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老者沉默，牧歌给他的感觉很独特，明明是个人类，那无形的气场却如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明明牧歌什么都没有坐，那种让他吃不消的感觉却一直存在。
离得越紧，感受越深，也就越难受。
“看您的态度，不像无关的样子啊。”牧歌上前迈进半步，她想知道，渐离的来历，现在，她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肯定，渐离与矮人族脱不了关系。
牧歌想了解渐离的过去，那个让他封闭自我，陷入沉睡不愿醒来之人是谁。
“这是我矮人族的私事，与人类无关。”矮人老者定住压力，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墨雪留下，你们可以离开了。”
话落，原本坚硬无比，仿佛一体的墙壁，陡然打开一条缝隙，一闪暗门悄然出现，引得众人心跳加速，突突挑个不停，简直要跳出来似的。
“凭什么！我不会把墨雪交给任何人！”对于邢何川而言，才诞生剑灵的墨雪，那声声稚嫩的“主人，小雪以后要永远和您在一起。”柔软的话，抚平邢何川的千疮百孔的心，就像心灵终于找到了栖息地。
让他放手，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言与墨雪同在，他已经对不起他够多了，怎么能就这样再次抛弃。
“小子，墨雪留下，你们立马离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这本就是矮人族的东西，因人类的约定才让流落人世，既然约定之人已不在，墨雪自然回归矮人族手中。”
“墨雪现在是我所属，我不会放手！”邢何川不肯让步，不断升起的怒意引起墨雪的回应，“主人，莫要动怒，小雪确实来自这里，这里让小雪有种熟悉的气息。”
“何川，给他吧，我们一族的的确确与人有过约定，我们一族的存在，就是为了等一个人出现，再把墨雪交与那人，所以，不管当初与你关系多好，知道你多喜爱墨雪，我都无法私心把墨雪送给你…”脑海中，言的声音很轻很轻。
打在邢何川心头，却像榔头一般，一下下，重重砸下。
原来是这样…是他错了，误会是他们之间情分不够，所以才…
“言，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
“别说了！”言大吼，打断邢何川歉意的话，“都过去了…”
“小子，难道墨雪已经诞生了剑灵！”矮人老者大骇，劈手夺过邢何川手中的墨雪，单手快速结出一组复杂的手印，随着一声，“解！”
邢何川登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涌入心头，抱着脑袋，“啊”了一声，便倒地挣扎不起，“快出去！好痛！头好痛，快炸开了，快出去！”
牧歌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从他的灵魂中滚出去！”
余下矮人眼见情况不对，立刻围在矮人老者面前，竖起手中似榔头又似镰刀的长枪，对准牧歌，生怕她出手伤了矮人老者。
“族长，请您退到安全的地方，阿大，这就把这些人类赶出去。”头上系着一条灰布巾的中年矮人，劝告矮人老者离开。
“滚出来！”渐离在手，牧歌周身杀气外泄，疯狂冲向矮人族，势要席卷握着墨雪，闭目不语的矮人老者。
在剑灵出现的瞬间，矮人老者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眼，邢何川的痛苦挣扎也跟着消失，揉着额头，呻吟着起身，仅片刻功夫，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惨白的脸色如白纸一般。
“渐离，竟然苏醒…”矮人老者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也是惨白着一张老脸。
第九十一章 三个问题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香满堂与邢何川面面相觑，陷入苦思，铁无涯也只得暂时压下，心头对矮人族炼器的向往，一屁股坐在地上，络腮胡在脸上拧出一条条沟壑。
却没人嘲笑他，所有人的心神，皆投注在矮人老者的问题上。
有人说是事业，有人说是爱情，有人说是权势，还有人说是生死之间，但是，谁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理由。
“牧歌，你知道是什么？”奥沽丁第一时间扭头询问牧歌，好似牧歌是无所不能的一样。
“谁知道呢。”牧歌没有正面回答，又把问题抛还给奥沽丁。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什么？”矮人老者问出这第一个问题，便走回矮人族中间，与几位矮人叽哩哇啦商讨，说得话众人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这里面却有一个例外。
牧歌本以为，她只是多了一项可以听懂兽语的异能，在遇上精灵女王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不仅仅只是听得懂兽语而已。
精灵族，矮人族的原是语言，她统统听得懂。
至于这中间的缘由，牧歌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那扑朔迷离的初世。
神吗？呵呵…
可惜，她现在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并不感兴趣，白，可能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不经意间，瞄到牧歌那忽然乍现的笑容，瓦尔德凑过脑袋，“牧歌，你知道答案了吗？”
“不。”
“那你笑什么？”瓦尔德满腹狐疑，“要是怕答案不确定的话，可以说出来听听，我们再一起商讨啊。”
收起心事，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随之不见，牧歌仰起头，望着高大的屋顶，“我只是好奇，矮人族为什么，要定下这个奇怪的规定呢，那三个问题又是自出谁手，他像我们怎么回答呢？”
“对啊！”香满堂恍然大悟，猛地起身，大步流星走向矮人老者，“请问，这三个问题出自谁口呢？既然你说，以前就有人来过这里，相信您必定也曾用这三个问题吧？”
如果知道当年，是何人提出这三个问题，就能按照那人的思路来回答，想到这里，香满堂不免有些激动，说不定还有救！
“不知道。”矮人老者眼皮抬也不抬，刻度堪称恶劣，那不容置疑的态度，仿佛香满堂再多问一句，就把他归列入死亡名单。
“可是，这分明是矮人族提出的问题和规则，如果你们都不知道，那这样做也太奇怪了！”香满堂毫不气馁，只要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如果他在这里退缩了，没有问个清楚，只会徒增留下的人数罢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矮人老者一改刚才的枯瘦形象，嚯的起身，银光拐杖“”得重击地面，“再多说一句，就当这是你的回答，人类！”
铁无涯赶紧把香满堂拉回来，不断冲着矮人老者道歉。
“香会长，消消气，不行，咱们再多想想，反正他们也没有规定期限。”邢何川拍着香满堂的后背，说着安慰的话。
“但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要说何意还好回答，问”指什么？“要说一次就答对，简直是痴人说梦。”香满堂长叹了声。
一时间，众人头顶不禁笼罩一层阴云，挥之不去，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当出头鸟，因为，万一答错，便会永远留在这里。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目光落在那严重风化的残骸上，让人心惊胆颤，头皮发麻，不！绝不要变成那残骸中的一员。
听见香满堂的丧气话，牧歌不禁抬头，“梦？”
“你想到什么了吗？”奥沽丁双目放光，染上一抹喜色。
“痴人说梦，就是梦啊。”牧歌弯起嘴角，再次嘀咕了声。
哈？奥沽丁无法理解，摆摆手，“梦？牧歌，那个矮人问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什么？“你这个时候，和我们说什么梦的事情啊。”
瓦尔德一巴掌扇过去，把奥沽丁推到一边，脸上止不住的激动，“牧歌，你刚才说的是”梦“对吧？”眼中全是崇拜的光芒。
“你也这么觉得？”牧歌轻笑。
“嗯嗯！”瓦尔德猛点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管是精心浇筑得不到结果，还是随手折枝事事成，可不就是宛如黄粱一梦吗。”
“听你这样一说，好像蛮有理的耶。”奥沽丁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挤进牧歌和瓦尔德之间。
“那我们赶快把答案说出来吧。”艾琳有些迫不及待。
“那么，第二个问题是…”矮人老者突然起身走来，银光拐杖敲击地面。
“啊？等一下！刚才的问题呢？”香满堂有些发怔，不是没有规定时间吗？难道之前是矮人使诈，没有提前申明，等时间过了，才告诉他们？
矮人老者一眼便看透，香满堂此刻在想什么，从鼻子里哼出不满的冷嗤，“那几个小鬼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
“哇！真的吗？第一个问题已经答对了吗？”众人一窝蜂涌上去，把寻佣兵团的人围得严严实实。
奥沽丁，巴特，凯宾，欧克曼，立刻把牧歌和艾琳保护在最中间，二号和暗中的一号则在第一时间护住瓦尔德，免得受到这群兴奋过度的狂人冲撞。
“第二个问题：世上最悲哀的是什么？”矮人老者捋了把拖地的胡须，提醒道，“第二个问题，可不像第一个问题不止一个答案喔，你们想好了再回答。”
矮人老者在走向矮人族人时，还不忘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的，爱情，友情，权势，或是生命，哪一个都是符合，只是你们都太过畏惧，才让机会白白溜走…”
倏然，众人看向寻佣兵团的目光变了，准确的说，是看着牧歌，嫉妒在每个人心中燃烧。
明明他们都有机会答对，但是却被牧歌抢了先，若不然，他们必定已经在出去的名单之上，可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牧歌抢先一步。
“你们！”奥沽丁刚想质问那群人是什么眼神，要不是牧歌，这第一个问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马月才能通过，这群人不仅不感恩，反而还要恩将仇报，当真是气死人了。
胆小鬼！鼠目寸光的鼠辈！在这群矮人族面前，奥沽丁都替这些人脸红。
牧歌单手捏了捏奥沽丁紧绷的肩膀，“嘛，放轻松，有精力和人吵架，不如赶紧想想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吧，而且，我和瓦尔德已经安全了哦，你可别留下了啊。”
牧歌说着，还不忘抛给瓦尔德一个媚眼，顿时，惹得瓦尔德得瑟不已，头仰得高高的，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恐怕早就高高竖起，摇摆个不停。
奥沽丁握拳，魂淡，刚才被瓦尔德抢了个先，这一次，他一定要比瓦尔德先想出答案。
总之一句话，让他奥沽丁承认瓦尔德比他聪明，简直做梦！对，痴心妄想！
不过，在矮人老者提出问题的下一秒，牧歌便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不禁怜悯得一一扫过众人，这近二百人中，不知又有几人能真正发现问题的答案呢。
世上最悲哀的是什么？
与第一个问题一样，同样有很多答案，亲情，友情，爱情，权势地位，财富美人…这些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可以用在这里。
众叛亲离之痛，挚友反目之殇，倾心恋人的抛弃，大局已去的寂寥，朝夕间倾家荡产的凄凉，知己的绝决离去…
不管哪一种，都让人悲哀。
但是，最悲哀的是什么？矮人老者已经说过，不像第一个问题，有不止一个答案。
这么多种情感中，谁也无法下定决心确定，究竟哪一种才是正确答案。
看着那些抓耳挠腮，犹豫不决的人，牧歌不禁想要发笑，这些人中，应该每个人都亲身体会过才对，为什么他们会忘记呢。
是了，牧歌自嘲一笑，她不也是这样吗，因为太过悲伤，让人绝望，所以才更加不愿回想。
小夜夜，你可知，你去突然离去，让我多么措手不及，在我还没来得及确认情感之时，就这样猝然消失，你太奸诈了啊…
小九，以你之命，换我之命，这样的诀别，还有几人能做到？又还有几人，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如烟，亦如烟，如果早知道，你会像烟一般消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当初，定然不会用这个名字，把你锁在身边…
哀莫大于心死。
心都死了，世上还有什么能打动人心，又还有什么情感，能再勾起更悲伤的事。
被紫蛟龙追赶中，不是都体味过那种绝望的心死吗，落入陷阱，深怕在无法活着离开神迹那刻，谁敢说没有心生绝望，甚至一度停手，想着就这么轻松死去也不错。
为何，在这刻，你们反而记不起来了呢？
不对，是她，怎么能把这些重要的事情，轻易就给忘了呢？
“牧歌，你怎么哭了？”艾琳惊愕，手毛脚乱掏出手帕，递给牧歌。
第九十章 惊现矮人族
通过血契的感应，渐离的不安正逐渐加重。
虽然从进入这里，渐离便隐隐有些问题，但是，那时候并不明显，而现在，那种烦躁中带来的丝丝期待，连牧歌都有些莫名其妙。
询问渐离，也只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她“没事”而已。
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一直延续到现在，直到多罗那岐都出现了反应，牧歌才不得不警戒起来。
不容置疑得再次询问渐离，渐离才不得不松口，给了个含糊不清的回答，“要来了。”
牧歌能想到的，只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但是，渐离没有说让她小心，所以，牧歌并没有太大的担心。
虽说不担心，但是，当成群结队不足一米高的大部队，突然从地底冒出时，依然让牧歌心跳加速。
“矮人族！”奥沽丁和瓦尔德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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