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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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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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事要通传,还都得经过他。职权与影响力之间最大的不对等,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今站在御书房外随驾的,以及御书房内替皇帝侍笔的,都是经海公公挑选出来的内侍官。在几年前,海公公生了一场病,便挑选并教出了两名太监代替自己侍奉皇上,他一个人的工作却分给了两个人代劳的原因则在于,怕没人能在短时间里接受皇帝的一些不能外传的‘癖好’。事实正名,海公公这样分职专行的安排是很有意义的。



  虽说那侍笔的太监正如刚才皇帝对德妃所描述的那样,站着如一根柱子般呆板冷清,但皇帝本人对他的做事方式,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



  侍奉笔墨的这名年轻太监从不对皇帝批阅奏折的事发表个人看法,但在递笔、磨墨等事物上,行事却是十分机灵,可以看出他本身并不笨拙,拥有内慧却能十分严格的约束自己的行为,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的人在一般时候恪尽职守,不会用自己的小聪明影响主上的决定,但在非常时刻,却可能发挥非常作用。



  而那名立于御书房大门旁的随驾太监,也是经海公公调/教过的,其受教的最重一环,就是关于一位布衣青年人的出入问题。



  对于那名青年人随意出入御书房的行为,随驾太监得到的命令是尽可无视,并且为之保密。虽然那布衣青年的行动一直是来去如风,可至今能将他与现任京都守备军总领联系在一起的人不出一二,这份保密的功劳,随驾太监做得十分称职。可这份称职的背后是一天又一天的担惊受怕,以及精神上的高度紧张。



  今晚,皇帝来批阅奏折时又将执笔太监唤了出去,那太监便知道是那位布衣青年人到了。他走到门外,与另一位随驾太监分立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知了确信,却是暗暗吃惊,不知何时,那布衣青年已然在御书房内了。…



  门的另外一边站着的那位随驾太监反而没有他这么紧张,布衣青年如果进去了,或者出来了,那么事情都简单。他最怕的是那青年人进出的那一瞬,准确来说,是最怕自己看走了眼,误将刺客当那布衣青年给放了进去。



  书房内,皇帝手中朱笔一点,最后一张奏折批定,与此同时,一贯穿着剪裁精简合身的布衣的厉盖从一扇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帝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肢体,微笑说道:“老三已回,而且我们都见了面,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再以这种方式出现?”



  这种不论身份、不遵礼仪的会面与谈话,是十年前就存在的。十年时间过去,厉盖的身份从当初的绝对秘密到现在的略有暴露,因为担负了明面上的官职,很多事都可以直接交流。不过,这种旧的交流方式还是存在着的,并且随着这种方式存在的习惯也没有改变。



  不过,能让厉盖用这种方式与皇帝交流的事,一定有其绝密性。



  “我要告诉你一件你一直想知道的事。”厉盖语气平缓的说道:“廖世的行踪终于出现了。”



  皇帝闻言,目中神情微变。



  方才他还对德妃说过,太医局严广做保,称廖世极有可能可以治愈二皇子的宿疾,以及德妃的疑症,这消息不管是否已经流传出去,廖世的人身安全在目前看来,都是一项秘密。不过廖世自十年前跟着林杉离京,行踪就一直十分隐秘,更在几年前完全失去踪迹,为此他还在书信里跟林杉大吵了一顿。



  现在,他居然出现了!虽然想到为了追踪廖世的行迹,自己的一切做法,算计意味太重,然而只要知道他的所在,自己算计得也值了。



  沉吟了片刻后,皇帝的脸上露出一抹略显古怪的笑容,“真是巧啊,刚才我还跟人说起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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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208)、绝对权力
  (12点)



  “我倒觉得这事并不是巧合。”厉盖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皇帝笑了笑,接着道:“的确,自从知道三弟将他的钱庄印鉴给了廖世后,我就在第一时间命人制作了仿品,并与钱庄做好了联系,对于廖世的行踪,我应该是心里有数而不是什么巧合碰到。”



  不过他在说完这话后,旋即又有些无奈的转言道:“可是没想到廖世一直都没有动用过钱庄里的银子,那么我想知道他的所在,也是找不到法眼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这是巧合。”厉盖沉吟着说道:“廖医师不动用钱庄里的银子,恐怕是他提前猜出了些什么,可现在他又动用了印鉴,我看他也是存着份故意。他没有依据知道你仿造印鉴的事,因为你也只是以印鉴为引,并未凭它在钱庄留下什么痕迹,那么以那印鉴的作用来推断,他此举恐怕是想确定老三的所在。”



  皇帝随口问道:“那你觉得他忽然找三弟是为了什么?”



  “老三跟廖世之间还有没解开的梁子啊!”厉盖先是感叹了一句,在思忖了片刻后,他才接着说道:“廖世这人极怕麻烦,为此不惜跑到深山里当野人。不过这也间接证实了他重诺的本质,太重信诺才会表现得疏离他人,因为他身负的盛名太容易给他招来责任了……若说廖世失踪几年,身上还背着什么信诺,也就只有那孩子的一件事了。”



  “你猜得没错。”皇帝脸上掠过一抹极淡的微笑,“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提起过。早些年,严卿在老家过完年节回京时,曾跟我说,那孩子改了自己的药方,不过很快就被三弟发现并制止了。五年的治疗时间,若说其中不出差漏,着实不易,想必廖世在与三弟最后的一次会面时,一定会叮嘱些什么的。尽管如此,严卿对此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其孙儿严行之去寻廖世,代为传信唤归。”



  “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严行之虽然有信回来,表述了已经寻到廖世,可廖世却一直没有回来,行踪愈发飘忽。”皇帝话语一顿,注视了厉盖数息后才又问道:“对于此事,你的看法如何?”



  厉盖神情谨慎,思考了片刻后才答道:“廖医师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计划和安排,虽然我们不能完全清楚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只要确定他会信守承诺这一条就够了。”



  皇帝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轻叹了口气:“莫不是那孩子的身子还没大好么?”



  厉盖微微一笑,缓言道:“可能是存在一些问题,不过应该碍不了什么事了,不然廖世也不会明知道她到你跟前了,还能大摇大摆的追过来。”



  皇帝闻言忽然失笑道:“你这话说得……难道我就那么像置好陷阱,等着小兽上钩的猎人么?”



  “听你刚才那话里的意思,似乎就是如此了。”厉盖含笑侃了一句,随后敛容说道:“虽然廖医师的行径飘忽,致使你最终还是得用强,不过我有些担心,凭他那性子,即便你强留他,他就能出手么?”



  “你的这个顾虑,刚才婉婷也说过了,不过这些问题早已在我的部署之内,并且在廖世回来之前,已经收获了让我比较满意的结果。”皇帝的脸上闪现着自信的神采,“人活于世之初始,没有谁规定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廖世既然会医术,并且天赋技术具佳,那么他的人生路就应该是天意注定的。现在约束他的,不过是他自己立下的一道誓言,若这誓言破灭了,那么他的生存使命就应该继续前进。”…



  皇帝的眼中神情一定:“他既然插手过帝王家事,原本是没那么多选择的,这几年清闲日子,算是朕给他最大的宽限。”



  这话说得有点霸道,但他可以如此说,并且应该是早就可以如此说。



  因为他是皇帝。



  厉盖注意到他说话口吻上的变化,目色一动,但没有接话。



  皇帝坐回书桌后,伸手拈起笔架子上一只看来很久都没用过的狼毫,漫无目的地玩弄了一会儿后,他看向厉盖,问道:“你应该不难猜出,朕会用什么法子破了廖世的誓言吧?不少字”



  他说这话的意义,倒更像是在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忽然就不答不说了?



  厉盖这才开口,但他的语气中已多了份迟疑:“应该是……陛下遣向大风岭的那批夜骑成员带回的几个被廖医师救过的人。”



  对此答复的准确性,皇帝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并还主动的解释了一句:“其实这应该算是朕为他准备的最后一步台阶,不管他愿不愿意,结果都是既定的。”



  厉盖再次陷入了沉默。



  从刚才皇帝表明了他对廖世的态度开始,厉盖与其对话的积极性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降低。而造成厉盖情绪上如此变化的原因,则是皇帝说话的语气中,那种迅速拔高的气势。



  毋庸置疑的口吻,绝对裁夺的权力,会让很多商量的话在还没来得及酝酿它是不是有必要说时,就被摁熄在萌发状态。



  随着厉盖的沉默,皇帝也没有再说话,他搁在书桌上的手停止了盘弄那杆笔的动作,眼中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似乎是在决定某件事。



  片刻之后他再开口,所说的已截然是另外一件事。



  “阿厉,青川之行,朕要你举旗。”



  虽然在白天与林杉同行时,这个决策已由他先一步推测出来,但此刻听皇帝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厉盖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微微惊讶。



  皇帝所说的‘举旗’当然不是字表上的那种意思,这种微豪的职务从他那里说出,定然是寓意大于表意的。



  他没有直接说让厉盖挂帅,这倒让厉盖随后在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很快推测到自己这次西行,可能担负的独立使命。



  看来老三的推断皆会变为准信,大哥他也顾虑到我主要的造诣在个人武道上,兵法行伍之事,还得靠一干在战场上经验丰富的老将担纲。而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应该就是拔掉那根青川乱军中的刺头儿,以强克/强,减少我军前锋将士无用的消耗。



  尽管心中已有如此的准备,厉盖还是沉声开口问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皇帝示意厉盖走近一步说话,接着就凑近他耳边,动了动嘴唇,让人感觉陌生的几个字眼跌入耳中,厉盖凝神将其牢牢记住。



  “除去那个人,敌军将等于痛失双翼,不能飞天,地上又全是三弟准备好的坑陷,这一仗将会胜得很容易。”皇帝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这是我昭国在建国后的第一场大战,朕就是要在青川那险山恶水中漂亮的赢一场,让北边那个不安分的人看看,北边荒无人烟的干冷草地,并不能成为替他们屡屡犯我国边的后备保障!”



  “臣定不辱使命。”厉盖拱手领令。



  皇帝想了想后又说道:“虽然这事无论如何,要冒的险都是不小的,但朕还是希望,你能在他们大军开拔之后再行动。取了猎物之后,将其高悬,这样既可以让他们乱得够彻底,也不会让他们有封锁消息的机会。”…



  厉盖点了点头。提到青川之行,他的心中又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亲口问出来。



  “老三的那个主意,陛下已经知道了吗?”。



  皇帝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终于得到了确信,厉盖禁不住皱了下眉。



  这次不等他问,皇帝就主动解释道:“老三这么做有他的考虑,他这是要演一场大戏。帮朕剪除京都那几支杂羽,不过是给他的戏码添把柴,一切尽在计划当中,你放心吧!”



  厉盖闻言点头。今晚的正事到此处已基本谈完。临别时,皇帝又嘱咐了一些关于紧盯廖世行程的事,至于青川之行,虽然一直在计划,但挂帅人选和出军日期尚存疑虑,此事动则庞然,倒也不是三言两语可定的。皇帝对厉盖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作为亲近的朋友与君臣之前的一个提前的提示而已。



  ……



  京都外城,阿三酒肆,站在柜台内,酒肆老板肖三儿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正用一块干抹布反复擦着台面儿,那被酒渍油渍常年浸染,反照出灰黑颜色的木台面倒叫他手里的那块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抹布擦出光亮来。



  在他的对面,一个年轻人端正的坐于桌前,桌上桌下已经空了好几坛,然而他依旧时不时的端起面前的酒碗,一仰脖子就是一碗干。



  令肖老板心情复杂的原因,不是这豪饮的年轻人不付酒钱。事实上他跟这年轻人很熟,酒肆要酿酒,不少柴伙都是这年轻人自深山里砍来的,这小潮砍来卖的柴伙不夹水份,火好耐烧,几年的交集过来,肖老板不但看重小潮的活计,还在心里生出一些对这年轻人的佩服之情来。



  这小伙子,做事实在。



  所以,很少在酒肆豪饮,并且是零醉酒记录的小潮离奇的在今天光临酒肆,然后就是一通乱喝,肖老板还以为他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若他要赊账,或许今天肖老板是会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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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9)、为财生急智
  (12点)



  但是在今天,第一次眼见小潮如此豪饮的肖老板又发现了他身上的另一个优点——这小伙子,似乎是喝不醉的。



  这个优点对于小潮来说可能不算是优点,因为喝不醉意味着他没法限定自己的酒量,但对于肖老板来说,他的这一特长极为有可能为酒肆带来盈利。



  小潮今天似乎是来买醉的,但有些让肖老板觉得奇怪的是,他似乎没什么需要用酒来浇冷的愁绪,酒钱付得很干脆。这一点也让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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