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不畏寒冷,只不过一贯是那如火的日光,热烈到能融化雪域的坚冰,他自信。
在这座熟稔非常的城堡里,他其实更喜欢的一件事,是幻影移形。不过现在还是掩人耳目的时候,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帷幕,他的乐趣也初窥得见。
穿过长长的回廊,拱形窗户在月光的映射下斜拉出无数的黑影,一地的清辉银光透亮,正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虽是偶有飘雪,仍不掩明朗自清。
画像中的美杜莎美艳妖娆,却在见到他的那刻,流露出深深的惊讶,甚至忘记了往日的卖弄风骚,瞠大的眉目里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眼见画中人的惊恐,铂金孔雀不由低眉浅笑:他的到来真令所有人出乎意料,除了他。
思及那张万年从冷冻库中端出来的面孔,无奈地摇了摇头,眸底倒是升腾起一缕缕如烟的温暖,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情。
推开门,瞳孔骤缩又放,完全是因为一派太奇异的景象展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这间的房间还能称之为“房间”的话,那他真的不知道,废墟是什么样子的。
原本堆满古籍和魔药材料的橱柜,仅仅余下了木料的灰烬,洁净的地板上皆是颜色迥异的魔药残渣,角落里还有碎裂成片的坩埚,旁边则是黏糊糊的鼻涕虫触须,整个房间里满是乌烟瘴气的,各种诡异的味道尽数中和。
有些呆愣地望着地窖的现状,一侧的眉角甚至在隐隐抽搐,以他出色嗅觉和丰富的经验,不久前的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魔药爆炸事故,还是连环性质的。
勉强地踏进屋子里,从腰间抽出了许久不用的那根魔杖——十二英寸,象征复苏与生命的棕榈木,凤凰之王的火凤尾羽为内芯,由九种龙血浸泡而成。
魔杖尖端一束强光迸射而出,突又散碎成盈室的星斗,近得仿佛触手可及一般,点点金光,冉冉升起,复再聚集成团,缥缈一如天边暮雪,却孕育无穷的力量。
整个地窖猝然地动山摇起来,房间中央清晰地现出一个魔法阵,五芒星的形状,只是每道五芒星裂痕闪出的光芒太过强烈,粲然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地窖里一时间亮如白昼。
不过是轻轻挥动,须臾间,房间里就起了质的变化。
已成灰烬的橱柜复又成型,摇晃的魔药瓶重新排列上架,泼在地上的液体亦重归瓶内,整个屋子终于恢复成原先窗明几净的模样,先前的颓败之感顿时一扫而空,那些混杂难闻的气味儿也难觅踪迹了,被淡然的草药香所替代。
满意地挽起嘴角,铂金大孔雀捡了一处藤椅坐下,魔杖点了点桌上的空杯子,里面随即蓄满了醇香的咖啡,浓郁的香气蔓散开来,令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浅啜一口深褐色的液体,Lucius全身心沉浸在此刻的安宁里,同时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距离自己的办公室尚有百米远,Snape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没有烟雾缭绕,没有焦炭生出的呛人气息,被完全炸毁的地窖好像和往常无甚区别。
美杜莎画像在教授的强大气场下,终于故态复萌地抛着媚眼,毒蛇头子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在踏进地窖的那一刻,瞠目结舌的表情,还是不可错过。
完全没有任何的炸毁痕迹,甚至比坩埚爆炸前更干净了些,方才还在心痛的书籍和工具什么的,都好端端地搁在架子上,可是按照罚禁闭那群堪比鼻涕虫的小混球的“天赋”,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修复了呢?
滔天的怒火瞬间被浇灭,手中还拿着现采的材料,终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微皱的眉头也锁得更紧了,深抿的唇现出了他戒备的情绪。
“Severus,你回来了?地窖刚才到底怎么了,你炸了自己的坩埚?”虽然Lucius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但还是下意识问了出口,且不出意外地得到教授的瞪视一秒。
Snape对于这只随时会“圆润”出来的孔雀,已经是熟视无睹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显然不那么简单,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刚才有人在这里施展了一种神奇的白魔法。
幽冷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两条笔直无尽的隧道:会是Lucius吗?会是他使用了这种神秘的白魔法吗?
要知道,Malfoy家族向来是黑魔法的代表……
太多太多的疑问猛地涌上心头,关于伤愈后的好友,Snape本就抱有太多的怀疑,现下的白魔法事件,更是将所有的揣度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
“今晚是圣诞节,Malfoy庄园不是有聚会吗?”身为出色的双面间谍,Snape知道直陈疑问不会有答案,那么不动声色的态度,再加上旁敲侧击才行。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流转的双眸倏地灿若明霞,Lucius笑得一脸的讳莫如深道:“你还不知道呢,今天在我家发生的事情,真是太有趣了。”单想到某人那张别扭万分的脸,心中流泻的快感就是一波接一波。
教授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材料,随手放在办公桌上,拉过来一张藤椅坐在他的对面,装作饶有兴致的聆听。“哦?什么事情,能让你那么高兴?”
“上次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被你拐骗的那个啦,”铂金大贵族在魔药教授的冷睇下,悻悻地收起了口无遮拦的模样,咽了咽口水道:“就是那个麻瓜女孩子,Narcissa把我们订婚时的那件礼服送给了她。你也知道,那件礼服相当于一种暗示了,看起来Draco也对她有好感?”
教授的逻辑思维一向空前强大,不过片刻,Malfoy家主谈话中的一连串疑点,已经完全罗列在他的大脑中,宛然是麻瓜世界高速运作的计算机:
自家的教子看上了同学院的麻瓜女孩,对于N代单传的Malfoy家族来说,Lucius为何会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但是如果这个Lucius并非真的Lucius,那么又怎么会知道和Narcissa订婚时候的事情?
还有自家教子的心意问题,他不是向来和Potter家的小崽子过从甚密吗?
……一切的一切,像是雾里看花隔一层,终是解释不通。
“你怎么不说话,Severus?”心思细腻似他,如何会察觉不到Severus深揽的双眉。
可是有些事情,心意所致,面具戴久了,也会感到厌烦。
因而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才如此急于暴露真实的性格。
这一点小Severus永远也不会懂,不是他不会掩藏,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这般伪装,仅此而已。
Snape自然料不到对方所想,骨节突出的双手搭成了塔形,目光已经是冷锐如刀:“没什么,不过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但是可惜,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开诚布公。”
言方断,Lucius就笑了起来,还是那样纯净爽朗的微笑,明亮的双眼都眯成了一线,倒让刚撂下话的教授感到了一阵的窘迫与尴尬,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恩,你说得很对。这种人越来越多了,也真的是,很惹人讨厌,非常的!”
原本,如果小Severus不那么说,他大概会选择和他共同分享心底的秘密。
不过现在,不那么想了呢,宁愿让对方去猜、去想、去头疼、去刺探,或许让小Severus为他上更多的脑筋,才是他真正的兴趣所在?
呵呵,真的不愿意承认呐,自己对他的特别,虐待狂与受虐狂,他到底占了哪一端呢?
油腻、阴沉、毒舌、喜怒无常,Slytherin中最不受欢迎的那种,偏偏是忍不住喜欢捉弄的对象,即使是被毒液一遍遍的洗礼。
如果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恐怕连向来冷静的小Severus也会神经错乱,要是再知道了他的这种变态的心理,又会如何呢?
凝视着默不做声的对方,Snape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好友身上,似乎确实笼罩着一种似真似幻、咫尺天涯的不真实气氛,再望见那唇角噙着的一丝淡笑,这种混杂着深切恐惧的疏离感,就显得更为明显了。
面色不虞地盯着对方,思量数秒后,魔药教授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断然道:“Lucius,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你也该回去了,Narcissa会担心的。”
“好的,圣诞快乐,Severus。至于圣诞礼物——”晶亮的眸子俏皮地眨了眨,Lucius故意拖着华丽的长腔,神秘地笑道,“一进屋子,就送给你了。”
“……”
圣诞快乐,只是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真的让我快乐、使我信任,Lucius……
hp之浮生 PART。59 变化
不得不说,在那次圣诞舞会过后,两个学院孩子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了悄然的变化。
图书馆的例会还是隔三差五地举行,但是学着学着,常常会消失一大部分人。
首当其冲的是Blaise和Neville,前者总是拿魔药学实践作为借口,成功拐走了天然呆的小正太一枚;鹰院女王似乎也感染到了春天的气息,据说经常和那个英俊的同年级男孩子在一起;而红毛狮子狗Ron,近来同样行踪成谜,整日在教师办公室出没。
因而往往到了最后,图书馆里通常剩下的,就只有Harry、Draco、Searan和Heloise四个人。然而这各怀心思的几个人,又是陷入大眼瞪小眼的窘境,翻了整个下午的书页,实际上也看不进去几个字。
值得一提的是,圣诞节以后,Draco的父亲又寄来一次请柬,仅仅邀请了Heloise一个人参加Draco在六月的生日聚会,从贵族社交的角度看来,即是别有含义的前兆。
“我还有点事情,你们继续学习,先走了,抱歉。”礼貌地弯了弯腰,Harry的声音不再是愉悦还带了点儿顽皮的稚嫩,低沉、压抑、不可察觉的暗哑,近似白发苍苍的老者。
Draco闻声下意识抬起头,灰蓝的眸子对上了碧绿色的眼,他隐约感觉到了Harry那些深不见底的忧郁,但是喉咙里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不知该从何安慰。
对于父亲的想法,他并非一无所知。但Heloise毕竟是个麻瓜,Draco也没有在意什么。再者,许多事情,如果都说得清清楚楚,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他以为即使没有只字片语,他也应该懂得贵族间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Harry的揣测真的没有任何必要,麻瓜血统好比是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早已割断了任何的可能性。
然而——
Draco忽略的第一点是,救世主大人真的没有在贵族家庭里,呆过哪怕只是一天。
Draco忽略的第二点是,假设Hunter小姐不是所谓麻瓜的话,那么他该如何对她?
铂金小贵族的欲言又止,直接导致了Harry的失落感迭起,捧起一大摞的书籍,头也不回地走出蓝白交映的建筑物,门外骤起的冷风让他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百无聊赖地走在校园里,Harry的思绪却是千丝万缕的。
他同样意识到心情的低落,可并不表示他会轻而易举的放弃,只是现在的自己需要一点时间,用来平复突如其来的打击。
执念实则早已噬咬心房,既然夙世情缘始终不忘,那么这次他不会允许幸福擦肩而过。
更何况,十六年间与Voldemort的战斗告诉他,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这样想来,Harry觉得还是开怀了些,眉梢亦染上半点丽色。
日轮在他的身后映出一抹婴儿蓝的光影,冬季的寒风忽而拂面掠过,耳廓被刮得生疼生疼,一枚枯叶从曾经峥嵘辉煌的树冠落下,凄清地打着旋,阻碍了视线的明晰。
分明是那个娇小翩然的倩影,Harry决不会认错,可是她没有往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这让黄金男孩察觉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疑点。
远眺一眼,清隽的面庞透出几分明显的急切,Heloise在寂静的走廊里疾走似风,浅色的袍子在眼前一掀而过,迅若电光,也令人疑窦丛生。
尾随Heloise来到城堡的七楼,Harry就再没看到女孩的影子,甚至他来回跑了好几遍,连任何细微的响声都没听见,诡异至极。
随着额头上的汗珠密布,阴霾也逐渐浮上心头,Harry不经意间抬头看着大理石的台阶,心中暗自思忖:不好,这孩子,不会是发现有求必应屋了?
三步并作两步,Harry气喘吁吁地拐上了八楼,四下绝静的氛围竟令他不寒而栗。尽管仍是午后时光,两旁的火把依旧跳跃生光,驱散着迷蒙的雾气,同时散发出淡淡的温暖。
Harry无心欣赏那些摆设,径直走到那副破旧的挂毯前,兀自对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喟然叹息——还记得,上辈子的有求必应屋,最后是被厉火所焚毁。
那么再见如今,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化为灰烬,还是浴火重生?
未知数。
没有打倒Voldemort之前,全是未知数,无论是他还是他。
努力集中精神,脑海中不断重复有关拉文克劳冠冕的碎念,快速地在那里走了三遍,挂毯对面果真出现了一扇简朴的门,Harry毫不迟疑地踏了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乱糟糟的一团。
沙漏里的沙砾泻了满地,星星点点的,映照出五彩的光芒;堆叠成山的书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尘,书香与发霉的混合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不得不捏住了鼻子。
Harry聪明地施了飞来咒,但是……一秒、两秒、三秒,宁静得心生不安。
拉文克劳的金冠似乎是真的人间蒸发了,等了五分钟之后依旧是不见踪影,Harry开始有些烦躁地在屋子中负手而立,来回踱步思索。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断层,那么,究竟是取走了冠冕君?
Heloise?还是已经产生怀疑的Searan呢?
不论是他们之中的谁,取走拉文克劳冠冕以后的显著特征就是,短时间内智商会有质一般的飞跃,这也算是其中的一个线索。
恩……看来这次猫捉老鼠的游戏,真的很特别。
清亮的眼眸内濯洒下渐天如水的华光,唇畔亦挽起一弯难得的兴味,幽邃且捉摸不定。
另一边——
门锁落下,秀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