下,侧过头道:“不好。刚才的门只怕已经自己合上了。”
不错,这石门比门框要大许多,应当是只能从外推开的,那四个人早已走入墓中,但我们进来时墓门居然是合上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石门有机关,会自动关闭。柳剑眉,是要让所有闯入者都永远在这里陪她吗。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退回去不可能了,只能继续往前,或许还有出路。
石门推开,我们侧身入门。这里比外面的甬道宽敞许多却似一个天然洞穴,墙壁凹凸不平,还有钟乳错落。这一路说来寥寥几句,但其实从进洞起我们已走了整整一天了。
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陆小凤立刻熄了火把,四人闪入一块岩石后躲避。
第十三章 钱刀复凄凄(大修)
此刻躲藏当然不是因为武功不如他们。我们四个里面随便一人出马——当然,只要不是我——都能轻松解决江州双恶。但现在,我们需要他们二人的引路,而且并不知道他们对这个古墓到底有多少了解,不可打草惊蛇。
只见前面有两个人举火而来,形容装束俱与那老伯所言无异。
走在最前的男子高大黝黑,眉目粗犷,透着煞气。手里拿着一张羊皮,似乎是张地图。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咱们在这一层洞室里已兜兜转转了三天,一点线索也没有。难道真要无功而返?”
后面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用一只玉手搭了他的肩,纤腰一扭,娇滴滴地说:“哎哟,二哥啊,咱们也不能算无功而返呀,至少亲自掌握了地图,而且还走到了这一层。地图上没有继续走下去的路线,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咱们只剩两天的食水了,先回去补充补充再回来慢慢找入口也不迟啊,这墓又不会跑了,也没有别人知道。”
想必他们就是沙威和李婀娜。
正在这时,沙威的眼睛突然停住,高举着火把,虎目圆睁,似乎不相信眼前的景物。李婀娜见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出现了相同的表情——他们看到了那扇合死的石门。
他们二人扑到门边,用力推着,打着,叫骂着。
“哪个挨千刀的把墓门关了!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沙威怒吼着。
李婀娜忽然身子一颤,语调颤抖地说:“大哥,不会是那个书生或者是柳剑眉的鬼魂来索命了吧。”
“休要胡言。”沙威怒道。
此刻,再多的痛苦挣扎也是无谓,前面只有一个方向,就是死亡。许久,李婀娜颓然坐在地上,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惨白。
沙威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心神,紧了紧手中的羊皮纸,道:“回去,只有往前,才可能有出路。”
李婀娜无力地点了点头,被沙威一把拉起,转身拖曳着前进。
我们不远不近地缀行其后,一直跟着他们走到一个宽敞的石洞中,这一走,又是一天半。如此大的墓穴,如此精巧的布局机关,不愧是无影刺客柳剑眉的墓穴。
他们两人举火查看洞中景物。这一路的通道似乎都是天然而成,这洞穴也不例外,石笋钟乳,相映生辉。火光照处,五彩缤纷,真可谓别有洞天。只见左边石壁上一处白玉般晶莹剔透,平整无瑕,一尺见方,上面有些短棍状突起,从右到左,几纵几横,甚是整齐。右边石壁更为宽阔,有两处这样的“方板”,其一为圆形浮雕,圆中内接正六边形、正十二边形和正二十四边形,顶点分别与圆心相连,雕工精美,造型准确;另一个是凸起的十九个字,依次为仙、明、霄、汉、垒、层、高、上、天、人、地、下、低、减、落、逝、泉、暗、鬼。陆小凤此刻已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眼前的一切描述给了花满楼。
二人看了一会儿,依然毫无头绪。沙威左手正握着那地图,站在入口处,李婀娜的脸上已恢复了颜色,敛裙上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风姿妖娆,道:“威哥,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喝口水歇歇再想吧。咱们所剩食水不多,你先喝吧。”说着把水壶递了过去,脸上带着妩媚的笑。
“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沙威道,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李婀娜娇羞地一笑道:“记得啊,我在你的家乡江州遇到你,我俩一见钟情,之后携手闯荡江湖。无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快喝吧。”
“好。”沙威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阴郁,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却似乎有一道厉色闪过。
李婀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双膝弯曲,身子慢慢垂下,口中发出似人似兽的荷荷之声。她的脸上泛着黑气,嘴唇毫无血色,一张脸因痛苦而扭曲。
我心中一悸,我,想到了娘。她与他中的毒是不同的,但那脸上的黑气,那惨白的双唇,还有痛苦的眼神,却是那么相似。娘中的毒,会让人在死前疼痛难当,如万箭钻心——那,该是怎样的煎熬啊。
忽然,我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轻颤的指尖——是满楼。他竟然感觉到了我心中的变化,他,真的瞎了吗。我看不见他的脸,但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却似乎就在眼前。一股暖流从指间流入心中,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定。
李婀娜撕扯着胸前的衣襟,攥住衣服的手指太过用力,指节都已变得青白。她痛苦地呻吟着:“柳……柳剑眉的鬼魂,威哥……快……快走……”
她此刻心中想的还是只有沙威吗,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携手江湖,傻女人!傻得可笑!
我心中怒火陡起,冲到他们面前,声音冰冷刺骨,仿佛可把天地一瞬间冻结,冷漠而讽刺的眼神望着李婀娜道:“你真以为他爱你吗?”
我奔出的一瞬满楼一跃而起,将我护在身后。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跟着走出来。
沙威不禁惊声呼出:“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连李婀娜也没有注意他的问话。
李婀娜眸中闪烁着困惑不解,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什么意思?”
我一扬手,指间夹着丝帕的一角,丝帕在空气中静静飘着,精致的刺绣,殷红的丝线,仿佛人心头的血。
李婀娜什么都没说,但眼中闪过的神采已说明一切,这大概是沙威送给她以表倾慕之心的礼物吧,谁能想到,如此甜蜜柔软的物件也可成为死神召唤的令符。
我的眸中带了些许悲悯,语气却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