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血,还有这屋内只有你和她,这还不够吗?”花锦容质问道。
“花锦容,你是宁可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也不愿信我?”南宫飘雪指着门口的人,问着花锦容。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花锦容冷声道。
“那你想怎样?杀了我吗?”南宫飘雪笑着指着自己。
“不要以为我不敢!”花锦容怒目道。
“我怎会以为你不敢呢~”南宫飘雪苦笑道,当他选择相信旁人,也不愿相信她的时候,她这颗心便就死了。
“南宫飘雪!”花锦容一声怒吼,腰间的软剑抽出,剑刃直直的指向南宫飘雪。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只可惜,你我的结发,不过是愁怨自相来。”南宫飘雪浅笑着,一双眸子带着少有的平静,一步一步的向花锦容走去,向那把剑靠近。
“你想干什么?”花锦容眉眼一皱,拿着剑的手却是不由的往回一缩。
“自是愁怨,又何必纠缠,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南宫飘雪依旧笑着,眉眼间却是染上空洞,一步一莲花,一步一嗟叹,一步一皆殇。
“你当真觉得,我不会杀你吗?”花锦容握着剑的手不由一紧,不退让的指着南宫飘雪的胸膛。
“我不是司徒柔,我知道你会。”南宫飘雪笑着,连眼角都笑出泪花来,蹲下身子,将司徒柔胸口上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淋漓,滴落成花。
站起身来,对着花锦容一笑,随即像是发了疯一般,拿着匕首向花锦容刺去。
花锦容侧身一闪,却不曾想……
剑入胸口,鲜血破绽,染红衣裳,宛若一件红嫁衣。
“你……为何不躲?”花锦容颤颤的松开手,倒退了几步,不敢置信自己的剑竟然真的刺入她的胸膛。
“躲?”南宫飘雪笑出声来:“花锦容,你是真想让我死啊!躲?你让我躲哪里去!”说罢,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再也支持不住的向后倒了去。
“飘雪!”花锦容一个箭步跑上前,接住南宫飘雪倒去的身体,目光触及南宫飘雪胸口的殷红的鲜血,眸子重重一颤:“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司徒柔不是我杀的。”南宫飘雪紧紧抓住花锦容的衣袖,遂苦涩一笑,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我终于知道,我爱上的不过是一个泡影罢了。花锦容,你什么都很好,只是不爱我罢了。”话语还未说话,便是几口鲜血喷了出来,鲜血染上了花锦容的喜袍:“你……不是我的良人。”
“花锦容!”一道呼声从远处传来,话音刚落,便见一蓝衣少年一掌将花锦容打了去,接过南宫飘雪的身子,狠狠的看向花锦容:“若她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回忆戛然而止,只是嘴角的苦涩半分未减。
“然后,顾惜风便将我带到这位于落花山庄山脚下的木屋中,用药将我的命吊着。”南宫飘雪看着前方,目光之中有些恍惚。
“你可知,司徒柔,到底是被谁杀死的?”白陌看着南宫飘雪,她对这个实在有些不解,虽说司徒柔死不足惜,可有谁要她死呢?
“万莲。”南宫飘雪说道:“那块小黑布上有着一小白莲花图案。怕是司徒柔打算用匕首自卫的时候,反而被那万莲之人用匕首将她杀害了。”
万莲!听到这个,白陌重重一惊。她可没有忘记平柳镇上的事也是与他们有关,那万莲为何要去杀司徒柔呢?倒真是让人费解啊!
“你将那黑布给花锦容了吗?”
“给了,我让顾惜风去交给他了。”南宫飘雪淡淡的说道,靠在床背上,看向白陌,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看破红尘之感:“这些日子,我知道,我的大限已去,怕是活不过这两日了。”
“所以,你才要我们帮你去向花锦容要休书。”白陌看着面前羸弱之女,不曾想过短短一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无论再多么坚强的女人都扛不住,也怨不得她心死了。
“恩。”南宫飘雪点了点头:“这场婚姻一开始便是错的,到了最后,终要将这场错误终结。何况,我不想我死了以后,墓碑上还要冠着他的名,进他花家祖坟。更不想,下了阴曹地府,还要与他花家列祖列宗相见,与他再见。”
不知是不是心情过于激动,南宫飘雪说罢便又重重干咳了几声。
“我会帮你将休书要来。”白陌站起身来,目光坚定。
“谢谢。”南宫飘雪感激一笑。
白陌朝君少昊看去,示意他一同出去。在转身出去之时,白陌回头看了一眼南宫飘雪:“有一句话你没说错,花锦容,他不是你的良人。”
南宫飘雪不语,只是垂下眸子,嘴角想扯开一抹笑,却有些使不上力来。
是啊!他不是她的良人。只可惜,原先的她不知,待知晓之时,却已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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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初心不负
“等等。”守在门口的顾惜风见两人出来连忙喊道。
“有事?”白陌看向顾惜风,方才南宫飘雪在给他们讲述的时候,他想必便是回来了,只是没有进来罢了。
“给。”顾惜风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目光朝屋子看去:“不管心死与否,她终归是爱着他的,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交给花锦容。”
“你喜欢她。”白陌没有疑问,语气肯定,接过顾惜风手中的信。
“只可惜,我终归是慢了一步,而且,依旧救不回她。”顾惜风扬起一笑,温润如玉,只是眼眸深处一丝泪光闪过:“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所以,拜托了。”
“好。”白陌点了点头,便是朝外走了去。
有时候人真的有些好笑,自己拼命爱着的人不爱自己,不爱的人却拼了命的爱自己。若那时,南宫飘雪遇见的是顾惜风,而不是花锦容。如今,也不会这番光景。只能怪,命运爱捉弄。
“小陌,你想要再去偷花锦容的章子,自己写一封?”君少昊看着白陌问道。
“我要让他自己写。”白陌目光一定,说罢,便是纵声一跃,朝落花山庄的方向飞去。
君少昊忙追上,紧跟其后:“你怎知他会写。”
“所以,顾惜风,不是给了我们一封信。”白陌扬了扬手中的信。
两人来到了落花山庄,小心的避开守卫,径直到花锦容的书房,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屋内,书桌旁,烛光摇曳。
“你们是谁?”花锦容看着面前的两人,冷声道。
“庄主,是南宫飘雪让我们来找你。”白陌一笑,只是笑中有些冷。
“飘雪,让你们来找我?”花锦容听到南宫飘雪面色一喜,可随机却是打量起白陌和君少昊,有些不相信。
“无论庄主是否相信我们,南宫小姐托我们问庄主要一封休妻之书。”白陌依旧面色含笑。
君少昊不语,只是看着白陌,他知道她这般笑着,便是代表有多气。
“休书?她怎么会要这个?”花锦容摇着头,摆明不相信。
“怎么不会?庄主,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一个女人最大痛苦莫过于心死,如今她命悬一线,唯一要的便是休书一封,还望庄主成全。”
“你……你说什么?谁?命悬一线?”花锦容面色有些呆滞,那一好看的桃花眼,如今也有些发起颤来。
“给,这是顾惜风托我们给你的。”说罢,白陌便是将那封信扔了过去。
花锦容接住信,急匆匆的拆了开来,每看一行,面色便是沉一分,当看完之时,面如白纸,后背重重的靠在椅子上。那意气焕发的眸光如今也如一汪死水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
花锦容拿着信的手,抖着,不敢置信里头的内容。她竟然以命换命,为救他。原来当日柔儿下水,竟然是她自己跳下水!
“南宫飘雪如今只希望得你一封休书,你连她最后的愿望都不愿意给吗?”白陌冷眼看向花锦容。她没有心思去同情面前的男子,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真的,希望要休书吗?”花锦容颤抖着嗓子问道,眼里的亮光一寸寸的散去。
“是!她想要自由。”
“好。”花锦容顿了好久,方才有了回音,颤抖着手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休书。
“给。”待写好了,花锦容看着休书,像是在追忆什么,久久之后,才将休书递给白陌:“可否带我见见她?”
白陌接过休书,没有理会花锦容的话语,只是道了一声谢,便是同君少昊走了去。
回到了小木屋,却是听到里头一丝声响也没有,白陌忙走了进去,却是见顾惜风两眼泛着红,看着床上的人,目光中有着几抹绝望。
“你……们,回……来了?”床上躺着的人,面色比先前看到的更加苍白,连唇瓣都是惨白一片,看着她们,瞳光浑浊,却是带着希冀:“休书,可有?”
“给。”白陌深吸一口气,扯开一抹笑,将怀中的休书递过去:“花锦容亲手写的。”
南宫飘雪颤巍巍的接过手,打开来,待看清里头的内容之时,眼角处留下一行清泪,嘴角却是隐隐约约上扬了几分。
她终于不再是他的夫人了。
“飘雪。”门口处响起的声响,将一行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白陌了然一笑,自始至终她都知道,花锦容一直跟着他们。
南宫飘雪听到声响,面色一顿,朝门口看去,见是花锦容,僵硬的面容随即却是缓缓扯开一笑:“花锦容,你我……终于没有关系了。”她终于还他,还自己自由了。
“飘雪。”花锦容连忙跑过去,握住南宫飘雪的手,面色惨白如纸:“怎么会,才过了半年,这……”
南宫飘雪看着花锦容,面上的笑容有着一种解脱:“花锦容,如果真的有孟婆,我定会问她多要几碗汤,这样……这样,我便能将你忘得……干干……净净……下辈子,不要再……遇……了……”说完,似乎上空有什么东西一般,南宫飘雪看向上面,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瞳光涣散,渐渐成空,双眼合拢,那握着手绢和休书的手掉落在床上。
花锦容眼眸瞬间放大,瞳孔狠狠一缩,看向自己那空无一物的手。
“惜风,你是神医,你肯定有办法,快救她,快!“花锦容一把扯过顾惜风,将床上的银针递过去:“快!快救她,一定可以救的,可以救的……”话语出口,满是绝望,悲戚漫天。
“飘雪,飘雪,飘雪……”花锦容松了手,不再理会顾惜风,坐在床边上,环抱着南宫飘雪渐渐冰冷的躯体,像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不停的叫着。似乎她不过是睡着了,不过是跟他开一个玩笑。她还会醒过来,那一双泛着亮光的眸子还会看着他,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溜走了。
面如死灰,目光之中再不见往日的神采。仿佛心中的那一把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残败的躯体还在苟延残喘。
是他错了,是他做错了。
可为何要报应到她身上去。
“飘雪,你我从未有一个好好的婚礼,等你醒来,我再还你一个可好。十里桃花,红妆漫天。对了,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即便你不愿,我也会等到你点头。我听茗烟说,你喜欢桃花,你可知,我在你的院子里种满了桃花,等你醒来,我们去看看好吗?”花锦容笑着轻说道,仿佛飘雪正看着他一般。
“花锦容,你此刻又在做什么!”顾惜风一改往日的温柔,一把扯过花锦容的衣领:“她为了救你,只剩下三年寿命,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为了司徒柔,不知道前因后果,竟对她刀剑相向,你可知,你那一剑差点就要了她的命,即便我拼尽全力,也不过让她多活了半年。花锦容,是你,是你自己亲手杀了她!”说罢,顾惜风不知道是在埋怨自己还是在埋怨花锦容,松开了手,向后跌了几步,跌落在墙角处。
“是啊!是我杀了她~”花锦容惨淡一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的泪早已将脸颊打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南宫飘雪的手,苦苦的乞求道:“飘雪,可不可以不要去喝孟婆汤,不要将我忘记,不……不要……”
白陌看了花锦容一眼,将床边方才南宫飘雪手中握着的手绢捡起,打开,右下角绣着一桃花花瓣,旁边,有着几行字。
桃花尽,柳絮飞
儿时言,笑靥语
少时还,把笑哭
愿此心,不付君
白陌目光一顿,将手绢递给花锦容:“这是南宫飘雪的,还有,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扬州城隍庙,桃林里,你偶遇一少女,你说若她不悔,你便来娶她。那个少女便是南宫飘雪,只可惜你是戏言,她却是当真了。原不过是童言无忌罢了。”
花锦容一愣一愣的转过头,接过白陌手中的手绢。
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什么嘛?我不小了,今年已经十二了,爹爹说,再过个几年,我也可以着手选夫了。”
“桃花面,锦秀河,容人言。”
“南宫飘雪,你未来娘子的名字,你可要牢牢记住啊!”
一幅幅片段将大脑填满,却也将心狠狠的捏紧,捏出血来,捏的不知所以。
是啊!他终于明白那天她说的,是他自己答应娶她的意思。
他怎么能将她忘记了,怎么能将他的娘子忘记了呢!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响彻天地,似乎那一刻,千里之外的桃花林这一瞬便也齐齐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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