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妖魔界惶恐了,仙界慌张了!仙界众人纷纷齐聚灵霄宫,望灵霄宫能想出对策以解燃眉之急。
灵霄宫外,一片萧瑟,冷风一吹,卷起遍地落叶狂舞,宫内,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大厅内亦是一片肃杀的沉默。九尾狐族族长先沉不住气,向西海龙王发难道:“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儿!竟然越过堕仙,直接坠入修罗仙一流,与我们整个仙界为敌!”只有法力极端高强,杀仙人无数的堕仙才能称之为修罗仙。至仙道存世,至今就凤卿一人!
紫薇有些幸灾乐祸对妙谷小声说:“妙谷师姐,我就说这个凤卿早晚沦入妖魔道吧,你看,果真应验了。”
妙谷责怪地瞥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严肃点!”虽然她也如是想的。
这边西海龙王恼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不是凤卿!你休要胡言!”
“她确实不是家妹凤卿。” 凤彧沉着脸开口道。
九尾狐族长老不屑地瞟了他们一眼,冷哼道:“真本事!你们西海如今出了这么个人物,你们倒是脱得干干净净!”
“你这是何意?是说我连自己女儿都不认了么?小女平素虽然骄纵了些,但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来?委实是太荒谬了!”
“荒谬?你是说六界之人都是瞎子么?不认识那个仙界的耻辱正是你们四海龙族中人么?天大的笑话!”
“润清长老请息怒,我们并非此意,”凤彧说,“她确实拥有家妹的身体,但是她一定不是家妹本人。”
“喔?此话何解?”琉鸢挑眉问。
“如我爹爹所说,家妹虽骄纵任性,但生平素无大志,怎么可能想着一统六界?再者她法力低微,怎么可能驾驭封神灵?”
“你言下之意是?”
凤彧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她自仙魔圣节前夕就不知所踪,行踪成谜,我和父亲一致认为她应该是被妖魔附身了,而家妹的元神恐怕……”
众人闻言更惶恐,顷刻间底下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都在猜测着到底何方妖魔竟如此神通广大。
琉鸢望向大长老,“大长老有何高见?”
大长老点头说:“适才凤彧的一番话,我倒是颇为赞同。封神灵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就存在的神物,若只是以凤卿的法力修为,根本不可能驾驭得了。如果是被妖魔吞下元神,附在其身倒是可能。但是,一般妖魔根本不可能有吞灭仙身元神的修为,即便是放眼整个妖魔界,也顶多是象魔帝紫魄或是鬼王魇月这样品阶的妖魔才具备这样修为,但是他们显然没必要如此。所以还剩下的最后一个可能就是,这应该是远古就存在的厉魂所为,并且能够驾驭吞灭元神附身的巫术。”
“啊?”众人心底重重一震,皆大惊失色。
琉鸢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幽色,难道是她?
“那当如何是好啊……”
“对呀,还请灵霄宫想想办法才是啊……”
“她一举就灭了昆仑八大仙人座下数千弟子和明虚仙族全族人,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诛杀我们各大仙界世家呀……”
“是啊,不知夜渊上仙是否还在闭关修炼,可否请夜渊上仙出来指点一二啊……”
众仙家明显已完全慌了神,都将希望寄托在夜渊上仙身上。
琉鸢说:“稍安勿躁,诸位之意我会转达给夜渊上仙,到时候务必给众位一个答复。不过在我看来,各位目前倒是安全无虞的。凤卿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诛杀妖魔界和仙界中人,无非是想杀鸡儆猴。如今效果已达到,她委实没必要再大肆杀戮。”
“而且,接下来她就算要找麻烦,那也是找我们灵霄宫,诸位不必惶恐不安,来,诸位先喝喝茶,压压惊。”玄夙懒洋洋地扫了一眼众人,举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说。
“哪里哪里……”被玄夙这么一说,各位仙家顿时尴尬不已,不是垂下头,就是假装在喝茶。
琉鸢笑得明艳,接口说:“对付此妖孽我们灵霄宫责无旁贷,诸位还是先回自己属地吧,待我们想到对付此妖孽之法,还要劳烦诸位相助才是。”
“大护法言重,言重……”各仙家顿时放下心来,又客套一番,才欣然离去。
他们前脚一走,北麟立即发起牢骚起来:“娘的,一窝蜂都跑到我们灵霄宫来,怎么平时没见他们如此上进?”
南放慢条斯理地说:“性命攸关之时,不上进都不可,要理解他们。”
紫薇插了一句:“可是我见他们听到玄夙师兄说就算凤卿下一个要找也是找我们灵霄宫,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也委实有些不厚道了吧?”
玄夙望向紫薇,笑道:“小师妹,你终究是阅历太浅啊,要指望他们厚道,大抵上就只有良辰美景,天下太平之时。”
妙谷沉思片刻后,说:“那我们如今当如何是好?”以前实实没想到除了狱界封印这个棘手问题外,忽然会冒出个封神灵。而背后操控凤卿的妖魔到底是谁?竟有如此通天本领?若是再让她打开狱界,岂不是……众人闻言,皆神色凝重得低眸沉思起来。
玄夙首先说:“当前其他五圣使和十二星将们都并未回报他们镇守的属地有何异常之处,看来此妖魔暂还不打算对我们灵霄宫动手,反而倒是象……”
琉鸢挑眉:“示威?”
玄夙点头:“或者她只是想告诉所有六界中人,到底谁才是如今六界之中力量最强大之人,让所有人都唯她马首是瞻。”
北麟嗤笑了一声:“他娘的,又多出一个疯子。”
天旋忽然开口:“夜渊上仙醒过来了么?”
琉鸢说:“嗯,不过尚在修养之中。如今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苍穹下,弦月微露。天地间沉静的一片,连月辉都格外清冷。
房内的纱帘被月色染上一层银辉,门并未关,在冷风中沙沙作响。窗棂前,一袭素白身影仰首望月,一动不动,冷寂无声。
“你知道了么?”淡淡的月光洒在来人身上,依稀可见一张妖娆艳绝的脸。
床前的人影久久不动,良久后,才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薄衫,手捂着嘴唇微微咳嗽了两声。
回转过身,望着来人轻溢出声:“蛊妍。”
琉鸢清亮的黑眸闪了闪,低低地说了一声:“果真是她!真是阴魂不散。”想了想,随即又说,“那你打算如何做?”
夜渊说:“找到瑶儿了么?”
琉鸢低低地叹了口气,“没有。”
话音还没散,夜渊又开始捂着唇咳起来。
琉鸢走到烛台旁,拿出火折子掌上灯,屋子瞬间亮堂起来。他移目望去,只见夜渊一张苍白的容颜如透明的白瓷一般毫无一丝生气。
夜渊咳了半晌,咳嗽声终于渐渐停下来了,他移开唇边的锦帕,上面竟是大团大团刺目的鲜红血迹。
病入膏肓的苍白容颜上,一张绯唇血红欲滴,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太美太美,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琉鸢看得有些不忍心,目光移向窗外,“我会尽快找到那丫头的。”
夜渊默然不语。屋外湖心映冷月,屋内冷风浸白纱。他微微抬眸,望着那一弯萧瑟的月弦在薄云中穿梭,点点疼痛在心上蔓延生长,直至整整爬满全身各处,不剩一丝空隙。总归,是一场凄凉。
“琉鸢,你知道在没有她的无数个孤寂的岁月里面,我是如何一点一点地熬下来的么?”他的声音似忘川河中的水,看似平静但冻彻心扉。
烛台的火光被风吹得摇曳得厉害,连眼睛都被闪得有些刺疼,满屋的寂静无声。夜渊的神色有些恍然,只微微扬起头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整个身子好似被染上了一层清华:“以前在檀云之巅时,她每次偷懒跑到山下去玩,回来后又怕我责罚,就保证下一次再不会乱跑。我每每沉着脸训她,问她要是还有下一次当如何?她每次都耍赖说就算还有下一次,太阳落山前也一定会乖乖回来,因为她知道我在等她。”
“两世的岁月,连我自己都记不得等了多少个日落,才得以重聚她的元神。”他忽然转过眸,眼中全是满满的无奈和哀伤,“如今,我已经没有足够多的时日可以等到她,琉鸢,我知道你亦有许多身不由己,但是如果她有事,我不会安心的。”
琉鸢沉默良久,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怅然的叹息,然后微微颔了颔首。
夜渊淡淡一笑,知道他是答应了他,又说:“找到她,然后尽快让她服下聚魂珠,不要告诉她我的情形。”随即想了想,刚欲说话,胸口又忽然涌起一阵猝痛,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也不要帮她恢复全部的记忆,如果可以,请帮她封印之前所有的记忆,让她只做灵霄宫里拂瑶就好……”
胸口越来越痛,就好像马上要裂开一样,他说话越来越吃力,语速也逐渐慢下来:“不要让她记住我,以后都不要。另外关于蛊妍,她有封神灵在手,以我此刻的法力也制不住她,只有当我到元神快要散尽之时,用最后的灵力封住她的元神。”
琉鸢垂目,边为他输入灵力,边笑着调侃说:“说得象你马上就要神魂寂灭一样,以我看,撑几千年也并非没有可能,三魂七魄,你缺两魄,不是一样撑到今时今日?有什么做不到的……”
夜渊捂着唇又咳了起来,半晌后抬起殷红的唇,淡笑了一声:“嗯,若能如此,甚好……”
若能如此,甚好……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想有比他更多的时辰,因为,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微凉的雾气沁上他的眼,沉墨如潭。
第86章 诛神台
接下来的日子,拂瑶有时清醒,有时一昏迷就是数个时辰。小狐、辰婉和闵月刚察觉时,吓得连忙叫来环姒。
后来她们常常见到,也就渐渐习惯了,每每见到她睡去,便轻手轻脚地把门合上。但不管拂瑶何时醒过来,看到床榻边的糕点都始终是热的,而枕边的丹药日渐增加。
拂瑶委实很感激她们一家对她的好,但一想到以后恐怕再没机会报答她们,心底终究还是有些黯然。
这一日,拂瑶觉得身子比平素好了许多,小狐便兴致盎然地讲起故事来。
但那些故事多是讲的狐妖和人界男子历经万般折难后,仍不容于世。或者是一对痴男怨女虽相见时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但最后男子仍然始乱终弃。再或者两人虽相爱甚深,到最后依然天各一方。总之到最后一定是起码得有一个魂断离世,另一个落得个凄凄惨惨,苟且偷生。
而其中最圆满的,莫过于两两都殉情而亡。
拂瑶想若是以前听到这些故事,许是多少会哀伤惆怅一下,但如今听来心中只觉平静。
有时候她想,倘若在很早以前,她就懂得“情”之一字原来是可以这样的镜花水月一场空,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满头白发,也不会有今日的痛彻心扉,心如死灰。
可惜,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遇到了师父,想来这本就是注定的。
“拂瑶姐姐,其实世间情爱无非就是生离死别,多是没有好结果的,所以你且放宽心,许多事情不必多想。”
拂瑶看着小狐颇为正经的表情,想必她说这么多故事亦是为了点出这句话,也难为她了,便点点头道:“嗯,小狐你说得甚对,我也如是想。”
“真的?”小狐以为自己的劝解奏效了,颇为高兴地想,难为她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想到这个法子,不过能让拂瑶姐姐宽心一下倒也十分值得。
“嗯,自然是。”拂瑶浅浅一笑后,转眸望向窗外,最近几日,樱花树竟日渐凋零了,远远望去没有一丝生气。
小狐见拂瑶神色有些倦,便说:“那拂瑶姐姐你先休息,我听说白狐仙子今日会出关,我先去看看,她一定有办法助你恢复耗损的元神。”
“嗯。”小狐和辰婉,闵月走后,拂瑶便一直盯着窗外的樱花树出神,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寂然,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想,又或者什么都在想,总之,仿佛其他任何事都无法打扰到她。
她最近常常在想,原来她也可以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这在以前委实是从未想过,但这些日子做起来倒也自然,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都是,抑或都不是?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拂瑶从枕边拿出小狐送来的药酒,打开,香醇的桂花和着各类草药的味道瞬间飘散开,有一丝甘甜,但更多的是浓烈的草药味。她并没有喝,只是轻轻地晃动着瓶身,放在鼻尖下闻着,这个动作一直维持到她的手有些僵,才缓缓地拿起瓷瓶一饮而尽,一阵辛辣倏地在舌尖、喉咙口泛开。
很久没有尝过如此浓烈的酒,眼前一阵模模糊糊的,室内太过寂静,以衬得水滴落在手背上的声音如此清晰。恍然之间,拂瑶明了先前委实不该责怪先贤,喝酒与流泪一起果然是要畅快些许。
许久以后,瓷瓶从她手上滑落到地上。
最终,成全她的一场醉生梦死……
彼时冷风萧瑟,片地彼岸花开。
待采到最后的药引陀罗草时,瑶素全身上下的皮肉除了面容以外,已无一处完好。“你要五味药引已经找到,你快给师父疗伤。” 她将五味药递到妍锦面前。
“没想到这么难找的五味药引都被你找到了,你的毅力还真让人叹服。”妍锦冷冷一笑,据她所知要取得魂昭根,必须忍受三魂七魄被撕裂的痛楚;要取得龙吟香,必须杀了龙吟香面前的守护神龙;要取幂川水,必须在冰火池里浸泡一日一夜,若是抵得住圣冰火的侵蚀,才能打开幂川洞取得洞中之水。而蛇馥花和陀罗草有剧毒,只要是生灵,一旦碰到它们皆会万毒攻心。
而她,居然不仅没死,还能全部聚齐!
妍锦瞥了她一眼,心中对她的厌恶和仇恨更胜,转眸说:“我自然会帮他疗伤,不过狱界封印的力量可非一般,就算你采到药,也需要一段时日调理。”
“那要何时才能完全恢复?”
“这我如何知道?”她瞟向瑶素,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冷笑道,“你如今这副德行,且先顾好你自己吧。”
妍锦神色鄙夷地瞟向她,看她的元神虚弱至此,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吧?不过就算她这样死去,虽遂了她的愿,但也委实是便宜了她,不如……她在心中迅速思量,一条恶毒的计谋渐渐在她脑海中生成。
妍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忽然将无比虚弱的她扶起,从水袖中掏出两粒丹药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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