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头顽驴啊,估计是我喂得太多了,它居然还挑剔起来,需饿它几天。”岑迟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然后站起身来。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压上头顶,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提前迈出的一脚在踏下时,就宛如踩进飘逸却没有实底的云彩中。
“那头驴嘴挑,该不会是学了先生的吧?不少字”小蔷笑着开了句玩笑,然而她的这句话才说完,就惊恐的看见刚刚站起身的岑迟刚刚抬起一脚,整个人就如一面墙一样直直的仰倒过去。
“先生!先生……”
……
一夜酣眠如梦,眨眼间外头的天就亮了,石乙仰面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时感叹了一句:春眠不觉晓。
然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周围环境里的不对劲。
屋外没有一点勤快鸟儿早起找食的鸣叫声,倒是锤子钉钉板的声音格外刺耳——他是被吵醒的。
“咦?东风楼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早就开工的经历?”石乙纳闷着起身下床,走到门旁拉了一下把手,竟然没拉开!他使了把劲又拉了一下,门还是没开,但他已能通过一条门缝看向外头,面色不禁由那一幕所见而吃了一惊。
屋外那些敲钉板的木匠正在钉的居然是自己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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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补充说一下,互称问题,在没有明确长幼尊卑时,两个男的都是称对方为兄,借以贬低自己,抬高对方,算是斯文人之间的自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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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错漏百出
石乙睡意顿消,旋即有些神经质的不停拉拽房门,手上带着的力道之疯狂,几乎要将连着门轴的那面墙给扒下来。
折腾了盏茶功夫,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他浑身都渗出一层细汗来,力气渐弱,他才冷静下来一些。外面的木匠们听到屋中的动静,也有一两个人提前停止了手中挥动的铁锤,待他们全部住手后,门上已经横七竖八的钉牢了十来块木板。
透过门缝看着从东风楼上下来,走到房门对面五步远的位置站住,此时一脸冰霜的九娘,石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昨天,那名由林叔叔派遣送他回来的家丁到达东风楼后,在离开前还与九娘说了一会儿话,内容他虽然不知道,但他记得等那家丁走后,九娘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现在想想,自己的感觉没错,必定是那家丁告诉了她什么,才让她今天这么为难自己。
只不过他又有些想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事,竟让她这么对待自己,这跟剥夺了人权的下私刑有什么两样?
可是他现在又莫名的不敢直视九娘的目光,也许这跟一直以来受她的恩惠太多,才更加不愿惹她动怒吧!
蹲坐在床上,忽然看见紫苏到来,石乙才连忙又跳下床,脸贴着门板朝外头喊道:“小姨,这是怎么啦?!干嘛把我关起来呀!”
紫苏长长地叹了口气,平静得显得有些冷漠地说道:“这个时候你倒是很快就想到小姨了?你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知道?”
石乙用头轻轻磕着门板,满眼都是无辜的神情:“我不明白,即便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你们说明白,就算要挨打我也认了。”
紫苏没有再回他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看见他那可怜模样的缘故。
倒是站在一旁的九娘这时发话了,她依旧是一派冰冷的神情:“小乙,你不跟我打招呼就进了三楼账房翻看账册,此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这几天你就乖乖在房里反省吧!知错能改,才不枉我对你的宽恕。”
“我……”石乙还想争辩,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
九娘所说的事被发现得有些突然了吧?不少字搜刮了一下脑海里的回忆,最大的告发嫌疑人很可能就是昨天送自己回来的那名家丁。即便不是他直接说了什么,那也应该是在林杉的授意下给了九娘什么暗示。
林杉……在他的安排下,自己再在九娘面前辩驳什么,似乎也是没有力度和可信度的了。
果不其然,石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九娘补充说道:“小乙,你不用多说什么了,假使你连安静思过的诚意都没有,那我只有送你出京了。”
“好好,我思过,小乙错了,九姨别生我的气。”石乙用哀求的语调告饶了一声,但在实际上,他已经回到了铺有柔软被褥的床上,脸上并没有太多与他那语气相符的示弱歉疚之意。
蜷腿坐着,他有些烦躁的格牙瘪嘴。
“被人像孩子一样管教,还真是不爽啊!”
没人知道,石乙于哀声告饶的同时,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话,并更加坚定了他早一天磨硬翅膀,离开东风楼的管束,自由行走在这世上的人生志愿。
……
岑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褥干燥而柔软,透着淡淡的皂膏香气。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明媚的阳光在有些发黄的窗纸阻挡下映进屋内,居然还有些刺眼。…
他刚坐起身来,正要下床,就看见丫环小蔷端了个托盘走进来。
小蔷见他醒了,脸上先是一喜,转瞬又变得担心起来。匆匆把托盘搁在桌上,脚步加快的走近床边,她急声道:“先生,再躺一会儿吧!”
岑迟温和说道:“不了,躺得够久了。”
他在准备下床时无意间握了一下拳头,发觉居然有些无力握紧,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昨夜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也渐渐恢复了。
小蔷闻言忍不住又走近一步,摁了一下岑迟的肩膀,心焦地又说道:“先生,你昨天可吓坏我了,所以你以后不能再逞强了,不然我没法放心。”
“噢……”岑迟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我真的再睡不着了,让我去院子里坐一下也好。”
小蔷脸上的焦虑顿时更重一分,不过这会儿她还没开口,就有一个身份更具说服力的人从外面走进来,替她劝了一句。
“岑兄,你就听人一句劝吧!”
史家三公子缓步走了进来,看见岑迟后又微笑着说道:“昨天何止是这丫头被你吓坏了,连我都吓了一跳。”
“史公子,昨夜扰你清梦,真是抱歉了。”岑迟坐在床上朝史信拱了拱手,垂手又道:“没吵到史公吧?不少字”
史信笑道:“放心,小蔷的声音虽然喊得半宅子的人都听到了,但家父习惯早睡,那个时候已经睡熟了,并未听到。之后我也吩咐了家仆,不必把事化大,只是连夜请了郎中来替你诊治而已。”
“幸好……”岑迟的面色窘迫了一下,然后他转眼看向小蔷,又轻声说道:“真的没什么,何至于那么惊慌呢?”
小蔷动了动嘴唇,但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慢慢底下头,瘪了一下嘴拧着自己的袖角。
当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的时候,一旁的史信忽然开口道:“听冯时说,昨晚他在花园碰到你,听你说事儿就差一点收尾了。既是如此,这几天你先歇一歇。昨夜郎中来时,说你这几天劳累过甚,虽然问题不大,但不可马虎,最好中间先停顿休息一段时间。”
“我真的是问题不大。”岑迟先是顺水推舟的说了一句,略为一顿,就接着又道:“大致快完成了,只是感觉残缺的地方太多了,加上你后来补充进来的那些,全拼起来也是漏洞百出的。”
“哦?”史信的神情迟滞了一下。
“不如史公子来看看,总之只差上浆糊固定这一步了,你来瞧瞧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岑迟说罢已经起身下床了,并径自向书房行去。在走到门口时,他又对小蔷吩咐道:“小蔷姑娘,有劳你把大门关一下,避风。”
小蔷连忙去关门,史信则跟在岑迟身后。岑迟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拧开书房门上挂的一把锁,两人一同走入。
这几天书房的大门都是紧闭的,岑迟有暂时离开的时候,一定会给房门上锁。当史信走进书房后,他忽然明白岑迟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地上铺开了很长一张白纸,实际上是由数张白纸拼成的。不过,这张超长白纸应该是做底的,在它的身上覆着摆放不规律的四方纸片,便是几天前史信拿来的那份稿纸。
“经过拼接,我现在能确定这些线稿的原图应该是一张巨形卷轴,但我们所获得的资料局限性很大,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断点。”岑迟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随手指了几处没有覆盖四方纸片的地方,忽然又开了句玩笑:“仅凭这些线稿,要是用来建宫殿,未等建成怕是就要倾塌了。”…
史信没有开口,只是在岑迟的身边蹲下来。
“不过,这些是战略布局图,就像史公子之前说的那样,有的缺失可以通过实际地理来演算,未必没有图纸就会视其为盲区。只是……”
岑迟拉长了声音,同时拽过手边的一个小很多的卷轴抖开,指着上面的一处地方才继续说道:“很奇怪,之前托公子之便,取来的地图在有的地方并不能与这线稿的地理布施相吻合。并且,这种地理搭配上的扭曲是一段一段的,也就是说有的前后都相符,唯独中间一小段是虚的,这让人很费解。”
“缺失的部分再加上不吻合的扭曲部分,让这幅线稿即便是拼出来了,也是虚实不定的。或许……是在下能力有限,本身就错漏了什么地方吧……”
史信闻言,冲岑迟温和笑道:“岑兄不可菲薄自己,如果连你都无能为力,那我也只能怪对手太过狡猾。”
他不着痕迹的轻叹了一声:“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竟是这样的结果,我会慎重与父亲商议的。”
岑迟看着史信点了点头。
史信握住岑迟的一边臂膀,带他一齐起身,目光掠过地面铺满的纸张时,他忽然心起一念,说道:“岑兄为何没有将这些纸张固定起来,也没有编个序号呢?京都是个多风的城市,这样很容易混乱判断,可你这几天总这么关在屋子里,也是不好的。”
岑迟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后起身时,头脑里的眩晕感又出现了,他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道:“在它们原本的顺序没有排出结果之前,编序号只会更扰乱思维。再者,这里线稿里有很多都是有双面的,在不确定正反两面何为真时,也不方便固定得太早。”
史信恍然,赞同的点点头后,他又说道:“我有个建议,你可以用针做固定点,这样只会在纸上留下一个很小的痕迹,也方便调换。你可以不必频繁的用,只是偶尔要打开门窗透透气,那个时候再用。”
“史公子的这个建议非常妙啊!”岑迟暂了一句,转而又调侃道:“不过这得用多少针呐!以我这马虎的坏习惯,也许等事情做完后,我身上被扎的针也有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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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马虎先生与马虎丫头
“哈哈……”史信朗声欢笑,然后弯着眉眼说道:“这个好办,过几天我就让人去造一批你专用的针来,一端带帽头的那种。”
“哎!这可真是要麻烦了史公子了,哈哈!”岑迟也是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一来,眩晕的感觉好像更重了。
“还是再去休息一会儿吧,你这样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史信收了笑容,扶着岑迟往书房外走。
岑迟没有说话,只是任史信带着向书房外行去。可是,当他二人刚走到门口,就突然听到小蔷的一声惊呼迎面而来,然后就有温热的液体透过衣服沁了进来。
端着托盘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小蔷不慎与两人撞上,托盘里摆的一碗参汤全泼了出来,溅了岑迟和史信一身。
小蔷在怔了一下后,立即双膝一屈,“咚”一声跪在冷硬的地上,叩首颤声连呼:“少爷对不起,婢女行止粗鲁,请责罚!”
史信的眼底有一抹恼意闪过,很快隐去。在场其他二人,一个惶恐垂首,一个精神不佳,都未觉察到丝毫,只知这位丞相三子在沉默了一下后,平静的说了两个字:“无妨。”
看见小蔷还跪在地上,双肩颤抖,他又开口:“起来吧,把这儿收拾一下。”
小蔷这才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畏惧的神态。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恭敬的一声唤:“少爷……”那声音的末尾带着缀长的迟疑之意。
“来了。”史信听出那声音之主的身份,回了一声,然后脱了被参汤溅到的外衣扔给小蔷,同时向岑迟告辞道:“岑兄,你好好休息,我这又得忙去了,就不多陪你了。”
岑迟亦是拱手拜别:“不敢有扰,史公子慢走。”
史信走后,岑迟转身准备关上书房的门,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随意的落入书房满地铺开的纸片上,忽然注意到一个角落。
岑迟对着这书房地上的纸连续看了几天几夜,它们的样子和摆放的位置已经入烙刻一样的存痕迹于他的脑海中,所以当他看见那处角落时,第一眼就发觉了那张对折了的纸非常陌生。
“小蔷。”岑迟不假思索的就喊了正在收拾泼了一地参汤的细瓷碗。
“嗯?”小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他,“先生何事?”
岑迟原本想让小蔷去叫回史信,然而当他的视线对上她那惊慌之意还未散尽,但明亮而清澈的双眸,他忽然改变的主意,说道:“不是说过让你不要用手去捡那些东西吗?这么马虎大意,不知照顾自己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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