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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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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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簿,见过她的帐页签名和一张随手写下的便条,那字迹和书写的工具在这世上恐怕难有人模仿……当然,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帐页伪造的故意而为。”



  “那么我娘真的是东风楼的东家了?”莫叶目露迟疑。



  “听我的那些姑姨说,买下那栋楼时,叶姨的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同行。不过看后来做帐的手法,全是叶姨负责,买下整栋楼后,那名男子也不是每次都会陪叶姨进楼理帐,他并不管楼里的事。如此看来,叶姨应该是东风楼的东主。”



  石乙顿了顿,接着道:“从帐页上看,叶姨还经营有其它生意,并且那些生意都是连线经营,唯独东风楼是一根独苗。但是东风楼终究是间勾栏院,叶姨是大商贾之后,长期待在这里不免有损身份,东风楼作为她的副业,她只是逢半个月才来理一次帐,这个在帐簿日期和小记里都有记录可作推敲。”



  石乙的推论听来有理有据,然而莫叶听到这里忍不住就问道:“小乙哥,理帐这门学问,即便是立于私塾等级之上的书院也是教得不多的,你怎么这么熟悉呢?”



  “理帐这种活,最考验的是人的耐心和细心,其实帐本上倒是没什么难度大的文字,无非就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数字。”石乙在解释完后,又冲莫叶一笑,“刚才我不是说要立志做个商人么?所以我在养病期间,可是偷偷看了东风楼不少的帐册,这个秘密你可不能泄漏出去呀!”



  莫叶点头一笑,旋即又问道:“可是,即便知道我娘是东风楼的东主,可这个身份在我心里依旧是模糊一片的。”



  “至少现在能确定了一点,我们才能依靠这一点,来推敲出与它有关的一个圈。”石乙投给莫叶一个鼓励的眼神,“人际关系有时就像织网,你若拿住了线头,要拆一面网便是顺水推舟那么简单。叶姨是大商贾之后,弄清她的身份,基本上就等于弄清楚了与她来往的一群人的身份去向,我们掌握了很关键的一样东西。”…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莫叶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迫。



  “这些信息只是我在试图查找我母亲的一些事时匆匆阅览到的,当时并未想到今天会以此事为你解惑,所以也没有细看,了解的都是一些破碎的字句。”石乙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然后又道:“早些时候,我曾听几位姑姨中有一位说过,那天与叶姨同行来买楼的男子姓王,当我想再次询问以求确信时,那位姨母却不肯说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莫叶闻言,眼中神色一动。



  “不过,青楼过客多半会用伪姓化名,就像我的父亲……姓氏这东西,在没确定之前,还是不要太快相信。”石乙微嘲了一句,然后敛容又道:“不过,如果那个男人真姓王,凭他的财力贵态,没准跟当今皇室有关系呢!”



  石乙的话音一落,莫叶不禁失声道:“这种关系可不能乱猜。”



  “这也说不一定啊!”石乙不以为然的分析道:“当今皇帝大抵算开国之君,宗室不深,算算叶姨买楼的时间,正值旧朝没新朝立的重叠时段,没准那位王公子真是当时还未称帝的王帜亲系也未可知。”



  “即便你的设想成立,那又能怎样呢?”莫叶皱着眉缓缓说道:“就算查出那位王公子的身份,倘若他真是皇家宗室,要么是封疆大吏,远在异地;要么是位深居宫中的皇亲,禁宫管制森严,我们想见到他都是难于登天。”



  石乙想了想后呼出一口气来,有些乏力的说道:“假如我的设想是存在的,假如我们今天救的那位歆竹公主以后还能见到,并且没有记仇于我们,可能你刚才所顾虑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莫叶听出了石乙话中的意思,双眸忽然溢出一片亮色,然而那抹亮色很快又黯然下去,她也是有些乏力的说道:“这个假设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那么后面的那些可能就都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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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199)、 墙角的孤杏静悄悄的开
  (12点)



  “别悲观,待我找机会再去看看那些帐簿,也许会有新的发现。”石乙安慰了莫叶一句,想了想后他又说道:“只要能查出叶家祖上之事,也许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大商贾行走在世间时留下的痕迹,可一点也不比玩弄全术的人少,就算你的母亲真犯了什么事,因而有人在刻意消抹她的消息,那也不可能在十年间抹得那么干净。”



  他见莫叶的脸上露出轻微的惊讶,又微笑着补充道:“或许叶姨的事跟我那不知踪迹的父亲也存在一些关联,我们现在可是朝着同一个目标的同伴,不努力不行啊!”



  石乙后面说的那句话令莫叶觉得迷茫的前行路上多了份助力,她的面色一缓,下意识在心中祈祷:但愿一切顺利,真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不过,她并没有将心里的这份祈祷说出口来。



  就在这个两人一起沉默下来的时刻,后院忽然传来屈老头儿的一声惊叫,这毫无预兆的穿插入两个孩子的沉思当中的叫声,让两人都是微微一惊,然后一起拔腿朝后院跑去。



  可当他们前脚刚迈进后院,霎时间脸上的惊容又很快撤去,变成被疑惑渲染的一愣。



  后院之中,屈峡站在一个小火堆旁,望着手中用晾衣杆撑起来的一件衣裳上一个被烫焦了的大洞,刚才惊叫后张大的嘴还没有完全闭上。他见莫叶和石乙一齐跑来,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又是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乙,我本想用火替你烤干衣服,不料一不留神,衣服被火烤坏了,对不起啊。”



  石乙微笑着说道:“不要紧,我现在又不缺衣服穿,爷爷的这身衣裳虽然大了点,不过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还停飘逸的。”他说完朝站在身旁的莫叶招了招自己那对宽松的衣袖,似乎在问是与不是。



  不料莫叶这一次并没有配合他哄屈老头儿开心,她只是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如实说道:“这身衣服毕竟只是临时给你穿一下,你不可如此穿着的回东风楼去。”



  莫叶的一句话直接刺入眼前问题的根源,令石乙一时没了话说,屈峡则开始喃喃自语的自责。



  莫叶看了石乙一眼,又看了屈峡一眼,然后自己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现在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长居京都的人,衣服坏了,拿银子买新的不就成了?”



  屈峡闻言,眼前一亮,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可这话刚说完,他又转言问莫叶:“我们都出去了,万一等会儿公子回来,可怎么办?”



  “我师父?”莫叶语气一滞,但她很快就又说道:“只锁院门,我师父若回来,他可以番强……”话至此处,莫叶也感到这话说得有些不妥,犹豫了一下后,她又是狡黠一笑,辨道:“谁让他今天说好了带我去玩,结果半路又把我撇下,这是小小惩罚。”



  “你这个鬼灵精啊,居然想到作弄起师父来,真是被公子惯坏了。”屈峡轻斥了莫叶一句,接着又宣布:“那好吧!趁着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爷爷带你们两个出去逛一圈。”



  ……



  一道暗红色的高墙下,一株从墙根夹缝里钻长出来的杏树安静的绽开了枝头的花朵。五片均匀对称的花瓣上,半片粉红如独具风格的画师吝啬的用笔尖蘸墨轻点上去的一般,使得朵朵杏花有了外红内白的一个色彩渐变现象。接近无色的花瓣根部拼成一个小旋窝,簇拥着轻柔的花蕊,淡黄/色的花蕊如向上的流苏,在没有风的暗红色高墙下,挺直而安稳的迎接着晌午温暖的阳光。…



  今天是春启赏杏的日子,可是没有人来欣赏这株长在宫墙一角偏僻地的孤杏,然而它自己却是像往年那样,准确的收到了天与地传来的消息,隔着一道道宫墙,与墙外杏杉道上的两列杏树一起绽开花朵。



  不过,当日头偏西,杏杉道上的游人大多开始准备回家时,离重重宫墙后面这株独自开花的杏树外数丈处,竟有一名身着朴素的宫女拎着一只木桶慢慢走了过来。



  木桶里盛了半桶水,有些沉重,青丝素绾的宫女是不是的换着手拎其行走。一段数丈远的石板路走过,她的额头不禁沁出些许汗珠,然而她一直没有停下歇一歇。直到走到这株长在墙角的杏树旁,她才放下木筒,深深出了一口气,带动了额头垂下的一缕柔发,也震颤了杏枝一端的几枚杏花。



  宫女望着枝头的杏花微微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她就躬身拾起桶中的一只木瓢,舀了半瓢水,然后顺着杏树的树干,朝它的根下灌去。



  陆续给那株杏树浇了几瓢水,宫女这才直起身,就那么拿着空瓢望着满枝的杏花,沉默了半晌后忽然开口道:“在这花开的时期,每天都得多喝点水,花才能开得水灵秀美啊!”



  杏花纹丝未动,因为高墙遮风,也因为它根本听不懂人说话。



  然而那位宫女却像是很希望这杏树能回答她一样,见杏树安静如初,她不禁面露一抹失落,淡淡的又说道:“叶姐姐,你什么时候能来找婉婷呢?我……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这宫女面色怅然的对着一株花开满枝的杏树说话的场景,若落在寻常人眼里,恐怕会以为她犯了痴症,然而心思敏捷一点的人则不难看出,她是在借物思人。



  但是,正当这位宫女要再开口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打断了她略显悲伤的思绪。



  “那边的宫女是哪一处的?不知道这别苑不能随便进入吗?”。



  杏树下的宫女闻声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正瞪着眼看向这边的两名宫女,她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缓言说道:“我来给这棵杏树浇浇水。”



  “水浇完了就快点离开,此地不是寻常宫女能久待的。”对面那两名宫女中,一位脸长且瘦如刀削的宫女语气不太友善,话刚说完,又斥了一句:“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今天且算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定要向管这别苑的女官禀告。”



  杏树下的宫女闻言微微欠身道:“我马上就走,烦扰到两位姐姐了,还请原谅。”她说罢就拎起木桶,往回行去。



  这小小的风波看起来就要如此过去,可是当拎着桶的宫女缓步行过那两位气势汹汹的宫女身旁时,变故陡生。长脸宫女右手边一位嗑着瓜子,个头略矮的另一位宫女在拎桶宫女刚刚行过身边时,忽然横出一腿,直欲将那拎桶宫女绊倒在地。



  可那拎桶宫女看起来一副柔弱的模样,在这变故陡生的一瞬间,她的眼中忽然精光一现,脚下步履在那矮个宫女突然横出的腿前陡然止住。她走得本来就慢,所以止步起来也容易,可即便如此,身体上的惯性让她还是趔趄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防止摔倒,她原本拎在身侧的木桶忽然调转方向,临时变成了拐杖,向身前拄去,正好抵在那横在膝前的一条腿上。



  “啊!”



  矮个宫女腿上被木桶砸得一痛,仿佛那木桶忽然变成了匕首,刺到她腿部皮肉中去了一样,有些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同时她撒掉了手中还剩半把的瓜子,蹲下身捂起了自己的腿,嚎叫了几声后忽然一下子站起身,同时扬起的还有她那一双指短肉厚的手,用力向那刚刚站直身的拎桶宫女推去,同时大吼道:“你这刁婢,怎么走路的?隔这么远都能砸疼我的腿,你是不是故意的?”…



  拎桶宫女被这一掌推得一个趔趄,然而她的身形借势转了一圈,卸去了这突然而来的外力冲击,最后在丈许地外站住身形。她这一连串肢体调动的敏捷和流畅性,让她手中拎着的桶竟是连一滴水也没有洒掉。



  矮个宫女身边的那位长脸宫女看见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神,旋即忽然大喝道:“你居然身怀武功?你究竟是何人?来这里有何目的?”



  拎桶宫女被对方这一连三问弄得一怔,她迟疑了一下后,刚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话就被那长脸宫女截了过去,就听她忽然吊高嗓门大喊道:“来人啊!有身份不明之人擅闯别苑,快来人啊……抓刺客……”



  她这话一喊出口,拎桶宫女的面色不禁微变。



  然而她依旧沉默着,没有解释,也没有狡辩,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就在那名长脸宫女一通扯嗓乱喊后,当她以为马上要到来的将会是今天春启节首日,禁宫中增派的羽林军时,一个带着威慑力的声音第一个传了进来:



  “恶婢,胡喊什么?!”



  话音才止,别苑一面院墙的月门处这才出现一个少年人的身影,他的脚步轻缓,但他的脸上却带着压抑的怒气。



  长脸宫女的目光在那少年人的脸上掠过,她先是一怔,紧接着她就看见那淡色衣着的少年腰间束的一道明黄金锦的腰带,瞬时间,这宫女刚才还一脸的强势瞬间崩塌,她几乎是摔下式的跪在了地上,同时也将身边那矮个宫女扯翻在地,两女朝那少年深深叩首,口中呼道:“奴婢拜见二皇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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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0)、妃之德厚
  (12点)



  素服少年沿着小石子路疾步走近,他没有理会跪在面前的两名宫女,而是朝一旁那位拎桶的宫女躬身拜道:“儿臣拜见德妃娘娘。”



  这位少年实是当今天子的二儿子,仅他这身份就让跪地的两名宫女心生畏惧,不料二皇子这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唤出了一位德妃,两名埋头伏地的宫女心中更是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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