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在继续执行刺杀的任务,但在每次完成任务回来后,他都会怕得要命。”…
“一个非常怕死的刺客,他就那么被戏谑了大半年,不过,现在反而有不少那时笑过他的人在后悔。”说完这句话,林杉也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
莫叶望着那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在林杉脸上渐渐淡去,她沉默了一下后开口道:“他既然害怕,又为何要勉强自己,这有些矛盾。”
“他是病了。”林杉看着莫叶,抬起抚剑的手伸出一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他的脑子里出了问题,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可惜我和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莫叶愕然,但又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乔崔走时要强调自己的脑子没病。在沉默了片刻后,她又问道:“那后来是怎么发现的呢?”
“是廖世。”林杉叹了口气,“崔为我挡了一剑,虽然受伤的地方不是要害,可刺伤他的剑是淬了毒的。我派人连夜将廖世从当时周朝皇宫里劫了出来,还是没能救得了他。但那一次,廖世却诊出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似乎是长了个痼结。
“廖世想切开崔的颅骨一探究竟,若不是他用药延了崔的命,让乔有机会跟他说了一晚上的话,否则当时的乔闻言暴跳如雷,几乎没被劝住的要杀了廖世。”
“人都死了,哪还能那么折腾。”莫叶想到那个身形佝偻的干瘦老头儿,心里不自觉的冒出一种怪异情绪,“换做是我,应该也会如此。”
“叶儿,你和他拢共没见过几面,现在也还是那么不喜欢他么?”林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说道:“你应该开始成长了吧!一个人生命力最好的年华也就三四十年,他为了救你一个人,花了五年时间,他是你的恩人。”
莫叶垂下头来,声音骤低:“我错了。”
“不必勉强向我认错。”林杉在说话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崔的死打乱了他的心情。将那柄剑收入长匣的夹层,他伸手随意的按在匣子上,又说道:“等哪一天你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再去向他谢罪吧!”
“师父。”莫叶忽然抬起头来,注视着林杉,认真说道:“其实,对廖世心存芥蒂的人,何止我一人。”
莫叶的话说得含蓄,然而修饰过的那份意思却又异常明了。她的目光指向林杉,心中犹记得,几年前在邢家村时,廖世首次登门来访,林杉对廖世表现出来的种种。那个时候她只是旁观着那一切,如今再回想起那几天的经过,却不难发现一些问题。
廖世在与林杉坐到一起时,总会表现出一些不自在的举动,而林杉对廖世多是出于一种礼敬,同为长者,他对屈峡的关怀明显温和许多。
面对莫叶那带着些质问语气的话,林杉怔了怔,没有再说话,只将桌上的匣子挪到桌旁靠立,然后起身离开。
莫叶微愣,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同时也很疑惑,不确定林杉究竟为了什么突然就恼了。
她挪动了一下脚步,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疑惑着走到书房门口,就只看见林杉那行出大门的半截背影。
随着林杉的离开,是屈峡从后院走了进来,他看了已经走到前院去了的林杉一眼,又看了看莫叶,有所明悟的问道:“叶儿,你们刚才说什么了?他好像不太高兴。”
“不知道,我只是提到了廖世。”莫叶撇了撇嘴,她心里也困惑着哩。想到屈峡在很早以前就开始负责这宅子的一切事宜,对那些与师父相关的故人应该有一些了解,她忍不住问道:“屈爷爷,你认识廖世么?”…
“廖世啊……我怎么会不认识他,他的名气可大着呢!”屈峡说到这里,不禁又摸须犹豫起来,“不过他也有好些年没在京都出现过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医界谁不知道他,现在算起来,新一辈的年轻大夫应该对他有些生疏。”
“莫非屈爷爷不知道?”莫叶目露不解,“他一直在邢家村,待了几年,为我配好方剂才离开的。”
“是这样啊……”屈峡的目色变了变,在沉默了一瞬后,他有些突兀的转言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昨晚的那个人又来了,在后院应该是等你吧!”
“噢。”提及那位夜行人,莫叶暂时放下了有关廖世的疑惑。她本来是想知道,究竟师父与廖世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过节,但她同时更够预料到几分,对于这样的事,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了解得到的。既然屈峡不愿提,她也就不勉强了。
总之对于廖世其人,她不知道怎的,就是提不起好感。尽管她在道德意识上也觉得,既然廖世救了她的命,她本该心持感激才对,可这种感激与好感怎么也没法在她心里划等号,她也说不明白这种怪异的情绪源自何处。
来到后院,莫叶直接走到厨房屋檐下,然后仰头看向上方。
她毫无悬念的在屋檐下发现一抹黑影,忽然有所感触的开口道:“你似乎总不会换个位置,难道不担心被人摸清习惯,对你不利么?”
或许是在不自觉间受了刚才那番谈话的影响,莫叶此言,隐有锋刃。
蜷身于屋檐下的黑衣夜行人目中有怪异神情闪动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他淡淡说道:“对不同人行不同事,你只是个孩子。”
说罢,他从屋檐内侧飘身落地,将手中的大坛子搁在莫叶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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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治四死四
莫叶看了一眼地上的药坛,没有立即去拎。她静静站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才伸出手。
手指勾上坛口的系绳,在掂了一下后,她忽然一抬手,将坛子向高空抛去。
夜行人把东西交给事主,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看见这一幕他不禁眼露惊容。
强扭身形,如在闸口跃起的鲤鱼一样,他从屋顶上跌了下来。带着一股撞地的狠劲,他以自己的身体为软垫,险之又险地接住了那被莫叶抛起半丈高,然后垂直掉落下来的药坛。
身体撞在石阶上带来的痛苦只是让那夜行人皱了一下眉,他接稳了大药坛子,然后满目警惕的盯向莫叶,良久才用一种似乎是在夜里待了太久而变得沉哑的嗓音说道:“你是故意的。”
“对不起。”莫叶很快道歉,她原本就已经准备好如此,所以在语气中没什么迟疑和不自然。略微一顿,她才又道:“我想留你,想跟你说几句话。”
夜行人的眼中流露出些微质疑。
“仅此一问。”莫叶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问过后,任你处罚。”
“说吧。”夜行人很快给出答复,但又很快用冰冷的语气附加了一句话:“你的问题我未必会全部回答,奉劝你不要再行幼稚之举。”
莫叶点头,“我听你的劝。”
夜行人闻言不再犹豫,再次将那大药坛交给了莫叶。不过此时如果有一个武修在旁观看,一定不难发现那夜行人的肢体上都绷着力道。他的行为决定虽然果断,但他的心理防线并未对莫叶放松,将身体的行动力持于一个较佳的状态,是为了防止再次出意外。
莫叶拽着大药坛子走进厨房,像往常那样滤药,夜行人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并未紧跟进去。对他而言,双脚沾地而不是挂在房梁上,已经是很大程度的在违反以前的行为习惯了。
很快,莫叶就端起了一碗滤好的汤药,她将碗举在手里,然后转脸望向那夜行人,慢慢开口说道:“蒙面大叔,我想知道,你经常这样行动,不会觉得奇怪,不会厌倦吗?”。
夜行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没有回答的说了另外一句话:“要知道答案,你必须先喝掉半碗药。”
莫叶神色微动:“我很惊讶,你没有拒绝回答。”
“没什么不好说的。”夜行人目色一片平静,“我很在乎的,是任务的结果。”
“我喝药没有留半碗的习惯。”莫叶看了手中的药碗一眼,转眼看向那夜行人时又道:“但我若一口喝干它,你应该就不会再留步了。”
“你在拿你的生命博一样没有意义的东西,这很不明智。”夜行人的嗓音依旧沉郁,但因为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那冰冷无情的语调似乎也渲染了一丝温度:“不过,回答了你的这个问题,我亦不会损失什么,就当是送你的顺水人情。”
莫叶微微一笑,然后丝毫没有犹豫的像平时那样“咕咚”几声喝干碗中的汤药,抿紧嘴唇,向夜行人一倾碗底。
夜行人看见这一幕,平静的目光动了一下,“你又不担心我会立即离开了?”
莫叶摇了摇头,紧闭着嘴沉默了片刻后才快语道:“不能说话,会吐出来。”
听了她说的这句话,夜行人隐约能猜出刚才她为什么要在喝要之前发问。…
平静得有些显得冷峻的眸色难以察觉的缓和了一下,夜行人淡淡说道:“我可以回答你一次,也许你未必会满意这个答复,而我不会再回答你的追问。”
莫叶的双眼亮了一下,没有说话,只连连点了几下头。
“你问我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奇怪,我可以坦然的说,我这样的人,在普通人眼里,本来就属于异类。只是若自己都排斥自己的存在,那又有何理由活下去?得不到别人的承认,那就先自己承认自己。”
“至于你所说的厌倦问题,这世上有多少人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样事?厌倦也许就是一种常态,但当这种常态成为习惯,它自然就成了生活的一份子,而不再只是做事的方式和结果。”
夜行人说完这两段长话,顿了顿后看着莫叶又道:“怎么样,是否我的回答对你来说,跟没说没两样?”
莫叶第一次听夜行人说这么多话,觉得有些惊讶,有些新鲜,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明了。听了夜行人那最后一问,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女孩,不知道你问我这些的最初原因是什么,但刚才你与那位大人的谈话,在下不慎听到了一点。”
夜行人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一个人一生大抵会拥有两样东西,忠心与孝义,终其一生却又只能守住一样东西。像我这样的人,天意已经替我选了,反而简单,面临选择的过程才是辛苦的。那位大人有点过于保护你,在你的这个年纪,他这么做是没有错的。”
对于谈话泄漏的结果,莫叶觉得有些意外,可她一想到被泄漏的对象是眼前这个夜行人,一切又比较好说通了。最关键的还是这个非主动性听到她与林杉谈话的人,不是个口无遮拦之人,听去了问题也不大。
神情轻微变幻后,莫叶平静的开口道:“我知道师父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刚才我和他争吵的事,不是这个。”
“我只听到一点你们前面交谈的话。”夜行人简略说了一句,其实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跟“无可奉告”的意思差不多。然后,他就忽然翻身上瓦,准备离去。
莫叶也没有急着叫住他的意思,只是搁下碗,一边向屋外走出,一边如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明明自己都对廖世没存什么好感,偏偏一逢谈到他,就总强调让我对其感恩戴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从心底对他无何好感。”
“药鬼廖世?”已经跃上瓦脊的那夜行人忽然止步,回头看了莫叶一眼。
只是无意就能听到屋内人的谈话,他的耳里不可谓不佳。
“你知道他?”莫叶见状,精神一振。
夜行人在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提及好感,应该没几个人对他有好感。传闻从入行到现在,他治过四个人,但那四个人全没活下来,便是‘治四死四’的由来,药鬼之名也就是这么演变成的。”
这传闻听来倒新鲜,却使莫叶目瞪口呆,“那不是没一个被他救活的?”
“有治好就有失治,只是无论如何,托付了希望给医者,如果达不到期望,还是会有人难以放下吧!”夜行人看着莫叶,眼中浮现淡淡一层复杂神情,又道:“廖世如今还活着,可见传言也未必能尽信。”
是啊,这些传言除了在数字上的考究出了偏差,在事实上也存在空洞,自己不就是最明显的例证么?…
莫叶的心神恍惚了一下,与这夜行人的几段对话,所获得知晓的东西有些丰富到了复杂的程度。待她冷静了些后,那夜行人早已离去,片痕难寻。
看了一眼刚才夜行人站过的瓦脊一角,莫叶又忽然有了一种错觉,或许师父对廖世的那种态度,并不是冷漠,而是出于保护她而表现出的警惕。
毕竟,治四死四的传言即便是不准确的,可至少反映了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她正在心里这么想着,耳畔传来屈峡的唤声。
“叶儿。”屈峡走了过来,先投目光在厨房内扫了几眼,然后又看向莫叶,温言说道:“明天竹庙开坛,我要去敬香,想给你带串腕珠回来。来,让我量一下你的手腕。”
莫叶伸出双手,同时好奇问道:“竹庙?远么?”
“不远,就在城内。”屈峡拿一根丝线比了比莫叶的手腕,完了后又笑道:“不过你不用想着跟去了,刚才我问过他了,不让你去。”
莫叶听了他说的这话,心里有些不乐意,但在撇了两下嘴角后,她又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轻言说道:“不去就不去,庙里不是尼姑就是和尚,也没什么好玩的。”
屈峡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莫叶忽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