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誓死不降- 第104部分

　　虽然总兵是正二品，而知府仅仅是从四品。但是握着刀把子的没有拿着笔杆子的心眼多啊！朝廷以文驭武，这文官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这帮家伙门生故吏同年同乡的一大堆，搞不好就会给自己使绊子。自己还是客气的好。



　　“那老夫就先回去了”知府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等知府离开后，卜从善便下令道。



　　“发炮！”



　　百步外超过了弓箭的攻击距离，只能用炮击。只是这时代发射火炮真是个技术活，炮打的好的都是顶尖的人才，早就不在这里混了，都去精锐的野战部队了。



　　“砰！”“砰！”



　　连续两炮都没有打中，却让近卫营的团丁们纷纷紧张起来，赶紧簇拥着仇天行回营了。



　　这时仇天行有些懊恼自己的举动了，劝降可以，但不可自己去劝。成功了固然会让自己声望大涨，可是失败了也是一件十分伤士气的事情。



　　自己亲自出面竟然让人轰了回来，这让仇天行脸色十分难看。



　　“克城之后，城中鞑子无论是将官还是士卒统统编入死士营。”仇天行心中恶狠狠的想道。



　　他决定再设立一个死士营，每战必先，九死一生后方可编入预备营。这是针对那些抵抗决心较强的敌人，是对他们抵抗的惩罚。



　　而仇天行带着数百人落荒而逃让城中的士气有所恢复，渐渐地鞑子们也宽心起来。或许自己这方坐守城池可以击败团匪，也说不定呢？慢慢的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第二日，保安团全军打造攻城器械，制定攻击计划。因为自己兵力是城中的十倍，所以仇天行不想搞围三阙一了，甚至连一侧的小西门（水西门）都没有攻击，只是认准了合肥城的大西门（西平门）猛攻。



　　第三日，攻城战开始了。



　　咚咚咚！激昂的鼓声响了起来，然后各部队除了守住大营的，其余都按照各自编制鱼贯而出。走到了离城两里之地开始整队。



　　因为在六安州城已经有过一次攻城战了，所以绝大多数的团丁都是静静地等待着作战。可是也有部分是从六安州城加入保安团的，他们没有经过攻城战，此刻正心有焦虑，手脚发麻。



　　负责填河的部队是预备一营，在仇天行的命令下，各大队轮流扛着装满泥土的麻袋，迅速的往护城河冲去。因为鞑子居高临下，所以用盾牌遮掩效果不大，所以填河靠的就是火力压制和往返的速度。总部火力压制不够，只能靠速度了。这是一场生与死的竞赛。



　　冒着天上飞下来的箭雨和不停射出的炮火，预备一营的团丁们使出全身的力气在跑着。不断地有人被鞑子射中倒在了地上，但随着时间的延续，一段路渐渐的在护城河中成型了。护城河无法杜绝敌人的进攻，所起到的作用只是最大量的杀伤而已。而一般来说，填河的都是被抓的壮丁或是民夫和辅兵。



　　当五营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后，终于填出了一段道路。这时预备一营的上万团丁已经疲惫不堪了，剧烈的跑动让他们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接下来的作战只能指望其余诸营了。



　　“上！”五营营长张承武手一挥，身后的各个大队扛着长梯蜂拥而上。



　　“杀啊！”



　　“冲啊！”



　　“保安团万岁！”



　　各种口号震天的吼着，似乎吼叫出来可以壮胆也可以恐吓敌人。



　　接近护城河后，各种打击扑面而来，不断有团丁扑倒在地。后面冲锋的人机灵的便越过了倒在地上的同志，愚钝的便直接被绊倒在地。



　　当团丁们冲到刚填好的一段道路时，打击更加大了。鞑子的弗郎机炮和虎蹲炮也纷纷响起，伤亡快速增加。



　　攻城战就是这样，守城的就是拥有这个优势。只有挺过前期的伤亡才可能接近城墙。



　　当英勇无畏的团丁们靠近了城墙后，一个个长梯搭了上去。口衔刀子的团丁们露出凶狠的表情，快速的在长梯上攀爬着。



　　这时，城头上的鞑子探出头来，各种滚木礌石扔了下来，同时招呼的还有恶毒的金汁。



　　遭受了鞑子的打击后，长梯上的团丁们纷纷惨叫的落到了地上，将下面人头攒动的团丁们砸倒了一片。当然，这些露头的鞑子也没有好下场，躲在人群中的弓箭手纷纷开弓射箭，密集的箭雨将这些人纷纷射倒在地。于是，这攻城战成了消耗战。



　　正常情况下，在攻击不利后攻方应该撤下部队，重新组织进攻。可是仇天行却不这么做，他准备用庞大的兵力压死对方。



　　在五营攻势不利后，七营也呐喊着冲了上来。听见后面援兵传来的啸声，五营的团丁们纷纷振奋起来。鼓足力气继续进攻，残肢内脏在空中飞舞，汩汩鲜血在地上流淌。仿若地狱般的情景应该是无比的骇人，但是身在战场上的人当他的眼睛杀红了后，这样的情景竟然会熟视无睹。



　　人们只会拼死搏杀，你捅我一矛，我还你一刀，直到双方同归于尽。当气势杀上来后，什么也抵挡不住。



　　原本因为城墙带来的安全感正在急剧流逝，随着死伤的加剧，守城的鞑子渐渐开始动摇起来。



　　而这时，仇天行又派出了近卫营。他准备趁着攻城战将麾下兵马好好地锻炼一番。去芜存菁，除怯留勇，狠狠地练兵一回。只是这练兵的代价着实巨大，以战代练损失的将是无数条活生生的生命。



　　于是，厮杀在继续，伤亡不断增加。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出山（九）
　　在诸营前仆后继的攻击下，城墙上的鞑子们心中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一些人扔掉了武器，转身就要逃走，口中还惊恐的大叫道。



　　“团匪不是人，不是人。他们都是魔鬼，都是不怕死的魔鬼啊！逃啊！快逃啊！”



　　许多鞑子都认为之所以团匪不怕死，那都是被魔鬼上身了。自己乃是凡人，面对魔鬼是无法抗衡的，只能虔诚的祈求满天神佛的帮助。只是这些人没有求来神佛相助，没跑几步他们便被身后的执法队斩首示众了。不过，这样一来城墙上鞑子们的士气更低了。



　　其实这些冤死鬼们不知道，团丁们悍不畏死不是因为被魔鬼上身了。而是被两年来反复讲述民族主义的宣讲员们洗脑了。为了民族的独立，为了国家的富强，更为了保安团的大业，他们义无反顾的扑向了死亡。亦或许还因为那无数次汉奸被批斗时凄惨的场景刺痛了他们的眼睛，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批斗那真是让人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亲眼见到至亲之人纷纷将自己视为贼寇，谩骂，殴打，并划清界限断绝关系。那种心灵上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肉体。他们宁愿去死也不愿当了逃兵让家人抬不起头来，不愿家人被当成汉奸家属而遭到批斗。



　　于是，在攻城战中，团丁们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用血肉之躯撼动了鞑子的防线。



　　一处、两处、三处，不断的有缺口出现在了城墙头上。滚木礌石用完了，金汁火油也用完了，火铳火炮也打的铳管炮管都红了。卜从善望着身边伤痕累累的将士们，看着他们黑漆漆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卜从善心中一片凄凉。



　　“八千大军啊！八千大军，竟然不能抵挡团匪一日进攻！”卜从善大吼一声，双眼泪水直流。



　　“从日出到日落，难道团匪都是铁打的不成？不需要吃饭休息不会疲惫？将士们，随本将杀啊！”吼叫一声吼，卜从善拿起了武器再一次的冲了上去。他的前方又出现了一个缺口。



　　只是这次卜从善没有先前的运气了，当他来到缺口处接连刺死几名团丁后，一只冷箭从城下射来正中了他的头盔，在将头盔射落的过程中又让卜从善身体一滞。一名刚刚爬上来的团丁无比机灵，他见此良机赶忙从口中拿下刀子狠狠地对着卜从善劈砍过去。虽然卜从善看见了劈砍过来的刀子，心中想要有所反应。只是身体的反应跟不上大脑的反应，身体仅仅偏移了一下，但还是让这名团丁砍断了一条胳膊。



　　剧烈的疼痛让卜从善几乎晕死过去，因为这名团丁的刀子缺口多刀刃钝，所以卜从善的胳膊虽然断了但还有小半肌肉还连在上面，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无比的骇人。



　　“大人！”



　　“大人！”



　　身旁卜从善的亲兵们终于发现了卜从善的不对，纷纷惊呼道。只是这时已经晚了，原本这个缺口被杀的节节败退的团丁们纷纷聚拢过来，将失去战斗力的卜从善乱刀砍死。与卜从善同时死亡的是他的几名亲兵。



　　卜从善的死亡是压垮城墙上鞑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他们对保安团就有些恐惧，只是想要妄图依托城池抵抗而已。如今守城的大将都阵亡了，那城还守得住吗？虽然还有一些副将参将想要收拢部队，但是人心散了无法再聚了，连督战队都见势不妙逃了。



　　“卜总兵死了！卜总兵死了！团匪进城了！”



　　城中到处传来这样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后原本就惊慌失措的富户地主们更是如丧考妣。谁也没想到团匪竟然会一日破城！这时，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家产了，纷纷带着家人和健仆逃向合肥城的其余城门，那里没有团匪。因为保安团攻打西面的城墙，所以小西门不会去了。城中的人纷纷向东面的威武门、时雍门，南面的南薰门、德胜门以及北面的拱辰门和金斗门而去。



　　此刻，守卫其余七门的鞑子官兵早就先一步逃走了，留下了大门洞开的城门。



　　见此情形，众人欣喜，以为可以逃出生天。只是当他们刚逃离城门百余步时，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团丁们纷纷冲了过来。



　　在破城前，仇天行便专门安排了人手在几门外埋伏，就是等着这些想要逃出城的逃人。



　　当然幸运儿也是有的，在出城的人四散奔逃后，带队的大队长舍小取大，便放过了零零散散的一些逃人，然后率领部队进城了。一时间，城中所有军民都被堵在了城里，再也挪腾不得。



　　“所有人立刻回家！站在外面的立斩无赦！”



　　“所有人立刻回家！站在外面的立斩无赦！”



　　“所有人立刻回家！站在外面的立斩无赦！”



　　进城的团丁们纷纷呐喊道。为了减少伤亡，可以让团丁们将敌人一个个单独的从家中拉出来，仇天行便命令他们如此说道。



　　这样的效果确实不错，许多人听到后吓得赶紧逃回自己家中。而那些非本城人的鞑子将士只能找到一户人家便番强而入躲藏起来。一时间，街道上清净了许多。



　　此刻，合肥知府呆在衙门里心若死灰。衙门里的人都逃走了，衙役走了、师爷走了、听差走了、丫鬟也走了。知府来到合肥乃是孤身上任，此刻也是孤独一人。



　　“一日，竟然就仅仅一日啊！城破了，城就破了。老臣对不住皇上啊！马国柱误国，马国柱该杀，马国柱是奸臣，竟然不派援兵！”



　　知府先是哀泣，然后哭着哭着又骂起两江总督马国柱来了。最后骂着骂着，当听见追杀声越来越近时，知府终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搬着小凳子走到了屋门处，解下了裤腰带拴在了门框上，哆哆嗦嗦的双手给绳子打了一个死结。然后在将头套在绳套上时犹豫了一下。



　　“千古艰难惟一死，千古艰难惟一死啊！没想到老夫也是如此。呵呵，蝼蚁尚且贪生啊！”知府嘲笑了几句，然后狠戾的说道。



　　“不过，团匪纵然猖獗一时，却不能纵横一世。老夫效忠朝廷殉城守节可以博得万世美名，这也是值了！且老夫一死，北方的家小就可以偷安了。那么老夫就在地下好好地看着团匪如何覆灭的。团匪，老夫在地下等着你们！”



　　终于将自己说服了，合肥知府猛地把头伸进了绳套里，然后用力一蹬板凳，裤腰带猛地发出嘎吱声，似乎要断了。好在知府乃是官场中人，怎能用劣质的裤腰带。质优价贵的裤腰带总算完成了主人的使命，在手舞足蹈挥舞了几次后，知府的眼睛翻起，舌头伸出，渐渐地没有了生息。当团丁们冲入了府衙后，只看见一具尸体挂在房门前慢慢飘荡着。



　　今日连续大战五个时辰，从日出杀到日落，终于拿下了府城合肥。



　　当入城的部队开始逐一清理城中的住户时，那些躲藏起来的鞑子官兵便再无所藏身，纷纷做了保安团的俘虏。



　　整整一夜，保安团都在抓人拿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出山（十）
　　第二日，经过一夜的抓捕，全城的骚动终于平息了下来。此战过后，总部伤亡近万，鞑子八千兵马几乎全部被歼灭，唯有守卫其余三门的鞑子逃亡少许。在攻城时保安团付出了是鞑子三倍甚至四倍的伤亡，只是最后时候鞑子撑不住了，这才将双方掉了个来。



　　攻入合肥城后，保安团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伤亡便抓获了过半的鞑子官兵。只是综合起来，保安团付出的伤亡还是大于鞑子一方的。好在抓到了五千多俘虏，这下可以搭起死士营的班子了。



　　为了预防瘟疫，大战过后都要掩埋尸体。当仇天行带着团部高层来到西门处时，虽然战场已经被打扫过了，尸体都不见了，可是依旧还能看到地上的泥土被鲜血浸湿的样子。那样的泞泥，一脚下去几乎能淹没到脚踝，抬起脚后鞋子或许还会留在稀烂的土地里。好在为了迎接团部高层，五营的张承武命令一个大队团丁挑土覆盖城外必经之处的泥地，并清洗了吊桥和城门后的石板地。用一句黄土铺地净水撒街也不为过。



　　于是，华兴七年十月二十一日，仇天行带着团部正式步入了庐州府的府治合肥城。拿下了合肥城，总部大军距离江宁城可就不到四百里了。若是骑兵的话，这个距离一日即到。